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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10-27 11:5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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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噩梦(三)
十二、忆苦思甜诉苦会
“文化大革命”,各公社、各大队、各生产队经常召集贫下中农,上山下乡知识青年开会,进行忆苦思甜活动,举行诉苦会。举行这些活动的宗旨是:人们在新中国新社会过惯了甜蜜的幸福生活,“身在福中不知福”,日久天长,会逐渐忘记解放前的苦日子,就会忘本,忘记共产党是恩人,忘记毛主席是大救星,就会变成资产阶级、修正主义,就会走上资本主义道路。主持者把大家组织起来,先是指定苦大仇深的老贫农们发言,专门诉旧社会的苦,忆新社会的甜,叫做“诉苦会”。让年轻一代听了受到教育和启发,痛恨那暗无天日的旧社会,热爱幸福美好的新社会,决心跟共产党走,决心走社会主义道路,不让那吃人的旧社会复辟。诉苦会一结束,就组织大家吃“忆苦饭”。所谓忆苦饭,一般是在黄米粥中加进一些麦麸、米糠、苦苦菜之类的调头,让大家吃。从吃“忆苦饭”中让人们比较新旧社会的苦和甜。但往往事与愿违。尽管主持者事先对诉苦者谆谆告诫:一定要记住,要诉解放前的苦,诉旧社会的苦,千万不要搞错了时间,诉到解放以后新社会来,但那些年岁已大,头脑不大灵活的老贫农们,诉着诉着便说起60、61年挨饥受饿、饿死人命的事来,诉得老泪纵横,甚至泣不成声地诉说着刘少奇的罪行。弄得干部们好不尴尬,赶紧进行阻止,让他们下台。记得有一次,我们大队召开贫下中农诉苦会,破例让我们这些“可教子女”也参加,让我们也知道祖、父辈的罪恶,从而脱胎换骨,背叛家庭成为可以“教育好”的人。那次指定诉苦的是老贫农邱杰、刘占元和刘香元。邱杰走上台,手里拿着一个破碗,一个红花瓷碗。他把碗举起来说:“大家看看,这个破碗就是我爷爷在旧社会讨饭时端下的碗,这个花碗是我在新社会里吃饭用的碗。两个碗一对比,就能看出新旧社会两重天。”这时,干部们带领社员喊起了口号:“痛恨旧社会!热爱新社会!”“新中国万岁!毛主席万岁!万岁!万万岁!”邱杰接着说:“我爹给地主家苦了半辈子长工,起五更,睡半夜,苦死苦活的把我们兄妹几个拉扯大,谁想到到60年饿死了,他死得好惨呀!他给地主苦长工的时候,苦是苦点,但是夏天每天四顿饭,冬天三顿饭,一顿也不少,每顿尽量吃。早上米稠饭,有辣子、有菜,中午墩墩馍,晚上米面条,隔三间五还能吃到油饼,吃到肉,自己吃饱不说,每年还有三石六斗老麦子工钱,能养活我们几口子人。谁知他临老了落了个饿死鬼……”他老泪纵横,说得动了情,干部们几次拉他,他都硬不下来,坚持要说,几个人把他拉了下来,他还大声喊叫:“爹死的可怜啊!死的可怜啊!”引得在60、61年失去亲人的人们都低声哭泣起来,诉苦会开不下去,只好作罢。至于吃忆苦饭,则是被好多农民当成可以大啖一顿的好机会。当时农民的生活普遍很困难,吃糠咽菜是司空见惯,忆苦饭米多、糠菜少,正可放开肚皮饱啖一顿,往往吃得锅底朝天,而吃饭的人还是伸碗要添。吃了几次,便不再做此类“免费供应”的事了。
十三、赛诗风波
