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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能廷:北大文革“刺聂”乌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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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11-9 06:55:0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北大文革“刺聂”乌龙

樊能廷


    1968年3月29日北京大学化学系男学生宿舍三十一斋发生两件震动一时
的事:“3.29大武斗”和“黑把匕首刺杀聂元梓”。

一、樊能廷:3.29亲历经过

    1968年3月29日凌晨一两点钟,用扎枪、柳条帽、黄色军棉袄统一装备
的新北大公社武斗队,切断北大31斋化学系男生宿舍楼的电源,向睡梦中的井冈
山兵团03纵队的学生发起武装突袭,在这幢南北长八十余米、南北两横三十余米
、呈工字型的四层楼内(31斋具有东、南、北三个双扇对开的楼门),逐屋、逐
层地驱赶属于井冈山兵团一派的学生。

    我是井冈山兵团03纵队“慨而慷战斗队”成员,住31斋南头、走廊西侧1
19房间(从1963年9月中旬,因河北大水铁路被断而延迟报到两星期,到1
968年3.29事件发生,一直住这个房间)。当下受到大惊动,急忙穿上棉衣
,开房门,向南,想出南门。谁知道,南门被竖立的木板床挡着。幽暗的光线下,
从板床及并立板床之间的空隙,恍惚看见壁立的板床外边有扎枪晃动。

    见势不妙,我循31斋一层南横楼走廊,跑向厕所和盥洗室,两处都是门朝走
廊、窗朝北。厕所窗户打不开。我跑到隔壁的盥洗室,蹬着长长的水泥池子,拉开
窗扇。窗台离外面的土地地面一米多高,登上窗台,噌一下子就跳到外面的土地上


    接着,绕过南横楼西面,向东往28斋跑。由西向东过31斋南门,南面山墙
外边,已经有几个人聚集在那里了,都赤手空拳的,不是新北大公社武斗队的人,
我与他们汇集在一起。

    北大化学系住31斋二楼、三楼的井冈山兵团一派0362的男生,实在无法
从楼道跑出去的人,有十七人是跳楼出去的。跳楼出逃的学生,有几个受了摔伤,
手腕骨折、肋骨受损…

    井冈山兵团一派,没有武斗队组织、没有武斗的精神准备和物质准备,根本无
法抵御新北大公社武斗队这种精心策划、周密部署的有组织的武装突袭。手无寸铁
而分散的井冈山派学生只能匆忙逃命,穿著单衣逃命者比比皆是。上世纪六十年代
,北京的早春是非常寒冷的,他们损失了全部衣物、书籍、生活用品和财产,在寒
夜中茫然的挨冻,怎能不对这种屠戮和施暴恨得咬牙切齿?

    天亮的时候,衣着单薄逃出31斋的学生都在寒风中瑟瑟。按照当年节令和气
温,正常人,百分之百都穿棉衣、棉猴乃至毛裤、绒裤。俄顷,传来井冈山兵团总
部的安排意见,让大家进入32斋。在露天寒冷得不得了的学生们,一窝蜂进入3
2斋的楼房,各自找房间暖和暖和。大家找工具,整理房间,以便安身。

    过了不大功夫,有人在32斋楼道里喊,“老佛爷露面了,在31斋”。“老
佛爷”是“新北大公社”和“井冈山兵团”两派对于聂元梓的共同称呼。于是,一
些人跑向31斋,我也放下手中正在干的活儿,夹杂其中,往西北跑向31斋。当
时我在32斋的某屋整理双层木床,刚巧手中有一把改锥——是一把长不过二十厘
米的红漆木把一字刃的中号改锥,劳动工具。

    跑到31斋南门东边空地,看到,两三层的人群团团围着聂元梓和北京卫戍区
副司令李钟奇将军,激愤地申述、说理、讨公道。这些学生,既有31斋逃出来的
,也有夜间从其他楼被“新北大公社”武斗力量驱赶出来的。有人在推搡聂元梓,
还有人,在聂元梓和李将军背后,隔着人群,举着一尺长左右的直径六分自来水管
子,比比划划。

