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回密码
 立即注册
搜索
查看: 2300|回复: 0

颜亮、陈晓勤:北京四中的“文革”见证

[复制链接]

0

主题

8173

回帖

13

积分

管理员

积分
13
发表于 2012-10-4 06:09:2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暴风雨的记忆:1965-1970年的北京四中》背后的故事

  摘要:3月,《暴风雨的记忆:1965- 1970年的北京四中》(以下简称《暴风雨的记忆》)在内地出版。这是一本关于北京四中的回忆文字结集,十八位作者都曾是北京四中的学生,其中大多数属于“老三届”,即1966年、1967年和1968年的初中和高中毕业生。

1.jpg

  北京四中校门是灰砖和石块构筑的牌坊式建筑,校名由郭沫若题写。

2.jpg

  赵振开(北岛),1969年摄于北京。

3.jpg

  刘辉宣1969年的入伍照。

4.jpg

  与北岛同班的曹一凡,1968年在北海公园。

5.jpg

  牟志京(中)与赵京兴(左)、陶洛诵在北京。

6.jpg

  《中学文革报》。由四中学生牟志京等于1967年1月18日创办,创刊号刊登遇罗克的《出身论》。    图片由三联书店提供

  3月,《暴风雨的记忆:1965- 1970年的北京四中》(以下简称《暴风雨的记忆》)在内地出版。这是一本关于北京四中的回忆文字结集,十八位作者都曾是北京四中的学生,其中大多数属于“老三届”,即1966年、1967年和1968年的初中和高中毕业生。

  曹一凡、北岛、维一三人任此书主编。北岛是核心。

  在书的序言中,北岛写道,“北京四中是北京乃至全国最有名的中学之一,曾处在暴风雨的中学,在这小小的舞台上,展开了一幕幕惊心动魄的历史场景”。

  就在这个舞台上,高干子弟、知识精英、平民子弟被推拉上阵,大幕拉开,剧情浓缩了一个中国。

  这本书中的文字,真切记录了“文革”暴风雨怎样冲刷一代人的心灵,又如何影响他们的一生和他们所代表的这个国家的未来。

  “暴风雨过去了,如果什么记忆都没留下,我们不仅愧对自己,也愧对我们的后代———所以才有了这本书。”北岛写道。

  1

  风暴眼

  由于高干子弟云集,内部消息灵通,四中曾一度是北京中学红卫兵运动的中心。

  1965年夏天,16岁的北岛考上北京四中高中部。在《北京四中》一文中,他形容自己是“小瞎子终于摸进天堂门”。让他更惊喜的是,同住一栋楼的“发小”曹一凡也考进了北京四中。两人都在高一(五)班。

  四中是当时北京最好的学校之一。“我1964年考入四中初中,当时北京城区的男校,没有比四中分更高的了。”本书作者之一、现任北京大学历史系的教授印红标说。

  北京四中位于北京市西城区,离长安街很近,正门不远是西什库教堂,后门对面便是林彪的住所。四中以拥有大批党政军高级干部子弟而闻名。“在男校里四中考分要求最高,西城区是国务院各大机关和家属集中的地方,所以四中有很多国务院各大部的子弟。”印红标告诉南都记者。

  “文化大革命”前夕,四中云集的子弟包括“一二三”,刘少奇的儿子一个(刘源源),彭真的儿子两个(傅洋、傅亮),薄一波的儿子三个(薄熙永、薄熙来、薄熙成),再如像谢富治的儿子,谢觉哉的儿子,徐向前的儿子徐小岩都在北京四中,将军级的子弟就更多了。

  “大部分人都是凭真本事考进去的。”曹一凡说,陈毅的儿子陈小鲁在北京四中念完初中后,没能考上四中的高中。虽然陈毅时常去北京四中,但陈小鲁最后还是不得不去了北京八中。

  表面看来,当时的北京四中学风正派、欣欣向荣。

  但在“文革”爆发前,“整个学校气氛让人感到压抑,又很难说清来龙去脉,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显然有什么东西被掩盖了,正如处于潜伏期的传染病,随时会爆发出来。”北岛写道。

  1966年6月1日,《人民日报》发表《横扫一切牛鬼蛇神》的社论,“文化大革命”爆发,四中停课,北岛、曹一凡以及整个“老三届”瞬间卷入复杂的政治斗争之中。当时,北岛和曹一凡同属于北京四中的“造反派”。