一九六八年,农宣队进驻大队帮助基层搞好“文化大革命”,大搞清理阶级队伍,大搞斗、批、改,大搞“兴无天资”,为了证明贫下中农不仅能管好国家大事,能做好国家的主人,不仅能管好下层基础,而且在资产阶级知识分子被彻底打倒之后,能占领思想、文化阵地,搞好上层建筑,在思想意识形态方面全面专资产阶级的政。农宣队决定,找几个苦大仇深的老贫农上台赛诗,开一个别开生面的赛诗会。于是,在全队老贫农中间,选了六个老汉,让他们准备好,在九月五日全村社员大会上登台赋诗。刘宝老汉平日爱看老戏,记下了几句戏词儿,听说要让他上台念诗,很是高兴。费了一夜功夫编了一首诗歌,第二天找农宣队念给他们听,农宣队的领导、队员们听了都很欣赏,便定了下来。他的诗是“毛主席打坐在金銮殿上,蒋介石只哭的两泪汪汪。全中国老百姓拍手大笑,美国狼、日本鬼快见阎王”。还有王云老汉,他被选中后也很高兴,听说刘宝老汉受到夸奖,便也开动脑筋,搜索枯肠编了几句。他编的是“毛主席是咱大恩人,救咱们穷人出火坑。分了房子,分了地,咱们当家做主人。”这首诗也得到农宣队的肯定。另外四人当中,有三个自己不会编,农宣队从报上找了一些现成材料,让他们记牢背熟,到时候上台去念。惟有张有福老汉,一听让他上台念诗,他就急了,一连说了三四个“我不行!不行,不行……”,这个老汉是个单身汉,解放前曾给地主家拉过多年长工,解放后,他虽然在政治上翻了身,也曾经被选为贫下中农代表,进城开过会,但由于家底子太薄,加上他已经四十多岁,年纪偏大,所以一直没有说下个媳妇。他老实巴交,生性沉默寡言,从不和人斗口。农闲时也不串门闲谝。大队、小队开会,他从未发过言,只做出一副认真听的样子,别人说他,他只是似笑非笑地笑一下,一声不吭。现在农宣队让他登台赛诗,他说什么也不肯答应。任凭农宣队的人对他怎么启发,怎么动员,他只是一个劲地说:“不行,不行,你们饶了我吧!”惹得农宣队队长赵威生了气,一拍案子:“张有福,你是不是老贫农?”张答:“是”。“你拥护不拥护毛主席、共产党?”答:“有,有!”(他把“拥”字说成“有”字),赵队长厉声问:“你听不听毛主席共产党的话?”“听,听,听!”“那你为什么对抗毛主席,对抗共产党?”他一听慌了:“我不敢,不敢,不敢…… ”“我们是毛主席共产党派来的工作队,我们的话就是毛主席共产党的话!叫你上台赛诗是政治任务!你敢对抗,就是对抗毛主席共产党!你知不知道!”一阵斥责把张老汉吓得直冒冷汗,他虽然愚钝,但他知道反对毛主席,反对共产党这个罪名的分量。他结结巴巴地说:“我愿意……愿……愿意……”。赵队长语气缓和下来说:“那好。从今天起,我让我们队上的小陈教你。你要好好记。诗赛不好,你小心!”他昏昏沉沉出来,满脑子尽是”对抗毛主席,对抗共产党就是死罪”这个念头,越想越怕。他心慌意乱,六神无主,小陈教他念:‘人把毛主席比太阳,我说太阳它比不上,太阳上山又下山,毛主席日夜放光芒。“教了两三天,他还是记不住,念了上句,忘了下句,念了下句,又忘了上句,气得小陈直骂他“笨蛋”!一连教了四天,他才掯掯搭搭地背下去了,只是学的时候,是拍一下手,念一个字学会的,现在背的时候,也得拍着手背,不拍手就不会背了,小陈请示了赵队长,允许他上台后也可以拍着手背。
贫下中农赛诗会终于如期召开了。戏台上挂起了大红横额,台中央放了张桌子,上面放了一个收音机,当做扩音器,农宣队和公社的领导坐在台上,六个贫下中农诗人在戏台后面的化妆室里默默温习词儿。有福老汉紧张得喘不过气,心咚咚直跳,头上一个劲地冒汗,脑子里乱哄哄地怎么也理不顺。他只听见前台赵队长大声讲话,一会儿话讲完了,听见台上叫刘宝的名字,刘宝便出去念诗,只听见台下劈劈叭叭拍巴掌。后来,叫刘有福老汉的名字,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走出去的。他站在那里往台下一望,黑压压的尽是人,望一望台上,全是当官的,他脑子里一片迷茫,僵在那里好一会,一句词也想不起来。赵队长低声说:“张有福,念呀,拍着手念也行。‘人把毛主席比太阳……’”他想起来了,他战战兢兢地拍着手,张了好几次嘴才念出了声音:“人把毛主席比太阳”,声音太低了,不要说台下,就是台上也听不清楚。赵队长望了望他,低沉而有力地说:“大声念”!他努力地用自己认为是最大的声音念“人把毛主席比太阳……”停了一阵,又念出了第二句:“我说毛主席他比不上”这一句一念出来,台下的人没有听清,台上的人倒是听清了,赵队长一指他:“啥?你念的啥?”他下意识地感到自己念错了,闯下大祸了,想赶快纠正过来,便可嗓子喊了一句:“我说毛主席他比不上!”这一喊,喊得台上的领导都站起身来,用手指着他,大声责骂,台下的红卫兵便呼起口号来:“打倒反革命!”不许反革命分子诬蔑毛主席!”不知哪位领导,叫来几个民兵,三下五除二把跌坐在台上的张有福绑了起来,拉下台关进了大队的一间空屋。
