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泉缨：关于我夫人陆平威

yangharrylg

周泉缨
　　2015.09.21


　　九月份我回了一趟故乡浙江，看望了我94岁的老母亲和其它亲戚，同时还再一次与我们清华文革414派的五大领袖之一——孙怒涛在杭州西子湖畔青藤茶馆促膝长谈。回到广州，打开电脑,发现我的同班同学
　　刘守昭给我发来了苏文漪（Elise）和叶志江（Ye）的《礁石边的絮语》，很可能是因为这篇文章中提及了我的已经离世的同班同学王璋、提及了我的文革大字报《414思潮必胜》、提及了清华师生员工自发成立的造反派组织的头号领袖人物唐伟、提及了我在清华文革中同一战斗组《云水怒》的《炎黄春秋》主编杨继绳、还提及了当年我出任广州四通公司总经理时的直接上司——北京四通公司的总经理万润南……。
　　应该说，苏文漪（Elise）和叶志江（Ye）的《礁石边的絮语》的文学水平可能在清华是一流的。然而，由于我文学修养历来很差，无法像《馋鬼世界》里的美食家们评判美食那样津津有味和头头是道地评判《礁石边的絮语》，不过《礁石边的絮语》里面苏文漪评论她自己的一段话，扎实地让我大吃一惊，从而诱发我撰写和发表这一篇文章，因为苏文漪评论她自己这一段话，实际上也是对我夫人陆平威的基本性格的一个惟妙惟肖的写照：
　　有正义感，但不免幼稚糊涂，易于轻信别人，少有主见；有一颗善良的心，但不免看不透别有用心，很易被鼓动、煽情；有追求理想的愿望，但缺少阅历，勤奋不足；有立志奉献的觉悟，但没有清晰的思考，坐失良机，不具备应有的聪明智慧。 终于，几乎一事无成。只剩一颗仍然年轻的心。
　　不过，我夫人除了苏文漪拥有的上述性格之外还有
　　一种常人少有的智慧。那就是我夫人在某种特定的条件下，能够先知先觉地顿悟某些世人未觉的真理。更令人惊奇的是，我夫人的儿子（即我的教子）也拥有我夫人拥有的上述类似的智慧（譬如，我的教子对于我研究和评判现代物理学的宇宙观的启发多多）。所以，我夫人和我的教子的上述智慧，实际上对于我的理论研究，一直起着某种不可或缺的助推作用。为了让有关的校友对于我夫人的上述智慧有一个感性认识，我在这里重新发表一次我在2002年描述我夫人的一篇文章——《夫人有惊无险》：
　　一九九七年春节的样子，我在夫人的引导和推荐下开始学佛，后来我买来了一大堆佛学书，很快我就如醉如痴地堕入了佛学之深境，似乎周围发生什么事也不值得我理会似的，这种状态大约持续有三个多月时间。
　　估计就在我开始学佛第三个月初的样子，我萌发过出家修行的念头，我将这种倾向性的想法如实告诉了我夫人，夫人一听整个人都呆若木鸡，两个大眼睛顿时流下了眼泪......。我立即安慰夫人说∶我讲出家修行容易专一，以利于出成果，只是一种倾向性的想法，我又没有说一定要马上离家去修行，夫人有什么好伤心的呢？夫人流着泪回答说∶你这个人我还不知道吗？信仰高于一切，理论重如泰山，你想通的事，谁还能拦阻你去做，纵然有下地狱的风险你也是决不会回头的！所以我现在真的很后悔当初劝你去学佛……
　　此后大约有个把礼拜，夫妻之间形同陌路，谁也不抢先给谁递话头，生活的旋律似乎失去了过去那种和谐幸福的节奏，显得低沉和冷漠，好像深秋阴冷的雨夜，其寒意直刺人的骨髓。那阵子，我还经常隐隐约约听到夫人在厨房里哼文革时代我们清华大学“414派”的战歌∶
　　“在需要粞牲的时候，
　　要敢于牺牲，
　　包括牺牲自己在内，
　　完蛋就完蛋，
　　上战场，
　　枪一响，
　　老子就下决心，
　　今天就死在战场上！”
　　这个歌词是我特意从林彪语录中选出来的。由于当时我们派受中央文革的压，歌词破例不选毛主席语录，所以这是全中国唯一的一首不用毛主席语录谱的派歌。这支歌很有特色、很悲壮，起到了我万万意想不到的政治效果。听说中央文革成员戚本禹曾公开对414战歌语录的真实性提出怀疑，结果遭到林彪的当头棒喝而即刻倒了台。所以，我很理解夫人当时为何哼这首战歌的复杂而痛苦的心绪了……
　　又过了几天，夫人突然高兴得连蹦带跳地下班回家来，一见我就急不可待地如发连珠炮地说∶你坐下、坐下，我有一个重大理论问题想要问你，我记得你说过，你在第二次坐牢时读通了《资本论》，从而大彻大悟，发现阶级与经济关系都是天生地养自然生长的东西，它们都是宇宙规律的产物，因此它们根本不可能人为地通过专政来消灭，因为人只能顺从规律而不能逆规律而行去抗拒规律；那么现在我问你，普天之下的夫妻关系难道不是天生地养的缘份关系吗？你为什么要抛离和斩断这种天然的关系去出家修行？你这种想法不是违抗宇宙规律又是什么？违抗宇宙规律的言行或理论，难道还能普度众生和解放全人类吗……
　　我听夫人上述“气壮山河”的说词，不但被她的深情所感动，而且被她的智慧所摄服。我当即就悟出了传统佛学“心经”中所潜藏的重大悖论，从而走上了彻底批判传统佛学“戒定慧学”的不归之路。所以，我当时就对夫人的“演说”作出了明确的回应∶好你个夫人，真有两下子，这回真理又在你的手中，你第二次将我推上了学佛的新台阶！”夫人听了我痛快淋漓的表态，高兴得又像个孩子似地蹦了起来……从这以后，我开始全面构思撰著现代佛学的总框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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