|
回眸平生写云天
1 ^- L+ i& a r! c# n/ J. A6 L- M7 d; h5 T$ O( S
八秩老教师蓝光中华附执教生涯回顾 x# N/ c. ^1 d4 D$ U! \
. T8 i0 c4 u# j# S1 [
(文章转载: 华南师大附中汕尾学校 http://www.hfswxx.net/Item/320.aspx)* Z; i) _, ]. X ^
; E( u8 V( A: R, \! j5 H9 p% V v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话是千百年来人们从严峻的生话历练中总结的经典名言。而我却做了一桩“人往低处走”的蠢事;可也“蠢”得可爱,结果却又是“人往高处走”,你说巧也不巧?, s1 s' x; K% {8 |' Z* K* A
% ^. e6 d9 B. p! e6 s1957年7月底,我从广雅来到了华南师院附中石牌分校。在这里,我把广雅比做了“高处”,而把附中分校比做了“低处”,这么说,也许是得罪了附中分校。可我认为事实确是如此。
0 B7 ]! M# F5 x7 Z3 c
! _9 E, Q# a8 A* _! V在当时,别说分校,就是附中正校,人们都认为难以与广雅娩美,而我却愿意来分校,你说我是不是蠢昏了头?, a$ [+ i! H, L6 Q$ ?
: I! s! d, L$ Q2 J; L0 m
石牌分校是1956年开办的,当时的规模是从在市内文明路的华南师院附中高二拨了三个班到分校来,另在分校招收了高一和初一各三个班,还将石牌小学戴帽子的两个初二、初三的学生拼过来,这就是说开办时高中、初中全部的学生只是十六个班。全校的教职员工只有六十人,规模就是这样小。校舍是师院拨给它的最西边的二座三层楼房,人们戏称它为“白鸽笼”,还有就是它右边山岗上两排每间四十来平方米的四间平房,这些平房用木板间隔为男生宿舍;还有就是一口大水塘旁的几间草房和两列低矮的职工宿舍和一座长方形贮藏物资的仓库之类的用房。面积只有一平方里的样子。校舍实在很简陋。0 v; [* y: e8 P* b. C
0 R0 |* t! N2 q8 V! K! x0 U+ O( h
那两座坐南向北的三层旧搂,是用竹片代钢筋浇上水泥的建筑物,已经相当残旧了,可却是当时最时髦的了。前一座是用来做教学楼的。后一座的三楼是女生宿舍,二楼是教工宿舍,一楼是校长、教导处、总务处等的办公室,而科组办公的地方却是草棚,说它是草棚,倒不是真正用茅草盖的,而是用广东乡下很常见的大块葵叶作墙身,上面盖的据说是从苏联引进的红瓦。在靠紧那两座三层楼旁边的山岗上,盖了一座较大的简易砖瓦房,里面隔成可以放十来张碌夹床的七八间宿舍,寄宿的男生便全部住在那里。那两座三层楼房的后面,有一口很大的水塘,水塘后面是两列低矮的家属宿舍,是一房一厅一个小厨房的小套间,面积是18个平方,也有面积稍大的二房一厅一厨房,也不超过30个平方。一列有十来家;人多家属宿舍住不下,便可在那座库房之类改建的单身教工宿舍里再分个单间。那个宿舍是用不到顶的木板隔建的,中间一条通道,两边便是用木板隔开的十来个平方的小房。那里是隐藏不了什么秘密的,一间房里有人说话,大家都可以听到。水塘的右侧是学校的伙房和膳堂,膳堂也是草棚式的。整个分校的校舍便是如此简陋。! s4 J; K5 ?/ ?
( n4 ?; ?9 G6 o( D
而那时的广雅在广州市是顶呱呱的,说它是“首屈一指”,也毫不夸张。历史悠久,它的前身是清末维新派张之洞创办的广雅书院;它教学质量高,是广州市有志深造的学生首选的学校;它的校园很有特色,古树参天,环境优雅,最出奇的是一条三十来米宽的溪水环绕着校园,校园与鬧市隔离,显得很是幽静,说得夸张些,这恐怕是全国绝无仅有的奇景。: P$ q! f0 x' B- N+ L
+ p4 T6 s. i8 W我为什么会从顶顶有名的广雅来到石牌分校呢?这就说来话长了,那就长话短说吧。7 c+ Z; p/ J& E1 v0 g
" {* l0 f6 E! S
我是1951年3月离开就读的中大来到广雅的。那时,我读中文系二年级,被当时的参军高潮,还有这样那样的政治运动搞得无心向学。当时来中大兼课的秦牧先生便介绍我去广雅教书。一个大二学生,当然是幼稚得很,学问没有,资历也很浅,毫无教学经验;但我有一个特点,肯虚心学习,在学校领导无微不止的关心和老师无私的帮助下,成长得比较快,经过三年的磨练,大体上已经成熟了。1956年全国工资改革时,我已评为中教三级。那时我还不到30岁,据说当时广州市的中学教师在这个年龄段能评上三级的,全市还不到十个。* q$ }6 m; H" X2 |7 J
% }- q5 H2 f* i- v' c) m! V+ V c
我当时实际的教学水平如何呢?用当时省教育厅教斫室主任李明宗先生的话来说,我已经有了自已独特的语文教学的风格。他是负责搞语文的,常来广雅听语文课,也就是说是来广雅“蹲点”的。他这么评价我,我知道这是对我热情的鼓励,在业务上,我更加严格要求,努力补缺补漏,文言教学是我最薄弱的,于是我下苦功从头学起,一年功夫,基本上解决了怕教文言文的难题。在文学作品的教学上,我用当时政治学习学《实践论》和《矛盾论》的心得,尝试用矛盾的方法分析人物与人物性格的矛盾和人物与环境的矛盾来分析故事情节的发生、发展、高潮和结朿;用描绘形象的方法来解决古典诗词教学的难题。1957年初,广东省语文教研会成立时,李明宗主任便指定我在大会上发言,这就是说要我在大会上介绍经验。没想到我的发言很受欢迎。3 A+ r1 X: \4 H# R5 ~7 T) L5 U
4 ~$ L4 R* T' T! S+ X! `" v
大会结朿后,他好像是征求我的意见似地说,我们想把你调到另一间学校去做开荒牛怎么样?我便毫不犹豫,爽朗地说:没有问题。说实话,那时我还比较单纯,不大考虑得失什么的。3 h: X$ K3 y8 N5 O
; E8 r% q& c1 Y( U T事后,我跟在附中石牌分校工作的好友何增光说起这件事,他便鼓动我来附中石牌分校,当时我没有表态,因为我知道石牌远离市区,生活条件比较差,住家不太适合。后来我又想,如果能把我还在上大学的妻子马智媛转学到华南师院去,那就不用让她去江西就读了,那么去石牌分校也不错。( y. @4 Z0 d d5 Y: W; ]
" P3 E3 T; _, i" a% N6 N
六月初,调令下来了,真的是把我调到附中石牌分校来。当时广雅的卢炽辉校长就跟我说:你不想去就找个借口吧,我去跟教育厅打交道。我倒是求卢校长:师院的领导,你有熟人吗?我想让马智媛转学到华南师院去,不去江西上学了。他说,这好办,师院的教务长陈子明是我的老朋友,跟他说说就行。快放暑假时,卢校长对我说,转学没问题,我给写封信,你去找陈教务长办手续吧!
0 C, \1 [! Z& n, X7 L0 u0 s. b W6 S$ @2 X L5 W5 b. K* U
就这样,刚放暑假,我便来到了附中石牌分校。
4 S( M/ M3 F8 g: `* }8 l8 v
2 a: Q: T4 N A& b. d那时,分校的虞肯堂校长很重视我调来,7月底,我决定搬来石牌,他叫总务主任区震坤先生亲自跟车到广雅给我搬家。说是搬家,那只不过是把我一家五口:母亲、妻子、女儿、儿子和我安排好坐上车,还有就是简单的随身行李,家具一件也没有。+ h/ @6 Q `* i) y+ L
7 U; V w' p7 S& ]; i6 A就这样,我离开了环境幽美的广雅,来到了荒僻的石牌分校。
( I0 S+ h& @: Y5 n4 I7 o
/ s% J2 r. ^7 h' X- Q5 L我是1957年7月中旬来到石牌的,那时候,我突然想到:看来我跟“7”似乎很有些缘份。不是吗?1927年,我呱呱坠地,光着屁股一无所有地来到这个世界。1937年,我笫一次背起书包,走进了整个乡绝无仅有的一间小学里去读书。这可是件大事,我家的祖祖辈辈都是“日求两餐,夜求一宿”的地道农民,那里有机会读书呢!乡亲们都说我命好,能够去上学堂。当时上的是小学,一个农家子,作梦也没有想到能上中学。那时要上中学,要到一百多里路程的赣州去。一百多里路哟,那多遥远啊!
