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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济生:文革时期的思想解放先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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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1-21 10:02:4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文革时期的思想解放先驱 作者:刘济生 《炎黄春秋》 2009年第7期 字数:2798 字体: 【大 中 小】

  历时十年的“文化大革命”,使中国人民本来就受到束缚的思想被进一步桎梏了。在个人崇拜的阴霾弥天漫地、“左”的错误大肆泛滥的时候,却有极少数人置生死于度外,发出了振聋发聩的真理的呐喊,成为思想解放的先驱。他们在“文化大革命”那种特殊的历史条件下,敢于反对个人崇拜、反对“左”的错误、反对林彪江青反革命集团,并探索着社会主义建设的道路,证明他们是走在历史前面的思想家。尽管这些思想家还表现出某些不成熟,但我们不能苛求他们,他们毕竟是“文化大革命”中的一支异己力量。研究一下这些思想解放先驱的活动、思想和历史作用,对于全面认识“文化大革命”历史时期,是大有裨益的。

  一、思想解放先驱的实践活动

  个人崇拜、“左”的错误思想和政策,在“文化大革命”之前就存在,因这些消极的影响并没有充分暴露,因而,只廖若晨星似的出现了个别的思想解放先驱,如上海林昭,北京陈世忠、郭世英等。他们也旗帜鲜明地反对个人崇拜,批评了党的一些错误政策。尽管这些风毛麟角式的人物的后果极为悲惨,但他们却在那个时代留下了勇于探索的足迹。他们虽然在人口总数量中占极少数,但却不是个别现象,而是分布在祖国各地的一种值得研究的特殊社会现象。“文化大革命”时期群众中的思想解放先驱,开始较少、中后期较多,可从下面这三个阶段里看一下他们的活动。
  第一阶段,从“文化大革命”开始到“一月风暴”。这一阶段是“文化大革命”急骤上升时期。“文化大革命”似狂涛巨浪,席卷各个领域,各个阶层盲目参加了运动。这个阶段里群众中思想解放先驱以北京市知识青年遇罗克为典型,以他1966年10月写出的《出身论》为标志,表明了对“左”的错误的冷酷思考,并对封建等级制残余(血统论和出身论)进行公开挑战。《出身论》在当时所谓“大民主”的条件下得以发表,印行7万份,翻印百万份左右,传遍各地,影响颇大。北京地质学院附中女学生郑晓舟全力支持宣传遇罗克的观点,亦有影响。遇罗克、郑晓舟为宣传真理,批判“出身论”,分别于1970年、1968年献出生命。与此同时,还出现了公开点名批判林彪、中央文革的个别青年,如北京农业大学附属中学的学生伊林·涤西等。