    我从东面跑近人群。我到那儿的时候,李将军在左,聂元梓在右,二人并肩而
立于人群包围中心(现在31楼南门外边电话亭的位置)。李将军不戴眼镜,穿棉
军装,不扎武装带,外表没携枪,聂元梓戴白框眼镜,穿蓝色棉大衣;将军用右手
揽着聂元梓的右肩,两人紧紧地挨着,都面朝东,将军右胸贴着聂的左肩。随侍的
军人,紧挨着他们。再外边,是团团围着他们的人群。看到聂元梓,不由满腔愤恨
,举起改锥,隔着两、三层的人,要打她。我中等个头,1米73,其实,就算我
再高点儿,身高过人、臂长过人,加上改锥,隔着两、三层的人,也够不着聂元梓


    恰在此时,李将军大喊了一声什么,人群就迅速的分散开了。我在这个现场总
共不到一分钟,没听见李将军喊的是什么,也随着人群一哄而散,跑回暂栖身的3
2斋去了。

    后来听说,李将军喊叫的是“有刺客”,或者“抓刺客”,而且李将军的喊声
似乎是应我手中改锥的举起,脱口而出的。

二、李钟奇失口乱言 造就“惊天刺聂案”

    无论是履行职务或曰执行任务,李钟奇将军在1968年3月29日早晨,在
北京大学31斋南面山墙外空地上,和聂元梓并肩站立,亲兵簇拥,保护、支持了
聂元梓。围着他的众多受害男女学生泣诉惨案真相、指控聂元梓,他好像一句没听
进耳朵。

    李将军身材不算高大,1968年,他正值壮年,和我们这些刚刚二十岁出头
的文弱学生相比,他是很壮硕的。他经历过抗日战争的枪林弹雨,抵挡这些手无寸
铁的学生,保护聂元梓,应该是绰绰有余,何况他还带着随侍的军人?

    另一方面,夜间一两点钟,在危急情况下,我被逼从31斋119室寝室,循
一层的南横楼西北盥洗室跳窗逃生,跑了出来,仅以身免。虽说穿上棉衣了,连食
堂的饭票都没有拿出来。到32斋用工具改锥和同学一起干活儿,哪来什么匕首?
和同学一起闻讯跑向31斋,又何曾要刺杀聂元梓?

    从时间点来分析,天亮以后聂元梓出现在31斋南门东南侧平地上。她跟李将
军在一起,也就是上午七八点钟左右。按照正常的生活节律, 是刚刚起床不久,
还没到上班时间。这时候,李钟奇将军,已经从北京卫戍区来到北大,和聂元梓一
起出现在31斋南门外。这是什么样的节奏!

    我从32斋去31斋,由东向西跑向人群。聂元梓、李将军面朝东,和我刚好
对面。后来别人告诉我说,李将军指认,刺客是一个穿著黄棉袄、带着黑白边眼镜
儿的年轻人。我没有“新北大公社”武斗队那种黄棉袄,倒是穿一件当时空军军官
的旧军装上衣,单衣,罩在学生蓝的棉衣外面。黑白边眼镜儿,那时叫做秀兰架。
由于是面对面,李将军眼尖,指认得很真着,说是“穿黄军装、带黑白边眼镜”,
确是我当时的穿戴。

    聂元梓后脑勺受到皮伤,猜想是当时站在聂元梓、李将军背后的哪位仁兄给了
聂一家伙。想想,单单31斋被武力驱赶出楼的就一二百男生呐。北大其他的学生
宿舍楼,夜间,也有大量井冈山学生群众被“新北大公社”武力驱赶出楼。这些人
都是义愤填膺,满腔怒火的。如果是我从背后扎的、刺的,我在他们背后,李将军
不可能看背后看得那么真着、指认穿戴那么准确。

    李将军说“拿黑把匕首刺伤了聂元梓”,大谬!哪有匕首?是李将军“无中生
有”!相信,在场任何人都没有匕首,莫非李将军有?

    但是李钟奇将军误把改锥认作匕首,一惊一乍,大喊“有刺客”,他说是有人
用黑把匕首刺杀聂元梓。李将军完全无中生有出一个“惊天刺聂案”,北大3.2
9事件的性质大逆转,不啻给3.29乱局平添了十倍的乱,对于北大形势造成的
恶劣影响,简直无法估量。

    百度百科《李钟奇》说“3月29日,李钟奇去北京大学制止武斗,实际上是
表达了对聂元梓的支持。”信夫?