% e' Y. t0 l7 `% u5 L# E/ X) X
可是世上的事情真有点古怪,读完了小学,我居然轻易地上了中学。说来,这又跟“7”字有关。话说1937年7月7日,日本鬼子悍然发动了“七七事变”,苦难的中国人民,陷入了八年抗日战争的火海里。可没有想到的是,远在赣州的一些中学,为了躲避日机的轰炸,纷纷搬迁到安全的穷乡僻野,于是近在眼前的家门口也有了中学。不算很困难地读完了初中,还读了半年高中,学校要搬迁到更远的地方去,只好停学了。可在1947年,县里的中学有了高中,停学了两年半的我,又回到学校里去读完高中。1949年7月,我来广州投考中山大学,幸运地考上了,成了乡里第一个国立大学的大学生。后来去到广雅中学工作,在我30岁的1957年7月又来到了石牌分校,这不是缘分吗?
& S& j! u8 W3 a0 \, q* X+ l7 H5 z( x d
以后还跟7结了不解之缘,这就是1987年,我在附中工作了三十年便退休,1997年,我70岁生日时,我在附中担任过十个高中毕字业班的二百多个同学在学校的体育馆为我庆祝生日,吴颖民校长亲自参加,还在会上讲了话,热情祝贺我的生日。2007年,我80岁生日时,同样有那么多同学回学校来为我庆祝生日,吴校长出国去考察,杨小村副校长代表吴颖民校长参加,还向我赠送了生日礼物。这样说来,“7”字跟我实在很有缘分,我占了不少“7”字的光。+ A0 ]- L% Z. U! a5 D1 R
$ d, l( c* d+ L, K( t K
当然,“7”字也有使我很倒霉的时候,那就是在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的1967年搞大联合,后来演变为清理阶级队伍的时候,我被打成现行反革命。事情发生在1967啊!这个“7”可不是要我的命啊!后来我读《易经》,知道了“7”字是“艮”卦,《易经》上说:艮,止也。时止则止,时行则行。动静不失其时,其道光明。这话是很有哲理的,不是吗?动静适时,做起什么事情来,那就心中有底,也就是,有把握,有把握便是前途光明。0 J6 q0 [+ r! A7 f) M0 \% L
. r5 x# s E7 w( H, k0 ^1 z
1957年我来附中石脾分校,是初来乍到,一切都不熟悉,一切都要从头做起。那时我虽没有接触《易经》,但我已能注意“动静适时”。% ~% g7 Z3 |) s0 p
: L' u$ i- r* y9 U9 x0 Z" F$ g5 A( y: n
先说生活吧:来到分校,我家五口人,分到一个小套间和一个单间。我让我妈带着两个小孩住小套间,我和妻子便住到单身教工的小间里去,这样,单身教工便名不符实了。当然,这不是我开头的,好几家都是如此这般。我家的隔壁,住的是师院的一对带着一个小男孩的夫妇,男的是在师院团委会工作,女的是在人事处上班,那个小男孩跟我的儿子一般大,两个小男孩一见面就成了好朋友,跑跑跳跳,玩得很是高兴。男孩嘛!当然免不了也会吵架,可不用大人担心,过不了多久,便又搂头揽颈,和好如初。他们就这样,幼儿园,小学,一直到中学都是好朋友。那个小男孩便是现在新世界分校的文君主任。: {8 e" j8 o. o; K
, x1 {! p% N7 d- O. u- k: x
来到分校的第二天,虞校长便来跟我聊,他简略了介绍了学校的情况,便跟我谈工作。他征求意求似的跟我说:“我们想让你担任高三(3)班的班主任,教三班和二班的语文怎么样?”* y j& x) h* D3 f T( z& n( F3 G
+ S5 H* F6 M$ U# R! x$ k3 w# F
我也很随意地表态:“没什么问题,只是我没有教过高三,也没有做过高三的班主任,没有经验,不知道能否胜任?”8 w$ P8 a- x' z% e! X3 c' {8 |
' E0 E7 w9 S% D q1 T# y
他笑着说:“这就不用谦虚了,你在广雅的干劲,我也略知一二。经验嘛,慢慢积累就是了。这个班高二时的班主任是郭大乙老师,现在担任化学科科组长。你可以找他了解了解这个班的情况。”
, s9 E1 ^9 y. M1 u3 r( H8 c
: r7 Q5 k7 I9 i* Y* c当天下午,我便找到了住在同一排宿舍的郭大乙老师,他热情地向我介绍了高三(3)班的情况:班里的干部力量很强,学生会的主席是班里的,团总支委员也有一个,班里的日常工作完全可以放手让干部去处理,体育活动也很活跃,有几个项目可以在校运会上拿到名次,学习就一般,如果在年级的三个班排名次,那就要屈居最末。他还介绍了班里一些有特点的同学。
( g: e, E) Z6 ?9 e+ X* f9 D! r. `' |: j: j" K1 V; C# C
听了郭老师的介绍,我大体上对这个班有所了解。为了进一步摸清班的底细,我还找了担任这个班的语文、数学、外语、物理等科的老师了解情况,还找到担任团总支书记的张楚嫦老师了解在学生会和团总支工作的两个同学的情况,她跟我说:“这两个同学工作能力都很强,但不太重视学习。”她还跟我提供一个新情况:班里的干部不很团结。1 ?: @5 ~0 w! J) U
1 P5 G% a4 c. V- Y0 A4 ~ t5 G- I2 v这样,我确定了班工作的重点:要想办法把学习搞上去,在开展搞好学习的过程中,促进班干部的团结。当时我是这样想的:一年后,他们要面临高考,普通中学的大部分高中毕业生,首先的出路是考上大学,而且最好的出路是考上理想的大学。要不,何必去读普通高中呢?
9 ]; c6 p1 J6 p* k( `1 H
% b& F8 B2 }5 l% F# O+ ?. u我跟抓教学的教导主任林永泉和抓学生工作的副教导主任何绍芳谈了我的设想,他们都很赞同我的看法。
9 M0 T' Y3 T& |3 f
( L, Q/ @, f- ]这样看来,我的教学和教育工作都不轻松。在教学上我没有教过高三,既没有经验也没有摸过高三的语文教材,我以为要把这个班搞好首要的是要把课教好,课教得“鸦鸦乌”,要想把班搞好,那是白日做梦。而要把课教好,那是要下苦功的,是要专心致志,心不旁鹭。这样,家务事就难以顾得上了。我便想暂时把母亲和两个小孩送回江西老家去。而这首先要做通太太的工作,我第一次跟她谈,我还没有把话说完,她就说:“不行,小孩这么小,我舍不得!”我想把话说完,她干脆撒起娇来,跺着脚,用手指把耳杂塞住,连声说:“我不听,我不听……”$ W/ P) n- h6 j/ w: n/ G
" V6 }: n& k8 W- s' b. d9 V眼看我的重大决策要落空,我便想用以退为进的方法来对付她。过了几天,我柔声柔气地跟她说:“其实,我也舍不得,只是家务事难以兼顾。你来管家怎么样?”! m2 h' Q1 }) K; t8 b7 M b, r! ^
& b9 W' m$ ^$ a+ | W* F她对这似乎有点兴趣,便说:“怎么管?”
- C( Q4 H( f. v5 i# m; O1 i' p I$ G* F
我说:“我把每个月的工资全部交给你,你管好家里的开支,首先能让大家有饭吃。”
6 E$ C2 S8 _( @" J& }$ d1 {3 @/ k+ a9 ]
她说:“那不是要我去买菜?”( ?+ O' [3 U8 G& F- Y
8 s5 n0 L! p% B( j% o! a我说:“那当然!但不是要你一个人天天去买,我有空时也可以去买。”8 y* ]% H2 b8 N! b( k* D& y
8 `. c, v0 V* R3 }她说:“好吧,你可不要先让我管家。我试试看,先买买菜,反正现在还是暑假。”% P) a1 \9 i) Q2 ~0 d0 U+ `1 Z
5 b# K, b4 ^6 e. C
于是,我陪她穿过田间小路,进入石牌村,东拐西弯,找到了村里的市场,市场很小,但米呀、油呀、鱼呀、肉呀、一般的蔬菜还是有的,也很新鲜。她高兴地买这买那,买了两篮子,一人提着一篮,慢慢地回到学校,一看化去了两个钟。我陪她去了两三次,便让她一个人去买。她也很精,一般是隔天或隔两三天去一次,可是还不到半个月,她就向我诉苦:“这样受不了,太辛苦,也太费时间。”& b+ x" }' c4 j4 e' _3 R; r4 ^8 B
: ?( z' _! Q* R% e+ X我说:“吃饭的问题怎么解决呢?”
% V# w% z/ u, ^. H5 `% W8 L* |9 V+ w! U# k) T
她说:“不如去饭堂搭吃吧?”3 i& @ m3 g8 ` H- i5 F6 q z8 ?
; H; P1 g# I0 q' T+ l. l
我说:“你这个主意倒不错,不过你得算一算家里整个开销这笔账。”我告诉她到饭堂搭食甲级餐每位每月十二元,乙级餐八元。我说:“家里五个人,三个大人两个小孩,两个小孩算一个大人,那就是四个大人,搭两份甲级餐,两份乙级餐怎么样?”
