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黑色记忆：回顾那些血染我市的大案要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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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王府井被抢了。加班中默默看了一眼窗外堵得亲妈都不认得的东三环，不禁为劫匪捏了把汗。”——摘自朋友圈

2015年3月16日晚上，北碱成员的微信朋友圈里一下变得很热闹。有人关心犯人逃跑的去向，有人担忧出事现场的情况，还有人在案犯被捕后表示：开了这么多年玩笑的“逃犯因堵车当场被捕”，今天终于成了现实。

从“平安北京”的通报来看，昨天这场发生在王府井澳门中心的抢劫案，本身并无甚特别值得讨论之处。作案人手持的是玩具枪，现场（貌似）无人伤亡，作案人才逃到金宝街即被抓获。能让我们的朋友圈热闹成这样，大概是北京这几年来真的没什么像样的暴力事件了吧。（我绝对没有说这样不好的意思。）


嗯，田明建的建国门事件

但北京不经常是这样的。你多半听说过传言里白宝山神乎其神的千里征途，以及田明建几近超人的最终战斗。但这座城市的黑色记忆还远远不止这些。北京发生过不止一次自杀式爆炸袭击事件，出现过不止一个连环杀手，诞生过非常凶悍的运钞车劫匪，也赶上过把乘客推下地铁站台的反社会人士。至少在犯罪方面，北京作为一个大城市还不算特别不及格。（我绝对没有说这样好的意思。）

北京是我的家，也是个对我来说已经相当诡异和陌生的地方。我童年时代对北京各个地名的记忆，已几乎完全对应不上它们今天所对应的地点。也许所有人的家乡都是这样吧。我还记得十年前在北京动物园看企鹅，觉得这座城市真他妈逗。嗯。我现在的感觉就不提了。

当然我知道各位读者不是来看我抒傻逼情的。以下大部分内容均摘自中国人民公安大学出版社2003年出版的《北京警察百年》，每一幕都是我市历史上浓墨重彩的暴力往事。

以及，嗯，对，我们不在北戴河。



1950年朝阳门外大街爆炸事件


据说遭受爆炸声震动的政协会场（对我们是没找着爆炸的图）

这是今天说到的所有案子中唯一一起意外事故。之所以会提到它，当然是因为事儿大。

1950年6月14日下午，北京朝阳门外大街连续发生两次爆炸，西至神路街、东至社孤堂、北至朝外大街、南至天福巷的大片区域的房屋全部倒塌，连周边地带在内共有2425间房屋被炸毁或炸坏，共造成39人死亡，406人受伤，943户居民受灾，为1949年后北京最悲惨的爆炸事故。

此外，事件中爆炸响声甚大，据说惊扰到了中南海内正在举行的政协会议。

经北京市公安局调查，发现爆炸起因如下：事发前3天，解放军208师从保定运来97枚地雷，准备拆掉并取出炸药，并将这一任务交给了朝外大街上已被208师接管的辅华合记矿药厂。结果该厂人员就在厂里拆卸地雷，因碰撞产生火星，造成4尺外的矿药仓库爆炸。然后事情就那样了。



政协会议与会者合影（唉图真是没办法啊）

还要说明的是，这家矿药厂在不到一个月前就已发生过一死一伤的爆炸事件，事后附近居民纷纷呼吁药厂搬家，结果虽有208师人员保证搬家，但他们一直到发生大爆炸也没搬走，而且还又运来了97枚地雷。

事后，208师师长、副市长、参谋长、供给部部长等分别受到撤职、警告处分。矿药厂管理层被追究刑事责任。其他各级官员和工作人员也分别遭到处罚。

此事还有一个插曲：，据《北》书说法，爆炸发生后，国民党潜伏特务段云鹏在报纸上看到消息后，立刻收集爆炸现场照片和伤亡情况，并向其上峰谎报爆炸事件是自己指挥制造的，结果还干扰到了截获其往来电报的北京公安部门。真无语啊。


冒领责任的国民党特务段云鹏


1966年友谊商店砍外国人事件

1966年4月19日，在东安门大街的友谊商店内，一名叫杨国庆的20岁青年用菜刀砍伤两位“外国友人”，分别是马里来访人士巴卡里·特粒奥雷和东德驻华使馆一等秘书马罗的夫人。结果杨国庆走出友谊商店即被抓获，两名受害人经及时抢救均脱险。此事当时震动极大，北京市的大学生中学生小学生还被组织接受相关教育，大意就是“别以为来这套就有用”。

