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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玲口述:我在《文汇报》“北办”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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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5-6 13:19:4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我在《文汇报》“北办”的经历1 F6 i( u# a$ t( N) A1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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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玲 口述 洪小文 整理0 M3 k5 p& X/ w1 u1 k7 b- C0 F1 O

+ r3 G- \  i! h7 H, [2 R  《炎黄春秋》2011年第6期刊登《评新编历史剧(海瑞罢官)发表前后》一文,里面提到“《文汇报》为此印的白头《文汇情况》,由张春桥直送江青,报给毛泽东。负责搜集情况的是《文汇报》北京记者站的负责人艾玲。为此张春桥还讲过,艾玲对批《海瑞罢官》是有功的。所以‘文革’中张春桥保过艾玲”。艾玲是1936年在广州参加革命,1939年在延安加入中国共产党的老干部;从1958年至“文革”初期,一直担任上海《文汇报》驻北京办事处主任;2007年3月7日在广州病逝。2006年3-4月间,艾玲曹向笔者口述过她在“文革”期间的经历,现将整理文字摘录如下。7 v7 c* ?7 i- S
  从20世纪60年代初起,上海《文汇报》驻北京办事处(当時习惯简称“北办”,下同)的一项重要工作就是采访、收集北京理论学术、文艺及教育界的动态和意见,汇总报给在上海的报社,供市领导参考。4 r9 d1 ~; y9 {" ?( W- L2 e
  1965年11月10日,《文汇报》发表了姚文元的署名文章《评新编历史剧“海瑞罢官”》。就在前一天,《文汇报》副总编辑陆灏给我打电话告之:“明天将要发表一篇大的文章,是一个叫姚文元的写的,你们‘北办’在文章见报后就出动,收集一下有关人士对此文的反映,”还说:“这篇文章实际上是上海市委让《文汇报》刊登的,但对外不能说,只能说是姚文元向《文汇报》投的稿……”。. i: u+ d4 i$ T% m7 v& Z
  该文见报后,“北办”即出动人员采访了有关部委和领导。我和记者李根第去采访了吴晗。吴晗对姚的文章很生气,说《海瑞罢官》不是他要写的,是毛主席叫写的。《人民日报》的同志普遍反映是不同意姚的文章,王若水就向我表示很反感。李希凡说,江青原来叫他写这篇文章,他表示自己是搞《红楼梦》研究的,对海瑞了解不多,江青就说那让别人来写。
( {/ q1 L: T7 P: u+ ?2 n/ R% z, g  我熟悉的一些老领导、老同志以及一些知名人士,在对待批判《海瑞罢官》究竟是“学术研究”还是“阶级斗争的反映”的问题上,观点认识不尽相同。当時社会上流传着这样的说法:“赞同批判《海瑞罢官》的是左派,不赞同的是右派”。对社会上的反映,我们没有把它看得很严重,因为当時中央并未有任何文件明确表态。“北办”在正常的工作职能范围内,把这些情况反映汇总上报给上海《文汇报》编辑部。至于编辑部把“北办”上报的情况如何处理,是以《文汇情况》还是以《记者简报》形式上报上海市委,我和“北办”是不知道的,也不会去打听。那時,“北办”每天都有一个邮包装上我们手写的情况汇报,通过民航班机送往上海。报社有什么文件也通过这个邮包给“北办”。后来听说,毛泽东、江青在上海很重视“北办”的汇报,每天就等着邮包一到就取去看,了解北京的情况。报社领导对我说:“北办”的工作是得到肯定的,是在为党工作,你们采访的情况,毛主席都看过了。为此,“北办”上上下下都感到很荣幸。