8 h! j1 z+ i2 i$ u) G5 I8 i5 k! g+ t1 K
她点点头表示赞同,便很认真地拿起笔算起细账来,单是一家人吃的一项,就占了我的收入的近40%,加上其它不可缺少的开支,每个月得超支30元左右。这样,她只好自己否定了搭食的建议,一句话也不说了。当然,我也只是摊开两个巴掌,表示无计可施。; {* B% I) W* |1 t: h- `/ m
! Y. \( [+ ~3 d! A; A# f2 l# B8 J* s
这样,两个人之间似乎无话可说了,只好沉默啊,沉默!这算是夫妻间的第一场冷战。过了两三天,她主动地对我说,看来只好让妈妈带着小孩回你老家去。我心里可乐了,我的以退为进的计划成功了。现在看来,不正是《易经》上说的:动静适时,其道光明么!接着她又提出条件:最多是去两年。这次我倒成竹在胸地说:“用不了两年,明年暑假时我一定会让他们出现在你眼前!”
8 l, \: X7 }+ N+ l, F: e5 n
: C- Z" g2 S. N. ^. A3 @8 K( G. Y6 c我说得这么肯定,这么有把握,是有根据的:一是我的教学、教育工作,经过一年的摸索,肯定可以摸出点门路来,工作压力不会那么大了,有余力可以照顾家庭;再就是当局已开始着手在学校对面建个综合性的商店,解决师院和附中师生员工的迫切的生活问题。! ?$ D& H% D, J! r1 @
+ u; V1 H* v# J0 |1 Y于是,便忙着去购置一些孩子们回老家去暂住的生活用品,八月中旬,我便送母亲和两个孩子回信丰去。从广州到信丰,顺利的话一天可以到,这样会辛苦些。因为有老人和小孩,我计划两天到达。第一天从广州坐火车到韶关,在韶关住一晚。第二从韶兴坐汽车直接到信丰。回到信丰县城,吃过午饭,一个在县政府工作的朋友给我们找来一辆汽车,半个小时便回到星村老家。父亲看到一岁多的孙子很是高兴,抱起他就亲,也许是父亲的胡子扎得他的小脸痒痒地,他便用小手乱擦他的小脸,那怪样,引得大家都笑起来。
6 s. n$ U; n5 O" z5 r' b2 u( i8 u. }# U! E
给女儿办好了转学的手续,在家里休息了两天,我便赶回广州去,
" S0 |3 f5 C# Q2 g1 N
, c2 ^& |9 H+ x3 S0 J- ^! b我离家时,儿子很乖,没有哭,也没有闹;我心里倒有点酸酸的,要跟儿子分别一年哟!" u' o; n' [) d' u. T, ?
8 u- q9 l1 v/ ?) z
我这个儿子,也许是天生的恋父情结,有时发脾气哭呀闹呀,可是一看到,就伸出两条小胳膊要我抱,我一抱着他,他就含着泪笑着亲我,弄得我脸上也沾满泪水。平时也常粘着我,如果大半天见不着我,他便不断地问祖母或姐姐:爸爸呢?爸爸到那里去了?对她母亲倒不怎么粘,一两天见不着,也无所谓。这一次,为了搞好工作,我也只好硬着心肠,采取这一着棋,其实,我心里还比他妈妈还舍不得。
6 w8 M' ~3 }" s- ^0 `+ g6 Q
% B, F( b$ z" H! B回到学校,没有家务事干扰,我便全力以赴投入新学期开学的淮备工作。这不是做到了“动静适时”么?当然,是否“前途光明”那就只好“且听下回分解”罗!
" t$ o5 Z! F) Z$ U; F- t5 t/ _( s
" m9 Z; t: c& |/ B h! [快接近开学了,许多同学都时不时回到学校里来。我趁这个机会便去找同学聊,表面上是闲聊嘛,什么都聊。而我是有目的的,因而常常把话题引导聊班里的情况,引导他们对老师教学的反应。班里的情况,大体上跟前任班主任介绍的差不多,当然,同学聊的更细致,比喻说干部的团结问题,他们就说了不少的人和事;学习问题,我还摸到一个新情况,同学们都不同程度地存在重理轻文的倾向。特别是对语文,几乎没有谁喜欢听。原因嘛,他们说得很简单也很干脆,老师的课讲得不好,内容干巴巴,普通话又讲得难听。这可当头给我泼了一大盆冷水,我这个班主任偏偏又是教语文的。怎么办呢?我从“解铃还须系铃人”这句俗语,得到了启示,要搞好这个班,首先要把语文课上好。课讲不好,班主任工作肯定也没法搞好,你没有威信,同学怎么会听你的?; D8 Z1 w5 F) a
% j! }4 [$ k/ {8 v( @ n
我认真阅读语文课本,考虑怎么样引起同学们学习语文的兴趣。当时高中的语文课本,都是把议论文放在前面,把文言文放在中间,而把文艺作品放在后面。一般都是按照课文编排的顺序,从头讲到尾。我却想打破这个常规,选些学生有兴趣、比较喜欢的提到前面来讲。我把这一想法跟同我一起教高三的杨达仁先生商量,他很赞成我的设想。杨先生当时担任语文科组长,五十多岁了,是北师大毕业的,语文的功底很好,只是表达能力一般,因而学生也不怎么喜欢听他的课。他也想先抽些较有趣的文章来讲,引起同学的学习兴趣。
- \. r" r- e4 [3 E' S. A7 B6 B; |
2 j* X* C& h& A; r8 d* U8 G于是,我们先讲诗词这个单元,接着讲文艺作品和文言文,最后才讲议论文。
1 |$ f( T/ P2 R4 r/ `6 ]) n" P4 j$ I: o
第一课是讲毛泽东的《沁园春·长沙》,我采用描绘形象的讲述方法,再现诗歌里描绘的在橘子洲所见的层层叠叠山水形象,以及中流击水,浪遏飞舟的生动情景。看得出来,同学听得津津有味。同时,狠抓基础知识,引导同学去思考诗词的炼字与韵律,比如开头,应该是“寒秋独立”,诗人却说“独立寒秋” ,这是为什么?又如“层林尽染”,把“层林”换成“树林”意境有什么不同?这样,同学们便七嘴八舌讨论开来,课堂气氛很是活跃。我要言不烦地点播一下,“层林”显示的意境是树林层层叠叠,也显示诗人的观察点是由低处向高处了望,间接描绘了山势陡峭;如果是“树林”,那便没有那样的意境,那就显得单调意浅,令人一览无余。我还从纠正错别字的过错中,给同学讲点文字学,讲点“六书”的知识。比如“染”字,很多人把“九”写成“丸”字,成了错字。为什么会错呢?因为他不懂“染”字是怎么造出来的。我便简单地跟同学讲讲“六书”,说说汉字的“四体”、“两用”。四体就是汉字的四种造字方法:象形、指事、会意、形声;两用是假借和转注。“染”是用会意的方法造的字:“氵”是表示染离不开水,“木”是表示染色用的原料是从植物里选择的,如要把东西染得蓝色,那就要找到蓝草来做原料,而“九”则是表示染的次数越多,颜色就会更漂亮,如果把这个“九”写得“丸”那就显示不出染的次数,这便成了错字。如此这般,会写错这个字的同学便异口同声地说:我以后再也不会写错这个字了。/ T* j9 P- G. x5 O
8 d7 v! Q# c J% M! q
在讲小说时,我便用矛盾论的方法来分析作品的故事情节,如讲鲁迅的《祝福》,我便告诉同学:这个故事的产生是人物性格与社会环境的矛盾。祥林嫂这个善良的劳动妇女处在封建气息那样严重的山村,必然会产生这样的悲剧。这样引导,同学就很容易地领会故事情节发展的必然趋势,把握人物性格特征。
) C* C8 j8 o/ [; P6 H6 Z) r5 {1 Z0 i( m% [( `
我还利用好课堂提问的形式,采用口头回答、书面回答的方式进行检查督促。提问还要计分,是平时成绩的重要组成部分。
; v5 L& ?5 n$ ]; C+ B# c9 L8 e, |$ S$ d" Y" Y% I, |: B! U( P1 M
当时大多数同学是怕作文,不喜欢作文的,作文时很马虎。我便在作文方面化工夫,一是改变作文的命题,让同学写熟悉的等西,写真实的生活。第一次作文,我就要求写“我的家人”,让同学在这个范围内去写自己的亲人,还要求有具体的事例,这样,同学就感到不难写了,也愿意写。结果出现了不少内容充实有趣的好作品。/ D V/ T' \ ?