过了几天,张有福老汉虽然被放了出来,但他从此精神失常,疯疯颠颠地到处乱跑,乱喊乱叫。不上一年,便死在他的破屋里。
十四、形形色色的“现行反革命”
丁有飞是大滩公社东大大队的一个历史反革命分子。解放前读过大学,曾经在新疆库东县当过几天县长,据说他因为不会巴结上司,被革了职,回到了家乡。解放后,镇反运动中,由于他任职时罪恶不多,民愤不大,回家后又没有什么反革命活动,经过多次批斗,对他作了宽大处理:戴上反革命分子帽子,交群众监督劳动,进行改造,以观后效。十数年来,丁有飞表现不错,劳动比较踏实,对队上交给他的农活,他都干得认真细致,还能抽时间干一点有益于群众的事情,比如说:雨后大车路凹凸不平,他经常主动地去铲平;主动打扫公共场所的卫生;保护生产队栽的树苗,不让牲畜破坏。给队里的五保户提水送柴等。上面规定他每个时期都要向大队以书面形式汇报自己的思想改造情况及学习心得,他都按时、认真地汇报。对生产队规定的义务工他都能超额完成。家里来了亲戚客人,他都及时向生产队报告。有时,社员请他给亲朋代写书信,他从不推辞。家里的活再忙也要停下,给社员书写。因此,队里的社员群众普遍认为,他表现不错,改造得比较好,每次评审,大部分社员都认为应该为他摘去反革命分子帽子。但是一年一年,他的帽子依然戴着,没有摘帽的消息。1969年,队里调他到西山里去为生产队放羊,他很高兴地接受了这一任务,
在他的羊圈附近,还有他们第七生产队的羊圈,放羊的是一个姓李的小伙子。晚上羊上了圈,吃罢了饭,小伙子常来到丁有飞的羊房里,和他闲谈,以消除寂寞。有一天,小伙子问他说:“老丁爷,你看你的反革命分子帽子什么时候能摘掉?”他回答说“我的这顶帽子在毛爷的手里恐怕是摘不掉了。”小伙子说:“如果毛爷死了,能摘掉吗?”他说:“假如毛爷死了,摘掉摘不掉就说不一定了。”几天之后,姓李的小伙将这话向大队负责人做了汇报,大队认为,公然诅咒毛主席,这是天大的罪行。便向公安局作了汇报,公安局立即派人到西山把丁有飞五花大绑抓了回来,经过法院审讯,以现行反革命罪判处死刑,执行了枪决。
红沙梁公社武装部长闫某在群众声讨刘少奇、邓小平复辟资本主义罪行大会上,带领群众喊口号时,由于情绪激动,心情紧张,将“打倒刘少奇,毛主席万岁!”的口号,错呼为“打倒毛主席,刘少奇万岁!”被当场以现行反革命罪逮捕法办。收成公社党委书记黄大香在批斗会上向群众作检查时,将“千忙万忙不学习毛主席著作是瞎忙”,误读为“千忙万忙,学习毛主席著作是瞎忙”,当即被革命小将五花大绑,痛打一顿后,拉上游街示众。新河公社泉水村五队队长白生科,在大队开会发言时,将“砸烂刘少奇的狗头”误说成“砸烂毛主席的狗头!”当即被逮捕、批斗,夹河公社一位姓黄的老汉,骑着毛驴来到县城请了一张毛主席像。回家路上,由于毛驴受惊,乱蹦乱跳,将老汉摔下驴来,打破了像框玻璃,扯破了毛主席像,也被革命群众以现行反革命罪抓了起来,痛打一顿。要不是老汉出身好,恐怕也要被法办了。这类事件,在那个时代屡见不鲜。
十五、上山下乡的知识青年
1968年秋天,毛泽东发出了新的指示:“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很有必要。”于是,每一个中学生,从初中一年级到高中三年级每个人(独生子女和病残者除外)都必须去农村。上级也没有解释,为什么“革命”小将需要贫下中农的“再教育”?为什么不去工厂接受工人的“再教育”?