    对我个人来说,则是:李钟奇失口乱言,樊能廷半世蒙冤。拜李钟奇将军赐,
樊能廷背“黑把匕首刺聂”历史黑锅,久矣。1978年我去北大,有些同学见面
,还称呼我“黑把匕首”。

三、谢富治:四点指示

    3.29当夜,副总理兼北京市革委会主任谢富治、北京卫戍区司令温玉成、
卫戍区副司令李钟奇组织两派代表开会, 批评两派之间发生的武斗行为。谢富治
说:“北京大学发生大规模武斗的行为,是直接反抗党中央、中央文革的,是不能
容忍的。(樊注:实际上,谢富治对于聂元梓、拥聂武装的行为,大容忍、特容忍
。)

    会上,谢富治宣读了北京市革委会、北京卫戍区文件,说:“一、慰问被刺伤
的聂元梓同志,慰问一切被打伤的人员;二、井冈山等组织立即交出刺杀、打伤聂
元梓、李钟奇同志的凶手和后台;三、外校来北大参加武斗是完全错误的,应立即
撤出,回去作自我批评;四、在校军事人员,支左部队,要挺身制止武斗,保护小
将,各派交出一切兵器,释放一切被抓人员。”

    这就是北大文革史上著名的“谢副总理四点指示”,简称“四点指示”。

四、北京大学校文革、“新北大公社”的作为

    3.29北大井冈山兵团受到谢富治责难,北大校文革和“新北大公社”对于
“四点指示”如奉至宝、喧嚣百日、火上浇油,加紧对井冈山兵团疯狂攻击。

    当天,“校文革”发出《通缉令》,铺天盖地散发,“抓捕凶杀犯”。

    “新北大公社”在全国“抓捕反革命凶杀犯”。樊能廷老家南京市中山南路4
04号,自家的楼房,红砖墙上被石灰浆刷上“捉拿反革命凶杀犯樊能廷”大标语
,落款“北京大学校文革”。

    1968年6月14日,北京大学校文革机关报《新北大》184-185期
合刊,第四版刊登通栏标题《坚决镇压反革命凶杀犯现行反革命分子樊能廷》数千
字的文章和《为什么要死保樊能廷?》评论文章。

五、聂元梓:御前诬告

    从网络披露材料韩爱晶《7.28毛泽东主席召见五个半小时谈话记录》看,
在1968年7月28日这个御前会议上,聂元梓说话机会不多。但是,有限的发
言机会,只要她开口,多半是诬陷他人。本文引用有关内容,看她在御前,毒汁四
溅、血口喷人,咬农科院、咬地质学院、咬“有人刺杀”、咬侯汉清及至乃父、咬
北大井冈山兵团、咬樊立勤、咬彭佩云、咬王力、关锋、戚本禹。真的技艺娴熟,
片刻之间,咬了个一溜够!聂元梓的政治品质,可见一斑。

    陪同毛泽东接见的有:接班人、中共中央副主席、国防部长林彪元帅、国务院
总理周恩来、中央文革小组组长陈伯达、文革小组顾问康生、毛夫人文革小组副组
长江青、文革小组成员姚文元、林彪夫人叶群、中央办公厅主任中央警卫团负责人
汪东兴、国务院副总理、公安部长、北京市革委员会主任、北京军区政委谢富治、
解放军总参谋长黄永胜、空军司令员吴法宪、副总参谋长北京卫戍区司令温玉成、
北京卫戍区政委黄作珍、北京市革命委员副主任吴德。

    聂元梓:……他们骂我们二流派,老保,还骂我破鞋。
    ……
    聂元梓:有人刺杀我。
    毛泽东:不是一个凶手戳你吗?知道也不要一定抓。算了,明明知道是谁也不
要说啦。不过你以后要注意点,不要一个人乱跑。
    江青:她有人保镖。
    聂元梓:没有。
    ……
    聂元梓:地质学院支持他们,半夜里抄我的家,到北大游行,把破鞋挂在树上