  由于高干子弟云集,内部消息灵通,四中曾一度是北京中学红卫兵运动的中心。

  1969年,北岛被分配到北京第六建筑公司当工人;1971年,曹一凡被分配到西城碳素厂做烧火工。此后,两人走上了完全不同的生活轨迹。北岛成了知名诗人、作家,曹一凡则成了成功的商人。

  2001年,北岛回到阔别十三年的北京。北京的剧变让他震惊,“我在自己的故乡成了异乡人。”北岛在《城门开》的序言中感叹道。

  记忆中的北京四中也早已消失。1986年,北京四中校舍全部翻建。面对这个白色现代建筑群,“我试图辨认,但一点线索也没有,茫然摇摇头。”北岛写道。“我生在北京,在那儿度过我的前半身,特别是童年和青少年———我的成长经验与北京息息相关。而这一切却与这城市一起消失了。”

  北岛决意用文字来重建自己的北京城,由此开始了《城门开》系列文章的写作。写作过程中曹一凡惊人的记忆力为北岛写作提供了大量的细节,尤其在《北京四中》一章中。

  2009年10月,曹一凡到香港探望北岛,再次聊起北京四中的往事。“记忆那么好,历史那么独特,应该编一本书。”北岛建议曹一凡可以和维一(黄其煦)合作,编一本关于北京四中“文革”的回忆录。维一是北京四中1966届初三(一)班学生,与曹一凡是多年的朋友,去年出版了《我在故宫看大门》一书。

  “我对四中的印象特别深,一直想给学校留点什么。”曹一凡说,正是在四中的那三年,让他形成了自己的世界观。他接受了北岛的建议,并为此四处联系。

  由于联系出版社、编辑稿件等原因,北岛最终参与进来。“这恐怕也和我编《七十年代》有关。”北岛说。

  《七十年代》是由北岛和李陀在2009年出版的一本回忆“七十年代”的文集。收录了阿城、朱正琳、陈丹青、北岛、张抗抗在内的三十篇记忆文字。“如果追溯历史,势必要从七十年代推向六十年代,必须要到‘文革’的暴风雨中寻找答案。”北岛说。

  2009年11月29日,维一回复曹一凡,同意参加《暴风雨的记忆》一书的编撰。

  曹一凡在北京,负责约稿及收集图片;北岛在香港,负责文字编辑;维一在美国,负责协调和编校。

  在约稿前,北岛确定了稿件编辑原则。

  “我们的出发点就是要尽可能保持客观立场,要能把完全对立的声音汇集起来。”北岛说,为了尽量容纳当年不同的视角和立场,他们特别选取了当年具有代表性或争议性的人物,同时也兼顾不同类型的角色。“重要的是通过个人的视角、感受、情绪等细节,去展现历史的复杂性和可感性,从而最大限度地还原那些历史事件和场景。”

  “老兵派”、“造反派”,悉数登场。

  2

  各派别

  伯仁非我所杀,伯仁因我而死。

  “要想把各个派别,各种人的观点都反映出来,并不容易。”曹一凡说,当时北京四中有两大派别:“老兵派”和“造反派”。“老兵派”主要由高干子弟组成,是最早的红卫兵组织。“造反派”主要出生于高级知识分子家庭,算是“文革”中的激进派。

  北岛和曹一凡都属于“造反派”,同其他“造反派”都还有些联系。问题在于“老兵派”,虽然“文革”中他们也倒台了,但由于生活经历和环境的差异,他们同别人并不交融,彼此也没什么往来。

  曹一凡最先找的是刘辉宣,他们是高一(五)班的同学。

  刘辉宣是北京四中“老兵派”的代表人物。他1965年考入北京四中,“文革”中广为流传的“老子英雄儿好汉,老子反动儿混蛋”,正是由他谱的曲。

  口号喊出来非常偶然。“当时,我同学的哥哥在轻工学院被对立派围攻,我们赶去支援。当时也没有涉及出身问题。但为了造声势,最好的办法就是先给对方扣个帽子,骂他们出身不好。先声夺人,让对方一下乱了阵脚。战略方针定下来,大家想找个歌到会场上造声势,一时找不到,就撺掇我瞎编一个,我连词带曲,一挥而就。”刘辉宣在《昨夜星辰昨夜风》一文中回忆道。