据说,大部分青年学生,虽然对毛主席无限忠诚,但是不大愿意下乡。但这是一个大运动,又是毛主席亲自作了指示的,谁敢抗拒不遵?!抗拒了一阵以后,最后除了个别漏网之鱼,还是上了山、下了乡。
全民勤县不知道来了多少知识青年,我们泉水大队来了八个,两个男孩和六个女孩。他(她)们都被安排在第四生产队里。队里为她(他)们专门打了一个庄子,里面盖了几间土房。有男宿舍、女宿舍、伙房和厕所。宿舍里面用土坯、炕面子盘起了炕,伙房里盘起了土锅头。厕所可不像城里的那样讲究,只是在一个墙角砌了两道土坯墙,里面倒了一点土,就可供他(她)们方便了。
这些孩子最大的十八岁,最少的才十三岁,长得细皮嫩肉的,穿着也很时新,不像我们民勤娃尽穿土布衣裳。四队队长派人到城里去接他(她)们的时候,他(她)们的表现各不一样,有的高高兴兴,有的愁眉苦脸,还有的淌眼抹泪。坐上队里的老牛拉的木轱辘大车,他(她)们还感觉挺新鲜。到了为他(她)们修建的“知青点”以后,也许和她们想象中的“广阔天地,大有作为”的情形相差太大,她们大多数人都傻了眼。但在生产队长的安排下,她们还是住了下来。接踵而来的许多问题,使她们从幻想中回到了现实中来,使她不得不面对现实中的许多难题。
首先是吃饭。起先,有生产队派人给她们烧水、做饭、洗锅抹灶。做的饭无非是黄小米粥、珍子糊糊调洋芋,米面条调酸菜等。这些饭食,尽管比我们当地的饭食好些,但她们还是吃不惯。每次吃饭,大都此呲牙扭口,唉声叹气。因为她们都是从上海来的,她们在家吃惯了大米,黄、小米、珍子(磨碎了的青稞)之类,她们吃不惯。十天以后,队里便不再让人代做而是让她们自己开伙。她们根本做不来。一是不会烧火,民勤烧饭的燃料奇缺,除了部分柴火之外,大部是牛粪和驴粪。她们怎么会烧?二是不会擀面,就是糊糊也往往烧得半生不熟,一股焦味,很难下咽。至于菜,只有洋芋、萝卜、白菜几样,没有食用油,只是开水煮,也不好吃。刚来还优待她们,每月给24斤细粮,日子不久,就成了20斤,不好吃不说,还吃不饱。
其次是气候的不适应。民勤初冬,已是凉风飕飕,大有寒气,尤其是清晨白霜遍地,冷气逼人,她们穿的都很单薄,来的时候,带的毛衣、棉衣也不多,加上一件毛衣,也不大顶事,单袜单鞋,也不足抵御寒气,她们担心,初冬尚且如此,数九天可怎么过?
第三是住。房子不但简陋,而且到处进风。椽花缝大开着,门扇和窗户也关不严,不烧的土炕冰得像块石头,晚上睡觉,盖上薄薄的棉被,就像盖了片树叶似的,冷得她们蜷曲成一团。那时候的民勤,除了机关单位架炉子烧煤取暖外,农村里哪有架炉子的福气?没有办法,只好委曲她们了。
第四是不习惯劳动。不会拿铁锹、锄头,挖不会挖,刨不会刨,而且干一会儿手上就起泡,疼痛难忍。让她们拉架子车拉沙运肥,又没有那么大力气,跑不动,跑上一两趟,就汗流浃背,腰酸腿软。不干吧,又不行。
第五是接受再教育问题,她们多数人来前还想着到农村中来,就和上学似的,学知识、学技能、练红心,有贫下中农给他们讲课,到了现在,她们才知道接受再教育是怎么一回事。
第六是受不了风沙的侵袭。民勤的天气十分恶劣,一到冬天,三天两天是老毛黑风。刮得遮天蔽日,飞沙走石,刮得人灰头土脸,眉眼难睁。城里的孩子哪里经过这样的恶劣天气?
想像与现实的巨大反差,条件的艰苦,环境的恶劣,使她们大都陷入了深深的痛苦之中,年龄小的更是想家,想妈妈,经常淌眼抹泪的,年龄大一点的也大多悲观失望,情绪低落。不知她们怎么知道了我家藏书多,有时候她们几个相约到我家来借书看。我大着胆,把当时犯禁的书如《红日》、《青春之歌》、《三家巷》、《子夜》、《风云初记》等书借给她们看。一来二往,和她们很熟了。她们很信赖我,把我当成了朋友。有话也肯对我说。有个知青姑娘曾对我这样说过:“我们正是上学读书,求知识长才干的时候,为什么把我们赶到这个地方来?我们犯了什么法?我真的想不通!我们在学校里听老师讲过的”农村是一个广阔的天地,在那里是可以大有作为的。”“新旧社会两重天”“幸福美满的新农村”等等的话都是哄我们的!我们上学时,都认为新中国是世界上最民主、最自由、最富强的国家,我们的工人农民过的是世界上最幸福、最美好的生活,现在我们来到农村,什么也看到了!过去我们太幼稚、太无知了!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们这些满腔热血、一心报效祖国的人,非得到贫穷落后的地方来改造自己?为什么把青少年赶到这种地方才算是革命?”她说得很激动,声音越来越大,我怕被别人听见,惹出大祸,便赶紧劝阻她说:“你不要说了。这话可不能随便乱说。被别人听见了,要倒大霉的。上山下乡是毛主席的政策,你这样说不是反对毛主席吗?这个罪名谁也担当不起,以后说话要特别注意!现在你们来农村,是暂时的,以后还有回城的机会,你也不要太悲观了!”
