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想起来,我们听到的只是她对知青经历的态度和观点。旁听王老师和杨老师、程老师的对谈,对学生来说,是一种极大的享受。我想我的硕士论文题目就来自王老师和这两位老师的对谈,尤其是来自王老师和程老师的对谈。这就是知青们下乡经历坎坷,对于大部分人来说,知青经历未能对之后的职业生涯有任何帮助,可是为什么大多数知青都说不后悔?在回答这一悖论问题时,于我而言是一个身心痛苦的过程。记得不断找王老师讨论思路时,王老师总是追问我“so what ”(这又能怎么样呢)。说起来有点惭愧,我当时脑力和体力上都有点不堪重负,也还生了一场小病,就是发热躺了几天。但这来自灵魂深处的追问,应该就是社会科学研究者应有的态度。在王老师的指引下,我去阅读了许子东对“文革”小说的最新研究,以及梁晓声的小说。现在想来,在王老师科学思维的深处,她对哲学和文学的态度也是包容、不排斥的。记得毕业后有一次我去找她,谈到酣处,我斗胆和她说,“我还是喜欢人文取向的,喜欢小说、喜欢文学!”王老师也热切地回应说,“老师也是很喜欢这些啊”。让我惊喜。据我所知,王老师对哲学等人文学科从小就有一种偏爱。我想正是因为如此,王老师在我的硕士论文中,才会容忍我对梁晓声小说的大段引用,甚至对小说的分析构成了论文的一个章节她也从未提出异议。当时的我太过于迟钝,以为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其实这是源自王老师的厚爱和宽容,更为重要的是王老师的学养、眼界和格局。每每念及此,想到自己未能完成“记忆是什么”的实地研究,心中就有一股隐隐的痛。是遗憾,更是痛失的感觉,当机缘不再,“再续前缘”似乎也只能成为一句空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