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凡：平民记忆之一九七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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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民记忆之一九七五年

    锋凡


    1975年，我19岁。

    1月1日  星期三  阴雨—阴

    今日元旦。
    早上八时起床。上午开始复制美术书。

    注一：所谓“复制美术书”是这么一回事。
    去年（1974年）12月30日从同学（忘记是谁）那里借了一本书《艺用人体结构》，因为这本书买不到，而我很想要，于是就从元旦这天开始动手把这本书复制下来。
    复制的方法大致是：图画部分先用铅笔在“透明纸”上描摹，然后把它用“蓝印纸”复印到纸上，再用钢笔（黑墨水）描画。文字部分则用钢笔抄录。
    最后把描画和抄录好的每一页按顺序装订成册，这本书就复制出来了。

    注二：没想到这本被复制的书很快在2月11日（春节）就买到了。

    《艺用人体结构》
    浙江美术学院绘画教材编写组，浙江人民出版社出版，1973年11月第1版，1974年11月第2次印刷，25开本，定价：0.43元。

    目录

    第一章  概论
    ……
    第二章  头部
    ……
    第三章  上肢
    第四章  下肢
    第五章  躯干
    第六章  动态

    下午和晚上都是复制美术书。晚十一时睡觉。

    今天的报纸刊登了两报一刊元旦社论《新年献词》。
    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

    附录：

    新年献词
    《人民日报》《红旗》杂志《解放军报》
    一九七五年元旦社论

    团结战斗的一九七四年过去了，我国各族人民欢欣鼓舞地跨入了一九七五年。
    在伟大领袖毛主席亲自发动和领导下，过去的一年，我们胜利地进行了批林批孔运动……
    革命推动了生产。农业在连续十二年丰收的基础上，又获得全面丰收。工农业总产值比一九七三年有新的增长。工业、基本建设和科学技术工作都获得了新的成就。我国市场繁荣，物价稳定，生产建设蒸蒸日上。这同资本主义世界生产衰退，失业增加，通货膨胀，面临深刻的经济危机形成鲜明的对比，显示了社会主义制度巨大的优越性。
    ……
     “我们的事业是正义的，正义的事业是任何敌人也攻不破的。”在新的一年开始的时候，我们希望广大群众和干部都回顾一下过去的工作，议论一下形势和任务，订出本单位的大体规划，沿着毛主席的无产阶级革命路线，向着新的胜利奋勇前进！

    （新华社北京一九七四年十二月三十一日电）

    1月2日  星期四  晴

    早上七时起床。
    七时半高（同学）来，我托他买了一块画板给我送来。

    注：购物发票

    国营勤奋文化用品商店（地址）中华路553—561号  电话：770467
    购买日期：1974年12月30日  规格：＃3绘图板  价格：1.29元

    和高一起到学校，七时三刻。做操。
    上午画图（设计枕巾图案）。十时半回家吃中饭。
    中午十一时多高、肖（同学）来我家一起画素描（静物）。
    下午一时回校。继续画图案。
    二时多去洗澡。
    二时半召开班会。先由田（女同学）读了两报一刊元旦社论。
    之后S（班主任老师）对班里的纪律问题讲了一下。
    接着分四个小组进行讨论，一、二组在楼下教室；三、四组在楼上教室。
    我们一、二组没讨论什么，坐到四时放学回家。
    晚上继续复制美术书。十时半睡觉。

    七四届（中学生）参军的这两天要走了，平均每个中学有十多人。
    这次七四届分配已在进行中，据说不摆条件，不订条条框框，外农自觉报名等。

    1月3日  星期五  多云

    早上七时起床。七时三刻到校，做操。
    上午画图案。十时半回家吃饭。
    中午十一时多高、肖（同学）来一起画素描。
    下午一时多回校。高与应、刘（同学）竟然回去了。
    继续画图案。
    画到三时半多回家。看书《杜鲁门回忆录》（第一卷）。

    注：

    《杜鲁门回忆录》（第一卷  决定性的一年  1945）
     [美]哈里·杜鲁门著，李石译，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出版，1974年9月第1版，1974年9月北京第1次印刷，大32开本，531页，定价1.60元。内部发行

    晚上继续复制美术书。十时半睡觉。

    某某（在安徽插队的邻居王友）今晚回来。

    1月4日  星期六  晴—多云

    今天厂休。
    早上七时半起床。
    上午复制美术书。下午看书。
    二时半多到临青路（在那里的商店、书店看看）。
    三时半在杨浦电影院看阿尔巴尼亚电影《山姑娘》。

    注：黑白影片《山姑娘》是阿尔巴尼亚拍摄的第一部芭蕾舞剧片。

    剧情梗概
    三十年代初，在阿尔巴尼亚的一个小山村，有一位叫做马尔库的神父利用自己的职权欺压农民谋取私利。具有反抗精神的农民基尼总是勇敢的站出来对神父的行径表示不满。后来，基尼的女儿出生了。马尔库神父为了报复基尼对他的反抗，居然拒绝给他的女儿洗礼取名字。基尼对此也无能为力。后来，大家就称这个没有名字的姑娘叫“山姑娘”。
    许多年过去了，山姑娘长大成人。基尼积极参加解放祖国的战斗，并在一次战役中英勇牺牲了。祖国解放以后，山姑娘在党的思想鼓舞下，继承了父亲的革命精神，在山村里传播文化知识，她号召农民们组织了扫盲班，帮助村民提高文化水平。另一方面，她也带头铲除旧风俗习惯，耐心的对村民们进行思想教育，宣传党的先进政策，粉碎了牧师和反动匪徒的复辟阴谋，巩固了祖国解放后新事业的坚定力量。

    看到五时结束，到大伯家去了一下。回家。
    晚上继续复制美术书。十时半睡觉。

    今天是我进技校整整一年。记得一年前的今天，我们瞻仰了党的一大会址。看看一年后的我，究竟在政治上有哪些进步呢？

    1月5日  星期日  晴—多云

    早上七时起床。七时三刻到校，做操。
    上午上两节政治课，第三节是军体课。
    听S（老师）讲，戴（同学）的父亲去世了，准备以全班同学的名义买个花圈送去。
    十时半回家吃饭。十一时多高、肖、陈（R）、马（同学）来我家一起画素描。
    十二时半多回学校。下午一时，全班同学乘25路（公交车），到江浦路下车，去手帕一厂技校美工班参观他们的成绩汇报展。
    美术主要有两部分，一部分是写生画，其中水彩风景画得特别好，他们老师的水平很高；另一部分是设计的手帕图案，也较好。
    通过参观，使我们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启发和感悟。

    注：纺织局所属手帕公司的美工班开办在手帕一厂（厂址：杨浦区江浦路988号）技校，著名水彩画家陈希旦当时是该美工班的老师之一，因此他们学生的水彩画画得“特别好”。

    在手帕一厂技校参观后，与陈（R）、马（同学）去东宫（沪东工人文化宫）内玩了一会，并分别看了《纪念“二·七”大罢工五十周年展览》和《上海今昔展览》。
    回家，看书。
    晚上继续复制美术书。十时半睡觉。

    1月6日  星期一  晴—多云

    早上七时起床。七时三刻到校，做操。
    上午由L（老师）对大家的枕巾设计图进行讲评。
    最后S（老师）讲了话。
    十时多回家，看书，吃中饭。
    十一时多肖（同学）来画图，高（同学）参加班干部会议没来。
    十二时半多到校，洗澡。
    下午楼上的同学全部搬下来了，因为楼上教室公司要办学习班。
    三时半过团组织生活。
    先由陆宣布了团支委的分工，戴是团支部书记，陆是组织委员，田是宣传委员。
    之后读了各团小组名单，全班团员分为三个团小组，第一团小组组长肖；第二团小组组长顾（J）；第三团小组组长丁。我分在第三组。
    接着是要大家对一年来的团支部工作提提意见。
    发言的主要是王（X）、丁、俞，并且多次发言。内容要点有：

    （王）批林批孔头等大事没抓好，所以工作难开展。
    （丁）批林批孔没搞，团员积极性没调动起来，作用也就发挥不出来。
    （俞）团员内部不一条心，因此也搞不好工作。
    （王）团员的思想不一致，主要是世界观的问题。
    （俞、王）团支部工作有时很疲沓，有时团组织生活几个星期不过，等等。主要没以大批判、大学习开路。

    然后陆宣读了我班理论学习小组名单，戴任组长，丁任副组长，成员有陆、田、王（X）、高、和我等。先打算学习毛主席的《实践论》。
    最后S（老师）讲了话。大致精神是：

    大学习问题。团里最好办个学习班，着重学一下元旦社论。团员应起先锋模范作用。开展谈心活动，如陆某、丁某某、王（X）某某等都已经做了。改进教育方法问题，团员要提出建议来。
    当前有几项工作要做。1、学习元旦社论。2、加强团结，刚才王（X）某某也谈了这个问题。我们要通过学习，求大同，存小异，解决思想问题。3、大批判问题。团员要积极参加大批判，要带头写批判稿。团员不带头，青年也不会跟上来。4、订三好（学生）规划的问题，开展三好运动。5、广播操问题。每天早晨七时五十分开始。大部分团员能积极参加，但全班每天出席的人数都只有二十多人。团员不但要自觉遵守纪律，并且要做同学的思想工作。要求每星期公布一次做操的出勤率。要加强纪律性，今后上课无特殊情况不得随便走动。中午开了班、团干部会议，学工劳动要开始了，团员要做出好的榜样。这次人员分组是搭配好的。6、教材和学习资料，要到局里去弄一些来，自己也要动手油印出来，供同学们参考。7、今后布置写文章等，团员一定要带头写，这样才能带动同学。这次作文收了二十份还不到。

    五时多散会，回家。
    晚上继续复制美术书。十时半睡觉。

    1月7日  星期二  晴—多云

    早上七时起床。七时三刻到校，做操。
    上午开始设计第二幅枕巾图案。先上底色。
    这些天只有L（老师）在校。高、应（同学）等都不喜欢搞设计。
    十时半回家。十一时多高、肖（同学）来，讨论了我们画的素描。
    十一时半一起离开，去乘25路（公交车），在兰州路（终点站）换乘27路，到南京西路、成都路下车。
    在附近走了一会，十二时三刻到上海美术馆（一馆）门口，陆（同学）发了票子（门票），进去参观《上海工艺美术展览》。
    看了约三刻钟出来，乘车去陕西南路（二馆）继续参观。
    看了半个多小时出来，和高、肖乘23路到老西门，换乘11路到高家。
    在高家看了他画的图，谈了这方面的话题。
    三时三刻光景我和肖离开高家，各自带了一个石膏像走。

    注：这个石膏像是同学老高借模具为我们翻造的，供画素描用的道具。
    该石膏像取自古希腊雕塑《维纳斯》的脸部，原样大小。
    这尊《维纳斯》雕塑因为没有手臂，故又称“断臂的维纳斯”。因为它是在地中海的米洛岛发现的，所以也叫“米洛岛的维纳斯”。藏于巴黎卢浮宫。
    当时专业学校绘画用的石膏头像，一般都取自于欧洲著名雕塑的人物头像。主要有《大卫》（米开朗基罗作品）、《海盗》、《牧童》、《摩西》、《罗马王》、《伏尔泰》、《贝多芬》、《凯旋门》（又叫“马赛曲”）。还有半身石膏像《拉奥孔》等，全身的很少。

    与肖出来，乘11路，我在小东门下车，到十六铺（终点站）去乘25路，四时一刻。
    到家五时。
    今天通过参观，看到了工艺美术工作者辛勤劳动的丰硕成果，值得我们向他们学习。不但要学习他们的艺术水平，更要学习他们的钻研精神。
    晚上继续复制美术书。十时半睡觉。