  n6 h- A. q( |! b  当時,“北办”负责与《红旗》杂志联系的记者是李根第,我在他采写的情况汇报中,发现关锋、戚本禹,还有学部的尹达,是支持姚文元文章的少数几个人,就把他们的观点编入了给上海的报告之中。一天,陆灏电话通知我,设法把关锋、戚本禹二人秘密安排到上海。行动要绝对保密,不能让中宣部知道,也不能让“北办”的其他人知道,总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亲自通知了关、戚二人后,关锋就向《红旗》杂志社假称父亲病重,要请假回老家;戚本禹也向单位请了假。为了掩人耳目,我不能用“北办”的车,又不便借用其他单位的车。想来想去,只好向在军委机关工作的丈夫求助,请他派部队的车子送关、戚两人去机场。那時正值冬天,我在半夜出发,乘坐军车悄悄开到关、戚家的附近等候。由于怕被人看见,还不敢直接开到他们的家门口。按照事先约好的時问,关、戚二人分别来到与我接上头,就直奔首都机场。他们乘第一趟飞往上海的航班离开了北京。我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完成了任务。事后,陆灏还表扬我这件事办得好,干净利落。当時,关、戚两人去上海干什么,我完全不知道,只知道陆灏会去接机。后来,听说关、戚二人在上海见了江青、张春桥、姚文元。关锋还参加了毛泽东1965年12月21日在杭州的谈话会。后来中央文革小组成立,关、戚都是小组成员,成了红极一時的中央首长。
4 d2 }8 Z+ y. c# D* c- @, [6 \  1966年6月,《文汇报》社内部开始贴大字报,批判报社领导。不久,我和“北办”的主要工作人员被责令返回上海参加报社的运动。我与编委其他成员一起被大字报点名,戴上了“走资派”、“资产阶级黑线人物”的帽子。大字报铺天盖地,就连我那间十多平方米的小宿舍,从四面墙壁到天花板,甚至小小的单人床头、床侧都贴满了大字报,折磨得人寝食难安。我被揪斗時,人群鼎沸,口号声喊个不停。1966年11月8日,我和报社几个编委被正式宣布停职接受审查。  P' v0 A5 G$ ^: p5 D& I
  经过九个月的批斗审查,一天,造反派副司令来找我,说关锋、戚本禹来上海了,要解放你。当時我没有听说张春桥要保我。1967年3月25日,《文汇报》革命委员会成立,我作为老干部结合进领导班子,担任了革命委员会主任,又当了上海市革命委员会常委。不久,我感到与造反派很难合作,而且家又在北京,自己仍兼任“北办”主任,于是又回到了北京。报社的实际工作由邵传烈等人负责。9 B8 C1 j  D" Q5 ~
  1968年7月1日晚,我代表“北办”到人民大会堂观看庆祝中共成立47周年文艺晚会,主要节目是钢琴伴唱《红灯记》。我进入会场刚在后排坐下,就听到广播里喊:“京办的艾玲同志请到前面来。”我听成是“军办”的,就坐着没有动。一会儿,一个男同志(后来知道是江青的秘书)来找到我,说叫你到前面去怎么还不去?我说是叫军办的,不是我。他说,就是叫你,快走吧!我跟着他到了前排,江青见了我就跟我握手,说“谢谢你了,艾玲同志。”接着把我介绍给毛泽东。毛泽东握着我的手说:“辛苦了,艾玲同志。”这時,周恩来也过来跟我打招呼。我想应该是“北办”的情况汇报,中央领导都看过了,也许还知道曾经由我安排关锋、戚本禹二人到上海,所以才有这么一幕。
( `8 S' I( a$ m8 R8 G  1968年11月7日,“北办”奉命停止业务活动,我和“北办”的全体人员通通被调回上海,去上海柴油机厂劳动和调查近一年之久。1969年的一天,我突然接到通知,我是中共“九大”代表,我十分惊讶,自认为不可能。但负责通知的人说是上面指定的,是什么人指定的他也没说。在“九大”期间,我被编在上海知识分子小组,还让我当了副组长(组长是同济大学造反派陈敢峰)。因为我是报社的,陈敢峰就让我负责整理小组讨论的简报。“九大”结束返沪后,我又回到了上海柴油机厂,直到1969年10月,我奉命回报社主持工作。! q* i' n+ Q' Q  [
