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建伟：成为毛粉有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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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触中，了解到许多“老三届”年逾花甲却仍旧算得上毛的铁杆粉丝，他们自己把这种感情说做“毛泽东情结”。但在改革开放初期，他们因邓小平的新政策结束了如劳改般的知情苦难，被上调回到城镇并很快被安排了工作，随后又经历了一股全民经商热潮，他们好多有头脑精于计算的赶上了浪尖，于是在不长的十几年时间等于完成了从地狱到天堂的涅槃。他们便开始对毛产生怨恨，觉得他让大家浪费了许多宝贵的青春，要不是他故去之后迅速地实行“拨乱反正”的政策，说不定可能在穷乡僻壤恶劣环境中虚掷一生了。

　　直到2千年前后，他们似乎怨气尚存，或者说随着年纪增长和物质生活丰富，怨气逐渐被理性的思考代替，对毛的态度基本是采取故意不提，慢慢忘记，尽可能地面对现实，并趁着年富力强，介于承上启下之间，多着重安排为老来有个安定富足的晚景进行事业的冲刺。这个时候，他们都到了不惑之年，好多人担任一定行政职务，或成为业界叫得响的人物，关系走的比较近的便相互来往，互通有无，充分利用各自手上掌握的社会资源，形成一个个固定的小圈子，经常聚会，高谈阔论，介绍成功经验，而如果某个家庭忽然遭遇不幸，在其中一个大哥级核心人物的倡议下，会纷纷慷慨解囊，施以援手。

　　所以在中国各个城市，几乎都有“老三届”形形色色的圈子，有的叫“会所”，有的叫“知青之家”，有的还有奇怪的名称，叫“老红卫兵协会”，不一而足。至少在10年时间里他们谈笑风声，活得比较快乐、轻松，他们没有太大的精神压力，好多甚至谈不上再有经济负担，他们的后代都大学毕业有了份职业，一个家庭至少拥有两套以上的住房，等等，而他们在新生代眼中则属于革命的老前辈，成功人士，饱学之士，令人尊敬或羡慕。

　　但我们不要忘记，在一些美丽现象里面总隐藏着人所不知的难念经，他们少数人获得了显赫地位或成功，多数人仍然因造化弄人而不断经受命运的起落，尤其像那些个体创业者总避免不了这些遭遇。过去他们是挣到了钱，也置下了一些产业，可是渐渐地他们却越来越体会到精神压力竟然有不堪肩负之重，因为他们习惯于在家庭中扮演能人的角色，并且如果作为男人他们身上大男子主义气息永固不移，多希望太太和孩子们依靠自己一个人过好生活，然后一边想象着将来含饴弄孙的成就感。这些需要基础保证，可基础不是一成不变，因为中国社会总不够稳定，利益赌桌上不断被重新洗牌，他们所拥有的赌资真不足以规避屡次风险，事实上好多人最后成了输家。

　　虽然说输家们暂时还留下些本钱，不至于精光到只剩下条短裤，而且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日子过得也还算富足，比起当年的物质生活水平还显得优渥，但是面对社会一切福利归零的现状，面对医疗和教育市场化之后出现的种种挤兑，以及严重的社会不公和权力阶层的无休止蚕食，他们忽然进行深沉的反思起来：毛泽东和邓小平的政策谁的好？

　　中国这几年重新洗牌产生了严重后果，官僚资本垄断，土地财政疯狂，这类以绝对权力和绝对资本结合的虹吸力量，其触角遍及所有产业领域，所到之处形成摧枯拉朽之势，使一切边缘化的小股经济势力瞬间被鲸吞消失。当这种畸形的发展结构膨胀之后，有人迅速嗅到了它的危害气息，并看清楚这是形成两极化的祸首，中国毫无疑义的进入了两级分化时代，中产阶级正在失去生存与发展空间，小产业者在不断瘦身，然而回顾我们的退路，后面却是个毫无安全保障可言的万丈深渊！

　　带有好些怀旧情谊的知情圈子在这股冲击波下不得不接受脱胶的现实，因为他们之间地位和财富的差距正越来越大，好多获得巨大利益的分子为了巩固利益地位终于把眼睛生到额头上去了，于是这些原始圈子也开始自然洗牌，圈子越来越小，越来越紧密，穷富不搭界在他们此地也有了明显的标志。而偶然好容易聚会凑齐，过去的和谐则被炫耀和争吵取代，分成了两股几乎算势不两立的倾向，一股对邓小平政策绝对赞美歌功颂德，一股对毛泽东的好绝对肯定和怀念。从人数上，后者占绝大多数，因为绝大多数人最后深切体会到毛时代多么公平，而邓公解决了中国经济发展问题，却埋下了社会分配不公的遗病。