    ……
    聂元梓:侯汉清在社会上搞了一个反动集团,恶毒攻击主席、林副主席。
    ……
    聂元梓∶北大井冈山兵团有人要油炸江青同志。
    ……
    聂元梓:井冈山,下山一千多,正在办学习班。
    ……
    江青:樊立勤怎么样?
    聂元梓:没有搞他,他和彭佩云反革命集团搞成一块。
    ……
    毛泽东:牛辉林,把他看起来了吗?
    聂元梓:他内部看的,一部分同意,一部分不同意。
    ……
    毛泽东:侯汉清是学生,还是教员?
    聂元梓:是研究生,父亲63年搞投机倒把。
    ……
    江青:最坏的,不是大组织,几个组织联起来背后有黑后台的,有外国特务,
他们还搞什么单线联系。
    聂元梓:他们是‘井冈山’‘红旗飘’、‘零’等联合起来的。
    ……
    毛泽东:……你那个团、零、飘、红、四个组织就是坏人比较多,聂元梓一派
好人比较多一些。
    聂元梓:王、关、戚插了一手。

五、余波之一:李国俊《五绝一首》

    北京大学03633班同窗、3.29同遭31斋劫难、四个月同守37斋的
战友李国俊,在1968年,赋诗道:

    烟酒寻常事,白下吊膀徒。错揩聂妇血,一举入名流。

    这首调侃诗说:抽烟喝酒是樊的嗜好,所以“烟酒寻常事”。樊是南京人,白
下是南京的古代地名,白下、建业、秣陵、金陵、建康、应天,这些都是南京的古
代地名。樊是一个歪肩膀的人,左肩膀明显的比右肩膀高,称为“吊膀”,所以“
白下吊膀徒”。1968年聂元梓已经是一个四十六七岁的中年妇女,称聂妇,不
为不恭,所以“错揩聂妇血”。“一举入名流”,说的是,樊能廷把改锥这么一举
,丑名远扬于北大了。

    妙文共欣赏,疑义相与析。“揩……血”两个字,我不同意,这说我的改锥见
聂元梓的血了。我确实没碰着聂妇,改锥上没有血。3.29早晨,我离开那个“
刺聂”现场,立即回32斋继续用手中的改锥干活儿,根本没看见上面有任何血迹


    后来不止一位作者的文字,写到北大文革3.29武斗暨“刺聂案”,说“黑
把改锥”、说刺聂见血,活灵活现的,其实谁也没有看见;甚至,我怀疑,他们当
中有任何一个人,当时在现场,见“刺聂”、见“见血”。

    真实的情况是,聂元梓那天,头皮的左后部靠上位置,破了小拇指甲那么大一
点儿皮儿,根本没有她在回忆录中说的“血顺着脸往下流,我的衣服上都是血”那
么惨人兮兮、那样白发三千丈的夸张。2014年5月,聂元梓耄耋健在,高寿九
十三周岁矣,至今仍然无人拜识她的伤疤和所谓血衣——如果真有的话。

六、余波之二:理胜《忆北大文革旧事》

    2001年,我在外地出差,有人向我询问搜索引擎谷歌网搜索,而且提议以
我姓名为关键词。一演示,把我吓一跳:我文革中有关3.29武斗和“刺聂”的
事情,被人搞到网上挂着呐。那就是作者理胜的《忆北大文革旧事》。文中“刺聂
”的时间、地点,惜有误。

    这是我见到的第一份写北大文革史实的非官方材料,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大
名出现在互联网上。理胜文章正确地指出:“北大3.29武斗开北京高校武斗之
先河,从此以后,各大学武斗迅速升级,清华、北外、京工、人大等校都出现了以
武力把对立派赶出校区的现象。……武斗杀人,北大又一次走在北京高校的前面。


七、余波之三:樊能廷《网友留言》

    2006年, 我在北大官方网站上见到一个关于3.29武斗和“刺聂”的
材料,允许网友留言,当下我写了一小段留言。不想,以后很长时间都还保留在该
网页上,还被多处引用。现在的网络上,这段文字镶嵌在“百度文库”理胜《忆北
大文革旧事》文前,我的《网友留言》附丽了。


来源:网友留言
来源日期:2006-2-20

原文:武斗的后台是谁?