话是这样说,在生产队里,他(她)们的表现应该说还是不错的,不会劳动,她们就认真地学,腰酸腿困,手上起泡也都咬牙坚持,日子多了,慢慢习惯了,劳动也不再那么痛苦了。生活上也逐渐适应了,想家想亲朋的心思,也慢慢淡了一点。
这些孩子们都爱好学习,积极上进,劳动闲暇、爱看书看报,对队长分配的劳动任务,也都尽力完成。在劳动中还能发扬互助友爱的作风,大的帮小的,强的帮弱的。她(他)们都活泼开朗,热爱生活,无论在劳动中,还是在家里,总是歌声不断,还教队里的青年人唱歌。她们也把爱好整洁、讲究卫生的好习惯带到了农村。多忙多苦,坚持洗脸刷牙,勤洗衣服,保持衣衫整齐清洁,这也影响了我们队里的姑娘媳妇们,使她们逐渐养成了刷牙漱口、勤洗衣服的好习惯。在相处三四年的时光里,她们和队里的年青妇女们结下了很深的友谊。四十多年以后,我们队里许多老年人在闲谈中,还经常提起她们的名字和她们下队时的情景。
十六、贫下中农管理学校
1968年8月,伟大领袖毛主席有了最新指示:“实现无产阶级教育革命,必须有工人阶级领导,必须有工人群众参加,配合解放军战士,同学校的学生、教员、工人中决心把无产阶级教育革命进行到底的知识分子,实行革命的三结合。工人宣传队要在学校中长期留下去。参加学校中的全部斗、批、改任务,并且永远领导学校。在农村,应由工人阶级的最可靠的同盟者——贫下中农管理学校。”遵照毛主席的这一指示,民勤的贫下中农自该月底起,陆续向学校派出毛泽东思想宣传队或代表,在公社、大队革命委员会领导下,成立以贫下中农为主,有师生代表参加的贫下中农管理学校委员会(简称贫管会),把本社、队范围内的中小学管了起来。贫下中农管理学校后,废除了校长负责制,学校的一切重大工作均由贫管会决定。并且根据毛主席“学制要缩短,教育要革命”“学生也是一样,以学为主,兼学别样,既不但要学文,也要学工、学农、学军,也要批判资产阶级”的指示精神,把小学改为五年制,初、高中各为两年制,按照社队需要安排教学活动,聘请贫下中农任兼职教师,并清理、下放原有教师,县上决定:全县公办小学统一下放到所在大队管理。600名公办教师回原籍由大队安排工作,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教材方面,从小学五年级起,即开政治课,大力加强毛泽东思想的教育,阶级斗争教育,以毛主席语录为主,停授历史、音乐课,取消外语、地理课。高中学生从二年级起,停止所有课程,分为“农机班”、“医护班”、“畜牧兽医班”、“电工班”、“林业班”、“农技班”等,学习“专业技术”。民勤一中还办起了校工厂和规模较大的农场,全县各个学校纷纷仿效,都办起了规模不等的大小农场,中小学生都必须到工厂、农场参加劳动,以防变“修”。是年9月份,教育部发出通知:“把读毛主席的书当作生活的第一需要,活学活用,在用字上狠下功夫,真正做到“把毛主席的指示印在脑子里,溶化在血液中,落实在行动上”。十二月份,中共中央发布《关于农村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指示(草案)》,其中第九条规定:“中等学校放假闹革命,直到明年暑假。半农半读大中学校的文化革命,应当按照抓革命、促生产的方针,根据具体情况,妥善安排”。》。农村小学的文化革命和所在社、队一起搞,由所在社、队的文化革命委员会统一领导。”1967年2月中共中央发出《关于小学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通知(草案)》、《通知》规定:“五、六年级和1966年毕业的学生,结合文化大革命、学习毛主席语录、“老三篇”、“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学习十六条,学唱革命歌曲。一、二、三、四年级学生学习毛主席语录,兼学识字,学唱革命歌曲,学习一些算术和科学知识。小学生可以组织红小兵。”遵照上述指示,农村小学的正常教学秩序被完全破坏,原来的语文、算术等教材被完全废弃,小学生戴上了“红小兵”的红袖套。念着语录,喊着革命口号,揪斗走资派,揪斗五类分子,斗校长,斗教师,到五类分子家抄家,有时结伙打架,损坏公物。成了一伙不识字、不读书、无制度、无纪律的群氓。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传统优秀文化,通统被抛弃、被践踏,这种极其恶劣的风气,影响之深,流毒之广,难以用语言表达!