　　他们说，在毛的时代，尽管禁言但至少有主张权利的巨大空间。一个小老百姓如有意见，可以随时去局长或市长的办公室要求对话，对方不敢轻易拒绝，更不容许鄙夷粗野对待。现在若有意见要提，局长也休想见到，机关都戒备森严，哪怕是吵一句也可能被保安粗暴地驱赶，甚至惹来110将你带走。就算那时不能与领导直接对话，还可以写人民来信，无论是写给上级部门还是报社，他们都会认真地处理，并有处理结果通知到你。

　　显然毛时代官民关系相对平等，当官的不敢高高在上蛮横无理地处事，他们把这说做是毛真的爱护群众，为群众考虑的多。这还不够，毛还构建了一个分配平等的大机制，无论是官员还是普通工人，工资级差不大，按人头计划分配的日常消费品数量也均等，人民拿到各类供给证券可以买到一样数量和等级的东西，官员们并不多大特殊。毛时代还有平等的福利制度保证，人人不必担心生病后看不起，单位轻易开出三联单，交给特约医院后便什么也不用顾虑，看掉多少都给报销，而医生也不会将心思用在赚多少钱，医生只坚持救死扶伤的天职。

　　还有抚养孩子，独生子女政策遵守后，孩子从出生到上学，基本是国家给负责到底，根本不用考虑抚养得起与否的问题，他们都为你想到了并把各项优惠落实到位。符合结婚条件，国家还给分配一定大小的公房，租金非常低廉，一家三口住的小公房一月缴纳2元左右租金，不到工资的二十分之一。物价多少年不变，几十块工资足以维持正常开销，没有任何后顾之忧，所以好多人工作之余，有闲心去大量阅读，或者享受各种娱乐活动。人际关系也没有今天这么复杂，都很简单，因为不存在利益纠葛。

　　他们所述种种毛时代的待遇，并非有夸大成分，凡是从那个时代过来的国人应有同感，可以做个见证。这似乎在说明一个道理，作为人物质追求之外，精神舒适感更不应该短少，毛时代用给予更多精神舒适感，抵消物质上的匮乏带来的缺憾，所以求得了一种社会心理平衡。上了岁数的一代，之所以如此比较和感慨，是因为他们看到了有感情的高等动物人，如果光得到物质上无休止满足则等同于畜生，不幸的是，邓公的理念出发点似乎只有给予物质满足的浅层考虑，他无意中把人当牲畜对待了。

　　邓公及其他的后继者们为了实现追求物质满足以换取安定的目的，设计了许许多多彻底违背毛祖意愿的政策步骤，他们打破了那种平衡，企图通过大跃进式的经济发展来证明自己做的对。可惜我们看到呈现一锅夹生饭，在毫无把握和深思熟虑的前提下，他们为了所谓的市场经济局面全面展开迅速将社会医疗和教育等保障性事业一并彻底产业化起来。他们却完全忽略一些基本的常识问题，市场经济发展只能撬动全盘经济总量增长，并不意味着所有人从中受益，相反，市场经济的发展规律总伴随着血淋淋的资本积累，多数人将在这个规律中成为少数人的牺牲品，而他们的基本保障如果国家不再管上，皆由自生自灭，那么社会体现的便完全属于是丛林法则，导致沦为动物世界。获得了巨大财富，丧失了民心，这便是邓公他们远不如毛祖的地方。

　　当所有人置身于事实存在的丛林游戏之后，人性将必然被兽性代替，人们已经不再去多想作为完整的人除了获得财富还需要什么，纷纷挤进了这种绞肉机预先设定的旋转程序，然后患得患失，谁都感到缺乏安全感，对未来一片迷茫，心理紧张恐慌，浮躁气氤氲，精神逐渐颓靡，普遍变得心理扭曲、病态、甚至丧心病狂起来，产生连锁反应，结果是学术文化荒芜，传统文化精髓被摧残，一个国家至于此真的是很病了。

　　不管怎么说，他们最终成为毛的铁杆粉丝，尽管存在一定感情偏向，并且忽略了毛历史上许多败笔，譬如三年困难时期饿死几千万人，十年文革动乱对秩序的摧毁，包括个人崇拜主义等等，但是他们在今昔比较中却更感受到社会分配不公乃至掠夺的残酷、冷血，还感受到被剥夺基本话语权之后不能主张合理权益的切肤之痛，然后通过两者的总量对比分析，最终认为毛时代好于现在这个结论应该不超乎情理之外。因此，成为毛粉，不是盲目的。

来源: 共识网-作者赐稿 | 来源日期：2014-0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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