    1月8日  星期三  阴—多云—晴

    早上六时一刻起床。六时半乘59路（公交车）到上海国棉三十二厂（大礼堂）看电影，6时45分看彩色故事片《渡江侦察记》。

    注一：国棉三十二厂的前身是上海华丰第一棉纺织厂，1966年改称国营上海第三十二棉纺织厂。七十年代初转产化纤，改名为上海第五化学纤维厂（化纤五厂）。厂址是军工路1436号（近翔殷路）。

    注二：1月1日元旦上映的彩色故事片《渡江侦察记》是上海电影制片厂1974年重拍的。导演汤化达，主演王惠、吴喜千等。
    原来的黑白故事片《渡江侦察记》是上海电影制片厂1954年摄制，导演汤晓丹，主演孙道临、齐衡、孙永平、康泰、中叔皇等。
    在重拍《渡江侦察记》时，老片的导演汤晓丹做了新拍片的顾问。
    在重拍的《渡江侦察记》中，原来的主演都更换了，只有一人没变，即陈述仍然扮演“敌情报处长”。
    老片子中的女游击队长刘四姐是李玲君扮演的，重拍片改由张金玲扮演，她演得很好，令其一举成名。

    故事梗概
    渡江战役前夕，解放军某部李连长率侦察班探明敌人江防部署，与江南游击队接上关系，敌人发现江防有疑，令情报处长会同保安队长侯登科率人马搜捕。吴老贵巧妙地通过封锁线，击毙侯登科。在游击队的配合下，侦察员以民工身份混入敌江防要塞，巧取江防工事图。敌情有变，为探明虚实，侦察员们机警应变，摸清榴弹炮阵地布署，驱车返回途中，被敌情报处长识破，周长喜壮烈牺牲。敌人张网搜索，吴老贵与小马乘天黑过江传送情报，吴老贵为掩护小马牺牲，小马不辱使命，及时送回情报。

    注三：《平民记忆之1974年》文中12月21日的日记记述有误，那天看的重拍片是《南征北战》。特此更正。

    八时三刻电影结束，到校九时半。
    画设计图。十时半回家。中饭后看书。
    十二时半回校，继续画设计图。
    下午三时开班会，听S（老师）读了中共中央30号文件（去年听过了），关于批判林彪的军事路线。
    林彪提出的六个战术是：一点两面战术；四快一慢战术；三种情况三种打法；三猛战术；“三三制”战术；四组一队战术。
    听了文件后，部分同学留下来开会。我回家，看书。
    晚上继续复制美术书。十时半睡觉。

    1月9日  星期四  晴—多云

    早上七时起床。七时三刻到校，做操。
    上午画设计图，基本完成。
    十时半多回家。中午有高、应、肖（同学）来玩。
    十二时一起回校。继续画设计图，下午二时完成。
    三时（零六分）到大礼堂开会，先听了传达全国计划工作会议精神。
    后听了传达中共中央一号文件，任命邓小平同志为中共中央军委副主席兼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参谋长；张春桥同志为中国人民解放军总政治部主任。

    附录：

    中共中央文件
    中发[1975]1号

    毛主席已圈阅

    毛主席、党中央决定：

    （一）任命邓小平同志为中共中央军委副主席兼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参谋长。
    （二）任命张春桥同志为中国人民解放军总政治部主任。

    中共中央
    一九七五年一月二日

    散会后回到家三时四十分多，看书。
    晚上继续复制美术书。十时半睡觉。

    1月10日  星期五  晴—多云

    早上七时起床。七时三刻到校，做操。
    上午和高、肖（同学）一起到我家，开始画另一张素描（石膏像）。
    中午十二时半到校，无事，又回家画素描。
    晚上继续复制美术书。十时半睡觉。

    1月11日  星期六  晴—多云

    今天厂休。
    早上八时起床。上午画图。
    下午看书。
    二时多到临青路（指那里的商店）去了一次，买了两支油画颜色（分批购买颜料，准备学习画油画）。
    回家三时多，看书。
    晚上继续复制美术书。十一时多睡觉。

    1月12日  星期日  晴—多云

    早上七时起床。七时三刻到校，做操。
    上午开班会，先由S（老师）讲了学习元旦社论的重要性。
    接着分组讨论，我们1、2组在楼上教室。
    九时半多结束，回家，画图。
    十一时多高（同学）来，一起画。
    十二时半回校。下午由S讲了劳动之事，要大家讨论一下，并要求写决心书。
    接着分组讨论，写决心书。
    去洗澡。
    之后全班集中，听S宣布了这次劳动的工种安排。
    我与丁、陈（G）、章（同学）分在经纱车间，明天开始上中班。其他同学分在织造车间、印花车间、网丝间、调料等处。邱、林（同学）负责印教材。
    最后S通知一些人留下来开会。
    我回家，看书，把《杜鲁门回忆录》（第一卷）看完。

    附录：看《杜鲁门回忆录》（第一卷）做的摘录

    1945年4月12日下午七时零九分，美国总统罗斯福逝世。副总统哈里·杜鲁门于同一天晚上继任美国总统。
    当天内阁会议后，只剩下史汀生陆军部长。“他告诉我，他想告诉我一个正在进行中的巨大计划——一个预期将发展成一种具有新的令人难以相信的毁灭力量的爆炸物的计划。”
    ……
    陆军部长史汀生于7月16日早晨所发出的电报，使我获悉第一颗原子弹爆发的历史性消息。
    ……
    由史汀生参谋部提出的四个轰炸目标：广岛、小仓、长崎和新潟。
    指令  美国陆军战略空军队司令斯波茨将军：（一）第二十航空队509混合大队应于1945年8月3日以后，在气候许可目击轰炸的条件下，立即在下列目标之一投掷特种炸弹。
    ……
    8月5日华盛顿时间下午七时十五分投于广岛的大型炸弹轰炸完全成功，爆炸威力比一吨TNT（三硝基甲苯）大二万倍。
    8月9日在长崎投掷了第二颗原子弹。新潟由于路途太远被取消了，小仓因正好阴云蔽天不宜投弹。
    ……

    晚上继续复制美术书。十一时多睡觉。

    1月13日  星期一  晴—多云

    早上七时起床。上午画图。
    下午二时半到厂，今天开始劳动，上中班。
    到织造车间办公室，有经纱间的班长来领吾等四人进车间。丁（同学）等三人跟挡车的工人，我干装纱头的活。不忙。

    注：经纱间又叫经轮间，生产供提花织机使用的经纱（去年劳动“装梭子”是纬纱）盘头和松纱盘头，是织机生产的前道工序，属于织造车间的一个工段。
    我干的“装纱头”活，厂里叫“站纱”，或叫“站纱头”。就是把摇好的纱筒按照工艺的要求插放在经轮机后面的架子上。（以上说个大概的意思）

    这个星期上中班的还有在织造车间的金、王（L）、杨（同学）和在印花车间的陆、应、于、胡（同学）等。
    晚十时多劳动结束。十时半下班回家。
    到家后看书《中学课外阅读文选》（1964年）。其中有数篇文感人至深。
    十一时半睡觉。

    注：《中学课外阅读文选》由上海人民出版社分辑出版，每一辑按主题归类选登若干文章。

    1月14日  星期二  多云—阴

    早上七时三刻起床。上午看书。

    附录：看《中学课外阅读文选》做的摘录

    时代的长风巨浪推送着她的小船，她划出了好远好远，比她自己想像的要远得多。海阔天高，乘风万里，正好扬帆。一切经历过的困难和斗争都化为胜利的喜悦，真是到了“山口潜行始隈隩，山开旷望旋平陆（王维《桃源行》的诗句）”的境界。

    伯牙——春秋时代有名的弹琴手，他掌握了七弦琴的规律，创造了美妙的演奏方法，弹出高山流水的绝调。
    宋代米芾和他的儿子米友仁都是有名的山水画家，米友仁的《长江万里图》尤为著名。

    微风吹来，水里一片涟漪。在风和日丽、大地氤氲的时候，这里别有一番鸢飞鱼跃的景象。

    ……

    下午二时半到厂上中班。
    晚十时多洗澡，十时半回家。天开始下小雨。
    看书。十一时多睡觉。

    1月15日  星期三  阴雨

    早上七时三刻起床。上午看书。
    十时零五分在东宫（沪东工人文化宫）看电影，彩色纪录片《国庆颂》（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二十五周年）。
    十一时零五分结束。十一时半多到家。
    下午看书。
    二时半到厂，见陆、丁（同学）等正在教室里出黑板报，内容是“批判林彪反革命修正主义的军事路线”。
    到车间上中班。劳动不忙，空闲时间看书《集外集拾遗》（鲁迅杂文）。
    晚十时多劳动结束，十时半多回家。
    写了一篇大批判的稿子（内容无记录），团里布置的任务，明天开会要发言。
    十二时睡觉。

    1月16日  星期四  晴—多云

    早上七时三刻起床。上午看书。

    附录：看《中学课外阅读文选》做的摘录

    蜜蜂的赞美  秦牧
    （节选自《延河》1962年2月号《艺林漫谈录》）
    十六世纪英国著名的哲学家培根说过：“真正的哲学家则像蜜蜂一样，它们从花园和田野里的花朵采集材料，但是用它自己的一种力量来改变和消化这种材料。”
    ……
    学习雷锋
    （选自《中国青年》1963年5—6期）
    雷锋努力学习毛泽东思想，认真地学，坚持地学，带着问题学。他“越学思想越亮堂”，“工作越干越有劲”。他还认为，毛主席著作学得越多、学得越深，思想越开朗；胸怀越广阔；立场越坚定；理想越远大。
    ……

    特别的姑娘  黄宗英  张久荣
    （选自1963年7月23日《人民日报》）
    本文写的是高中毕业生侯隽积极响应党的号召，毅然决然地去到“没亲没故、没家没业”的豆桥庄当农民的故事。
    ……

    北大荒姑娘  海伦
    （选自1963年12月8日《人民日报》）
    ……

    腊梅  浩然
    （选自《北京街头》  北京出版社出版）
    第一段写寒冷的天气。第二段写热闹的景象。
    一番对话交代了许多问题（房子的用处，腊梅的出身，工人的期待，等等），是个经济的写法……

    群众丙  艾明之
    （选自《上海文学》1962年10月号）
    （写景符合喜剧性内容。）（“所有……”、“全部……”表示有关的重要人员都包括在内，衬出下面的发言人不是重要人员。）……

    ……

    上午收到某某（在安徽插队的邻居顾友）来信，甚喜。

    附录：邻居顾友致我的信

    答友人

    惜别少友赴中原，仰望明月常思念。
    山村松树斗风雪，水户梅花傲严寒。
    佳节喜读风华章，愿观妙笔万重山。
    劝君莫道浦江狭，乘风万里宜扬帆。

某某友：你好！
    离别你已八个月了，我们之间虽然远隔千里，但友谊的纽带把我们连在一起。为了共同的革命目标，我们在不同的工作岗位上共同的奋斗，愿你在政治上、业务上取得成就，努力做一名又红又专的无产阶级革命事业接班人。
    在离别你来到农村的八个月里，向贫下中农学到了一点阶级斗争、生产斗争和科学实验的知识，习惯了农村的生活、劳动，爱上了这里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思想感情起了一定的变化，这些就是我诸月来的收获。至于我以前的业余画图，已经抛却了，但我对于画图的兴趣和爱好还是存在的。现在我画的图是以大自然为纸，用自己的双手把山河改造得像画一般的美好。
    你读技校美工班，犹如猛虎添翼，一年来想你已在业务上取得了显著成绩。望能在今后的征途上互相帮助，共同前进。
    此致
    布礼！