经查，作案人杨国庆出身“恶霸地主家庭”，其父当过国民党还乡团团长，杀过中共干部和追随者，49年后被以反革命罪处决。杨国庆对预审员说：“共产党弄得我们家破人亡，我和共产党有仇，和政府有仇。”


据说是杨国庆的公判大会


根据《北》书的说法，从1965年开始，杨国庆常去友谊医院、协和医院、国际俱乐部、友谊商店等外国人活动的地方，图谋强行上外国大使馆的汽车，要求进入使馆避难，如遭拒绝就用准备好的凶器杀死外国人，制造“国际血案”。

还是按照《北》书的说法，案发那天上午，杨国庆本来准备去王府井杀外国人，“给国家捅个大篓子，制造国际血案，挑起国际事端，破坏中国的国际威望。”他还吃下了事先准备的安眠药，“杀完人后自杀，让政府弄不清事情的真相。”结果走到东安门大街时，看到“使”字牌的车辆，便改变主意，前往友谊商店作案。他先杀人后自杀的计划也未成功。


北京友谊商店

但这件事还有另一个说法（见于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出版的《青春的浩劫》）：最开始，杨国庆是一个爱好文学的年轻人，和其他几个爱好文学的年轻人搞了个小组织，请了几位名流做顾问，还弄了个朋友间传阅的文学小报。可想而知，几个年轻人全都被公安局抓走了。进去以后，杨国庆态度很好，坦白从宽，第一个获得释放。出来以后他便买把刀去了友谊商店。

我就不对哪个版本更“真相”发表看法了，反正我也不知道。总之，1966年6月10日，杨国庆被终审判处死刑。



1968年西单商场自杀式爆炸案

1968年4月3日下午6时45分，北京西单商场发生爆炸，造成5人死亡，105人受伤。爆炸发生于商场南门内左侧，东面60米内的玻璃全部震碎，灰土色烟雾高20余米，地面上15厘米厚的水磨石被炸塌，周围10米内的柜台全部被炸毁。

诡异的是，爆炸发生时，西城公安分局的60多名民警正在接受批斗，原因是在早请示晚汇报活动中“口齿不清”。结果爆炸发生后，他们立刻被从批斗会场拉到案发现场进行调查。


以前的西单商场

经警方调查，爆炸案5名死者中有4人是北京本市人，都是来西单商场购物的，而另外1个被炸情况最重的则身份不明。经技术人员分析推断，炸药包就是提在这位无名死者的左手上悬空爆炸的。

经全国查找，发现辽宁省朝阳地区喀喇沁左翼蒙古族自治县南营子公社东村大队社员董世侯自4月2日离家赴京后一直未归（欢迎语音发送您一口气读完这句话的录音）。经董世侯的妹妹认尸和血型、指纹等方面的比对，爆炸现场的无名尸体被认定为董世侯。

据查，董世侯生前“好吃懒做”，“对现实极端不满”，曾表示“我要干，就不干一个字的（一个字指偷，但炸不也是一个字吗好奇怪）”。他在家乡水利建设时，曾偷过二斤左右炸药、六根雷管和五尺多长的导火索。经查，当地炸药的成分、制作导火索的方式和爆炸现场的勘察结果一致，公安机关因此认定，董世侯就是西单商场爆炸案的凶手。



1976年苏联使馆自杀式爆炸案

1976年4月29日中午11点55分，一名男子背着一个黄色大旅行包，从苏联使馆西边的马路向使馆走来。大约离使馆还有20几步远时，该名男子突然拉了一下包里露出来的一根线。当场即有行人指着这名男子喊：“那人身上的包冒烟了！”


文革初期的苏联使馆门外

苏联使馆门前的执勤的武警李登贵连忙上去阻止，结果对方回答“我包里有炸药，不躲开就炸死你”。两人扭打成一团，男子背的炸药包爆炸，袭击者和武警均当场死亡。使馆门前的传达室被掀翻，泊油路面被炸开一个大坑，使馆内也有很多玻璃被震碎。自杀式袭击者本人被炸成多个尸块，其中半个脑袋后来是在使馆内找到的。