十七、“农业学大寨”
在“文化大革命”运动期间,中央向全国发出了“农业学大寨”的号召。大寨是山西省,昔阳县的一个大队。据说这个大队在党支部书记陈永贵的带领下以阶级斗争为纲,奉行斗争哲学,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发扬艰苦奋斗精神,大战虎头山,大闹“狼窝掌”,移山造田,干出了不起的成绩。得到了毛泽东、党中央的重视,并向全国发出号召,将其精神和经验向全国推广。全国各地闻风而动“农业学大寨”运动迅速地开展起来。民勤县多次派人到大寨参观,取经。回来后,在全县各大队作了传达报告。大寨最主要的经验是狠抓阶级斗争,狠批资产阶级思想,狠斗私心杂念,大力发扬艰苦奋斗和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精神。当年我听了传达报告,至今还记得很清楚的有这么几个内容:一个是大寨的几个社员到县城办事,带的干粮是麦麸做的黑馍,看了别的大队的社员吃的是白面馍馍,他们感到不好意思。陈永贵知道这事后,对这几位社员进行了严肃的批评说:“这正是我们大寨人的光荣!吃黑面馍是艰苦奋斗精神的体现,是革命者的标志。吃白馍是资产阶级生活方式,丢掉了革命精神,极易变修走上资本主义的危险道路!”另一个是七月的一天,大寨的社员们正在地里割麦,天气热,社员们都汗流浃背,一个青年社员说:“哎呀,太热了,要是有个电风扇就好了!”这个青年立即成了大寨的领导和社员的批斗对象。对他进行了深刻的批判和无情的斗争。说电风扇是地主资产阶级的东西,作为大寨大队的社员,竟然想用电风扇,这是给大寨人脸上抹黑,给贫下中农脸上抹黑!这位青年被斗急了,偷偷跑到外地,被抓回来后,成了专政对象。社员群众听了上述内容,大都有不寒而栗的感觉。六十年代末七十年代中期,报刊、杂志、广播上,差不多每天都有关于“农业学大寨”的宣传报道。民勤县委政府也大力宣传,布置,检查、督促“农业学大寨”的进展情况。并于1975年12月向全县发出“端正路线,真心学大寨苦战两年建成大寨县”的号召。许多干部和农民群众被加上“反对农业学大寨”的罪名,被斗,被抓被判刑,造成了不少的冤案。在此次运动中,民勤只学到了大寨记劳动工分的方法,就是不管干活数量多少,体力轻重,质量好坏。只要干一天农活,男劳力记10分,女劳力记8分,老人娃娃记6分。这种作法大大地助长了大部分社员出工不出力,干活不认真,敷衍了事“混过一天是两个半天”,的消极思想与行为。
这个运动直到改革开放,农村实行承包责任制之后!方才彻底结束。
十八、八个样板戏和三部电影
“文化大革命”以来,我国自古至今的各种形式的艺术——戏剧、曲艺、音乐、美术、舞蹈、电影、诗歌、小说等都遭到了彻底的否定。《诗经》、《楚辞》、汉赋、唐诗、宋词、唐宋传奇、元曲、明清小说以至于解放后创作出版的优秀作品如《太阳照在桑乾河上》、《红日》、《红岩》、《青春之歌》、《三家巷》、《保卫延安》等,都被认为是封、资、修的黑货而大加批判,著名作家老舍,《红岩》的作者之一罗广斌等一批文化精英被迫害而死,电影界的赵丹、白杨、上官云珠等一大批编剧导演都遭受了无情的批判与残酷折磨,有相当一部分被迫害而死。戏曲界遭到了空前的迫害与扫荡,传统戏曲被全部否定,许多演员遭受折磨摧残。一时万马齐瘖 ,神州大地,万花凋零。而自封为“文艺旗手”的江青,为了提高自己的威望,独霸文艺界,以达到其不可告人的目的,便以绝对领导、绝对权威的身份参与了京剧《红灯记》、《奇袭白宪团》、《智取威虎山》、《海港》、《龙江颂》、《杜鹃山》,芭蕾舞剧《红色娘子军》、《白毛女》的改编改排工作,取名为“样板戏”,由全国各地京剧团演出并且指示各工矿企业、机关团体大中小学,以至街道居民、农村社员学演、学唱。在此种形势下,各地方各个剧种都纷纷移植洋板戏。民勤县除了组织县属各机关单位演出外,还在元旦、春节期间,组织各公社演出队在县上会演,进行评比,各公社也组织各大队演出队在公社会演进行评奖,各大队则在各生产队挑选会演剧的社员,利用夜晚时间,在大队进行排练。我们泉水大队几年内排演了《智取威虎山》、《杜鹃山》、《龙江颂》等“样板戏”,不会唱京剧,就演成迷胡剧或秦腔。从农历十一月中旬开始,一直排练到过春节,每晚从下午七时开始,排练到早一、二时。演员们白天要劳动,晚上熬夜排戏,十分辛苦,大队、生产队不给任何报酬,不来还不行,这是“政治任务”。大年初一日在大队搭台演出。那时社员群众的文化生活极其贫乏,过年演几天戏,就是很难得的精神享受。所以,尽管物质生活十分艰难贫困,演戏的开台锣鼓一响,社员们还是扶老携幼,前来观看。