    荣呈
    1975年1月12日

    下午一时到校，参加团组织的批判会，批判林彪的资产阶级军事路线。
    每个团员都作了发言。发言后交了团费。散会。
    二时到高（同学）那里（他在网丝间劳动，做常日班）玩了一会。
    二时半去上中班。
    晚十时半下班，回家。
    看报。看书。十二时睡觉。

    报纸消息：北京举行了李富春同志的追悼会。

    附录：

    新华社北京一九七五年一月十五日电  中国共产党第十届中央委员会委员、国务院副总理李富春，因病医治无效，于一九七五年一月九日在北京逝世，终年七十五岁。
    李富春同志的追悼会今天下午在北京隆重举行。天安门广场、新华门、外交部等处下半旗志哀。
    追悼会会场设在人民大会堂。会场里悬挂着李富春同志的遗像，安放着李富春同志的骨灰盒，骨灰盒上覆盖着中国共产党党旗。
    伟大领袖毛主席和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送了花圈。
    党和国家其他领导人董必武、宋庆龄、朱德、周恩来、王洪文、康生、叶剑英、李德生、张春桥、邓小平、韦国清、刘伯承、江青、许世友、华国锋、纪登奎、吴德、汪东兴、陈永贵、陈锡联、李先念、姚文元、吴桂贤、苏振华、倪志福、赛福鼎、陈云、郭沫若、周建人也送了花圈。送花圈的还有张鼎丞同志。
    ……
    党和国家领导人周恩来、王洪文、叶剑英、张春桥、江青、姚文元、邓小平、陈锡联、纪登奎、华国锋、吴德、陈永贵、苏振华、倪志福、吴桂贤、徐向前、聂荣臻、阿沛·阿旺晋美，政协全国委员会副主席许德珩、沈雁冰参加了追悼会。
    中央委员会委员、李富春同志的老战友、夫人蔡畅同志参加了追悼会。党和国家领导人向蔡畅同志及其家属表示亲切慰问。
    周恩来同志主持追悼会。追悼会开始，全场肃立默哀。邓小平同志致悼词。
    ……

    1月17日  星期五  晴

    早上八时起床。
    上午看书《他们为祖国而战》。

    注：

    《他们为祖国而战》（长篇小说的若干章节）
     [苏]米·肖洛霍夫著，史刃译，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1973年7月第1版，1973年7月第1次印刷，大32开本，190页，定价：0.51元。内部发行

    译者说明
    《他们为祖国而战》是肖洛霍夫所写的一部以苏联卫国战争为题材的作品。全书约十五万字，据作者自称仅是“长篇小说的若干章节”。
    作者在这部作品中，以极其阴暗的笔调描写了苏军一九四二年夏季在顿河草原上的保卫战……
    此书不仅思想内容反动，艺术上也趣味低级、极其拙劣。我们翻译和出版此书的目的，是为了给大家在批判肖洛霍夫时提供一点资料。

    下午二时多到厂，到高（同学）那里，托他买的油画纸和调色油（画油画用的）给了我。

    附录：购物发票

    上海美术用品商店（地址：福州路373—377号  电话282842）
    1975年1月16日（购买日期）
    对开油画纸1张  0.90元
    调色油1瓶  0.52元
    人民币壹元肆角贰分（盖章：銀貨兩訖）

    二时半到车间劳动。
    宋某某（我的小学同学和邻居）的爸爸在经纱间工作，我正好与他在一个班，劳动的空闲时间我向他了解了我们楼里几个人（小学同学）的分配去向。
    宋某某（304室）是长子，因家庭困难得到兼顾，最近才去崇明跃进农场。钱某某（403室）也分在那里。汪某某（402室）分在上海玻璃机械厂。宋某某（302室）分在复兴岛的“杨运”（杨浦区运输公司）车队。以上四人小学毕业后一起进了凤城中学，仍为同班同学。王某某（507室）小学毕业后读的是复旦附中，中学毕业后参加了海军。他家已搬至双阳路一带。
    晚十时半下班回家。看书。十一时半睡觉。

    据今晚的广播里报道：党的十届二中全会已经召开。

    附录：

    中国共产党第十届中央委员会第二次全体会议公报

    中国共产党第十届中央委员会于一九七五年一月八日至十日举行了第二次全体会议。
    会议讨论了第四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的准备工作。决定将《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修改草案》、《关于修改宪法的报告》、《政府工作报告》和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国务院成员的候选人名单，提请全国人民代表大会讨论。
    全会选举邓小平同志为中共中央副主席、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务委员。

    注：另有“全会同意李德生同志辞去中共中央副主席、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务委员的职务”一句未见报。

    1月18日  星期六  晴

    今天厂休。
    早上八时起床。
    上午复制美术书，下午继续复制，终于全部完成。
    晚上八时正收听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广播：第四届全国人大胜利召开。
    这是全国人民的一件大喜事，让我们迎接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新高潮的到来。
    看书。十时睡觉。

    附录：

    中华人民共和国第四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一次会议新闻公报
    一九七五年一月十七日
    中华人民共和国第四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一次会议于一九七五年一月十三日至十七日在北京隆重举行。
    大会的议程是：一、修改宪法；二、政府工作报告；三、选举和任命国家领导工作人员。
    大会在人民大会堂举行。会场主席台上悬挂着伟大领袖毛泽东主席的巨幅画像。画像两边树立着鲜艳的红旗。大会选举了由二百一十八名代表组成的主席团。朱德、董必武、宋庆龄、康生、刘伯承、吴德、韦国清、赛福鼎、郭沫若、徐向前、聂荣臻、陈云、谭震林、李井泉、张鼎丞、蔡畅、乌兰夫、阿沛·阿旺晋美、周建人、许德珩、胡厥文、李素文、姚连蔚为主席团常务主席。吴德为秘书长。
    在主席台前列就座的还有：周恩来、王洪文、叶剑英、邓小平、张春桥、江青、许世友、华国锋、陈永贵、陈锡联、李先念、李德生、姚文元、吴桂贤、苏振华、倪志福。
    朱德委员长宣布大会开幕，全体代表热烈鼓掌。乐队奏国歌。
    会上，张春桥同志代表中共中央作了《关于修改宪法的报告》。周恩来总理代表国务院作了《政府工作报告》。
    ……
    一月十七日，全体代表一致通过了修改后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和张春桥同志所作的《关于修改宪法的报告》，一致通过了关于政府工作报告的决议，批准了周恩来总理所作的《政府工作报告》。代表们为完成了具有历史意义的光荣任务而响起了经久不息的掌声。
    大会根据中共十届二中全会提出的候选人名单，经过认真讨论，用无记名投票方式，选出了第四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常务委员会委员长、副委员长、委员，任命了国务院总理、副总理、各部部长、各委员会主任。
    当宣布选举结果和任命名单时，会场又一次响起长时间的热烈掌声。
    ……
    全国各族人民团结起来，沿着马克思主义、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指引的道路胜利前进！

    中华人民共和国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公告

    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提请第四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一次会议讨论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修改草案》，已于一九七五年一月十七日经大会一致通过。现将新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予以公布。

    中华人民共和国第四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一次会议主席团
    一九七五年一月十七日于北京

    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
    （一九七五年一月十七日中华人民共和国第四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一次会议通过）

    目录

    序言
    第一章  总纲
    第二章  国家机构
    第三章  公民的基本权利和义务
    第四章  国旗、国徽、首都

    ……

    中华人民共和国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公告

    中华人民共和国第四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一次会议于一九七五年一月十七日选出第四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常务委员会委员长、副委员长、委员，现公告如下：

    委员长  朱德
    副委员长  董必武、宋庆龄（女）、康生、刘伯承、吴德、韦国清、赛福鼎、郭沫若、徐向前、聂荣臻、陈云、谭震林、李井泉、张鼎丞、蔡畅（女）、乌兰夫、阿沛·阿旺晋美、周建人、许德珩、胡厥文、李素文（女）、姚连蔚

    委员（按姓氏笔划为序）
    ……

    中华人民共和国第四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一次会议主席团
    一九七五年一月十七日于北京

    中华人民共和国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公告

    中华人民共和国第四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一次会议于一九七五年一月十七日根据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的提议，任命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务院总理、副总理、各部部长、各委员会主任。现公告如下：

    总理  周恩来
    副总理  邓小平、张春桥、李先念、陈锡联、纪登奎、华国锋、陈永贵、吴桂贤（女）、王震、余秋里、谷牧、孙健
    外交部部长乔冠华
    国防部部长叶剑英
    国家计划委员会主任余秋里
    国家基本建设委员会主任谷牧
    公安部部长华国锋
    对外贸易部部长李强
    对外经济联络部部长方毅
    ……
    石油化学工业部部长康世恩
    水利电力部部长钱正英（女）
    轻工业部部长钱之光
    铁道部部长万里
    交通部部长叶飞
    邮电部部长钟夫翔
    财政部部长张劲夫
    商业部部长范子瑜
    文化部部长于会泳
    教育部部长周荣鑫
    卫生部部长刘湘屏（女）
    体育运动委员会主任庄则栋

    中华人民共和国第四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一次会议主席团
    一九七五年一月十七日于北京

    注：1月25日，邮政部门发行纪念邮票《中华人民共和国第四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J.5），全套三枚，面值均为8分。
    票面图案分别是：1、全国各族人民大团结；2、新宪法诞生；3、夺取新的胜利。

    1月19日  星期日  晴

    早上五时三刻起床。
    六时多到厂，在食堂吃早饭。六时半进车间上早班。
    下午二时半下班，洗澡。三时多到家，看书。
    晚上八时听广播：《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和张春桥同志所作的《关于修改宪法的报告》。
    看书。十时睡觉。

    1月20日  星期一  晴

    早上五时三刻起床。
    六时多到厂吃早饭。六时半进车间劳动。
    下午下班二时半到家。看书。
    晚上八时听广播：周恩来总理所作的《政府工作报告》。
    看书。十时睡觉。

    1月21日  星期二  阴雨

    早上六时起床。
    到厂吃早饭。六时半上班。
    下午下班二时半回家。看书《鲍尔斯回忆录》。

    注：

    《鲍尔斯回忆录》（原书名：《恪守诺言：我任公职的年代（1941—1969）》）
     [美]切斯特·鲍尔斯著，上海《国际问题资料》编辑组及其协作单位的编译组译校，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1974年8月第1版，1974年8月第1次印刷，大32开本，388页，定价：0.99元。内部发行

    译者的话
    作者切斯特·鲍尔斯（1901—），美国外交官，民主党人，曾任副国务卿、总统亚非拉事务特别代表兼顾问，并两度担任驻印度大使，1969年辞职退休……
    鲍尔斯是美国政界中所谓“自由派”的重要人物之一。他曾担任肯尼迪竞选总统时的外交政策顾问。肯尼迪上台后，任命他为副国务卿……

    目录

    一、一个新政府
    ……
    十一、对中国的新看法
    ……
    二十二、中国、俄国和印度
    二十三、印度的前景
    二十四、别了，印度和亚洲

