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河 老北京开始变的时候

tuffy05

老北京开始变的时候
文/幼河

我上小学是1961年。那时全国百姓们正挨饿呢；北京的人们的光景要相对好得多，毕竟是首都。那时的北京可以算是老北京。到副食店买点心和糖果一般都是散装的。售货员到时候给您现包。专门的纸，一大摞放在柜台上，两尺见方吧。售货员把点心小心地放在纸上码好，双手灵巧地那么一包，两张包装纸一下子打成个纸包，点心好好地包在里面，然后用边上预备的纸绳儿，把纸包扎好，还弄个您手能拎着的扣。齐活，拎着走吧，到家没问题。 这景儿和很多、很多老北京的景儿都永远地消失喽。是呀，老北京总要跟上时代的步伐的。

那时我上学穿的鞋子是布底（或轮胎底），就是纳鞋底的那种。过去农村的女人都会纳鞋底做鞋子。鞋底是没用的布一层层粘起来，再用线绳密密地纳起来。但我不知道北京那时商店里卖的那些布底的布鞋在工厂里是如何生产的？这种布底的布鞋过了两年就变成塑料底的了。白塑料底布鞋看起来比布底的好看得多，好像是三块钱左右一双。棉鞋也一样，成了塑料底的了。我想这就是北京现代化的步伐，潜移默化的。塑料底磨平了就很滑，冬天的时候我们这些淘气鬼总悄悄地在院子里泼水冻冰，然后在上面“打出溜”。有时大人们踩在上面，一不小心就摔个跟斗；龇牙咧嘴地爬起来把我们一顿好骂。

即塑料底鞋出现之后，全塑料的凉鞋也成了孩子们夏天的鞋子。全塑料凉鞋很便宜，当然，穿在脚上不那么舒服。塑料拖鞋也出现了，还有那种日本式的塑料拖鞋。不过到了现在，塑料底鞋子好像都让旅游鞋取代了。

当时我们吃饭的盘碗当然都是瓷的。我们小孩子手不稳，容易把碗打破；于是我们都用搪瓷碗吃饭。搪瓷器皿当时很普遍；到了1970年代我们“上山下乡”时，也时常在北京买了搪瓷碗带到农村去用。但现在北京想找些像样的搪瓷器皿就不容易；取而代之的是塑料器皿和不锈钢的器皿。其实我还是觉得搪瓷器皿比塑料的和不锈钢的要好。我老伴儿就特讨厌塑料制品，她总怀疑用塑料碗吃饭会得癌。那时铝制品也多，记得当“知青”时，我们几乎都有个铝制的长方形大饭盒，吃饭的勺子也是铝的。铝制品器皿轻，不易损坏，但现在市面上也不常看到了，是不是人们说铝吃多了会让人变傻？记得那时坐火车，餐车送饭都用铝饭盒。五毛钱一份饭（记不清是否有筷子），您买来吃过后就把空饭盒放在桌子上，到时候乘务员收回再用。

记得刚上小学二年级时，街道上多了个生意兴隆的小作坊，是专门给袜底扎尼龙线，美其名曰“尼龙加底”。当时我们穿的袜子都是线袜子。我穿线袜子没多少日子及“前露生姜，后露鸭蛋”啦。孩子嘛，没事就在外边野跑，袜子费呀。如果用缝纫机把尼龙线在袜子底上密密地扎上，袜子就很耐穿啦。好家伙，那时候到那儿去给袜子“尼龙加底”的人还倍儿多，要排大长队。嚯，每个排队的人都捧着一大堆袜子，好不热闹。然而过了不久，“尼龙加底”的小作坊关门了。因为商店里卖的袜子都是“尼龙加底”的。“尼龙加底”的袜子也没卖多久，以后就都变成尼龙袜子了。不过现在人们又都穿线袜子了。

那会儿牙膏的外皮都是铅做的。牙膏用完了，牙膏皮可以卖废品，一个三分钱。我常常把几个牙膏皮放在铁罐里在火上熬化，然后做我的砸炮枪。曾几何时，铅做的牙膏皮变成了铝的，现在成为塑料的。

就在我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街道上开了家切面铺，专门卖压面机压出来的切面，还卖馒头和烙饼。这可是机制切面呀，吃起来口感和手擀面条差不多，一斤切面卖两毛一，外加一斤粗粮票。从那时起，家里吃机制切面的时候多起来。一般地说，总是我去买切面。那天换成我妹妹去。结果我们一家人左等，右等，就是不见她回来。我赶去一看，她还如醉如痴地看面条是如何从压面机里出来的，都看了两钟头啦。当时机制切面就那么“神奇”。从那时起我就被“培养”出对面条的感情，到了去农场当“知青”，我简直对机制切面“崇拜”起来。在我见到压面机之前，我们想吃新鲜面条都要自己手擀。
　　
在我上小学的时候，北京是个“大村子”，走到哪儿都是四合院。当然，很多院子里的卫生设备不怎么样，住户的房间没有自来水龙头和自己的厕所。全院子的人共用一个公共水龙头；有的院子里甚至连个公共厕所都没有。我们家在“文革”初期被“扫地出门”后，曾在一个公共卫生条件不太好的大杂院里住了十多年。现在嘛，这样的大杂院已经不见了，一般住家里都有自己的自来水管和厕所。这当然是北京市现代化的一部分，可另一个问题是，北京越来越缺水。您想想北京的市民们每天在家里上多少次厕所就明白为什么了；冲马桶的水用得太多了。如果北京市在节水方面做得非常出色，那这个城市日后才会更现代化。

http://wxs.zhongwenlink.com/home/blog_read.asp?id=7&blogid=682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