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分流:欧洲、中国及现代世界经济的发展》(The Great Divergence:Europe,China,and the Making of the Modern World Econom . Princeton: 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 2000.)是美国加利福尼亚大学尔湾分校历史与东亚语言文学教授彭慕兰(Kenneth Pomeranz)的代表作。获2000年美国历史学会东亚研究最高奖——费正清奖和世界历史学会年度奖。彭慕兰的核心观点是:18世纪以前,东西方处在基本同样的发展水平上,西方并没有任何明显的和独有的内生优势;18世纪末19世纪初,历史来到了一个岔路口,东西方之间开始逐渐背离,分道扬镳,此后距离越来越大。造成这种背离(即西方走向了现代化而中国却没有)的主要原因,一是美洲新大陆的开发,二是英国煤矿优越的地理位置。彭慕兰把这个东西方分道扬镳的过程称之为“大分流”。
自2000年《大分流》出版以来,引起了很大的国际反响,围绕它展开的激烈争论不仅在美国的中国学界掀起轩然大波,而且对中国的史学界的震动不小。该书被公认为是“对西欧中心论的新颠覆”。“中国经济史论坛”曾专门邀请国内史学界的专家讨论如何评价彭慕兰及其加州学派。学界虽说好评如潮,针锋相对者却也不乏其人。弗兰克在《亚洲研究杂志》(The Journal of Asian Studies)上评论说,它对于重新了解东西方之间发生巨大分歧的原因和机制有着最重要的贡献。《美国历史评论》认为,这本书“每一页都新见迭出”。其中尤为引人注目的是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的历史学教授黄宗智,他在美国《亚洲研究杂志》2002年5月号(61卷第2期)发表长篇书评《发展还是内卷?十八世纪英国与中国》回应彭著观点并阐述自己观点,彭亦予长篇回应。同期发表的还有罗伯特·布伦纳(Robert Brenner)与艾仁民从中国与西欧比较角度对彭书的评论,以及李中清(James Lee)、王丰、康文林等人对他们人口史某些观点的解释。(发表的文章与下述讨论会上的发言基本相同)2002年6月3号,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UCLA)社会理论与比较史研究中心就此组织了一次争论双方参与的讨论会,与会者达百余人。参加者包括黄宗智、罗伯特·布伦纳、武雅士(Arth Wolf)、艾仁民、彭慕兰、李中清、王丰、康文林及杰克·戈德斯通(Jack Goldstone)。讨论会激起剧烈论战。黄宗智的发言有《发展还是内卷?18世纪英国与中国: 评彭慕兰〈大分岔:中国、欧洲与近代世界经济的形成〉》(中译文发表于《历史研究》2002年第4期;或《清史译丛》第一辑);彭慕兰有《超越东西二元论:重新定位十八世纪的世界发展途径》(中译文发表于《史林》2003年第2期);黄宗智又有《回到实质性问题:对彭慕兰就我的评论所作的回应的反驳》;罗伯特·布伦纳与艾仁民有《英格兰与中国长江三角洲的分岔:财产关系、微观经济学与发展型式》;彭慕兰又有《对罗伯特·布伦纳、艾仁民的批评的回应》;杰克·戈德斯通有《只见树木不见森林——对黄宗智、彭慕兰、罗伯特·布伦纳、艾仁民争论的评论》;黄宗智还有《十八世纪长江三角洲有农业革命而英格兰没有?》;武雅士有《晚期中华帝国存在生育控制的证据吗?》;李中清、康文林、王丰有《现实性抑制还是中国式抑制?》。据香港中文大学中国文化研究所的张家炎先生现场观察,此次论争双方并未形成多少共识,反而是更加强化了各自的观点,也就是各自观点的分歧更鲜明、对立。
[vii] 该文最早发表于《亚洲研究杂志》(The Journal of Asian Studies)2002年5月号,是对二十年来国内外相关领域研究成果的一次系统的评述。
[viii] 作者系美国康乃狄克州立大学研究人员。
[ix] 彭慕兰在回应黄宗智《发展还是内卷?十八世纪英国与中国》一文时强调,我特别希望读者能够知道,在对黄宗智的回应中,我广泛引证了相关的著述,表明他的好几处批评都源于对我和别人的论点的错误表述(《亚洲研究杂志》61卷第2期2002年5月号第552-553,562-567页)。我还表明了,黄宗智自己所使用的数据,并不能够支持他关于江南和英格兰的相对生产力的论点(第543-551页)。我也表明,他关于布匹消费——这是他的论证中的关键问题——的论断,所依赖的数据是由假定十八世纪的农民只能勉强维持生活才得出来的,而没有使用清代的任何确凿材料;他以此种方式得出的估计,与其他学者的论著直接冲突,而那一论著被他在别的地方称作是“广阔趋向的一幅有说服力的画卷”。(第567-571页)再就是,李中清(James Lee)、坎贝尔(Cameron Campbell)和王丰已经就黄宗智对他们著作中的历史人口统计(那是我自己在人口统计方面的论点的依据)所进行的批评,作出了详尽的回应。撇开别的不论,他们表明,按黄宗智对人口统计数量的假定,假如1700年中国人口约为2亿,那么,到1900年,人口总量就会到100亿了(第603页)。最后的然而并非最不重要的是, 如同豪纳女士所注意到的,黄宗智教授在计算织布一天的收入时,犯了出入10倍的错误,这个错误比之人们从豪纳女士的概述中所能得到的印象更具根本意义。这一错误(见黄宗智《 长江三角洲小农家庭与乡村发展,1350-1988年》[The Peasant Family and Rural Development in the Yangzi Delta,1350-1988,Stanford:California,Stanford University Press,1990]1990:第84-86页,我的文章中第560-561页对此进行了讨论)出现在关键之处:这是黄宗智所唯一作过的估算,意在从经验上证明,纺织业的劳动回报比之农业要低得多。一经认识到这一估算基于运算错误,黄宗智就没有什么经验证据来证明“内卷化”的存在了。这些以及别的一些错误,是对豪纳女士所提到的黄宗智的批评中存在问题的补充。参考彭慕兰:《对于围绕〈大分流〉之争论的补正》,《中国学术》2003年第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