    晚上继续看书。九时半睡觉。

    1月22日  星期三  晴

    早上五时三刻起床。
    六时多到厂吃早饭。六时半上班。
    今天的劳动是到车间办公室叠商标。

    注：本厂生产的大都是出口产品，每一条产品都要缝上指定的商标（布质）。商标在缝制前需对折，以使缝边车间的工人便于操作。我们劳动的所谓“叠商标”就是做这件事。

    下午二时多洗澡，之后回家。看书。
    肖、陈（R）、顾（J）、华（同学）来我家玩了一会。
    晚上继续看书。九时半睡觉。

    1月23日  星期四  晴

    早上五时三刻起床。六时多到厂吃早饭。
    今天劳动仍然是叠商标。
    下午二时半回到家，看书。
    晚上继续看书。十时睡觉。


http://www.longdang.org/bbs/thread-40885-1-1.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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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4日  星期五  多云—阴
   
    早上五时三刻起床。六时二十分到厂，劳动。
    下午二时到教室，本来要练习小合唱，后多人没来，不唱了。
    离校去临青路（新华书店），买了书和画（未纪录是什么书和画）。
    回家后看书。晚上继续看书，把《鲍尔斯回忆录》看完。
   
    附录：看《鲍尔斯回忆录》做的摘录
   
    在五十年代里，杰克•肯尼迪常常对我表示，他认为美国的对华政策是不现实的，最后必须改变。一九六○年二月。在他请我作他的外交政策顾问之后不久，我们曾经在我的国会办公室里就这个问题作过一次长时间的讨论。当时我正好为四月份一期的《外交季刊》写好题为《中国问题的重新考虑》一文的定稿，在这篇文章里我对于仍承认蒋介石为中国总统这一传统作法进行了挑战，极力主张我们对北京政府和台湾政府的关系都应重新予以评价。由于这是一个复杂而引起争论的题目，由于我作为肯尼迪的外交政策顾问的身份，我所写的任何东西现在都会被解释为反映肯尼迪的意见，因此我要弄清楚我们在总的方面看法是一致的。
    肯尼迪读过文稿之后，毫无保留地表示了赞成。他说，我所写的都是需要说的话；他还说，我在这个特别时刻发表这篇文章，“至少可以打开一些进行探索的思路”。
    ……
   
    十时半睡觉。
    今天弟（二弟）的入团（加入共青团）批准了，这是值得庆贺的。
   
    1月25日  星期六  多云—阴
   
    今天厂休。
    上午看书《中国文学发展史》（第一册）。
   
    注：这本书是我去年（1974年）购买的。
   
    《中国文学发展史》（第一册）
    刘大杰著，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1973年2月第1版，1973年7月第2次印刷，大32开本，386页，定价：（平）1.05元。
   
    目录
   
    第一章  殷商文学与神话故事
    ……
    第二章  周诗发展的趋势及其文学特征
    ……
    第三章  社会的变革和散文的勃兴
    ……
    第四章  屈原与《楚辞》
    ……
    第五章  汉赋的流变
    ……
    第六章  司马迁与汉代散文
    ……
    第七章  汉代的诗歌
    ……
    第八章  魏晋时代的文学思潮
    ……
    第九章  魏晋诗人
    ……
    第十章  南北朝的文学潮流
    ……
    第十一章  南北朝的诗歌
    ……
   
    下午看书。晚上看书。十一时多睡觉。
   
    1月26日  星期日  阴
   
    上午八时多起床。看书。
    下午二时到厂，二时半上中班，仍回经纱间劳动。
    五时吃晚饭。洗澡。晚上下班十时半到家。
    看报等。十一时多睡觉。
   
    1月27日  星期一  阴—多云
   
    上午八时多起床。看书。
    下午一时到校，练习唱歌。
    二时半上中班。晚上下班十时半到家。
    看书。十一时半多睡觉。
   
    1月28日  星期二  晴
   
    上午八时起床。看书。
    下午一时多到校，S（老师）召集上中班的同学开会，作了动员学习四届人大文件的讲话。
    二时半去上中班。
    吃晚饭时与丁（同学）谈了一些班级里的事，以及同学之间的关系。
    晚上下班十时半多到家。看书。十一时半睡觉。
   
    1月29日  星期三  晴
   
    上午八时多起床。看书。
    下午一时到校，开会学习《宪法》。
    二时半上中班。
    晚上下班十时半多到家。看书。十一时半睡觉。
   
    1月30日  星期四  阴—多云
   
    早上八时多起床。
    上午看书《民国通俗演义》（第一册）。
   
    注：
   
    《民国通俗演义》
    蔡东藩、许廑文著，中华书局出版，1973年10月第1版，1973年10月第1次印刷，
大32开本，1472页，（共四册）定价4.00元。
   
    出版说明
   
    ……
    全书共八卷一百六十回，蔡东藩写前一百二十回，许廑文续写后四十回。
    《民国通俗演义》用章回小说的体裁，记述了从辛亥革命到一九二四年这一时期的历史，对了解和研究北洋军阀统治时期的历史，还有一定的参考价值。这次重印是根据一九三六年出版的铅印本排印。
   
    一九七三年六月
   
    第一册目录
   
    第一回  揭大纲全书开始  乘巨变故老重来
    第二回  黎都督覆函拒使  吴军统被刺丧元
    第三回  奉密令冯国璋逞威  举总统孙中山就职
    第四回  复民权南京开幕  抗和议北伐兴师
    ……
    第三十七回  罢国会议员回籍  行婚礼上将续姻
    第三十八回  让主权孙部长签约  失盛誉熊内阁下台
    第三十九回  逞阴谋毒死赵智庵  改《约法》进相徐东海
    第四十回  返老巢白匪毙命  守中立青岛生风
   
    中午十二时半到校。下午一时上中班的团员过组织生活。
    参加的人有：陆（主持会议）、应、丁、杨、邱、林、田和我等。
    先学习了周总理的《政府工作报告》。然后就发展团员工作进行讨论。
    丁提出于（同学）可作为这次发展的对象。我提了高（同学）。邱提了崔（同学）。
    接着对提出来的名单大家进行讨论。丁和我分别谈了一些于和高的情况。邱也说了崔的表现，说崔比他好。我就说，不能以个人作为标准。邱又说，崔能参加各项活动，一贯表现很好。丁就说，不要这样笼统，一个人的好坏各种思想有各种不同的看法。邱就说什么自己水平不高啦等等。丁又说，一个人不是看说话水平的好坏，而是要看思想水平的高低。其他人也没怎么发言，陆便作了总结，指出，会上的争论是正常的现象。
    二时多散会。二时半去上中班。
    晚上下班后十时半多到家。看书。十二时睡觉。
   
    1月31日  星期五  阴雨
   
    上午八时多起床。看书。
    下午一时到校，由S（老师）传达了马老（马天水）的讲话，关于四届人大一次会议的精神。
    听了报告后，S讲，我们劳动后要组织学习四届人大有关文件，还要请解放军同志来作学习报告，到沪东造船厂去参观等。并且说，厂里的工人春节只放一天假，其它几天都要来加班，为国家建设大干快上多作贡献。我们也可能15日（2月）起就要提前劳动（三个星期），待研究，听取大家的意见。
    二时半去上中班。
    今天劳动结束，工人对我们的评价尚好。
    晚上快下班时S来看我们，有人谈了对邱（同学）的意见，S说今后要认真对付。
    十时半多到家。看书。十二时睡觉。
   
    2月1日  星期六  阴雨
   
    今天厂休。
    早上八时多起床。
    上午看书。下午继续看书。
    今日弟（二弟）已被批准去市农。他们这一届（七四届）已经取消外农了。
    晚上看书。十时半睡觉。
   
    2月2日  星期日  阴雨
   
    早上七时起床。
    八时到校。上午由徐（师傅）讲了话，要求深入学习四届人大的文件。
    然后分组讨论（敷衍了事）。
    十时多到家，画图。
    中午十二时半到校，S（老师）讲了话，要求总结这次学工劳动的经验。
    接着分组讨论，我组大家都随便谈了一些。
    去洗澡。
    下午二时十分开团员会议，讨论春节后的劳动问题。
    本来安排2月8日放寒假，至23日结束。后因厂里春节加班，有同学提出让我们16日就来上班，劳动三个星期后再调休一个星期的剩余寒假。S表示同意，并说厂党委和车间工人也都大力支持我们挑重担（因为春节期间有工人探亲，劳动力较紧）。
    讨论中只有俞、方、林（同学）说春节要回家乡过年，其余人一般都表示赞同。
    散会后，S指名一些人留下来开会，有田、王（X）、顾（J）、戴、陆、丁、肖（同学）和我。
    一、继续讨论上述问题。有人提出现在马上放假，17日开学劳动。也有人提出以学校名义决定16日开始劳动，不来者算旷工。最后关于劳动问题还要等同学大家再讨论决定。
    二、明天的学工体会交流会，在印花间的二组和在经纱间的一组较好，由陆、丁分别代表小组发言。代表个人发言的有王（X）和我等（我本来不想接受）。
    三、关于班级的纪律问题。S等有些束手无策，规划也订了，道理也说了，但自由散漫的现象依然存在。这关系到每个同学的世界观问题和班级形势。
    会后与S、陆、丁、戴一起将油印出来的教材《毛巾图案设计》进行分页整理，同时议论了一些班级情况。
    五时半回家。晚上写了一篇发言稿。
   
    附录：发言稿
   
    自一月十三日至三十一日，我在经纱间参加了三个星期的劳动。我在与工人一起劳动的同时，进一步体会到：我们是劳动人民的子弟，为了建设社会主义，我们必须热爱劳动，积极参加劳动。地主、资产阶级一贯把劳动看作是低下的事，把劳动人民踩在脚下，而他们吃的穿的住的用的却都是劳动人民的血汗换来。解放后劳动人民翻身做了主人，劳动成了光荣的事、高尚的事。尤其是我们知识分子，一定要克服轻视劳动的观念，在劳动中学习劳动人民的优秀品质，努力改造自己、锻炼自己。我们知识分子如要发挥自己的作用，只有把自己的立足点移过来，移到工农兵这方面来，移到无产阶级这方面来。我们要把劳动看成是向工农兵学习的好机会，这是完全必要的。通过这次劳动，我从工人阶级身上学到了不少东西，对工人的思想感情不断变化，对于改造自己的世界观是非常重要的。
    在这次劳动中，我还初步了解到一些生产知识，这对我们以后搞专业设计是很有帮助的。我们将来的工作都要同生产实际相结合，我们了解了生产工艺，就能更灵活地、准确地搞好设计工作。
    在四届人大召开的鼓舞下，工农业战线一派蒸蒸日上的景象。我要在今后的劳动中继续努力，锻炼思想，提高自己，为社会主义建设多出一份力。
   
    1975年2月2日晚九时
   
    看书。十时半睡觉。
   
    2月3日  星期一  阴雨
   
    早上七时起床。八时到校。
    上午开班会，先由劳动表现好的小组代表陆、田、丁（同学）发言。后由劳动表现好的个人发言，其中有本人读了发言稿。
    九时许，请了解放军同志崔文忠来给我们作报告。
    崔同志先讲了纪律问题，用印度支那战场上我军的一个例子，和一个立了二等功的战士后来吃老本犯罪的例子，还有最近贵阳中学一个流飞杀害一个红卫兵排长的例子，作为反面教材；然后举了部队一个班长不顾母亲病危，探亲后及时归队等事例，作为正面教材，生动地讲述了遵守纪律的重要性和必要性，深刻地批判了林彪鼓吹的“小节无害论”。
   