  1970年夏庐山会议后,中央部署批陈整风运动,军队高层与上海帮的关系日益紧张。我当時是不可能了解的,也没有这方面的敏感。1971年1月,在上海召开党代会期间,一次因大会時间长,中午无法赶回报社吃午饭,报社的军代表好意劝我就近到巨鹿路空四军招待所食堂吃午饭,我便与军代表一起去了。中午,招待所食堂人较多,我们两人还是排队买的饭菜。吃饭時,我们那张小饭桌上,就我和军代表两人,没有第三者。匆匆吃完午饭,又赶回去开党代会了。后来,此事被人传言成我和驻沪的空四军政委王维国一起吃饭,还作了较长時间的谈话。其实我根本不认识王维国。但是,由此捕风捉影说我与空四军挂上了钩,继而竟推论是与林彪集团挂上了钩。于是,张春桥下令将我逮捕。# v, U8 b' q4 x' C
  1971年3月23日午夜12時,徐景贤的秘书到我办公室说:“艾玲和军代表、工宣队代表三人立即去市委开紧急会议。”于是我们即去康平路市委大楼。进到会议厅,只见王洪文、徐景贤紧绷着脸,坐在正中沙发上,四周是挎枪站立的军人。王洪文慢条斯理地说:“你的问题拖了很久了,到现在才解决。我们的政策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要交代和陈伯达的问题。”我当時就抢着说:“我不认识陈伯达”。王洪文凶恶地马上制止我说:“这样吧,你拿些衣服,到个清静的地方去好好考虑交代问题。”我气愤地说:“不去!我没有做错过什么,为什么抓我?我的一些情况,以前曾跟徐景贤谈过,他了解《文汇报》的情况。”我顺势看了一眼徐景贤,希望他能实事求是说几句话。但是徐景贤装着没听见,一声不哼。王洪文讲完话后,对一名军人点头示意了一下。随后过来两个全副武装的军人,一边一个架着我的胳膊,连拉带拽地把我架到门外,推搡着进了一辆早就准备好的吉普车,风驰电掣般地消失在茫茫黑夜之中。我感到時间过的很慢,当突然听到刺耳的刹车声時,吉普车戛然而止。我被从车上揪了下来,带到一间阴暗且仅够比放下一张单人床略大的小屋子里,便开始强行搜身。看守人员凶巴巴地说:“以后你就叫‘203号”’。我才明白,牢狱苦难降临了。第二天一大早,一支近20人的专案组前来提审,为首的专案组长高声宣读了对我进行专案审查的决定,然后反复逼供我与林彪、陈伯达、王维国的关系。开始每周来几次,以后则半个月、一个月来一次,最后索性半年、一年都几乎不来一次。与此同時,我的老伴受到株连被关押审查,6个子女也受到不同程度的歧视。+ t9 r# I, s$ F1 O& R$ `
  1975年6月,专案组长拿着中共上海市委书记马天水的批示:“艾玲顽固不交代,到五七干校边劳动边交代”,命令我去干校。后来报社的同志同情我,给我办了医生证明,说我有肺炎,才免于去干校,也结束了长达4年多的囚禁。$ b3 Y" N  @% ^5 O4 j" W
  粉碎“四人帮”后,中共中央组织部责成上海市委对我被“四人帮”迫害关押问题进行清理审查。审查过程中,对我蒙冤入狱予以平反没有什么障碍,但是对我在“文革”初期的表现和为什么当上了上海市革命委员会常委和中共“九大”代表的问题纠缠了很久。一直到了1979年12月,才给我作平反结论,里面还有一句:“犯了路线错误”。我拒绝在结论上签名。我的回答是:我搞的情况汇报,毛主席也看了,我不同意说那是江青背着毛主席搞的。如果毛主席错了,我就错了!最终,给我做出的正式组织结论删去了“犯了路线错误”那句话,对强加于我的所有诬陷不实之词全部推倒,恢复名誉,予以平反。我于1981年恢复工作,任《中国日报》社编委、社委兼办公室主任。1984年离休,在广州老家定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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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4 G4 ~. U1 `: k- C) q' `《炎黄春秋》2011年第9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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