  这首鼓吹“血统论”的歌迅速传播全国,成为红卫兵的“战歌”。反对之声也如约而至。为评判这首歌,遇罗克在《中学文革报》上发表了《出身论》,因此入狱,最终被枪决。

  “血统论”后来受到“中央文革小组”的评判,刘辉宣为此也吃了不少苦头。各路红卫兵都追着他打,争相批斗。巨大的恐惧让他做好了随时被枪决的准备,有段时间,每天都在家里练习“慷慨就义”。

  刘辉宣答应了曹一凡的约稿,但不是给他写,而是将两篇访谈录给了曹一凡。一篇是讲西城纠察队,也就是“老兵派”的事;另一篇谈高一(五)班的事。北岛在这两篇文章的基础上,摘取一些内容,做了大量的改写,最终成文。

  “我觉得很自然,只要是有人对这段历史感兴趣,不管是对‘文革’还是对我感兴趣,我都会说给他听。”对于“文革”期间的事,刘辉宣早已释怀。而遇罗克之死,刘辉宣认为与《出身论》并无关系,但“伯仁非我所杀,伯仁因我而死”。

  “我的态度是先看事实,动机都是次要的。完了以后,就说我们影响到什么程度。如果不太重要,那就过去了;如果很重要的话,那承担嘛。”刘辉宣说。

  之后,北岛和曹一凡又争取到高三(五)班红卫兵的头儿、教师劳改队队长刘东和“老兵派”领袖秦晓的参与。最终在《暴风雨的记忆》中,共收录了三篇“老兵派”的回忆文章。

  除了“老兵派”和“造反派”以外,北京四中还有一些人什么派别也没参加。影响较大的有赵京兴。

  赵京兴是六六届北京四中初三(三)班的学生。赵京生的父亲是个裁缝,家庭条件比较差。这种家庭背景在四中也有一定的代表性。

  “赵京兴是个真英雄。是个跨了时代的人,又有胆,比我们看得不知道远多少。”曹一凡说。

  1967年初,赵京兴在《中学文革报》上读到遇罗克的《出身论》,非常赞成。当时还和同班同学组成“红旗”战斗队,旗帜鲜明地支持《中学文革报》。

  在一次同“老兵派”的辩论中,赵京兴引起遇罗克的注意。遇罗克给赵写信,此后频繁来往,直到两人入狱。

  “我当时就认为,《出身论》只是个简单的真理———父母的政治面貌当然不会像血型那样是可以遗传的。若无‘血统论’,它本来是不言自明的,用不着那么多人摇旗呐喊,更用不着遇罗克献出生命。但随着对社会认识的深化,我才明白,它触动的实际是某些人感情背后的权力与利益。”赵京兴在文章中回忆道。

  1968年底到1969年初,毛泽东关于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指示发布后不久,赵京兴便写了“我为什么不去上山下乡”的大字报,申明自己不参加上山下乡的理由,他认为当时的政策歪曲了毛泽东的指示,纯粹为了解决就业问题。而自己的志向是从事理论研究,通过其他方式同样可以接受贫下中农的教育。

  大字报发表之后,赵京兴很快被“工宣队”隔离审查。

  真正让赵京兴获得牢狱之灾的,是《哲学评判》。这是赵京兴送给女友陶洛诵的生日礼物。在这篇“不到十万字的论文”中,赵京兴阐述了自己对哲学的独立见解,并提出了自己的哲学命题。当时,赵京兴只有十八岁。

  1970年,赵京兴被西城区公安局逮捕。此后每次政治活动,赵京兴都会成为活靶子,什么罪名都往他头上安。

  “我之所以答应写文章,也是希望澄清事实。”赵京兴告诉南都记者,他同遇罗克的关系一直都有误传,《哲学评判》一直也有传闻,甚至被人叫做《历史哲学》。他希望通过这篇文章能有所订正。“这是我自己亲身经历,事实是怎么回事,尽可能在篇幅内表现出来。”赵京兴说。


来源: 南方都市报 | 来源日期:2012-03-27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立即注册

本版积分规则

手机版|文革与当代史研究网

GMT+8, 2024-5-19 17:37 , Processed in 0.019011 second(s), 23 queries .

Powered by Discuz! X3.5

© 2001-2024 Discuz! Team.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