    注：杨浦区贵阳中学三年级（七五届）某学生，因违反课堂纪律受到某班干部（红卫兵排长）的批评，一时激怒，在教室里当场将他打死。
   
    崔同志接着讲了理想与本职工作的关系。讲了政治与业务的关系，并举了他自己的例子。
    他原先认为搞政治工作不保险，因为他在四清运动中看到一些犯错误的干部被批斗的事实，于是他便学习起中医。后来又觉得搞业务也不保险，于是他参军了，认为到了军队这个大熔炉不红也红了。他正好分在驻沪空四军，在王维国一伙的统帅下，他也成了林彪反革命路线的受害者。后来他是王维国的警卫员之一。
    崔同志还讲了王维国等一伙在空四军推行的林彪反革命路线，破坏军民团结，破坏三军团结等等，抵制毛主席革命路线的罪行。并且讲了“九•一三”前后与林彪反党集团斗争的一个侧面——与上海王维国一伙的斗争情况。
    最后，他要求我们以“四届人大”为动力，永远不忘阶级斗争、路线斗争，在毛主席的革命路线指引下，继续革命，为巩固无产阶级专政而奋斗。
   
    中午十一时回家吃饭。看书。
    十二时半到校。下午分组讨论上午听的报告（大家七嘴八舌说了一些）。
    二时半集中，由S（老师）、徐（师傅）讲了话。
    散会后与陆、戴（同学）等留下来装订教材《毛巾图案设计》。五时多回家。
    晚上看书，把《民国通俗演义》（第一册）看完。十时半睡觉。
   
    附录：看《民国通俗演义》（第一册）做的记录
   
    清宣统三年八月十九日，武昌军士揭竿起事，倡导革命。革命军公推统领，请出一位黎协统来做了都督。黎元洪，字宋卿，湖北黄陂县人。
    ……
    八月三十日湖北独立；九月三日陕西独立；九月五日山西独立，之后江西独立；云南独立；贵州独立；上海独立；江苏独立；浙江独立；广西独立；安徽独立；广东独立；福建独立；四川独立。
    ……
    孙文于辛亥年十一月十三日，即阳历正月一日为临时总统莅任。
    ……
    临时总统袁世凯，国务总理唐绍仪，外交总长陆徵祥，内务总长赵秉钧，
    财政总长熊希龄，陆军总长段祺瑞，海军总长刘冠雄，司法总长王宠惠，
    教育总长蔡元培，农林总长宋教仁，工商总长陈其美，交通总长梁如浩。
    ……
   
    2月4日  星期二  阴
   
    早上七时起床。八时到校。
    上午分组学习《宪法》，讨论。应（同学）没来，由我代理组长。
    散会后十时到家，剃头。
    十一时多高、肖（同学）来，一起画图（素描）。
    十二时半回校。下午仍然分组学习、讨论。
    散会后洗澡。继续与戴、陆（同学）等装订教材。五时多回家。
    晚上看书《李白与杜甫》。十时半睡觉。

    注一：这本书是从厂图书馆借阅的。
   
    《李白与杜甫》
    郭沫若著，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1971年11月北京第1版，1971年11月北京第1次印刷，大32开本，279页，定价0.56元。
   
    目录
   
    一、关于李白
    李白出生在中亚碎叶
    李白的家室索隐
    李白在政治活动中的第一次大失败
    ——待诏翰林和与赐金还山
    李白在政治活动中的第二次大失败
    ——安禄山叛变与永王璘东巡
    李白在长流夜郎前后
    李白的道教迷信及其觉醒
    李白与杜甫在诗歌上的交往
   
    二、关于杜甫
    杜甫的阶级意识
    杜甫的门阀观念
    杜甫的功名欲望
    杜甫的地主生活
    杜甫的宗教信仰
    杜甫嗜酒终身
    杜甫与严武
   
    注二：文革后有些人抨击郭沫若的《李白与杜甫》扬李抑杜，是趋炎之作。但现在有学者认为，李杜二人的诗性差异太大，同时喜欢两个人的，历来不多。郭和李习性相近，喜欢李无可厚非。
   
    2月5日  星期三  阴雨
   
    早上七时起床。八时到校。
    上午开班会，由S（老师）读了毛远新同志的一个讲话，有关学校是无产阶级专政的工具，教育战线，特别是大学里的阶级斗争、路线斗争情况，以及上层建筑领域的思想斗争各种现象等等。涉及面很广，有深刻的教育意义。但大家都没认真注意听。
    十时半回家，中饭后给某某（在安徽插队的邻居顾友）写信。
    十二时半回校。下午分组讨论上午听的报告。大家也说不出什么名堂，坐了一会，散了。
    二时半，班理论学习小组开会。
    这是理论学习小组成立后第一次开会，成员有：S（老师）、戴、陆、丁、肖、高、顾（J）、田、周（同学）和我。
    先读了2月3日《文汇报》上刊登的文章《认真学习无产阶级专政的理论》（原载《红旗》杂志一九七五年第二期）。
   
    附录：
   
    认真学习无产阶级专政的理论
    池恒
   
    批林批孔运动的实践经验说明，联系历史的和现实的阶级斗争，认真学习和研究马克思主义关于无产阶级专政的理论，以进一步提高人们对加强无产阶级专政的认识，提高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的觉悟，是十分必要的。
    ……
    我们深信，广大群众认真学习马克思主义、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关于无产阶级专政的理论，必将推动我国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更加突飞猛进地向前发展。
   
    然后大家讨论了班级的纪律问题。
    散会后与丁继续装订教材。
    S与戴、陆、田在旁边商量春节后学工劳动的名单安排。
    这次都是上三班，统统在织造车间。可能2月16日就要开始。
    四时半结束，回家。有程老师（原班主任）来玩。
    晚上继续写信。
   
    附录：我致邻居顾友的信
   
某某：
    春节临近，回沪探亲的知青日聚增多，惟不见你归来，借此表达对你的钦佩之感，并望你在第二家乡愉快地度过第一个春节。山村的爆竹声也许比上海更动听吧。
    本人进技校后，在业务上进步并不显著。从时间上来说，虽然是一年，但去掉寒假、暑假和学工劳动，就只有十个月左右。加上班中曾发生学生运动，耽误了不少时间。又因此留下一些后遗症，影响了工作和学习。当然，本人在业务上努力不够也是进步不大的原因之一。
    一年来，我们已经初步学习了画素描、水彩、水粉、国画，学习了图案设计，到公园里去写生花卉，还到朱家角和松江去写生。
    我们在学习中普遍遇到两个矛盾，一个是怎样处理好政治与业务的关系。“又红又专”说起来简单，做起来不容易。人的精力和时间都是有限的，在业务上钻研多了，政治学习就少了，反之亦然。另一个矛盾是业务学习中怎样对待美术和专业设计。许多同学（包括我）喜欢美术（画图），而对专业设计（图案）不感兴趣。技校办美工班就是为了培养专业设计人员，如果到头来我们都不愿搞专业设计，那么国家花在我们身上的人力、物力不是都白白浪费了。
    生活中总是存在着各种矛盾，就看我们如何解决。把我的情况同你简单地说说，希望得到你有益的教诲。
    为了落实四届人大的精神，今年春节上海的许多厂矿企业都不放假，抓紧生产。我们马上就要放寒假，并且在寒假当中提前参加劳动，以支援厂里的生产。
    七四届的分配业已进入最后阶段，我弟（二弟）已被批准去市农干革命，具体尚不知何处。
    我想，终有一日会到你处游览，观你之战斗生活，并共赏真山真水之美。
    写诗一首赠予你：
   
    战天斗地意志坚，君在梅花烂漫处。
    指点山水入画里，胜似《长江万里图》。
   
    某某
    1975年2月5日晚
   
    看书。十时半睡觉。
   
    据知，高（同学）画了一张八开的素描作品，标题是《第一个节日》，表现一个红小兵在唱歌，“学习潘冬子，争做党的好孩子”。寄到《红小兵报》社，今被退回。
    最近班里的团组织准备发展新团员，据陆（团支部组织委员）认为，高（同学）还不成熟；金（同学）在工作上有退步；胡（同学）进步不大；崔等更不配，只有于（同学）尚符合条件，预计将在下一阶段劳动后予以发展。
   
    2月6日  星期四  阴雨
   
    早上七时起床。八时到校。
    上午全班开会，S（老师）主持，叫同学逐句读《宪法》，并谈体会。
    十时半结束，回家。
    约十一时半应、刘（同学）来玩。十二时一刻一起回校。
    下午集中，由S读了“上海人民代表团访问日本”的报告。
    二时许结束，过团组织生活。
    先由戴读了团的工作计划。接着分团小组讨论。
    我第三团小组的团员有：丁（组长）、杨、林、杨（我）、田（女）、马（女）。
    第一团小组的团员有：肖（组长）、方、邱、王（X）、俞、王（L）。
    第二团小组的团员有：顾（J）（组长）、应、戴、陆、叶（女）、周（女）。
    讨论的内容：对团的工作计划有何意见；表决心，按照计划去做；对即将开始的学工劳动的思想认识，等等。
    三时结束，回家。看书。
    晚上继续看书。十时半睡觉。
   
    2月7日  星期五  阴
   
    早上七时起床。八时到校。
    上午先分组讨论怎样对待这次劳动。
    九时半集中，明天开始放寒假，S（老师）讲了春节期间大家应注意的事项。
    接着宣布了劳动名单。
    分在织造车间甲班的有：组长田（女），副组长丁，组员杨、杨（我）、林、陈（G）、章、张、马（女）、何（女）、朱（女）。一开始上夜班。
    分在织造车间乙班的有：组长戴，副组长王（X），组员胡、于、谢、黄、肖、邱、方、金、俞、顾（Y）。一开始上早班。
    分在织造车间丙班的有：组长顾（J），副组长陆，组员应、王（L）、王（Z）、崔、马、陈（R）、高、刘、华、周（女）叶（女）杨（女）。一开始上中班。
    散会，十时半多回家。中饭后看书。
    十二时半到校，路上遇见高、肖（同学），把这个月的津贴给我。
    到校已空无一人，去洗澡。
    下午一时多回家，看书，把《李白与杜甫》看完。
    晚上开始看书《第三帝国的兴亡》（第一册）。十时半睡觉。
   
    注：这本书是我父亲的朋友借给我看的。
   
    第三帝国的兴亡
    ——纳粹德国史
    （共四册）
     [美] 威廉•夏伊勒著
    董乐山  李天爵  李家儒  陈传昌译
    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出版
    新华书店发行  北京新华印刷厂印刷
    1974年3月第1版  1974年3月北京第1次印刷
    32开本  书号11002•461  定价（四册）5.15元
    （内部读物）
   
    第一册目录
   
    前言
   
    第一编  阿道夫•希特勒的崛起
    第一章  第三帝国的诞生
    第二章  纳粹党的诞生
    第三章  凡尔赛、魏玛和啤酒馆政变
    第四章  希特勒的思想和第三帝国的根源
   
    第二编  胜利和巩固
    第五章  取得政权的道路：1925—1931年
    第六章  共和国的末日：1931—1933年
    第七章  德国的纳粹化：1933—1934年
    第八章  第三帝国的生活：1933—1937年
   
    （书前扉页上的语录）
   
    一想到德国人民，我常常不免黯然神伤，他们作为个人来说，个个可贵，作为整体来说，却又那么可怜……
    ——歌德
   
    希特勒是德国的劫数，这是无法逃脱的。
    ——1938—1941年德军总司令瓦尔特•冯•勃劳希契陆军元帅
   
    千年易过，德国的罪孽难消。
    ——驻波兰总督汉斯•弗朗克在纽伦堡就刑前
   
    凡是忘掉过去的人注定要重蹈覆辙。
    ——桑塔亚那
   
    2月8日  星期六  多云
   
    今天是寒假第一天。
    早上八时起床。
    上午画图（素描）。下午画图。
    二时多到临青路（商店、书店）去了一次。回来后继续画图。
    晚上看书。十时半睡觉。
   