1 ]( l$ o3 W# x( o9 w( h8 d
批改时,我不只是细改详批,我还经常提出问题,让同学回答,或者让同学自已修改某些段落;这样,同学们都不害怕作文。/ `1 f ?5 ^4 d1 g+ |$ g' @
w3 e8 _4 \/ r/ w教学上站稳了,我觉得有条件大力开展班主任的工作了。我的工作重点是扭转一些同学不重视搞好学习的倾向。我利用班会的时间,大谈高中毕业班同学的出路是什么?我明确地表示有条件上大学的同学,考上理想的大学便是最好的出路;而要考上理想的大学的关键便是搞好学习。班会上讲,团支部的组织生活我也讲。我还在团支部里面摸底,弄清楚哪些团员准备考大学,准备考什么大学,这样以来,考大学成为班里的热门话题。于是,我趁热打铁,在班里组织搞好学习的互肋小组,互相帮助,弄清自己学习上的优势和劣势,引导同学发挥优势,补缺补漏,这样,重视学习,蔚然成风。这个班的体育活动搞得比较好,我只是鼓励、督促同学继续开展好体育活动,建议他们开展组与组的篮球比赛,让班的球队跟别的班挑战。* u8 i, c/ L1 o
" f. O3 y. K$ O) f- x中段考以后,同学普遍感到学习成绩有了提高,特别是文科如语文、政治、外语的成绩提高得较快。这样,我对搞好这个班有了信心。这时,学校领导也来给我打气。有一次虞校长见到我,便伸出右手的大拇指跟我示意,笑着说:“老蓝行啊!新官上任三把火,三班的面目便改观了。”我也笑着说:“这是虞校长领导有力!”得到虞校长的肯定,心里还是很高兴,第一次担任高三的班主任,能够很快扭转一个班的局面,还是不赖吧?' f" ?. O* s' F0 ~' Z; H4 z0 p
; K$ o9 I+ R# s K
下一个学段,工作就不用那么吃力了,我把工作重点转移到较为细致地了解同学的层面上来,我为班里四十四个同学都立了户头,把他们的优点、缺点,学习情况,家庭的基本情况,是否准备考大学,都详细地记录下来,我这样做有两个目的,一是准备写学期结束的评语,二是摸清他们毕业后的打算,准备对一些还在犹疑下不了决心考大学的同学准备多做点工作,让他们排除犹疑,决心投考。6 I& O& X+ o1 }: S. k# ]5 I
, a1 l: }# x2 R+ T% S* f" X. {这个学段,按照计划要到员村罐头厂去劳动两周,带学生去工厂学工,这可是一件辛苦事。学生要按照工厂的规定“三班倒”,这样,我这个班主任也要跟着学生“三班倒”,我既要跟班劳动,又要管理好同学,特别是要注意同学的安全,绝对要防止发生安全事故。当然,学校没有要求班主任跟班劳动,这是我自己加的“码”,我认为一个年轻的班主任不跟同学一同劳动,只是指手画脚,怎么能建立良好的师生关系,树立威信呢?
+ ?% p) O5 ]& p
& K" v% C, m6 V9 W同学们看到我这个班主任还不赖,便严格要求自己,遵守纪律,认真劳动。有的同学在工余还不忘学习,用一个自己装订的小本本,把俄语单词、句型,数理化的公式抄下来,有空时便翻一翻,看一看。我觉得这种自觉性很可贵,便大加表扬、推广。
5 D& Z. r, r' b% d; n, `. w% E2 t2 S" c. C5 @. d' M9 W4 P( w
两个星期的劳动很快就结束了,回到学校便是复习考试。
; V9 D y+ n( ]
D4 B; T% l- b: _9 L- |. g正在出题目准备期考时,突然传来上级的决定:寒假市里的四个省校:广雅、附中、附中石牌分校、育才要集中在育才进行反右斗争。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弄得大家都有点蒙头转向,有的还忧心忡忡,担心会搞到自己头上来。我当然非常坦然,用不着担心会出什么问题;但对学期结束工作却不那么认真了,一般同学的评语也就有点马虎了,当然重点的同学还是一点也不马虎。2 x' f) n" v7 j" f+ R8 S: Q
: h% x2 z" P3 @% T$ h1 r寒假一开始,头等大事便是准备好行李,集中住到育才去反右。这是解放后在知识分子中进行首次的阶级斗争,当时的知识分子一说起共产党的阶级斗争,没有不“敬而远之”的;现在却要进入这个斗争漩涡,更是诚惶诚恐,不知会有什么结果,灾难会不会降临到自己的头上。我倒是很镇定,我从来没有说过党的坏话,更没有做过反党的坏事,不管是来到附中还是在广雅,我跟党员的关系一直很融洽,因而我很自信自己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搞运动是很紧张的,听报告呀,小组讨论呀,背靠背揭发呀,忙得很;但我心里却很轻松。我还抱着这样一个宗旨:决不投井下石,要我揭发时,我总是借口我才来半年,接触面不广,没有什么可揭发。实在难以推搪时,便拣些鸡毛蒜皮的事,人云亦云地说一说或写一写。当然,我还是非常注意当时领导小组的动态,有一次大概是核心组的成员吧,来到小组下放材料,我用心一听,其中竟有我一个老友的材料。我便留心地详细地把材料记下来。- S6 I! l7 a; d8 |* h6 H2 l
8 g4 I, f% ]/ n4 |* z
我这个老友是心直口快,嘴巴多,说了一些领导和党员的是是非非。在来育才参加反右之前,他就忧心忡忡地跟几个朋友说:“这次大概会搞我啦,我一定是在劫难逃。”几个朋友都劝他,如果真会如此,那你就争取主动交代吧。现在真的要搞他了,领导小组掌握了他那些材料,他心里没底,想主动交代也不一定对得上号。怎么办呢?想帮他一把,又怕会引祸上身,因为当有一条纪律:不准通风报信。但朋友有难,我不能不救呀?我当时心急如灰,不知如何是好。好在当时星期六还可以回家,我灵机一动,便把揭发他的材料摘要抄了一份,找到一个跟我跟他都很要好的朋友,请他把材料交给他。星期一我和他在育才见面时,他冲我笑了一笑,表示已经看到了材料。结果,他不可避免地戴上了一顶右派帽子,但因坦白交代得好,免于处分。这样的结局,算是不幸之中的大幸了。
5 s1 ^% L+ ^4 q0 g
! G X" H+ P4 e5 D4 ? }历时一个月左右的反右斗争结束了,附中划了十五个右派,其中还有两个极右,被送去劳改;其他的都是工资降级,送去白云山农场劳动锻炼,这算是敌我矛盾,用人民内部矛盾的方法来处理,这样,谁敢说反右斗争是残酷呀!7 z9 r, R* T5 c) B* |% H5 X
2 n; e- l7 Q& {2 O k Y0 ?分校高三的教师有了变化:原一班班主任钟腾嵩被划为右派,便由刘奕华来接任,并担任全级的俄语老师,因为原来的俄语老师陈定中下放去了罗定;原一班的语文老师杨达仁因历史问题被抓走了,一下子难以找到新的语文老师,便由我顺便担任,这样,我一个人就包揽了全级三个班的语文;而钟腾嵩所教的历史,便由虞校长来教。
9 d2 m- J: m& P$ d! r$ s
% b/ C2 O/ m3 ?$ M反右归来,旧的教学秩序也打乱了,开展以勤工俭学为主要内容的教育革命。勤工俭学的具体内容是苦战四十天,为附近的广东农业科学研究所挖水渠。省农科所位于石牌南端“鸡笼岗”,即现在师大北面,它的试验农田没有潮水涨落,如果遇上五山小水库蓄水用完,便会干旱,无法进行试验,因此急需从棠下的“棠下涌”上游挖一条灌溉渠到农科所,以便在干旱时从棠下涌抽水灌溉。 * `0 a( Y# v) B2 m$ R9 L+ F
- I: X$ v, q8 z% A高三下学期一开学,我便带高三(3)班的同学去水渠工地劳动,吃住都在棠下上社,跟同学们一起在泥里滚,水里泡。一开始是停课全天劳动,两个星期过后,学校领导考虑到高三的同学要参加高考,便改为下午劳动,后来又改为一个星期去劳动两次。对老师的劳动也重新安排:一般老师可以不去劳动,班主任可以不参加劳动,但要做好组织工作,解决劳动中发现的问题。
, T1 C% I9 ?1 J! z6 w3 ?7 O1 _2 Z% |7 v' c2 y5 x2 G
这时,还突然来了一个全国性的“除四害”运动,搞得最热火朝天的是捉麻雀,凡是能发出响声的用具,如洗脸盆呀,铁皮水桶呀,都一齐上阵,到处是劈里嘭隆的响声,吓得那些麻雀到处乱闯,确是死了不少。学校决定:高三在下午课余时搞捉麻雀,其它的班级停课三天参加运动。显然,运动已影响了正常的学习安排,但谁也不敢提意见,只是按照学校的安排去做。
3 p! {9 G U2 i; N0 {6 _
6 e" z( ~2 `; m3 Y3 O这时,课堂教学也强调要紧密结合实际,语文教学也不要拘泥于课本,发现报刊上有什么好材料,就可以拿来讲。这样搞了两个星期,我感到不太妥当,这样乱套,怎么去参加高考?因为我看报纸、杂志,发觉别的省市还是很正规。我便跟虞校长商量,高三是否可以还是以课本为主,因为高考是全国性的,别的省市似乎不怎么强调结合实际。他不敢当场拍板是否可行,但他很重视我的建议,于是郑重其事地对我说:“你的意见很好,但要请示一下王屏山校长。”听说虞校长在反右时也挨了批评,显然,他也在反右中吸取了教训,服从党的领导,就是服从单位党负责人的领导。, z7 Y9 L4 i# P& C; r( W