    文革中首都各高校两派群众组织的武斗始于北大,北大有组织的武斗始于19
68年3月29日凌晨。1968年3月29日凌晨,用扎枪、柳条帽、黄色军棉
袄统一装备的新北大公社武斗队(首领为聂元梓的密友高云鹏),切断31斋男生
宿舍的电源,向睡梦中的井冈山兵团一派的学生发起武装突袭,在这幢南北长条的
四层楼内,由北向南,逐屋、逐层地驱赶对立派学生。当时,井冈山兵团一派没有
武斗队组织、没有武斗的精神准备和物质准备,根本无法抵御这种精心策划、周密
部署的有组织的突袭。手无寸铁而分散的井冈山派学生只能匆忙逃命,穿著单衣逃
命者比比皆是。在上世纪六十年代,北京的冬天是非常冷的,他们损失了全部衣物
、书籍、生活用品和财产,在寒夜中茫然的挨冻,怎能不对这种屠杀和施暴恨得咬
牙切齿?化学系住二楼、三楼的人,实在来不及从楼道跑出去的人,有五六个是从
窗户跳出去的。天亮的时候,逃出31斋的学生都在寒风中瑟瑟。有趣的是,住3
1斋的新北大公社一派学生,居然没有一位糊里糊涂的出逃,大都在热被窝中安卧
(当然,拿着补助、执行这次突袭任务的人不在此列)。清华大学的学生组织领袖
一看,北大聂元梓一派发动武斗,大占便宜,并且中央文革和北京市领导人谢富治
对于发动武斗的聂元梓和拥聂武装,根本不追究责任。清华大学的武斗局面,随之
也轰轰烈烈地展开了。如果说高云鹏为领导的“新北大公社”武斗队是前台,则聂
元梓就是后台。如果说聂元梓是前台,则中央文革和北京市领导人谢富治就是后台


    这个“网友留言”准确地叙述了北大3.29事件。其实“北大3.29大武
斗”不是什么武斗,而是拥聂武装力量有预谋地对于无辜的分散的和平群众的非人
道的大规模屠戮和施暴,地地道道。如果非要把这种情形说成“武斗”,亚赛把当
年日寇在南京屠杀三十万手无寸铁的中国人,说成是“战斗”。

    “北大3.29大武斗”中被新北大公社武斗队打伤、砸伤、刺伤的,轻重不
一,数逾百人;公私财产毁坏、损失无算。

    文革中,在北大,策划、实施这样一个空前规模的军事行动,我认为,不是卢
平、高云鹏能够自己背着聂元梓擅自作主的。聂元梓肯定知道军事部署,这一夜她
一定激动、兴奋、焦灼。“网友留言”指她为3.29武斗的后台,一点儿也不冤
枉她。怎奈聂元梓、卢平、高云鹏这一伙敢做不敢当的好汉,至今遮瞒,不肯公开
事件的事实真相。

    聂元梓“全国第一张马列主义的大字报”,受到康生乃至毛泽东的支持,尽人
皆知。康生说:“聂元梓这个人不太好,在延安时我就知道。可是现在,就是混蛋
王八蛋,也要支持。”我的“网友留言”指聂元梓的后台是中央文革,有任何一点
讹错吗。在文革中,中央文革是中共实施文革的主力,是党内外文革力量的总后台
,尽人皆知、无容置疑。

    谢富治在文革中,听命于毛,积极卖力推动文革,迫害、伤害、得罪上层政治
一大批人。这些人,或者说这些人中的一部分,在文革后反过手来,得势了,对于
谢富治进行了一个否定之否定,把他骨灰请出八宝山。上层领导之间的这种政治斗
争,生情死怨,我们这些小小的老百姓就不得而知了。“网友留言”言及3.29
事件的历史问责,必然涉及谢富治,如此而已。