    2月9日  星期日  晴—多云
   
    早上七时多起床。
    上午画图（素描）。下午画图，完成。
    晚上看书。十时半睡觉。
   
    2月10日  星期一  晴
   
    早上七时多起床。
    上午画图。下午画图。
    晚上看书。拖地板。十一时多睡觉。
   
    今天是年三十，报纸刊登消息，从今天起，春节期间有两部新电影在全国上映：
   
    彩色故事片《创业》，长春电影制片厂1974年摄制。
    彩色故事片《平原游击队》，长春电影制片厂1974年摄制（重拍）。
   
    今天《文汇报》转载了《人民日报》社论《学好无产阶级专政的理论》（2月9日）。
   
    附录：
   
    学好无产阶级专政的理论
    《人民日报》社论
   
    伟大领袖毛主席最近作了关于理论问题的重要指示。
    毛主席指出：列宁为什么说对资产阶级专政，这个问题要搞清楚，“这个问题不搞清楚，就会变修正主义，要使全国知道”。
    毛主席这个指示，对于进一步理解和贯彻执行党的基本路线，对于普及、深入、持久地开展批林批孔运动，搞好防修反修的斗争，加强全国各族人民的革命团结，具有重大的现实意义和深远的历史意义。
    ……
   
    2月11日  星期二  晴
   
    今天是春节（农历乙卯年正月初一）。
    早上七时半起床。
    八时三刻在杨浦（电影院）看电影《侦察兵》（已经看过好几遍）。
    看电影后，十时半到新华书店，买书《艺用人体结构》。
    一月份花了不少时间和精力刚刚把这本书复制出来，这么快就买到了。不过复制的过程也等于是学习的过程，所以不觉得是浪费了时间和精力。
    回家。下午二时到外婆家去玩。
    吃了晚饭后，七时回来，看书。十时半睡觉。
   
    2月12日  星期三  晴
   
    早上八时起床。
    上午到大伯家去玩。吃了中饭回来。十二时半又到外婆家去玩。
    下午三时到敦化路去。（注：想不起来去干啥，不解之迷。）
    晚九时回来，看书。十时半睡觉。
   
    2月13日  星期四  多云—阴—雨
   
    早上八时起床。
    上午看书。
    中午十二时半多和父母、二弟去走亲戚（家住天山新村的我母亲的舅舅家）。
    晚上七时多离开亲戚家，去乘71路（公交车）。母亲和二弟先回家，父亲和我在延安中路陕西路下车，带我到他的同事家里去弯（路过）一下。
    他同事家在“儿艺”（儿童艺术剧场）东边的一条弄堂里。（注：我父亲的同事我们见了都叫“爷叔”，今晚去他家的这个爷叔来过我家几次，我认识。）
    到了同事家，人不在，只有他的女儿一人在家，就由她接待我们。
    我父亲先察看了同事家的房子，说是他们单位分的。看下来评价说房子不好。（注：老式的住宅与新公房相比，居住条件是比较差。但这里位于卢湾区与静安区的交界处，邻近“儿艺”、瑞金剧场、锦江饭店、中苏友好大厦等，档子是很高的。我父亲的头脑里根本没有这种“地段”观念，所以我们的家搬来搬去搬在杨浦区。）
    我们在方桌边坐下，交谈了一会。
    同事的女儿告诉我父亲，她已经把名字改了，改成一个“影”字。
    同事的女儿与我一届（七三届），因是长女，分在市农，去了奉贤县的五四农场。她对我们谈了一些在农场的情况，还说参加了小分队，业余时间经常开展丰富多彩的文艺活动。显得很乐观。
    她问我分在哪里。我说在读技校（我父亲在旁边补充说是学画画的）。我也对她谈了我们技校里的一些情况。（注：我第一次与社会上的小姑娘面对面说了这么多话。）
    回来的路上开始下雨（我的心里还在回味刚才的情形），到家九时多。
    看书。十时半睡觉。
   
    2月14日  星期五  阴雨
   
    早上七时半起床。
    上午画图。下午画图。
    晚上有亲戚（没记是什么人）来吃饭。
    看书。十时半睡觉。
   
    2月15日  星期六  晴—多云
   
    早上八时起床。
    上午画图。下午画图。
    吃了晚饭后，父亲带我到程老师（原班主任）的家里去玩。
    然后又到附近我父亲的同事家里去玩。
    九时半回到家，看书。十时半睡觉。
   
    2月16日  星期日  晴
   
    早上八时起床。
    上午看书。下午看书。晚上继续看书。
    十时半到厂，今天开始参加劳动，为期三个星期。
    到织造车间办公室，S（老师）在。我们小组今晚来上夜班的有田（女）、马（女）、何（女）、朱（女）、丁、陈（G）、章（同学）和我，杨、林、张（同学）没来。
    班长带我们进车间，到大机跟了师傅学挡车。
   
    注：当时本厂织造车间的织机分为三个机组，一是44寸（英寸，指织机的有效织幅）平机，俗称“小机”；二是63寸提花机，俗称“大机”；三是新组建不久的90寸提花机，也叫“大机”。上面说的大机指63寸织机。
   
    午夜十二时三刻吃夜饭。洗澡。
   
    2月17日  星期一  晴
   
    早上六时多去食堂吃早饭。六时半回家。七时睡觉。
    一直睡到傍晚六时半起来，吃晚饭。看书。
    十时半到厂上夜班。
    午夜一时吃饭。
   
    2月18日  星期二  晴
   
    早上六时半到家。七时睡觉。
    傍晚六时半起来，吃晚饭。看书。
    晚九时二十分到厂，与S（老师）、丁、田、何、陈（同学）在食堂里学习了《人民日报》社论《学好无产阶级专政的理论》。
    十时半上夜班，我与陈被调到缝边间劳动，搬运产品。
   
    2月19日  星期三  晴
   
    早上五时三刻到家，六时半睡觉。
    傍晚六时三刻起来，吃晚饭。看书。
    十时半到厂上夜班，仍回织机劳动。
    午夜一时吃饭。
    到凌晨四时半觉得非常困倦，去洗了一把澡，提提神。
   
    2月20日  星期四  晴—多云
   
    早上六时三刻到家，七时多睡觉。
    下午三时半多起床。看书。晚上继续看书。
    晚九时二十分到厂，九时半团小组学习。学习了池恒的文章《认真学习无产阶级专政的理论》。
    十时半结束，去上夜班。
    高、陆（同学）睡在厂里（他俩家住南市区）。
   
    2月21日  星期五  晴
   
    下班后早上六时半小组开会，由S（老师）讲了劳动情况。指出有人上班迟到或早退，提早吃饭、洗澡，上班时间看书、讲闲话、看电视等自由散漫的现象。我组也有其中一些。
    散会后回家，七时半睡觉。
    下午三时半起床。看书。晚上继续看书。
    十时半到厂上夜班。先在提花机学挡车，后来被安排去平机摆梭子。
   
    2月22日  星期六  晴
   
    早上六时半到家，睡觉。
    一个礼拜的夜班做结束了，今天厂休。
    下午二时起床。看书。晚上看书。
    上夜班黑白颠倒，做得人非常疲劳，九时半睡觉。
   
    2月23日  星期日  晴
   
    上午八时多起床。看书。
    十时许有S（老师）来，谈了班级里的一些情况。
    S说，邱（同学）不愿为班级工作，我们也不去求他。俞（同学）在中学是红团委员，现在也没发挥作用。对于高（同学）要帮助他从政治上提高，准备发展他为团员。肖（同学）比较松懈。戴（同学）工作不主动。
    S说，要由一些骨干来带动班级工作、搞好工作，依靠骨干开展工作。
    S说，陆、丁（同学）已经写了入党申请书。
    （我也要认清形势，在各方面努力，争取早日加入中国共产党。）
    S明天就要去铜陵。
   
    注：去年（1974年）学校本来计划安排我们今年（1975年）去黄山写生，后来考虑到安全问题，遂改变计划，寻找新的去处。S这次到安徽铜陵某地去，就是去考察这个地方是否适合我们写生。
   
    下午二时半到厂上中班，仍然安排去平机装梭子。
    晚十时半回家。十一时多睡觉。
   
    2月24日  星期一  晴
   
    上午八时多起床。看书、看报。
   
    看报摘录：
   
    社会主义时期是衰亡着的资本主义和生长着的共产主义彼此斗争的时期。
    社会主义社会是刚刚从资本主义脱胎出来的社会，因而它“还不能完全摆脱资本主义的传统或痕迹”。对这些旧的痕迹，需要在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的长过程中逐步加以消除。
    学校从来是一个阶级对另一个阶级专政的工具。学校里资产阶级传统势力根深蒂固，资产阶级思想的腐蚀作用往往比阶级敌人的破坏活动还要危险。
    文艺作为无产阶级对资产阶级实行全面专政的工具，它为无产阶级专政服务，正是文艺的工农兵方向的本质。
    文艺作品要表现人，表现人与人之间的斗争，即无产阶级思想怎样战胜形形色色的资产阶级思想，对它实行专政。这样的作品才有普遍意义，才有思想深度，才能发挥巨大的现实作用。
    ……
   
    下午看书。
    二时半到厂上中班。
    下班十时半回家。十一时多睡觉。
   
    2月25日  星期二  晴
   
    上午八时多起床。
    写黑板报的稿子（S老师布置的）。
   
    附录：黑板报文稿
   
    学校是无产阶级专政的工具
   
    马克思说：“社会主义社会是刚刚从资本主义社会中产生出来的，因此它在各方面，在经济、道德和精神方面都还带着它脱胎出来的那个旧社会的痕迹。”为了消除这些痕迹，需要进行长时间的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
    学校历来是资产阶级的世袭领地，经过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和批林批孔运动，虽然开始改变了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统治学校的现象，但是封资修教育制度的痕迹还远远没有消除。资产阶级在学校里还有一定的市场，我们还没有造就一支无产阶级知识分子的新队伍。旧的传统习惯，资产阶级法权观念还在我们中间腐烂发臭，并且毒害我们的灵魂。那些轻视工农、轻视体力劳动、“知识私有”、“业务第一”、“读书成名”等思想，像幽灵一样飘荡。因此我们“必须在上层建筑其中包括各个文化领域中”对资产阶级实行全面的专政。认真学习无产阶级专政的理论，才能真正改变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统治学校的现象，才能逐步清除资产阶级和一切剥削阶级的旧思想。否则的话，我们的学校将会变成滋生修正主义的土壤，变成复辟资本主义的工具。
    马克思说：“在资本主义社会和共产主义社会之间，有一个从前者变为后者的转变时期。同这个时期相适应的也有一个政治上的过渡时期，这个时期的国家只能是无产阶级的革命专政。”学校应是无产阶级对资产阶级实行专政的有力工具，我们每个革命青年都应当是为巩固无产阶级专政而冲锋陷阵的战士。我们要在学校坚持贯彻党的基本路线，坚持无产阶级专政下的继续革命，彻底铲除滋生修正主义的土壤，“造成使资产阶级既不能存在也不能产生的条件”。这是一个十分艰巨的而又是长期的任务，不可能一下完成。只有这样做才能使学校真正成为无产阶级对资产阶级专政的工具。
    社会主义社会是在资本主义社会的废墟上建立起来的。毛主席说：一个崭新的社会制度要从旧制度的基地上建立起来，就必须清除这个基地，对这个基地清除的越彻底，“退回到资本主义才不可能，共产主义才真正是不可战胜的”。我们一定要遵照毛主席的教导，努力学习无产阶级专政的伟大理论，在上层建筑和各个文化领域逐步清除旧社会的痕迹，深挖旧制度的基地，对资产阶级实行全面的专政，为巩固无产阶级专政而奋斗。
   