7 n% k: j) ^1 ^* s他跟王校长通了电话,便高兴地说:“王校长认为你的建议很有水平,高三的课程不要乱动,还是要以高考为主。”学校经过研究,便决定高三去农科所的勤工俭学也停顿下来。高三还是以教学为主。因为这一届的高三是分校参加高考的首届,首届考砸了,那是很没有面子的。3 D0 ]# @9 c; v# B" \
3 ` b4 ^0 X, k' H
当然,我的工作是相当辛苦的。担任班主任,还要教三个班的语文,学校也很体谅我的难处,叫我把作业批改放一放。于是,我把全收全改,变为全收部分改,认真做好作文讲评。这样,语文教学质量还不至于下降得很厉害。/ k! W9 I6 ^2 l. N+ C
2 N! r2 {& n: Z) u
这时,班主任工作的重点是摸清班里同学毕业后的动向,也就是说摸清班里的同学那些参加高考,那些放弃高考;弄清放弃高考的同学的真正原因,尽量做工作争取他们参加高考。结果,全班44人,37人参加高考,11人因这样那样的原因放弃高考。
- I) b4 z6 l, n- k5 }. l
" v+ A# p, H5 o$ ~ t$ ?" f很快就面临高考,作毕业鉴定呀,高考报名呀,指导同学报专业呀,忙得不亦乐乎;但心情还是很愉快。因为这是我第一次做高三的班主任,自问在工作中是尽了心、也尽了力,但效果如何呢?因为我还懂得工作的成效是检验我的能力和水平试金石。
8 ?; }; e: v. \0 E
; ?% G, U" S5 R( d. X% I5 J带领同学去参加高考后,参考同学的反应还是不错。认为题目不很难,各科的很多题型都接触过,不会感到陌生。综合同学的反应,我估计能上线的大概是80%左右。3 S) _% q2 j$ Y) |- s$ J4 d. U: P
: u: `. @5 E. `# ]! @0 Y
高考完毕后,我便去参加高考语文的评卷工作。在整个评阅过程中,我当然常常拿那些卷子与我校学生的水平作比较。我发觉:我校学生的语文水平不俗,处于中上水平。
) M0 K' X- Z R. L1 S' {
8 o% X5 g7 Y. N) ?" J/ m1 t: d接着便是放暑假,放假前便宣布下一年的工作安排:我的工作是担任高三(1)班的班主任,教一、二班的语文。4 q, K* i$ u' H8 d3 t3 `5 A
# r# ]. p5 A8 O# M" o1 F放假后的第一件事,也是最要紧的事便是回江西老家去把妈妈和儿女接回广州来,我实在太想念他们了。现在新建的石牌综合商店已经完工了,正在装修,不久即可开始营业,购买日常的生活用品那就毫无问题了。工作也不大成问题了,高三的工作摸了一年,无论是教育、教学工作都难不倒我了。有条件把母亲和儿女接回来,好好尽一尽做儿子和做父亲的责任。妻子当然更加高兴,当然她挂住的只是儿子。
I0 b) J8 y1 D+ f* G& Z _7 n! T; g- d4 T6 M8 N R
我归心似箭,上午九点多钟坐上火车去韶关的火车,下午两点多才到站。我便匆匆地赶到汽车站,已错过了搭上开往老家信丰的汽车的时间了。我便当机立断坐上一辆开往南雄的汽车,南雄到信丰不到一百里,在南雄住一晚,第二天也可早点到信丰。去到南雄已快下午六点了,便决定在南雄住一晚。去找旅店时,发现街边停着一辆信丰的商车,司机位上坐着一个年纪比我稍大些穿白衬衫的人。9 j+ h/ h; d" S7 r1 V
. I1 a& T8 ^: @3 y: R
我便问他:“你的车什么时候去信丰?”9 o9 x# [6 _* Z
3 v1 c/ @( L( _, Q7 t* L+ E他看看我便说:“你想搭顺风车去信丰吗?”
) b3 V, T) H" `# P
; @% Q2 `3 J) F# G- q, Z& y. G [我说:“我是信丰人,现在广州工作,回信丰去看望父母。”0 p% G1 U, B- ]# p
2 c1 Z0 \* ~! n& u' D
他噢了一声,便问:“你是信丰那里人。”
. K n) r0 o7 Q7 l$ @/ ^
! F o) U" n- J2 r& o! R; F我说:“我是星村人。”
" a9 k7 V8 F; X% H1 g+ R5 L# \- v' a" J; D' P9 @8 N
他便高兴地说:“我知道你是谁了,你是蓝光中。”
" r/ |! _9 d- w5 q
) d; X, I5 K& H( W我显得有点惊讶,便问:“你怎么会认识我呢?”
+ P3 n, D3 n' l/ u
0 m9 A8 f. S3 N. {他说:“我不认识你,但我知道你的大名,你在信丰是大名鼎鼎的。”
6 i5 z1 ^* r. C2 h# G% k* B; _- e3 @% R4 T9 Q' j2 o* z& G
我只好谦逊地连声说:“过奖!过奖!”
) D2 |9 U! j2 ]8 G* r
2 L B! `* s6 J& z他便打开车门,请我坐上车,并说:“有个伙计去买点东西,他一回来,就开车。”
y: X/ y' ^- B# i" v. o( U) i. Z* T8 g, Y# W3 y3 ~& D) ~
不一会,那个人回来了,跟我年纪差不多,三十来岁,原来他才是司机。我便问他:“你是信丰哪个单位的?”4 \$ S' \1 v+ G" R5 r4 ?
$ {5 e; Z! U& D. z6 O6 ?, p9 O, v, ?他说:“是县供销社的。”+ P2 h' o: E# y4 M- ]8 j* ^( m
* K' ~+ O8 ~3 Z& i
我便问:“你们的经理是不是洪世恩?”' \) {) j: i3 e: B9 P: N
3 M: b9 H0 A( A' K“是啊,我这次便是洪经理派我送货来南雄的。”
4 o) M2 _2 s: h4 p
& g- I9 c3 R4 y; ?) M/ h* Z& P我说:“他是我表弟。”
) p. B2 B- R! U9 M) P6 F. Z8 Z1 T; w
他高兴地说:“噢,这真巧了!我把表哥接回来,他一定会很高兴。”4 @: `% |' z* x3 l
( L8 Y- Y1 N8 E" v/ R; v于是一路上说说笑笑,路上还吃了一餐饭,还不到晚上10钟便到了信丰。司机把车开到供销社,下了车一进门,便放大嗓门嚷道:“洪经理,你快出来,看看我把谁给你拉回来了?”
; k- u) f9 S& v) V. v) l9 b$ B& N0 C
4 b- r) p1 C z表弟一出来,便惊讶地说:“你怎么来得这么快,前天我在圩上看到姑妈,她还说你要过半个月左右才能回来。”1 n; Q9 r( V8 `; @
/ y. {: r1 n! A
他便领我去住的地方,见我安顿好了,便说:“赶得那么急,一定很累了,好好睡一觉吧,明早我叫个车送你回星村去。”自己的亲人,当然用不着说什么客套话,我只是说:“好呀!”
- _9 c; j7 ~8 j
; T- g6 L$ o {! B第二天他便用车把我送到我的老家星村,车只能开到圩上,从圩上到我家用不了20分钟。我心急如焚地奔向家里。父母和儿女都在家。我远远一看,两岁多的儿子已长高了许多,胖胖的,但却晒得很黑,跟乡下的孩子没有什么分别。看到我,他歪了一下脑袋,接着便伸出两只小手向我奔来,口里不停地叫着:爸爸!爸爸!我马上抱起他,亲着他的小脸,泪水充满了我的眼眶。我拿出从广州带来的饼干、糖果,他却对着他姐姐说:“姐姐,吃呀!”说的却是乡下话。整个上午,他就如影随形那样紧跟着我,生怕我会跑掉。他说的全是乡下话,我跟他说普通话能听得懂,可跟他说广州话,他就瞪大眼睛,不知我说什么。7 `8 R3 z) \) J
0 O+ ^1 n1 g6 A0 P乡亲们知道我回来,便不断地来看我,还请我到圩上去吃饭。他也牵着我的手跟着我,我怕他累,便抱着他,抱了一会儿,他就不要我抱,还是牵着我的手跟着我。乡亲们的话题,当然集中在我儿子身上,都说他很乖,很懂事,还讲了一些他的趣事。
; q- F8 b- ] x3 c% L6 `! w z$ y$ ]+ ^" W" ~
晚上他也不跟奶奶睡了,一定要跟我睡,似乎怕我会跑掉。
6 Y1 ^' T( O' |, b! @* A4 O
% d3 {; B- r- o7 w我在家呆了一个星期,跟女儿办好了转学手续,便带着母亲和儿女回广州,父亲不愿意去广州,我只好依着他。" _. ~5 j0 J5 j) g: F
& a- p2 ~5 R+ e5 }/ ^
在信丰坐上了去韶关的汽车,儿子却哭闹着不愿去广州。他用乡下话不断地嚷着:我不去!我不去!我说:奶奶和姐姐都去,你不去,那你跟爷爷留在这里啊!他一听要跟奶奶姐姐分开,才闹得不那么凶了。他姐姐很懂事,便跟他讲故事,说笑话,慢慢地他便不闹了。到了韶关,看到那里的高楼大厦,他似乎想起了一年前的广州生活,便问我:我们就住在广州,不回乡下了吗?我便跟他说:我们的家在广州,以后你就跟爸爸和妈妈住在一起。这时,他的眼睛迅速转动了几下,便歪着头说:妈妈还记得我吗?我便对他说:怎么会不记得你呢?她常常挂住你!这时他才笑很灿烂,似乎很开心。我突然想起,儿子回到我身边,已经一个星期了,可他从来没有问起过妈妈,这是为什么呢?不记得了吗?这不可能,去年送他回乡下前,我跟他妈妈还特地带他去照相馆照了相,让他们把像片带回乡下去。在家里,那张像片还摆在很显眼的地方。我突然悟到这孩子难道是天生的恋父情结!