    从组织系统上说,当时谢富治是北京市革委会主任,聂元梓是副主任,他们是
同袍。从《聂元梓回忆录》洋洋自得的叙述看,聂经常利用谢富治、牵着谢富治的
鼻子走,把谢富治玩弄于股掌之上。实际上,3.29当晚,谢富治就发表了著名
的“四点指示”。“四点指示”的具体内容,根本不追问事实真相,一味偏袒聂元
梓,即便谢富治事前不知道3.29武斗,事后可是鼎力庇护和支持聂元梓的。“
网友留言”指谢富治是聂元梓搞3.29武斗的后台,一点儿也不冤枉他。就算他
活到现在,还身居高位、权倾天下,账还是要这么算。“网友留言”直指谢富治,
不是给他扣屎盆子、鼓破乱人捶,这恰恰就叫作历史问责。月前,韩国沉船,总理
引咎辞职,这叫做历史担当。

    聂元梓一派制造的北京大学3.29武斗事件,是北京高校大规模武斗的始作
俑者,清华大学学生领袖有样学样、步聂元梓后尘,旬日之后,在1968年4月
份发动起武斗,并且迅速地由冷兵器升级到使用真枪实弹、爆炸品。到7月28日
为止,清华大学百日大武斗造成近二十条男女人命血案……

    对于这段“网友留言”,到现在为止,我樊能廷不想作任何更正。它描述的,
就是历史真实。没有真相的社会是一个极其可怕的社会。没有真实和真相,一切都
假,世态堪忧。

八、余波之四:聂元梓《聂元梓回忆录》

    早就听说聂元梓在国外出版回忆录,为她自己文革期间的丑恶言行百般粉饰,
还指名道姓诬称3.29樊能廷用匕首刺杀她。国内见不到这本书。

    2007年春,我偕同妻子王文芝去台湾旅行,来回路过香港。回程路过香港
的时候,在香港国际机场书店寻找这本书,店堂的书架上没有,问店员,店员很热
心地跑到库里翻找,居然找到了这本书。我陋见,这恐怕是聂元梓毕生最大的鸿篇
巨制了,时代国际出版有限公司版权,书号Isbn988-97608-6-x;定价125港
币买到手,带回北京。

    对于《聂元梓回忆录》,薄亚达先生有一个非常好的书评,《专制政客的翻供
状:评聂元梓回忆录》,网上很容易找到并且下载。无论我想说点儿什么,也说不
到薄亚达先生那么周全、透辟。

    我樊能廷只用四句话,回应聂元梓这本厚达500页的《聂元梓回忆录》:

    惯于扯谎当真话,无中生有每自夸;顿顿静河任你笑,回忆录把视听遮。

    (樊注:文革期间,在一次全校大会上,聂元梓充风雅,说她读书。读苏联著
名作家肖洛霍夫《静静的顿河》,她说出来,却是“肖霍洛夫顿顿的静河”,引起
全场不分派别、不分少长、忍俊不禁的哄堂大笑。)

    《聂元梓回忆录》涉及到北大3.29武斗以及“匕首刺聂案”的笔墨不多,
第269-274页。她说:“在制止武斗中我也曾受了伤,流了血。一九六八年
三月二十九日凌晨,校内的两派打起来。我请北京卫戍区副司令员李钟奇到学校来
,帮助我制止武斗。我和他一起去现场制止武斗,我们两个人走到井冈山总部占的
那座楼,在楼门口,迎面过来三四个人,就向我们动手。李钟奇头上被打了出一个
大包,我被一个叫樊能廷的学生用匕首扎伤,他用匕首刺在我的头顶上,血顺着脸
往下流,我的衣服上都是血。连我都被别人用匕首刺伤了,我还有什么能耐制止武
斗?我受伤以后,包扎了一下,我就又去“请”谢富治。对于用匕首刺伤我的人,
我从未进行过追究,追究他干什么?他来刺我是受了蒙骗。”

    关于北大3.29武斗和“刺聂”的各种说法,《聂元梓回忆录》的说法最离
谱,时至21世纪,她还在施展几十年前的惯技,企图诳语遮天。

    聂元梓出版《聂元梓回忆录》,是在服了十七年刑之后,她还摆着一副当年的
臭架子,俨然是凌驾新北大公社和井冈山兵团之上的公正的领导。明明是她部署拥
聂武装力量,3.29对于井冈山赤手空拳的无辜学生青年,进行非人道的屠戮、
戕害和施暴;她却说成“校内的两派打起来……我请来李钟奇,帮助我制止武斗”