偌大的中国,只能上演八个戏,戏剧界的命运可想而知,而电影事业的命运,又是如何呢?解放后所拍的影片,被江青一伙一口否定了!她搬出1963年12月12日毛泽东在一份材料上的批示:“各种艺术形式——戏剧、曲艺、音乐、美术、舞蹈、电影、诗歌和文学等等,问题不少,人数很多,社会主义改造在许多部门中,至今收效甚微。许多部门至今还是死人统治着。”作为理论根据,挥舞起大棒,将电影界打得一片凋零!电影界的造反派为配合江青,还编印了《批判影片四百例》到处散发,判了解放以来拍摄的几乎是全部影片的死刑!那时放映的只是一些新闻纪录片,其中不乏江青、林彪、张春桥的镜头,另外就是一些“样板戏集锦”之类的短片,并宣称这都是文化大革命的旗手,江青同志搞出来的,以树立江青的“光辉形象”。到后来又允许放映电影了——但是只有三部!就是《地道战》、《地雷战》和《南征北战》。
十亿人口的大国,只能演八个戏,只能看三部电影,现在对在开放的环境中,民主、自由的氛围中成长起来的青少年说起那种情况,他们也许不会相信,但这确实是那荒唐时代的真实情况。
十九、割资本主义尾巴
在“清理阶级队伍”和“一打三反”(打击现行反革命、反对贪污盗窃、反对投机倒把、反对铺张浪费)运动之后,又开展了“社会主义教育运动”,在运动中,进行“三诉”(诉旧社会阶级压迫、剥削之苦,诉“刘少奇复辟资本主义的罪行,诉苏修社会帝国主义的罪行”),“三查”(在社队干部中查政权观念、战备观念、对敌斗争立场和“两不怕”的革命献身精神),(在社员中查走社会主义道路和对敌斗争立场,一心为公,热爱集体经济的思想,查为革命种好田的态度和干劲)。同时,在农村展开了大规模的“割资本主义尾巴”的运动。县上、公社派来的工作组在大队领导的配合下,在各个生产队逐队进行。先组织社员学习文件,传达张春桥“宁要社会主义的草,不要资本主义的苗”的理论,结合“三诉”“三查”,要社员群众深入剖析自己灵魂深处是否有资本主义的思想在作怪,深刻认识资本主义思想的危害,然后采取“自报公评”的办法,报告自己家中养了几只羊,养了几只鸡,是否偷挖卖过甘草等药材,是否到城上卖过杏子、梨子和葡萄等 ,是否给私人卖过鸡蛋,是否背着生产队个人搞过收入,木匠是否偷偷给人家做过木活,偷偷出售过木制家具,铁匠是否偷偷出售过铁锨、锄头、菜刀、剪刀之类的铁制工具、家具,总之一句话,就是是否想方设法个人搞过钱没有。凡是想搞几个钱的事都是资本主义。社员逐个自报,大家逐个进行评议或检举揭发。针对自报或检举揭发的内容,工作组采取果断措施,进行了处理。
养羊是民勤农家解决生活必需品的一个相当重要经济的来源。自上世纪六十年代初,大讲阶级斗争、路线斗争以来,上面规定每户养羊不得超过三只。养羊对于农家来讲,显得十分重要。许多农户养羊,并不专门为了吃肉,过资产阶级生活,主要是为了解决棉衣装套和铺盖问题。羊毛可以装棉衣,可以捻成线,织成“褐子”做衣服面料,做被面、被里,缝成被子。积攒多一些,还可以擀成毛毡,解决铺的问题。许多农家一年四季见不到一点肉渣渣,也舍不得杀它。因为其珍贵,许多农家便多养一两只,尽量不让别人家知道。这一次运动,每家不论大小,只留三只,剩余的都被当做资本主义尾巴割掉了。许多人,尤其是妇女,当工作组把羊抓走之后,都忍不住流泪,有的还忍不住哭出声来。
养鸡下蛋也是解决农家生活必需品的经济来源之一。那时的农村社员,除了工干家属,有一定的经济收入,单身汉挣的工分多,在队里多少有几个“长款”以外,一般社员终年没有一分钱收入。晚上点灯用的火柴煤油,吃饭调的食盐、缝衣补裳用的针头线索,男人们抽的水菸,都靠卖鸡蛋的钱来买。虽说一斤鸡蛋才卖两毛五分钱,但这两毛五分钱能称一斤食盐,打半斤煤油,足够一个小户人家半月之用.没有两分钱,连一盒火柴也买不来。因此,农民都把养鸡叫做“鸡屁股银行”,非常重视。再说鸡吃菜和草,掺和点麦麸米糖就能生长下蛋,养起来容易。起先上面规定,鸡蛋只能卖给供销社,不得卖给私人,但供销社的收购价是每斤两角五分,再到城里去卖能卖到每斤三角。因此,也有人偷偷地到城里去卖。后来供销社把卖鸡蛋与购煤油买食盐、买水菸挂起钩来,规定只有向供销社卖了鸡蛋才能买到上述东西,基本上煞住了卖给私人的歪风。这次“割尾巴”当中,一些偷卖过鸡蛋的人被群众检举揭发出来,受到了扣除劳动工分的惩罚。工作组还宣布,不论大小、公、母,一户最多只能养五只,超过五只的限两天时间,自行处理,逾期不处理者,有工作组挨家检查,多出者予以没收,迫使许多农家杀掉他们极其舍不得的蛋鸡来达到上面的意图。