9 G: v; D- H# q+ s+ M
8 x0 Q. v. g' s$ n4 \8 a我开始注意引导他亲近妈妈。我从他的衣着、玩具着手,告诉他穿的裤子是妈妈亲手做的,带的银手练是妈妈买的,我带回来的糖果、饼干也是妈妈买的。这样,他谈妈妈的话题就多了。他居然问:妈妈凶吗?会不会打我?我说:儿子乖,妈妈怎么会打你呢!他才嘿嘿地笑起来。
* u' F4 w3 t- E
; S& {6 C2 ?/ j3 E2 g回到家里,看到他妈妈,他便热情地大叫:妈妈!妈妈!引得他妈妈紧紧地抱着他哭了起来。我便打趣着说:“看你,还真像个孩子,我说了一年后把儿子还给你,现在儿子不就在你怀里吗?”
q% A8 t4 E6 k# z( ~: x$ ^2 ~
# I* G' Q- Y- @0 I. h8 B过后,她高兴地说:“我们的儿子真聪明,隔了一年了,还能认得我。”我不由想起,好在我让他记起了妈妈,如果见面时不认她,那可煞风景啊。
& s. v1 ]. a' p- _+ }' c, @1 e8 n$ Q( P0 Y# D# S c- L# Q4 m
回到学校,听到的第一个特大消息是文明路的师院附中正校要搬迁到石牌来,这样,石牌分校,摇身一变,变成了附中正校了,而广州的正校却变成了分校。院里已拨了一些房舍给附中,附中的面积也扩大了。消息是千真万确的,下一个星期就开始搬迁教学设备了。
' D% P& S- N' M* s: @/ D& i
' H/ y' p% m& b8 c' l这当然是个好消息。分校挂上附中正校的招牌,摘掉分校的帽子,规模扩大了,怎不大快人心呢?
0 N2 Q* H! V" ?1 c+ u& L) f% k; B3 X0 l. |2 J
不久,又传来高考放榜的信息,分校三个班的录取率竟然达到80%,高三(3)班33人报考,考取了27人,百分比接近82%。更加高兴的是大多数同学考上了理想的大学。梁坚坚考上北大,张振秋、萧醒考上了清华,梁少龄考上了北师大,梅国庭考上了西安交大,姚润邦、张贤礼考上了华中工学院,蒲丽钿、卢沛鎏、陈智贤、许鸿飞、苏振波考上了中大,梁淑仪考上了华南工学院,郭应讳、李宝生考上了中山医学院,王治坚、梁坎吉、劳家騂、赖建德考上了华南师院,翟兆艮考上了唐山铁道学院,梁八根、梁慰宗考上了广东师院,司徒光炽、麦卓文、黄满樟、何涓流考上了广州师院,符诗英考上了海南农学院。这样,我这个第一次担任高三毕业班的班主任算是向党、向学校交上了一份较为满意的试卷。
9 n# c G& n$ Y& q# o! c
' ^+ }4 M \& D1998年附中日,58届高三同学,在离校40年后回到母校来团聚,我写了三首小诗,发表在校刊《聚清园》第十期上,这三首小诗是:(一)五八离校八五载,苦辣酸甜自慷慨;而今家成且业立,济济笑语畅而快。(二)今日辉煌筚路来,白鸽笼里育英才;南瓜木虱等闲事,胼胝沟渠伴日晒。(三)银发霜鬓我老迈,芳菲桃李暖心怀;更喜门墙情意重,心亦广来体亦泰!这三首小诗,大体上表达了同学们离校40年重逢的情意,同学们看了都感到很亲切。/ I7 p6 {5 o6 D/ a
( ]/ O/ Z8 @4 R, q. Z$ d1 ~* z
新学年开始了,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要把女儿和儿子安顿好。女儿蓝春华读小学四年级了。农村学校的水平低,她的成绩中等水平,语文还可以,数学较差。这个孩子很纯,很自觉;除了学习,别的我不用操心。很自觉帮奶奶料理家务,也很关心弟弟,姐弟的感情很深厚,也懂得尊敬父母,对她的后母也很尊敬,妈妈前、妈妈后叫个不停。来到广州后,我帮她补习了一下数学,估计可以跟上班。我已跟她办好了转学到华师附小就读的手续,开学时就可上学。儿子蓝小骏来到广州新家也很高兴,当时跟他同龄的男孩就有七八个,一开始跟这些小朋友接触,还有些拘束,广州话也说得不很顺畅流利。但他很快就跟这些同龄的小朋友玩得很熟了,他看到什么新奇的东西,总要问一问:这是什么,还要动手摸一摸,它会动吗?于是小朋友就给他起了花名:多多,意思是他喜欢动手动脚。小朋友起花名是没有什么恶意的,他们在一起时都是叫花名,正式的名字只有大人才用。我把他送到师院幼儿园去上小班。小班的负责女老师叫张小兰,我儿子跟张小兰老师很有缘分,她看到站在面前的这个小家伙,身体不动,好像很规矩,可两个眼睛却不停地转来转去,东瞧瞧,西瞅瞅。张老师便小声对我说:“你这个儿子很聪明,也很调皮是吗?”我笑着说:“聪明倒不见得,调皮却有一点,可能要张老师多费点心思了。”她爽朗地说:“男孩嘛,哪有不调皮的!”