    聂元梓书中所述种种脱离事实的话,全都是经不住事实一驳的谎言。

    1,聂元梓和李钟奇有军人随侍,不是两个人;2,井冈山总部根本没有单独
占据任何一座楼,只是在28斋有几间屋子;3.29事件发生的时候,整体28
斋还是不分派别、大家混用的男生楼;3.29事件发生后,“北大井冈山兵团海
燕战斗队”,驱赶“井冈山兵团”以外的杂人,“井冈山兵团”从此独占28斋整
个一幢楼房;3,本文已说明,所谓“匕首刺聂案”,发生在31斋南门外东侧空
地上(现在的电话亭),离着28斋,间隔着东西长达七十米的30斋和两条马路
;如果聂指认31斋是“井冈山总部占的那座楼”,那么,聂元梓和李钟奇到这里
的时候,拥聂武装已经完胜,31斋化学系井冈山成员已经逃之夭夭,新北大公社
武装齐备的得胜之兵占领着这座楼;4,实在不知道聂书中说“迎面过来三四个人
,就向我们动手”,说的是什么时间点。我樊能廷到现场的时候,看到,两三层的
人群团团围着聂元梓和李钟奇将军,激愤地申述、讨公道。有人在推搡、围攻聂元
梓;5,“我被一个叫樊能廷的学生用匕首扎伤,他用匕首刺在我的头顶上,血顺
着脸往下流,我的衣服上都是血”,这个情况,绝对是无中生有。实际上,没有匕
首、没有扎着、没有刺着、没有碰着,没有头顶受伤、没有血顺着脸往下流。聂元
梓只是被器械从背后轻击,后脑勺碰破小拇手指甲那么大一点表皮而已。聂元梓一
派何时、凭啥,凑成“樊能廷用黑把匕首刺杀聂元梓”案情的,更加无从得知。

    聂元梓在书中自我标榜“从未进行过追究”,其实说到底,1968年3月2
9日“谢副总理四点指示”并没有点名“樊能廷”,倒是三十七年后,2005年
出版的《聂元梓回忆录》,点了“樊能廷”的名,指名道姓进行诬陷。这就是聂元
梓的“从未进行过追究”吗?青竹蛇儿口,黄蜂尾后针,一旦操话语,便把谎言吟
。诚哉!

    不难想见,如果不是7.28后军宣队迅捷进驻北大,如果井冈山兵团垮了,
我樊能廷只要落到聂元梓手中,恐怕难免“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了。

九、结语

    文革中,1968年北大“3.29武斗”和“刺聂案”,是两件紧紧关联的
事件,前者是因,后者是果,没有前因,就不会有后果,提起“匕首刺聂”,就不
能不说起3.29事件。

    现在,我用亲历史实给各种说法以澄清、驳正:“3.29武斗”是屠戮,“
刺聂”根本不存在,“黑把匕首刺杀聂元梓”是乌龙!解开这个云山雾罩的“乌龙
案”,对于北大文革期间的震动事件,还历史以真实!

    可能问,为什么不早一点把它说出来了?我也要问,什么地方让说?更与谁人
说?

    事件的发生,到眼下,已经四十六年了,我只是在2013年仲秋,做过一次
当众的讲述和驳正。在场的除了我,还有十八位听众,那是北京大学03633班
庆祝入学50周年的同学聚会活动,有人提问起来,我就坦白地实话实说一遍。此
外就没有任何别的场合和机会,讲述这个事情;没有人给我条件说这个事情。大家
都各自忙着过自己的日子,谁愿意管别人的闲事?发生在我自己身上的事情,也就
这么接近半个世纪地保留在自己的心底。

    不在现场的人,误传消息,因为他们没有准确目击亲见,是可以谅解的,从而
说法各异,与事实相去或远。事实真相只有一个,而流传的说法,甚至见诸文字的
,却形形色色、差错舛误。我亲身经历这个事儿,是当事人;我的事,我想自已有
责任说明真相,帮助误写、误传的人们澄清、驳正。

    四十余年如一梦,亦幻亦真多半生。31斋陈迹犹在,原来是男生宿舍,现在
变为女生楼,男宾谢绝入内,往事无凭吊处了。


http://www.cnd.org/CR/ZK14/cr779.gb.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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