  第二阶段,从“一月风暴”到“九一三”事件。这一阶段全国大动乱,“文化大革命”错误充分暴露,这时出现了一批思想解放先驱。辽宁的张志新对宣传个人崇拜的“顶峰”论、“一句顶一万句”发出抨击,公开表示对林彪、“四人帮”的不信任,并为被打倒的老一辈革命家鸣冤叫屈。宁夏回族自治区的教师朱守中不仅旗帜鲜明地反对个人崇拜,而且对被打倒的老一辈革命家逐个评功摆好、对在台上跃武扬威的林彪、江青反革命集团逐个嘲讽,并对社会主义建设、知识分子政策以及党内党外政治生活存在的“左”的错误给以批评,并提出自己的正确观点。他的许多观点不仅有系统性,并经得起历史的验证。青海省的教师贾正玉1969年公开出来反对搞“文化大革命”,说“文化大革命”“实际上是一次政变”。江西省南昌青年学生吴晓飞于1967年到1968年之交。写了40余万字的政论文章,揭露林彪、江青反革命集团,对被打倒的刘少奇在各个历史时期的活动和思想作了高度评价。还有山西省青年教师邓思京、青海省青年农民安文忠、甘肃省战士王笃良、福建省干部陈寿图、河北省工人李元富、张坤豪、河南省保卫干部李新夏、贵州省技术员马锦征、北京干部杜长绪、湖南省知识青年丁祖晓、天津公安干部李良、广东省女医生官明华、驻西藏自治区战士石仁祥、黑龙江省哈尔滨铁路局郭维彬等等,他们都坚决反对搞“文化大革命”,反对林彪、江青反革命集团,为被打倒的老一辈革命家鸣冤,并不同程度地反对了个人崇拜。上述这些思想解放先驱,除了郭维彬之外,都被当做“现行反革命”处以死刑。
  第三阶段,从“九一三”事件到“四人帮”垮台。林彪外逃叛国,客观上宣告了“文化大革命”的失败。这位炙手可热、显赫一时的副统帅的背叛,给千千万万善良的人民上了生动的一堂课,促使了人民的觉醒。但是,远不能说整个人民都觉醒了,个人崇拜还深深束缚住人们的头脑。这一阶段思想解放先驱继续同个人崇拜、特别是同“四人帮”进行了不懈的斗争。吉林省长春市青年工人史云峰于1974年7月写好了20多张传单,后来分寄14个省、市、自治区的党政机关,他又写下了标语,张贴在长春市交通最繁忙的胜利公园前面交通岗亭上。传单内容明确提出反对“文化大革命”、反对个人崇拜,并提出普选制的庄严要求。11月初,“四人帮”惶惶之余派人到吉林省协助破案。四川省李天德于1975年8月向党中央、国务院写出《献国策》,上书言事。《献国策》中反对个人崇拜,列举了“文化大革命”的五条罪状。李天德在狱中又对社会主义社会主要矛盾、主要任务提出自己正确看法。此外,驻北京的战士蒋标川、四川省重庆市工人白智清、驻山东省青岛市战士韩爱民、福建省三明市青年干部赵大中、上海复旦大学学员刘秀英等等,也反对“文化大革命”,同“四人帮”进行了斗争。还有一些先进的个人和集体投入到“四五运动”的洪流之中,起到了组织、宣传群众的作用。除上面介绍的史云峰被杀害于“四人帮”被粉碎之后,其他人在狱中受到磨难庆幸存活。这一阶段的思想解放先驱斗争勇气很足,但一些人没有触及个人崇拜。
  “文化大革命”时期群众中思想解放先驱都受到残酷的镇压。众所周知,张志新被杀害之前,被割断喉管,用一条黑布缠住她血迹斑斑的脖子。丁祖晓被杀害前,因她喊口号,头被埋进一堆生石灰里。她牙关被刺刀撬开,一团棉纱塞进嘴里,当她再次挺立起来的时候,人们只见她脸上粘满石灰,从眼里流出两行鲜血。李新夏在监禁中被打得血肉模糊,鼻子和嘴里都涌出鲜血。一个凶汉,挥着匕首,在李新夏两腿连刺14刀,被活活弄死。史云峰在行刑前,他的颈部皮下注了两针普鲁卡因麻醉剂,嘴里塞满了纱布团,并用医用缝合线把他的嘴紧紧勒上。陈寿图、马锦征也是被封住嘴而被枪杀!
  这些思想解放先驱们,为了祖国的前途,他们付出了最沉重的代价。历史是最公正的。这些思想解放先驱在十一届三中全会之后陆续平反昭雪,他们的英雄事迹得到了表彰并到处被人们传颂!