经查，作案人叫夏大云，来自河北邯郸，是钢铁基地工人，因其父被判反革命罪入狱而感到不满，自制炸药来京发动袭击，除发泄不满外，“也想引发国际事端”。



1980年北京火车站自杀式爆炸案

1980年10月29日下午6点15分，北京火车站二楼南走廊正中处发生爆炸，波及面积达700多平方米，造成10人死亡，89人受伤。

事件发生后，北京市民对案情作出了很多猜测，特别是当时正要审判林彪、江青案，有人认为与国内政治形势有关。北京市公安局还陆续收到恐吓信，表示“要制造比火车站事件大七七四十九倍的事件”。当时即有外媒评论说，这起事件预示着中国恐怖活动的开始。



爆炸现场，右下角为作案者王志刚

经查，事件中唯一一名当场死亡（其他死者都是送医或抢救中死亡）的无名死者即为作案者。经过公布复原头像发动群众辨认查找，公安局终于接到光明西里一名治保积极分子的报告，称无名尸应为她邻居家孩子王志刚。

王志刚时年30岁，北京市人，家住光明西里，1968年初中毕业后到山西插队，1973年入伍当铁道兵，1975年复员到山西某厂当维修工。他曾三番五次要求调回北京工作，都遭到领导拒绝，随后又因“不安心工作”而未能涨工资，女朋友也在此时向他提出分手。内外交困的王志刚又与人发生争执，动手打人，结果挨了厂内的处分。此后他便回京制造了火车站爆炸事件。


1982年天安门广场撞击事件

……这事儿似乎家喻户晓，但还是记一下吧。

1982年1月10日上午11时许，一辆米黄色华沙牌轿车闯入天安门广场，从纪念碑西侧向金水桥快速开去，沿途撞过人群，最终撞在金水桥上停住，轿车被撞毁，过程中有5人死亡、19人受伤。

此事的作案者叫姚锦云（几乎一定听说过吧），23岁，是北京市某出租车公司动物园车队的司机。此前，她“因未完成出车任务被车队长扣奖金、工资”，与单位领导矛盾激化，遂驾车到天安门制造了这场惨案。


事件现场

当然了，你肯定会感到，这件事并没有这么简单。嗯，现在还有另一个说法，即姚锦云曾遭到过她那位车队长的性骚扰。这个说法来自她生前的好友沈睿——你没猜错，就是那个在美国的作家沈睿。据沈睿的回忆文章说，姚锦云曾向她抱怨，他们一起在外面吃饭的时候，车队长当着很多人的面把手放到她“腿中间”。那篇文章里还提到了一个叫刘京生的人，据说他目击了姚锦云的死刑。这位刘先生也是一号人物，但你们还是上google搜吧。他的事迹不属于墙内。

对沈睿的说法感兴趣的朋友请点击最下方的“阅读原文”，读下她的超长文《姚锦云和我的故事》。

1982年2月18日，姚锦云被处决。


1983年反革命群魔杀人案

嗯，这件事的官方称呼不叫这个，但它的过程实在太像陀思妥耶夫斯基《群魔》中的剧情了：

1983年9月24日，北京工人刘伟、刘世通和待业青年黄杰等3人组织了一个反革命集团，起草了《告全国同胞书》，结果其密谋被刘伟之兄刘瑞及其女友曹永平发现。为了灭口，刘伟和刘世通将刘瑞和曹永平骗到刘世通家中，砍死后碎尸抛入密云水库。1984年3月12日，刘伟和刘世通被判处死刑。

对这整件事感到一头雾水的朋友请搜索阅读谢尔盖·涅达耶夫的《革命者教义问答》。



1987-1990年北京连环杀手事件

1987年8月到1990年3月间，北京市朝阳、丰台、大兴地区先后发现7起杀人案（6死1残），受害人均为外地来京女青年，在火车站下车后即被诱骗至京郊偏僻地区杀害（有时先强奸有时后奸尸）。

在这些案件中，凶手在强奸前通常先用刀扎伤受害者。事后受害者身上的刀伤少则15处，多则30几处，性器官均被割伤和刺破，有3人外阴被剜去，2人右眼球被割破。

由于这7起案件的时间分散、地点多元，受害者又都是刚到北京的外地女青年，作案者还拿走了能证明她们身份的几乎所有物品，因此大部分受害者的身份难以查明。

直到1990年4月3日，蹲守永定门火车站的侦查员才发现了这位变态连环杀人狂的行踪。当时，此人正向一外地女青年搭讪，并推来自行车将女青年带离车站。警方一路跟踪，发现男子将女青年带到丰台草桥地区的菜地里。侦查员将其制服后，从他身上搜出了一把带血的弹簧刀。