    1975年2月25日
   
    下午一时到校，参加小组学习。学习了2月22日《人民日报》、《红旗》杂志发表的《马克思、恩格斯、列宁论无产阶级专政》选辑。
   
    附录：
   
    《人民日报》、《红旗》杂志编者按：伟大领袖毛主席最近作了关于理论问题的重要指示。
    ……
    毛主席的指示，对马克思主义关于无产阶级专政的理论作了深刻的阐述，指出了当前学习无产阶级专政理论的极端重要性，应当引起全党同志和全国人民的高度重视。
    遵照毛主席的指示，我们选辑了马克思、恩格斯、列宁关于无产阶级专政的部分论述，供大家学习。
    ……
   
    马克思、恩格斯、列宁论无产阶级专政
   
    无论是发现现代社会中有阶级存在或发现各阶级间的斗争，都不是我的功劳。在我以前很久，资产阶级的历史学家就已经叙述过阶级斗争的历史发展，资产阶级的经济学家也已对各个阶级作过经济上的分析。我的新贡献就是证明了下列几点：（1）阶级的存在仅仅同生产发展的一定历史阶段相联系；（2）阶级斗争必然要导致无产阶级专政；（3）这个专政不过是达到消灭一切阶级和进入无阶级社会的过渡。
   
    ——《马克思致约•魏德迈》（一八五二年三月五日），《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四卷第332—333页。
   
    ……
   
    二时半去上中班，与丁（同学）到缝边间劳动。晚九时半仍回织造车间劳动。
    下班十时半回家。看书。十一时三刻睡觉。
   
    2月26日  星期三  晴
   
    上午八时半起床。看书。
    中午十二时半到厂，听中央五号文件，传达了毛主席关于理论问题的重要指示。
   
    附录：
   
    中共中央文件
    中发[1975]5号
   
    毛主席已圈阅
   
    中共中央通知

各省、市、自治区党委、党的核心小组，各大军区、各省军区、各野战军党委，中央和国家机关各部委领导小组或党的核心小组，军委各总部、各军兵种党委：
    现将毛主席关于理论问题的重要指示发给你们，望你们认真组织广大党员、干部和党外群众学习。
    毛主席的指示极为重要，弄清楚这个问题，对于反修防修，巩固无产阶级专政，防止资本主义复辟，坚定地执行党的基本路线，坚持无产阶级专政下的继续革命，具有极其重要的现实意义和深远的历史意义。
    根据毛主席指示摘编的马克思、恩格斯、列宁论无产阶级专政的语录，不久将在《人民日报》、《红旗》杂志上发表。也请你们认真学习，并且要努力多读一点马列的书和毛主席的书。这个学习可以同批林批孔紧密地结合起来。
    各级领导干部要带头学好。在学习中，注意联系我国革命的实际情况和无产阶级专政的历史经验，并亲自对目前实际状况做一点调查研究。同时，要领导并帮助党员和群众学好，注意总结学习中的先进经验，促进全国的安定团结。
    本通知和毛主席指示发至基层党支部，口头传达到群众。
    学习的情况和问题，望及时报告中央。
   
    中共中央
    一九七五年二月十八日
   
    毛主席指示
   
    毛主席在听取四届人大筹备工作的汇报后说，这次谈两个问题，一个人事安排，一个理论问题。
    关于理论问题，毛主席说，列宁为什么说对资产阶级专政，要写文章。要告诉春桥、文元把列宁著作中好几处提到这个问题的找出来，印大字本送我。大家先读，然后写文章。要春桥写这类文章。这个问题不搞清楚，就会变修正主义。要使全国知道。
    毛主席说，我同丹麦首相谈过社会主义制度。（注：毛主席在一九七四年十月二十日会见丹麦首相保罗•哈特林时说过，总而言之，中国属于社会主义国家。解放前跟资本主义差不多。现在还实行八级工资制，按劳分配，货币交换，这些跟旧社会没有多少差别。所不同的是所有制变更了。）我国现在实行的是商品制度，工资制度也不平等，有八级工资制，等等。这只能在无产阶级专政下加以限制。
    所以，林彪一类如上台，搞资本主义制度很容易。因此，要多看点马列主义的书。
    列宁说：“小生产是经常地、每日每时地、自发地和大批地产生着资本主义和资产阶级的。”工人阶级一部分，党员一部分，也有这种情况。
    无产阶级中，机关工作人员中，都有发生资产阶级生活作风的。
   
    听完传达后，去洗澡。
    玩了一会，下午二时半上中班。今天我与丁（同学）挡了两台车（织机）。
    晚十时半多到家。看书。十一时半睡觉。

tuffy05

2月27日  星期四  晴
   
    上午八时多起床。看书。
    中午十二时到校。与丁、田（同学）出黑板报（第四期）。
    布置写的文章班中没几人交来。
    我写的黑板报稿子基本上是用报纸上的内容拼凑起来的。丁的稿子大概也是这样，比如他写的东西中“历史是螺旋式上升、波浪式前进的”一句，我在报纸的文章里看到过。
    下午二时半上中班。
    晚十时半多到家。看书。十一时半睡觉。
   
    2月28日  星期五  晴
   
    上午八时多起床。看书。
    下午看书，把《第三帝国的兴亡》（第一册）看完。
   
    附录：看《第三帝国的兴亡》（第一册）时，一边看，一边做了大量的内容摘录。在此仅引录其中的一段。
   
    1933年1月30日，星期一，午前不久，阿道夫•希特勒驱车前往总理府晋见兴登堡。
     “几分钟后，那个年方四十三，留着查理•卓别林式的胡子的人已经宣誓就任德国总理。”
    他驱车到了恺撒霍夫饭店，马上就回到他的老伙伴戈培尔、戈林、罗姆以及在这条取得政权的崎岖的多事的道路上帮助过他的其他褐衫队员中间。戈培尔的日记上写着：“他一言不发，我们也一言不发，可是他的眼中满含着泪水。”
    希特勒吹嘘说，1933年1月30日诞生的第三帝国将历经千年而不衰。在纳粹党的语言中，它常常被称为“千秋帝国”。
    阿道夫•希特勒有着恶魔般的性格、花岗岩般的意志、不可思议的本能、无情的冷酷、杰出的智力、驰骋的奇想以及惊人的判断人和局势的本领。
   
    注：我在看《第三帝国的兴亡》（第一册）时，总是被书中的内容所吸引。我曾对应同学说起看这本书的感触。应开玩笑说，怎么，你想成为希特勒啊？
   
    下午二时半上中班。
    晚十时半多到家。十一时多睡觉。
   
    3月1日  星期六  阴
   
    今天厂休。
    上午八时起床。画图。
    中午十一时在杨浦（电影院）看彩色故事片《创业》。
    影片塑造了石油工人周挺杉的高大英雄形象，表现了我国工人阶级在毛主席革命路线指引下，自力更生，奋发图强的大无畏革命精神。
    影片富有生活气息，把一些人物的性格和思想境界充分揭示出来，是一部好影片。
    尤其是周挺杉的英雄形象，其革命精神使我感动，很受教育。我要向周挺杉及秦发奋等人学习，使自己从思想上、行动上成为一个真正的革命战士。
   
    注：
   
    彩色故事片《创业》
    长春电影制片厂1974年摄制，导演于彦夫，主演张连文、李仁堂等。
   
    故事梗概
    1949年秋，裕明油矿工人英勇护矿，迎接解放，青年工人周挺杉决心甩掉“中国贫油”的帽子。十年后，周挺杉钻井队以革命加拼命的精神，创造了新的纪录，但中国石油落后的面貌仍未改变。专家工作处处长冯超推行修正主义路线，总地质师章易之被“贫油”论所束缚，无所作为。不久，北方草原上几口油井喷油，周挺杉带领钻井队来参加会战，主张走民族工业发展的道路。但是，冯超和章易之不但主张走老路，冯超还用两面派的手法制造障碍。周挺杉带领工人同志们靠毛主席的《实践论》、《矛盾论》起家，靠艰苦奋斗创业，与冯超进行坚决的斗争。这时，苏联背信弃义，断绝了油料供应，冯超又里应外合，制造了停钻和井喷事故。周挺杉在油田党委的领导下，揭露了冯超的历史和现行的反革命罪行，教育了章易之，终于为国家拿下了面积大、产量高的创业油田，使我国基本上实现了原油自给。
   
    该片主题歌《满怀深情望北京》，张天民作词，秦咏诚作曲，由女高音歌唱家边桂荣演唱。
   
    青天一顶星星亮，荒原一片篝火红。
    石油工人心向党，满怀深情望北京，满怀深情望北京。
    要让那大草原，石油如喷泉。
   
    天寒地冻不觉冷，热血能把冰雪融。
    石油工人英雄汉，乐在天涯战恶风，乐在天涯战恶风。
    用我那大吊钳，推着地球转。
   
    下午一时半结束。回家。
    看《人民文学》中的《武则天》（郭沫若写的五幕历史剧）。
    晚上九时多睡觉。
   
    3月2日  星期日  小雨
   
    早上六时起床。六时半到厂上早班。
    下午二时半多下班，与丁（同学）去洗澡。
    之后到厂医务室去看病。
   
    附录：病历卡纪录
   
    皮肤过敏
    处（处方）：
    1、扑尔敏6
    2、维生素C×12
   
    三时半到家。抄录贺敬之的《放歌集》。
   
    注一：我从贺敬之（1924—）的《放歌集》中选抄了三首长诗《西去列车的窗口》、《放声歌唱》和《十年颂歌》。
   
    西去列车的窗口
   
    在九曲黄河的上游，
    在西去列车的窗口……
   
    是大西北一个平静的夏夜，
    是高原上月明中天的时候。
   
    一站站灯火扑来，象流萤飞走，
    一重重山岭闪过，似波涛奔流……
   
    ……
   
    一九六三年十二月十四日
    于新疆阿克苏
   
    放声歌唱
   
    一
   
    无边的大海波涛汹涌……
    呵，无边的
    大海
    波涛
    汹涌……
    生活的浪花在滚滚沸腾……
    呵，生活的
    浪花
    在滚滚
    沸腾！
    ……
   
    一九五六年六月至八月
    于北京
   
    十年颂歌
   
    东风！
    红旗！
    朝霞似锦……
    大道！
    青天！
    鲜花如云……
    听
    马蹄踏踏，
    看
    车轮滚滚……
    这是
    在哪里啊？
    ——在
    中国！
    ……
   
    一九五九年九月七日
    于北京
   
    注二：后来我还抄录了另外一些新诗，以下引录两首。
   
    桥
   
    不知道什么叫辛苦，
    不知道什么叫安闲；
    为了人们能够前进，
    它站在惊涛骇浪间。
   
    ——选自严陈《日出集》
   
    嘉陵江边
   
    月亮是这样温柔，
    轻轻地、轻轻地飘在江面。
   
    她的身边挨着万点灯火，
    重庆睡着了。
   
    我捧着江水，
    月亮在我手中。
   
    穿过了狂风暴雨的十年，
    嘉陵江又温柔地流过我心上。
   
    ——选自沙鸥《故乡》
   
    注三：这个时期我抄录过梁上泉的一首诗《春江闹月》。
   
    春江闹月
   
    船儿环绕东南西北，
    摇歪了塔影，
    摇乱了月色。
    撒下拦河网，
    响板敲得急，
    水上人家忙春夜，
    满网银鳞光闪闪。
    捞起了一江明月，
    倾泻吧，
    快向舱中倾泻！
    ……
   