  二、思想解放先驱的理论观点

  “文化大革命”时期群众中思想解放先驱在许多重大问题上,即政治、经济、思想的各个领域,打破“禁区”,提出了符合马列主义和人民利益的观点。

  1 反对个人崇拜
  个人崇拜在“文化大革命”期间已泛滥成灾,成狂澜之势。就在这无法阻挡其发展势头的险恶历史条件下,思想解放先驱们,不畏抛头洒血、勇敢地坚持唯物史观,揭露个人崇拜。遇罗克在1966年1月的日记中写道,“今天的学说正在走向神秘之途”。5月份写道:“共青团中央号召,对毛(主席)无限崇拜、无限信仰,把真理当成宗教。任何理论都是有极限的,所谓无限是毫无道理的。”遇罗克1968年初于法庭上公开亮出自己反对个人崇拜的观点,他说:“陈伯达用封建时代的词句歌颂毛主席是不合适的。”他还说:“我对无限崇拜、无限信仰毛泽东思想的提法,有不同的看法。我认为各种理论都不是绝对的,是发展的。对群众学习毛主席著作,我认为占时间太多。”张志新认为,“什么‘顶峰’?什么‘一句顶一万句’?什么‘不理解的也要执行’?这样下去不堪设想。”张志新并对那种早请示晚汇报表示反对和憎恶。朱守中除了有张志新上面这些共同看法之外,还尖锐指出:“过分突出个人,搞个人崇拜和个人迷信,就要犯大错误,古今中外的历史教训,值得借鉴。”反对个人崇拜,丁祖晓烈士更是旗帜鲜明。他对“忠”字匾、宝书台、五个第一这些个人崇拜的具体形式,给以猛烈抨击。请看他一张传单上的几段话吧:
  “实在,‘忠’字在二十世纪的六十年代里太行时了,在经济上、政治上处于首要地位。它大于一切,贵于一切,先于一切,高于一切。”
  “从现象看,这忠字是地道的、历史上空前罕见的个人崇拜。”
  “这忠字更是彻头彻尾的奴隶主义,它叫人忠君,即使到活不下去的时候,忠字也不会让人造反。岳飞屈死风波亭,就是血的教训。”
  “他们要用‘忠’字统治人的思想,使广大人民群众失去民主和自由……”
  丁祖晓不仅揭露了个人崇拜的现象,而且揭示了个人崇拜的本质和危害。史云峰在传单上写着:“党的领袖也是普通党员,反对个人迷信!反对个人崇拜!共产党不要党皇帝!”更为言简意赅,这些思想解放先驱们,在个人崇拜汹涌澎湃如潮而来之际,敢于逆流而上,表现了狂澜力挽的气概。

  2 反对“文化大革命”
  “文化大革命”是一场由领导者错误发动,被反革命集团利用,给党、国家和各族人民带来严重灾难的内乱。这是1981年通过的《关于建国以来党的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对“文化大革命”的定论,思想解放先驱基本上认识到“文化大革命”的性质。遇罗克写道,整走资派“这根本不是阶级斗争”,“总之,这跟文化毫无关系,也跟阶级毫无关系。”因为“文化大革命”既无政治基础,又无经济基础,所以它不是本来意义上的阶级斗争。还有许多思想解放先驱,如贾正玉、陈寿图、史云峰等人认为“文化大革命”是一场“政变”。史云峰等人认识到“文化大革命”是极左路线大泛滥!这一看法也精当。对“文化大革命”的本质的认识,就是对“文化大革命”的否定。
  思想解放先驱们坚决反对“文化大革命”打倒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遇罗克看到被斗的“走资派”极表同情,他在日记上写了鲁迅那句名言:“敢摸着叛徒尸体痛哭的是中国的脊梁”。吴晓飞为了支持刘少奇,用15个小节、十多个专题对刘少奇在民主革命中和社会主义革命中的思想进行了研究,总数达20余万字,颠倒被颠倒的历史。张志新也对那些被打倒的老一辈革命家评功摆好,鸣冤叫屈。朱守中对刘少奇在六十年代初国民经济调整中所作的贡献给以充分肯定,并说刘少奇和彭德怀就是林则徐和海瑞的替身。还有许多烈士高呼“刘少奇万岁!”发泄他们对打倒刘少奇等老一辈革命家的强烈不满。思想解放先驱勇敢地从政治上、理论上揭露、批判了林彪、江青两个反革命集团的目的和罪行,并口诛笔伐其主要成员。当时,反对这些所谓“无产阶级司令部”里的新贵族,都必须舍出性命,而思想解放先驱们都敢于虎口拔牙,揭露林彪、江青两个反革命集团篡改马列主义,揭露他们把无产阶级政权变成镇压之权,揭露他们搞封建主义、个人迷信。揭露他们煽动武斗大乱天下,揭露他们篡改历史,搞文化专制,揭露他们破坏社会主义生产,把人民搞得普遍贫穷。思想解放先驱们无私无畏。他们的献身精神令人钦佩。

  3 批评阶级斗争扩大化的理论
  遇罗克的《出身论》就是一篇批评阶级斗争扩大化的代表作。在阶级斗争扩大化理论影响下,千千万万出身不好的青年受到歧视,招工、参军、入党、入团、入学,处处遇到障碍,甚至无法成婚。遇罗克指出:“在表现面前,所有的青年都是平等的。……任何通过个人努力所达不到的权利,我们一概不承认。”他呼吁,“填平这人为的鸿沟”。1968年夏,李元富给党组织写了一份《交心书》,其中提出:“我认为从解放到现在,阶级斗争实际上是少了,不是多了。有什么样的经济基础,就有什么样的上层建筑。现在是全民和集体所有制,随着生产和生活的提高,阶级斗争就少了。说阶级斗争还是那么激烈,复杂,是不对的。”这些观点是在把阶级斗争扩大化的理论奉为神圣教条的时代说出的,足见思想解放先驱们的理论洞察力。

