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立平 关于毛泽东热的一点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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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毛泽东热的一点思考

孙立平




媒体报道： 数万民众凌晨赴韶山，纪念毛泽东诞辰122周年。而在微博、微信等社交媒体上，则可以看到围绕这个活动以及毛本人所产生的巨大争论。

如何看这个问题？先从这张照片说起。

网上有许多关于这个活动的照片，其中不少是大场面的，我之所以选择了这张，主要是因为这张照片中既有一定的人数，又大体可以看清楚人物的容貌。

首先我们可以看到的是，除了前排那位戴眼镜的老者，其余的基本都是中年或青年人。换言之，大多都是没有在毛泽东时代生活过的。虽然一张照片中的人物没有什么代表性，但我们还是可以大体推断，参加这个活动的，以没有（作为成年人）在毛泽东时代生活过的人为主。因为毛泽东今年去世39年了，那时20岁的人现在也快60岁了。

这是想说明什么呢？即现在毛泽东的拥护者有相当一部分是没有在毛泽东时代生活过的人。那接着的问题就是，为什么这么多没有在毛泽东时代生活过的人，成为毛泽东的坚定拥护者？

由此引出的一个相关问题是，现在的毛泽东热，远远超过了上个世纪80年代和90年代。那为什么时间离得越久远，毛泽东热就越是升温？而80年代和90年代的人们是从毛泽东时代走过来的，为什么那时候没有现在这样的毛泽东热？

答案与其说是在过去不如说是在现在。

我在很大程度上把现在的毛泽东热看作是上一轮改革共识破灭的结果。80年代为什么没有这样的毛泽东热？因为那时候刚刚结束了文革那种不正常的状态，人们对正在进行的改革抱有美好的预期。而在改革的后半段，社会在急剧分化，各种问题层出不穷，腐败现象愈益严重，相当一部分人成了改革的利益受损者（有的是在绝对的意义上，有的是在相对的意义上）。一方面是对现状的不满，一方面是没有别的思想资源，于是，毛泽东成为一些人精神的寄托。

接着的问题是，这个作为偶像的毛泽东是真实的还是想象的呢？可以说半真实半想象。不同拥护者脑海里的毛泽东，可能是并不完全一样的。在不同的拥护者那里，想要由此表达的诉求，可能也是非常不同的。有人可能是出于对一个公平社会的追求，有人可能是出于对一种极权体制的热衷。

我这样说，可能两边都不讨好（过去我也经常处于这种尴尬的状态）。这里我想说的是，毛泽东及其建立的体制，与现在的毛泽东热，可能不完全是一回事。在社会的对立愈演愈烈的情况下，去掉情绪化的浮尘，直面其中的实质性问题是至关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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