当年入社时,各户有小果园的,都留给户主三至五株自留树,在房前屋后培育有梨树、杏树、桃树及葡萄等果类树木的,也大抵留给了农户,没有折价归社。这几年夏秋季节,果杏成熟后,许多农户摘些杏子梨子,利用队里不上工的日子,或是让不能干活的老人、孩子用筐提上到城里大街或集市上出卖,换几个小钱,贴补家里费用。这次割尾巴运动中,也被作为走资本主义道路的事例被检举揭发出来。工作组给社员群众分析了这种行为的严重危害性,说这是资产阶级贪图享受的具体表现,它是一种腐蚀剂,瓦解革命群众的无产阶级斗志,会使革命群众丢掉艰苦奋斗的优良作风,其后果十分严重,并且做出决定,原来果园的自留树,一律收回生产队所有,庄前后的果杏树,则全部砍掉,以彻底铲除萌生资本主义的土壤。这个决定使我队的数以百计的果杏树毁于一旦。后来得知,整个民勤除了个别地方外,绝大部分的果杏树都难逃此劫,从各家各户的庄前屋后消失了。
铁匠、木匠自加入农业社以来,社里便规定,平日和其他社员一起做农活,如有铁活、木活,有队里统一调配。如在本队干活,有使用匠人的农户,从自己的劳动记工册上划给150%的工分,不挣现金,如在外队干活,所得匠工钱全部交生产队,由生产队记给工分。铁匠、木匠是人们生活、生产中不能离开的工匠。大到死了人做棺材,小到安一个铁锨把,都离不开木匠,生产用的铁掀、锄头、铁铲子、镰刀、斧头也离不开铁匠,但整天使用工匠,又得付给他们每天一元二角钱的工钱。铁匠、木匠们也不大愿意把全部收入交给生产队,而自己只得到不值钱的几分劳动工分。于是,工匠们往往和雇佣的人家(俗称施主家)私下订立条约:匠人们利用休息时和夜晚为施主家干活,而施主家只需付给他们半数以上的报酬。彼此都要保密,不让队里知道。这次“割尾巴”中,这类事情也大都被抖露了出来。工作组命令收了私钱的工匠们交出所得工钱的二倍,由队里补记给一天的劳动工分。交不出现金的工匠,按每天扣除四个劳动日的工分,做为惩罚。
我们大队的北面有个南北十五华里,东西十华里大的草滩,叫老爷庙滩,滩上长着苦豆、芦草、臭蒿、甘草等草本植物,尤其甘草,生长得又多又繁茂。甘草根是一味很重要的中药材,城里药材公司设了一个甘草场进行收购,价格也不低。每出售一百斤甘草,公司还给奖售粮食七市斤。这对于当时毫无经济收入的农家来说,是天大的好事。但是公社、大队、生产队都不允许社员去挖甘草,说是挖甘草不但破坏了草滩,会助长社员们发财致富的资产阶级思想,会走上资本主义道路。尽管上面三令五申,下达禁挖甘草的命令,但穷急了的社员们,为了过日子,还是偷偷摸摸地去挖。白天不能去,便在晚上收工,吃罢晚饭以后去挖。挖到天快亮了,背起甘草,回到家里,吃喝一点,便去上工。在休息时间打个盹,解解瞌睡。我们队里,十家有八家偷挖甘草。有的是几个人约好去挖,有的人单独去挖,彼此心照不宣,谁也不说谁。挖下的甘草,做成半成品,利用黑风天、雨天或不上工的日子,早早起来,背到县城甘草场去卖。卖了甘草,点灯油钱有了,买火柴的钱有了,买食盐的钱有了,买老水菸的钱有了,过年过节给孩子扯几尺花花布做衣服的钱也有了。这次运动,把挖甘草卖钱,当做主要的“资本主义尾巴”来割。工作组下大力气清查,查来查去,队里的大多数人都被查了出来。但是,“法不制众”,又不能对全队的人都进行处罚,只是从中找了几个出身不好的人,狠狠地批斗了一顿,还扣除了劳动工分,杀一儆百,给大家敲了警钟。这个方法倒也有效,运动中以及运动结束后的几个月里,再没人敢去挖甘草了。
“资本主义尾巴”刚“割”完,备战工作又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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