  4 呼唤社会主义民主
  没有民主,就没有社会主义,有的思想解放先驱认识到了这一点。朱守中写道,中国共产党之所以伟大、光荣、正确,除其他原因,“其一,党员在党内一律平等,谁都有批评和自我批评的权利。……”他认为“九大”让林彪当接班人并写进党章,是“用强权代替公理,走穷兵黩武之路。是不得民心之举。”史云峰在传单上写着:“巴黎公社普选制万岁!中华人民共和国万岁!”“打倒刘少奇主席违背党纪、国法!是阴谋手段,先戴帽子后打倒。”史云峰反映了人民意志,要求民主选举领导,实行法制,真正体现共和国的原则。丁祖晓写道:“起来造‘忠’字的反,革‘忠’字的命!争取真正的民主和自由。”他们把反对个人迷信和争取真正的社会主义民主联系起来。

  5 对社会主义建设道路的探索
  这些思想解放先驱,对社会主义中国的建设道路,也做了不同程度的探索。遇罗克撰写了《工资论》,他建议建立新的工资制,工龄形成工资里最基本的不变部分,其余部分按本人的贡献发给。他还提出企业要有更新设备的自主权,还指出,“这种计划经济,很有必要改善”,他已认识到计划经济的缺陷,并且需要改革。朱守中认为人民公社办早了,办糟了,认为大跃进是“拔苗助长”、“杀鸡取蛋”。他充分肯定“产量责任制、扩大自由地,开放自由市场”,他主张贯彻好按劳分配,讲究利润,扩大再生产。反对“赔本生意”,主张“一本万利”,用今天的话讲,就是讲经济效益。朱守中高度评价知识分子的作用。他说:“世界上最复杂的‘万物之灵’正是知识分子。对待他们,必须服之以理,感之以诚……任何简单野蛮的手段和假仁假义的骗术,必然会得到相反的结果。”朱守中认为马寅初的人口论有道理。在谈到社会主义社会主要任务时说:“革命的目的,就是为了提高生产力,使人民过上美好的生活。并不是叫大家勒紧裤带,你打我,我打你,天天制造阶级斗争。”对社会主义社会的主要任务,李天德在狱里“反省书”中有明确认识,他写道:“社会主义社会的主要矛盾不是阶级矛盾,党的主要任务是发展生产力,搞好经济建设,提高人民的生活水平。”王笃良等也具有这种观点。重庆白智涛对张春桥破坏社会主义按劳分配,鼓吹“破除资产阶级法权思想”,给以系统批判,指出张春桥的观点给中华民族造成灾难。
  以上的叙述已证明,思想解放先驱的所做所想的事,我们绝大多数人在粉碎“四人帮”之后才敢做,才敢想。他们确是走在历史前面的人。