2 o0 [ _* W5 C/ Q/ b3 M/ k- u/ u. R. P5 H3 @4 s3 w' P+ l8 |+ F" Q
开学了,女儿带着弟弟去上学,下午放学后,女儿等弟第吃完饭后便把弟弟带回来。那时,经济生活已出现紧张的苗头,副食品的供养也很紧张。而幼儿园是特别优惠的,那里的伙食比较好,我们便定:午餐和晚餐都让儿子在那里搭食。我们倒省心,这却苦了他姐姐,这个小家伙吃饭很慢,还常常边吃边玩,一顿饭起码要吃半个钟头。但女儿很有耐心,总是静静地等他吃完才带他回家,好多时候,姐弟俩是最后离开幼儿园,但女儿一点怨言也没有。就这样,我把儿女安顿好了,没有什么牵挂,就可全心全意地投入工作了。9 W- K2 b$ R: d* Y% m1 R+ y
0 f6 b7 z3 e7 l8 @
这里成了正校,学校出现了新的面貌,班级多了,学生多了,教师自然也多了。原来正校的全部高中班级都搬到石牌来,高中部的老师也全部跟进来。这样,高三便有了九个班,也许是显示分校、正校融合为一体的优势吧,班级的顺序竟把分校三个班排在前面,而正校原来的一班却变成了4班;我仍旧是高三(1)班的班主任,但却把(2)班的课改为(6)班。高三级的语文教师的阵容也显得很强,吴炳镛、刘廷济、谭宪昭、陈复蔚、邵君朴等许多语文的老教师都来到高三级,而我算是最年轻的了。这样,我无形中可以偷懒了,有了集体备课,他们又都多次教过高三,有丰富的教学经验,不用我绞脑汁了。
$ Q6 j$ R6 X! L0 _3 R
! r5 K, i( ^1 |- t! F7 U7 U但全国的形势起了急骤的变化,开始大跃进了。学校的大跃进表现在三个方面:一是搞小高炉,大炼钢铁,这是紧跟全国大炼钢铁,超英、赶美的形势,二是学校根据自身的条件,提出的大办工厂,三是学校右边有许多荒芜的丘岭,可以大搞校办农场。班里的干部政治热情很高,表示要大显身手。于是我将团支委、班委会的干部集中起来,分成三个领导小组,决定三管齐下,这就是:搞一个小高炉,搞一个小化工厂,搞一块试验地。小高炉的任务很明确,就是建一个炼钢的小高炉,这个任务由支部书记谭活钦具体筹划,小化工厂由支部副书记陈利光负责筹划,试验地则由钱海祺负责筹划。最先告捷的是试验地,钱海祺带着几个同学到学校农场里去转了一圈,看中了一块比较肥的坡地,几个人挥动锄头,刨出地界,里面再用锄头锄出高三(1)班几个大字,试验地便占有地皮了。种什么呢?研究的结果是:根据土质,大种番薯。我很赞同他们的计划,因为番薯最容易管理,不用同学们多化时间和精神。化工厂也传来喜讯,决定办一间造纸厂和一间饮料厂,请化学老师郭大乙做顾问,他叫同学去街上去收集波萝皮,用波萝皮做原料来造饮料,居然制出了一大罐带有甜味的“波萝汁”,但却难以正式投产,因为要拉着大板车到市内去找原料,化的时间太多,我不同意他们去。小高炉可就不那么容易了。但谭活钦还是有办法,他拉来高志光老师做顾问,于是找炼炉、挖炉灶,找燃料,找原料,不到一个星期,居然宣布“点火”。这些活动都是用课余时间去搞,试验地、造纸厂、饮料厂都好办,唯有那个小高炉不能停火,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要有人伺候。于是我决定:把全班同学分成十五个三人小组,这十五个小组轮流值班,每个小组值班四小时,我采取这样的措施的出发点是:尽量不要影响同学们的学习。我的观点是:学生应以学习为主,特别是高三的同学,快要考大学了,更不能影响他们的学习。
' S$ e# q. |' X/ \4 V& @! m; r' |$ h; A0 ], G2 d
我这样的想法当然是有思想根源的,那就是学生应以学习为主。其实,我发觉王屏山校长也是持这种观点。你别看他在大会上大声疾呼,要紧跟形势,赶快在附中炼出钢来,工厂、农场要拿出成绩来。但他对教学一点儿也不放松。按照工作分工,他是抓理科的,有一次他居然不声不响,坐在我班的课室里来听语文课。好在我对教学是从来不马虎、不放松的,课前提问,又是小组书面回答,又是口头回答,讲课时也不断提出问题,让同学讨论,我然后引导同学求得正确的结论,讲完课布置课外作业,一项、两项、三项限期完成。整节课的教学过程,抓得很是紧凑。他听完课,便问我:你布置那么多的作业,他们能完全吗?我答非所问地说:我是班主任,我的课他们还敢偷懒?他嘿嘿地笑了一笑。暗地里赞扬了我在搞运动时不忘抓好学生的学习。" i7 Z& O0 a5 m u) h9 ~
5 w( F, E* @( P1 \: X
显然,他心里头也是有那么一根弦:学生应以学习为主。而大炼钢铁的结果是把一些旧的好钢材变成了废铁,这样,学校里的大炼钢铁也就宣告“寿终正寝”。而办工厂和农场也由学校统一筹划、统一管理,每周各个班级轮流去劳动一个下午。而对高三级却公开宣布要抓紧时间补课,劳动暂停。这样,高三又恢复了正常的教学秩序。* P1 `1 @4 K& Z# y8 l
8 T$ q4 q2 A* A" w# j% v' ^( }6 j高三(6)班是从正校搬迁过来的,他们的语文学习情况怎样呢?我本着“知己知彼”才能把工作搞好的工作态度和方法,便找该班的同学聊天,了解情况:我了解到前任语文教师是个老教师,水平很不错,但表达能力不够好,又不会讲普通话,因而在高二时,同学对语文学习普通不感兴趣,不留心听课,作业也很马虎。他们认为:已经学了这么多语文了,高考时语文也不难过关。这种轻视语文的态度是最要不得,不解决这个问题,不管老师怎么努力,也没法让他们提高语文成绩。% S0 h2 u3 @3 F# v: W! X
0 E$ V' h/ O) F% k6 O p
于是,在高三级的语文备课小组会上,我提出要给他们一个下马威:用上一届高考的语文试题来考考他们,让他们吃点苦头,清醒清醒一下头脑。五个语文老师,有两个表示不要这样搞,一个不表态,备课组长也不置可否?眼看我的建议要泡汤了,我灵机一动:请示一下虞副校长吧?王屏山是校长,分校的虞校长自然变成了副校长,他分工主管文科,语文当然是他管。
! U* s' P6 s, x- N6 q0 @/ g5 ~) ]& G# v7 \
于是,一起去校长办公室找到虞副校长,备课组长扼要地向他汇报了讨论的情况。他立即表态:应该考考他们,摸清一下他们语文学习的缺漏情况,以便补缺补漏。老师们没话说了,只好照着虞副校长的指示办。我心里却想:还是校长水平高,能提高一步来看问题,不像我那么直来直去。/ ]& h6 i2 u. S, }6 f5 g! N( t
, A$ W1 p2 D7 g
测验完了,改卷前,备课组长提出:统一改卷,要求从严。他倒很快转向了,因为他知道领导很重视这次测验。' d/ D( @4 L/ d: }
9 {, d& l9 F+ O, A0 {7 k
整整化了两天时间,按照高考的要求,把卷子全部改完了,分班统计成绩,结果是:八个班,没有一个班及格。这时,有的老师叹着气说:怎么会这么差啊?我却略带点幸灾乐祸的口气说:轻视的恶果嘛!
* k4 m, ^, M) v5 |" |) P3 C* _2 k0 @& C: K9 g
这一来,大家决定要大力扭转学生轻视语文学习的倾向。大家七嘴八舌说了些方法,但都是务虚的,也就是概念化的,如讲好课,多检查,认真布置和批改作业。" C0 ` f0 q, n c6 Q6 m( D
; H. N6 _% I& P
怎么去大力扭转呢?我知道,这就要“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对于测验出现不及格的现象,我是心里有数的:一是要求过严过高,不这样就不能起到“下马威”的作用,二是试题里的不少内容,高二并没有学过,学生自然不会做。我在测验总结时,没有过多责怪同学,我只是强调不能轻视语文学习,一定要尽力好些,争取有较好的语文成绩。我明确告诉他们:高考重视的是各科的总成绩,而总成绩是要靠平时的积累,是不能一蹴而就的;数理化的成绩再好,文科的成绩不好,也会把数理化的成绩拉下来。我这话说得很中肯,也很有分量。同学们听了都颔首表示赞同。0 D- L1 q* M9 {2 x7 c
0 M8 E$ A4 H' O: o1 @5 P8 g在课堂教学中,我尽量把课讲好,让同学能听进去,即使干巴巴的议论文,我也要想办法把它讲得生动有趣些。我的办法首先把观点弄得鲜明些,让同学能基本掌握总论点、分论点,然后补充生动的事例,明确地证明论点,这样,同学也不怎么感到议论文枯燥无味。在讲好课的基础上,从严要求同学,我当时的要求是三多:课前提问多、作业多、测验多。这三多是平时成绩的重要组成部分,平时成绩不好,考试考试再好,也休想能得到好的总评。我这一着很灵,他们再也不敢轻视语文学习了。
# }- Z5 O4 e* j) E* _& R9 h$ ^% T. G
( ~ Y# z* R) \高三上学期很快就结束了。寒假,教职员工又要集中搞政治运动。这次运动打出的旗号是团结改造知识分子,发挥他们建设社会主义的积极性。内容是开展“向党交心运动”。跟一年前寒假反右派斗争一样,省校集中起来,地点改在原来的附中:文明堂。于是动员啦,讨论啦,向党交心啦。为了打消顾虑,领导小组公开宣布,决不算账。怎么交心呢?很简单,发给每个一搭十行纸,心里有什么不满,有什么思想问题,一二三四五,写下来就是了。还特别强调,有什么一刹那的思想苗头,都可以写。时间是早、午、晚三段。这个运动是在全省的大、中、小学校里展开。由省教育厅的梁奇达副厅长统一领导。
/ s. {5 l% n( B w$ b4 ^* y' H. ^
8 D8 L, m6 ?, w2 N. l& _ X我那时还很单纯,很听话,积极问党交心。不但交心的数量多,质量也高,许多心里一闪的坏念头都向党交了出来。这样,竟然得到教育厅领导小组的书面表扬,这书面表扬还向全省集中学习的教职工通报传达。第一次获得教育厅的通报表扬,我当然心里甜滋滋的,可我高兴得太早了,这通报表扬已蕴藏着危机,“枪打出头鸟”,可我还被蒙在鼓里呢!