经查，作案人许广才，31岁，是北京铝制品厂供销科仓库保管员。除前述7起案件外，他还供出了另外3起抢劫强奸杀人案。到1987年8月10日开始，他杀死了9名女青年，致残了另外1人。

1991年6月11日，许广才被判处死刑。


1990年复兴门地铁站乘客被推下站台事件


1990年2月9日，在北京地铁复兴门站站台上，列车快要进站时突然有一名男子张开双臂，将面前的乘客猛往前推，造成一男一女两名乘客坠落站台死亡，另一名男乘客在坠落过程中被列车撞倒回站台上受重伤。作案者随后也一头撞向地铁列车，结果被在场的两名武警战士、一名外地民警等人（怎么赶上的——北碱注）揪住，交给了执勤民警。


当年的北京地铁

经查，作案人丁国华31岁，是广西柳州人，1978年时因打群架被劳教，1988年又在卖布纠纷中对公安机关的调解处理不满，因此多次到各级公检法机关上访。1989年12月29日到北京上访后，他便产生了在地铁站制造案件再自杀的打算。

1990年5月17日，丁国华被处决。


1994年建国门事件

……这事儿不用我记了吧。


1995-1996年鹿宪州持枪抢劫案

这件事我印象深刻是因为其中一起案件发生在我家旁边。就不说哪起了。


被捕后抢救中的鹿宪州

此人干了好几起，一件一件说：

1995年12月13日上午11点，在北京朝阳区亚运村红星信用社门前，一名持小口径手枪的歹徒开枪杀死金冠制衣公司的取款员，抢走人民币15万元。

次年2月8日上午9时50分，又有蒙面持枪人员袭击运款车，杀死两人，打伤一人，抢走两个密码箱，内有“百万巨款”。

6月3日，海淀区一名街道联社干部在知春里建行取款后，驾驶黄色夏利车离去，结果遭一辆黑色轿车挡住去路，干部被手持冲锋枪的蒙面人胁迫交出装有巨款的提款箱。

同月27日上午8时50分，北京城市合作银行滨河路支行的一辆运款车行至支行门前80多米远时，被一辆深蓝色本田轿车拦停。车上下来的两名蒙面人开枪打死支行员工1人，抢劫未遂后逃离现场。

几起案件后，北京警方发现，所有作案用车辆均为被盗车辆。通过追查新近被盗的车辆，警方在亮马大厦发现了作案人鹿宪州，结果鹿被要求别动后冲进车内，驾车猛撞车前的刑警，警方开枪，鹿车撞到另一辆车上停住。鹿宪州本人重伤被捕后去世。其同案犯郭松及为其提供枪支弹药的农之宝和张建国也被逮捕，均被判处死刑。

鹿宪州当时33岁，家住海淀区，1981年至1984年在部队服役，1984年后在首汽三公司当司机，因盗窃高级轿车且数额巨大而于1992年被判死缓。1994年越狱后开始抢劫。


1996-1997年白宝山系列案件

……这个也不用说了吧。


2000-2001年定福庄搅拌站连环杀手案

从2000年3月到2001年4月，北京市朝阳区东、北部地区连续发现裸体或半裸女尸，颈部多缠绕有电线、铁丝等物，其中数人体内插有钢筋、麦秸等。

经查，作案者系一位北碱友人住所楼下的定福庄搅拌站的白色水泥搅拌车司机华瑞茁。此人时年28岁，原籍黑龙江双城市，1992年来京，1993年接父亲班成为搅拌站工人。经他被捕后交代，由于前女友是性工作者，他要求其改行时又得到“各人有各人的生活方式”的回答，因此对性工作者充满仇恨。从1999年开始，他以嫖娼为名将受害者们诱骗上车，拉到僻静处后先嫖后杀，尸体藏进热力井、自来水井、化粪池、垃圾填埋场等处。

由于所有被害者都是从事非法活动的性工作者，行踪不定且生活中惯用化名，因而14名受害人中有12人无法确认身份。

2002年1月31日，华瑞茁被执行死刑。

话说，看过《重案六组》系列的读者应该会觉得他的事迹很眼熟吧。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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