  三、思想解放先驱的历史作用及历史局限

  1981年通过的《关于建国以来党的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指出:“正是由于全党和广大工人、农民、解放军指战员、知识分子、知识青年和干部的共同斗争,使‘文化大革命’的破坏受到了一定程度的限制。”思想解放先驱们的作用,也表现为限制“文化大革命”的作用。如遇罗克《出身论》发表之后。文章传遍全国各地,各地给遇罗克来信激增,开始每天邮递员送来一堆,后来《中学生文革报》编辑部派人用麻袋去装。许多读者为作者观点折服,出身不好的青年人联想到政治歧视而痛哭失声。多数思想解放先驱是用大字报、传单的形式进行战斗,虽然马上被收缴、撕毁,但总能和部分群众见面,能够部分地宣传了群众。这些受到宣传的地方和人们,总会程度不同地受到启发,这在一定程度上起到限制“文化大革命”的破坏作用。思想解放先驱们反对个人崇拜,给处于宗教狂热之中的人们泼了冷水,使受到宣传的部分人像注入了一针镇定剂,使之冷静、沉思。
  思想解放先驱的大胆勇敢行为,也对林彪、江青反党集团以打击。每当听到出现了反对他们的人物,林彪江青之流就定为“特大案件”给以侦察、镇压,表明他们在人民和正义面前的恐慌。思想解放先驱们积极的历史作用没有充分发挥出来。他们的历史作用恰恰是在个人崇拜盛行、民主和法制被破坏的历史条件下发生的,所以他们的作用又是有限的。
  首先,群众中的绝大多数人受个人崇拜的影响。什么是真理,要从“最高指示”中去寻找,对这些先驱人物的思想观点,他们是难以理解的。在这场民族悲剧面前,思想解放先驱的悲剧更悲壮一些。他们的牺牲,在当时没有获得绝大多数人同情、理解,甚至被某些人认为是“疯子”。他们抱恨以终,付出鲜血的代价,经过全党全国全民族的思想解放才得到了补偿。
  另外,民主和法制被破坏,使先驱们没有宣传思想的自由。每当他们的大字报贴出去,就会被留下“罪证”撕掉;每当传单撒出去,会立即被收缴,并宣布保留者有罪;每当一个思想解放先驱出现在大地上,就会被抓获、投入监狱。当时,全国性的宣传工具被“四人帮”所控制,每个思想解放先驱的宣传也起不到全国性的作用。人民群众中本来有一个自然传播消息的渠道:交头接耳、一传十、十传百,但在株连日深、钳制人口的政治气候下,人们之间互相信任感很差,也很难传播更广了。没有民主、法制、自由,就没有真理的传播。如果在政治民主化的条件下,思想解放先驱的作用那将不可同日而语了。
  思想解放先驱们因其历史局限,他们中多数人的理论、思想显得有些粗糙,缺乏系统性,有的言论也有些片面性。但是,正如恩格斯说的:“从历史的观点来看,这件事也许有某种意义:我们只能在我们时代的条件下进行认识,而且这些条件达到什么程度,我们便认识到什么程度。”在那种条件下,思想解放先驱们认识的程度,正是认识规律决定的。他们的贡献在于提出了几年十几年后人们才提出的问题,这正是其价值所在。

  四、沉痛的教训

  “文化大革命”中的思想解放先驱究竟有多少,没有准确的统计数字。1979年以后,群众出版社的编辑搜集了各地有关这方面的报告文学和通讯特写,到1981年,陆续出版了三本书,书名分别是《为真理而斗争的人们》、《党和人民的好儿女》、《划破夜幕的陨星》。这几本书列举的反对“文化大革命”、反对个人崇拜的先驱人物有44人被判死刑杀害了,只有个别几个人幸免于难。各地公安部门还有一定数量的这样“反革命”,没有人通过媒体表彰他们。所以说,究竟有多少反对“文化大革命”、反对个人崇拜的思想解放先驱,就是个未知数了。这些人在民主与法治建全的条件下,是一个也不应该判处死刑的。他们都是完完全全在党和国家法律允许的情况下发表自己的见解的。他们有的把意见书直接交给党组织,有的投寄给党组织控制的报刊,有的直接上书中央,有的运用了“四大”(这也是当时法律所允许的)。在程序上他们没有违法。从内容上看,他们完全是为了人民和祖国的利益斗争的,他们没有为个人和小集团私利。退一步说,就是这些人的观点有“错误”,也是认识问题,而不是“反革命”、“反党”的问题。他们之所以敢于上书中央或把意见书交给党组织,完全出于对党的信任。当陈寿图烈士知道自己不久将赴死,还嘱咐妻子要交党费,“交到我死为止”。当时极“左”肆虐,林彪、“四人帮”横行,根本容不得不同观点和竞见。
  “文化大革命”中的思想解放先驱的悲惨遭遇告诉我们,我们必须建全社会主义法治,必须维护人民民主、保障人民的各项政治权利。人民当家作主绝不能是一句空话,要通过宪法和一系列法律,保障人民的民主和自由。这样,“文化大革命”的悲剧才不会重演。
  社会进步离不开这些极少数思想精英:像遇罗克、张志新这些人,在我们的人群中太少了;像马寅初、顾准这些人,在我们的知识界太少了。一个容不得这些思想斗士的民族是没有前途的民族。而我们今天纪念思想解放先驱,说明我们在民主与法治的轨道上前进了。唯有如此,思想解放先驱的鲜血才没有白流!

  责任编辑 杨继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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