3 U& Z5 h# Y9 A j$ Y/ g3 m+ s1 ]
?9 K ^, R( o) Y1 F; f在交心的基础上,便是“梳辫子、抱西瓜”。所谓“梳辫子”便是将自己的错误思想分门别类,列出几条纲来;而所谓“抱西瓜”,就是把最突出、最主要的思想挖出来。这样,每一个人都把自己最肮脏思想挖了出来。而我抱的大西瓜是资产阶级名利思想。每一个人都把自己主要的问题找了出来,我以为这也好,这样就找到今后自已思想改造的方向了;而且也快过旧历年了,我以为运动可以结束了。没想到年还是要过,运动却没有结束,过了年还要搞。
. ?. h! S; m# W Y3 W$ C. M e; W% A6 D: f+ b% r! S
到底还要搞什么名堂呢?心里很有点不安,我预感到可能又会玩什么新花样。因而对过年也没有什么积极性;但年还是要过的,这个年是儿女回到身边,全家人团聚在一起过的第一个年。于是乎办年货啦,搞清洁啦,拜年啦,还是忙得不亦乐乎。% o, N6 {, k( {1 F
* m2 r& F# E+ x" d9 L
过了年,回去继续搞运动,运动的名堂变了,变成:拔白旗,插红旗。拔白旗,不用说是批判资产阶级思想。按照过去搞运动的惯例,搞批判,总是要找靶子,也就是要抓典型。意料不到的是竟拿我这个得到全省通报表扬的积极分子来当靶子。更加奇怪的是竟然对我搞突然袭击,既没人来跟我做思想工作,连招呼也不打一声。第一次的批判是附中的全体教职工,批判我的资产阶级名利思想。当然,那时的批判还是相当文明,我可以跟大家坐在一起,用不着“站波台”。不过有时要站起来回答问题。
1 r+ ]! s: W- \, h
4 G/ e8 K9 i: U/ O4 }一连批了三场,我以为可以收挡了吧?没想到的是还要来更大型的,四间学校集中起来批,还拉出了一幅长条横额,我瞥了一眼,写的是“批透批臭蓝光中的资产阶级名利思想”。发言的不只是附中的同事,广雅、育才也有几个人发言,显然这是精心布置的。说实话,尽管他们慷慨激昂,我却一句也听不进去。我想的是思想问题要和风细雨,为什么要如此大动干戈呢?这不是用对待敌人的方法来对待我吗?
* d- F; h$ h) A" C. ]& W8 Z
- g9 k' c5 H Q) q8 E更难堪的是:当时附中的学生在番禺海心社劳动,那里是水乡,运动结束前,附中的教师从广州坐包船去海心社慰问同学,来回整整一天一夜,没有一个人跟我说过话,连最好的朋友也不理我,好像我得了瘟疫,大家对我都“疏而远之”,晚上,我躺在床上,想起最近这些日子的不幸,眼泪不禁夺眶而出,这是我离开老家来到广州最孤独、最凄凉的一夜,这一夜我失眠了。$ p/ ~ T3 L+ D% d
# L( K* q& d2 x! Y1 X( t4 h _' s
结束了运动,回到学校开始高三下学期的工作,情况似乎有好转,同事之间恢复了正常的交往,班主任和教学工作也能正常开展,我以为以后大概不会出什么花样了吧?没有想到,我还是在劫难逃,原来拔白旗是教育战线上的长期任务,时间起码是一年。学校领导为了省事,不再去找新的靶子,便顺便把我当作长期批判的对象,熟门熟路嘛,多顺当呀!有一点是新鲜的,我的罪名升了级,不止是名利思想的典型,而且把我抬高到资产阶级反动学术权威的吓人台阶上去。有时候我竟觉得很可笑,一个普通的中教三级教师,竟跃上了“反动学术权威”,是否“反动”且不说,单是“学术权威”这顶帽子,真有点使我受宠若惊。批判的时间并不固定,主要是利用工会话动的时间来批,有时用科组活动的时间,把几个科组集合在一起拿我来批,但批来批去,发言的都是那几个想显示自已进步、想入党的积极分子。大多数老师都是在做“厅(听)长”。我很快就悟到这么一点,我成了那些人向上爬的垫脚石,他们什么时候想显示自己的进步,就把我这个“反动学术权威”揪出来批一顿。后来在文革中我才知道:当时的工会主要领导人不但左得出奇,而且本身也很不干净,不这样怎么能显示自已的进步,怎么能向上爬呢?就这样,他们让我成了“运动健将”!其实,在我心灵深处,我这个“运动健将”可没白当,因为在多次的被批判中,不少人都是是非不分,黑白颠倒,我便想起了《荀子·修身》里的一句话:是是、非非,谓之知;非是、是非,谓之愚。我决心要做“是是、非非”的智者,千万不能做“非是、是非”的愚者。而要做到这样,那就要勤学习,多思考,决不做不动脑筋的糊涂虫。而对批判,也许是批得多了,脸皮厚了,我对被批的态度是:不在乎,无所谓。这样,心里也就坦荡荡,不去计较什么得呀失呀。' \) n6 y, l5 {% r7 n+ X
Y9 l4 A) c" `* ^* M; P而对工作,我还是一如既往,任劳任怨,埋头苦干。学校领导也似乎还很看重我。他们对我的班主任工作和语文教学工作,都感到很满意,挑不出广什么毛病。兄弟学校来听课,也常常安排听我的课。有一次还出现了这样可笑而有趣的事:下午全校性的科组活动时,讨论各个科的目的任务。他们已经安排好了,引我上钩做靶子。活动的主持人要我先发言,说说语文科的目的任务。我不知道他们又要拿我“开刀”,便老老实实地说:语文教学主要是向学生传授语文基础知识,让学生提高读写的能力;思想教育是通过传授基础知识的过程来进行的,不能丢开语文基础知识去大讲马列主义进行思想教育。那里知道,他们又是引我上钩,要我这个反动权威“跳出来”批一通。讨论一开始,有几个语文老师不知道是有意整我,居然同意我的观点,还用具体事例来论证我的观点。不久,布置好发言批我的悍将出台了,好几个人慷慨激昂地指责我的观点实际上是放弃政治思想教育,把智育放在第一位。我要求发言,主持会议的人不让我发言;而开头发言同意我的看法的人,也见风转舵,说自己的看法有问题。结束时,主持人要我表态,我便说:有些人的说法,强词夺理,不能说服我,我保留自己的观点。最后王校长总结,当然是大谈政治思想的重要性,但他最后还是说:政治思想教育的问题是很复杂的,要在实践中摸索,这是学习讨论会,蓝老师保留自己的观点是可以的。
( A; ~& i4 y8 X F4 }. e7 P4 R8 Z9 C; \0 T. ]
没有想到的是,我吃晚饭时,突然响起了敲门声,我开门一看,竟是王校长,他和颜悦色地说:“老弟!明天上午教育部林副部长来学校视察,要听你的课。”这时,我还窝着一肚气,说了一句粗口后便说:“今天你把我批得狗血淋头,还要听我的课!”他拍拍我的肩膀说:“老弟,批还批,上课还是要你出马。”也不等我回答,他便走了。当然,晚上我还得憋着气在灯下认真准备明天要讲的课。) g: M! [4 L0 r* s7 X! u. S2 i; y& \
8 r4 H- s, t+ I O4 v教育部的副部长来听课,自然有许多人陪听,虽是换了一间大课室,课室仍旧是坐得满满的。我不慌不忙,按照我的教学计划进行,该提问时还是提问,语文基础知识照讲不误,教学方法也能灵活运用,该我讲的还是高谈阔论,该讨论的还是让同学七嘴八舌发表意见。总之,我不管部长不部长,仍旧一如既往,我行我素。# c; i. X1 x# m" M& f# S) q
- w9 p6 i( x1 q% o& X
事后,王校长对我说:“林副部长认为你的课讲得很不错。”林副部长的“很不错”,我知道,算是相当高的评价了,听起来当然舒服,心灵的创伤似乎也没有那么疼痛了。
3 R" `- R7 _9 h$ Z/ y( n* Z/ B# r& ^; Q9 _
大概是2003年冬,距离这件事已过去了40多个年头,有一次王校长跟好几个附中的老家伙在东山口的鸿富华饮茶,我也在座。这样的聚会已有好多次了。喝茶时,大家毫无拘束地聊天,聊得很是兴高采烈,我便无意中说出当年批得我狗血淋时,还要我讲课给林副部长听。王校长听了,愣了一下便说:“有这样的事吗?”在座的有个老家伙便说:“确有此事!”王校长没有出声了。喝完茶,大家道别时,王校长走到我面前,做了个国人少见的一个举动:拥抱了我一下。当时,大家都有点愕然。而我的感受是:到了晚年,王校长越来越有人情味了!" y% b2 Q& h& ?/ _; R, |: Q
3 q, C# h# ?, Y6 k& \+ D1 S i$ r经过这一次贬褒交织的际遇后,再没有让我做“运动健将”了。但批判我的暗流还是不断出现,只是不指名道姓了。20年之后我才知道,这都是1958年以来“反右倾”的恶果,反右倾,实际上是极左思潮抬头。从此,这股思潮时起时伏,发展到登峰造极时,便不可避免地引发了“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
O$ A9 ^- C, V7 c+ u) t1 H7 S" s) w! H$ b$ Z/ x7 ~
快要高考了,我托高考的福,不用去做“运动健将”了。能够集中精力去备考。0 z" d( Z- Z% y
# h' x, k% H7 \, ^ {" ]这一届,高三(1)共有43人参加高考,结果考取了41人,录取率高达95%。取得如此优异成绩,我心里当然很高兴,做“运动健将”的遭遇也似乎不那么惨了!
8 Z% X& n, S0 `# \: L: C
1 s1 e7 A1 ?/ W! W$ W这一届,全省开始搞高考。
9 I8 W3 D9 ^; n; c1 y. C+ u
6 U i/ f Z$ a( p: \http://www.blogbus.com/hsfzxy-logs/165898821.html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