    班里的林同学抄录了梁上泉的另外一首诗（诗名待查）。
    这首诗的最后一句是“宛如新娘的—个吻”。
    在当时的特殊环境下，对于处在青春期的我们来说，都对这个“吻”字比较敏感。
    这件事后来七传八传传到S（班主任老师）那里，被S说成是“抄黄色手抄本”。
   
    梁上泉（1931—），诗人，1960年出版了诗集《我们追赶太阳》，1964出版了诗集《山泉集》等。1984年创作了脍炙人口、享誉国内的军旅歌曲《小白杨》的歌词，这首歌由男高音歌唱家阎维文演唱。
   
    注四：班里的邱同学最喜欢郭小川的诗，《投入火热的斗争》、《向困难进军》、《闪耀吧，青春的火光》、《望星空》、《甘蔗林——青纱帐》等等，他有时还会很有兴致地朗诵一段。
   
    郭小川（1919—1976），诗人，文革开始后受迫害。1970年6月在干校获“解放”，1971年底恢复党的组织生活。因有人揭发郭小川与叶群有瓜葛，江青批示：“成立专案，进行审查。”1974年8月13日，中央专案组宣布对郭小川进行专案审查。至1975年10月6日，中央专案组宣布审查结果：郭小川问题澄清。
   
    晚上继续抄诗。九时半多睡觉。
   
    3月3日  星期一  阴
   
    早上六时起床。六时半到厂上早班。
    下午二时半下班，跟小组里的工人一起参加学习，读了姚文元同志的文章《论林彪反党集团的社会基础》（载于《红旗》杂志一九七五年第三期）。
   
    附录：
   
    论林彪反党集团的社会基础
    姚文元
   
    毛主席在讲到必须搞清楚无产阶级对资产阶级专政的问题时明确地指出：“林彪一类如上台，搞资本主义制度很容易。因此，要多看点马列主义的书。”这就提出了一个极其重要的问题：即“林彪一类”的阶级本质是什么？林彪反党集团产生的社会基础是什么？把这个问题弄清楚，对于巩固无产阶级专政、防止资本主义复辟，对于坚定地执行党在社会主义历史阶段的基本路线，一步一步地造成资产阶级既不能存在也不能再产生的条件，无疑是十分必要的。
    ……
   
    散会回家。抄诗。
    晚上继续抄诗。九时半睡觉。
   
    3月4日  星期二  多云
   
    早上六时起床。六时半到厂上早班。
    今天与丁（同学）一起挡四台车。
    下午二时半下班，回家。画图。
    晚上抄诗。九时半多睡觉。
   
    3月5日  星期三  晴
   
    早上六时起床。六时半到厂上早班。
    今天仍与丁（同学）挡四台车，较顺利。
    下午二时半下班，洗澡。
    三时在食堂召开全厂“学大庆掀起生产新高潮大会”。厂领导作动员报告。各车间领导发言。各班组工人代表发言。最后是各部门向大会送“决心书”，气氛很热烈。
    五时多与陆（同学）等到食堂吃饭。
    然后到楼上（南市区的同学在劳动期间借住的宿舍）画素描（石膏模型）。
    八时多回家。看报等。九时半睡觉。
   
    3月6日  星期四  阴
   
    早上六时起床。六时半到厂上早班。
    今天与丁（同学）到缝边间劳动。
    下午一时半多生活做完，到楼上去画图。
    五时半在食堂吃晚饭时遇见S（老师），他说看下来基本上确定到铜陵去（写生）。
    吃饭后到楼上继续画图。
    后来与高、应、陆（同学）等谈了世界大事。
    八时三刻到家，看报。与家里人说了一声，九时半到厂里的宿舍睡觉。
    一直没睡着，刘（同学）中班下班后上来睡觉，之后陈（R同学）又上来，到十一时过后才睡着。
   
    3月7日  星期五  晴
   
    早上六时一刻起床，吃早饭后去上早班。
    与丁、张（同学）到织造新车间大机组挡车。
   
    注：本厂在织造车间老厂房的北面建造了一幢二层新厂房，新厂房的底层开辟了织造的新车间，里面安装了六十台90寸提花织机。
    所谓“平机”，织出来的毛巾没有图案花纹；所谓“提花机”，织出来的毛巾有图案花纹，这是两种织机最根本的区别。
   
    中饭后与高（同学）谈。
    我说，你钻研业务是对的，但也要在政治思想上提高自己，否则以后搞创作，作品会缺乏深度。另外，在学画图的同时，对于其它一些艺术形式，如文学，也要学一些，能促进业务水平的提高，丰富艺术上的内涵。
    下班后二时半多到教室过团组织生活。
    参加的有我们劳动小组的团员陆、丁、林、田、马和我。
    先学习了姚文元的文章《论林彪反党集团的社会基础》。
    然后大家漫谈，主要是丁、陆发言。
    我们三个星期的劳动到今天结束了，之后将补放一个星期的寒假。
    因为林、俞、杨、张、崔（同学）春节去探亲少劳动一个星期，所以他们下个星期还要把缺少的劳动补上。
    其他人对此都没意见，只有林表示不满。说什么“寒假就应当放假”，“学生不应上夜班”，“不能把学生当劳动力来使用”等等（这可能是听L老师吹过风）。
    对于寒假提前一星期劳动是许多同学提出，经厂党委批准的。至于上夜班也是多数同学同意，经上级批准所采取的特别行动。这一切只是因为厂里生产任务紧、人员缺而做出的。事前也多方听取同学意见。“不能把学生当劳动力来使用”，其实学生到车间里去学工劳动，主要是向工人阶级学习，但这一切都是通过劳动的形式来贯彻的。既然是劳动，能不付出劳动力吗？从本质上来说，这并不等于是“把学生当劳动力使用”。这个口号在以前也有人提出过，完全是错误的。
    探亲可以去，但回来后应照样劳动三个星期。不能缺少，否则对广大同学不公平。现在林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抵触情绪呢，这只能看出他的思想有问题，而不是班里的工作有问题。这使我感到，无论做什么事，做得怎样，都将受到支持或反对；赞扬或不满，这不是一个怪现象。
    因为林在放寒假前两天就没来，也没请假，所以丁根据S（老师）的意见要他写思想检查。林不表态。
    会议结束后，由陆、丁、田再与林谈。
    （后来林对补劳动的表态是：只好再劳动了，没办法。对写检查的态度也是：只好写了，不写也得写。）
    散会后我到楼上（宿舍）画图。完成。五时半去洗澡。
    六时到家。晚上抄书目。九时半多睡觉。
   
    附录：忘记从哪个同学那里借了一份图书馆的书目、书号（也是手抄的）回来抄录。
   
    黄浦区图书馆藏书
   
    K357.8048  上尉的女儿（普希金）
    K533.3531  海涅诗选
    K534.0242  阴谋与爱情（席勒）
    K534.1812＃1—2  浮士德（歌德）
    K544.4360  悭吝人（莫里哀）
    K544.4360  伪君子（莫里哀）
    K545.7115  高老头（巴尔扎克）
    K554.4242  罗米欧与朱丽叶（莎士比亚）
    K554.4242  汉姆莱特（莎士比亚）
    K555.3011  雾都孤儿（狄更斯）
    K586.3045  唐•吉诃德（西万提斯）
    K357.7643  猎人笔记（屠格涅夫）
    K357.7643  贵族之家（屠格涅夫）
    K357.5114＃1—4  战争与和平（托尔斯泰）
    ……
   
    上海市图书馆藏书
   
    874.4353  哈克贝利•费思历险记（马克•吐温）
    874.4353.1514  汤姆•索亚历险记（马克•吐温）
    874.4353.1992  赤道环游记（马克•吐温）
    876.435  海底两万里（威尔斯）
    876.435  八十天环游地球（威尔斯）
    874.435.7212  地心游记（凡尔纳）
    876.435.7212  神秘岛（凡尔纳）
    877.59  木偶奇遇记（柯罗狄）
    574.8.3022  安徒生童话选
    553.1215  失乐园（弥尔顿）
    879.4344  契诃夫短篇小说选
    873.4339.8632  鲁滨逊漂流记（狄孚）
    871.3.1956  柏拉图文艺对话集
    362.1.3310  达尔文日记
    879.4249.021  在底层（高尔基）
    867.57.4051  戈拉（泰戈尔）
    875.59.4949  格林童话
    877.43.2212  神曲（但丁）
    ……
   
唐五代词（833.4.4944）柳河东集（840.41.4931）陈子昂集（840.41.7216）
临川先生文集（840.51.1131）苏东坡集（840.51.4350）苏轼诗集选（840.51.4350）
苏轼词选（843.51.7232）欧阳永叔集（840.51.7772）白氏长庆集（840.41.2076）
杨万里选集（840.521.4946）曹子建诗注（841.24.5649）王维诗选（841.41.1729）
孟浩然集（841.51.1132）白香山集（841.41.2076）李白诗集（841.41.4420）
孟东野集（841.41.1104）陆游诗选（841.52.1231）范石湖集（841.52.4154）
杜少陵集译注（841.41.495223）张籍诗集（841.416.1289）白石诗词集（841.5.8442）
九歌（832.183.7272）阮步兵咏怀诗注（841.24.7289）王荆文公诗笺注（841.51.1131）
元人小令集（853.457.7214）淮海居士长短句（843.51.5943）诗数（821.86.4600）
韦庄集（843.41.4542）欧阳修词选注（843.51.7772）元好问诗选（841.416.1289）
苕溪渔隐丛话（821.851.4622）诗人玉屑（821.152.2403）清诗纪事初稿（821.87.1130）
韩昌黎集（840.41.4483）宋诗选（831.51.2924）唐人选唐诗（831.41.1229）
历代诗话（821.8.2464）诗义会通（831.17.2472）随园诗话（821.87.4749）
李杜诗选（831.41.44209）宋四家词选（833.51.7231）白香词谱笺（833.86.44）
先秦诸子文选（835.1.1262）先秦散文选注（823.6943）汉魏六朝散文选（823.2.7257）
近三百年名家词选（833.0242）历代诗选（831.7.1047）辽金元诗选（831.54.0444）
元诗别裁（831.57.1266）明诗别裁（831.6.3123）清诗别裁（831.7.3123）
清诗铎（831.7.1206）三李诗选（831.22.8934）词林纪事（823.18.1234）
宋诗选注（831.51.1185）唐宋文举要（823.4.0223）唐宋诗举要（831.3123）
六一诗话（821.851.7772）瓯北诗话（821.851.7234）诸山堂词选（823.186.7214）
绝妙好词笺（833.52.7231）古诗源（831.3123）汉魏六朝诗选（831.2.8934）
汉魏乐府□（这个字认不出）笺（831.2.4887）元文类（830.57.4312）……
   
    3月8日  星期六  晴
   
    今天厂休。
    因为我们提前了一个星期劳动，所以下个星期要补放寒假。
    上午八时半起床。画图（素描）。下午继续画图。
    下午和二弟等去房管所和西球场拍了几张照片。
    晚上写了一个评述。九时半睡觉。
   
    目前班级的状况
   
    一.某、某、某、某、某、某、某、某（同学）等——常常上课迟到、早退，不遵守班级纪律，上课不听老师讲话，起哄，对布置的政治作业不交，对政治学习不感兴趣，不爱护公共财产，不听从教育忠告，只图个人快活，吃喝玩乐，享受逍遥，为所欲为。他们有共性，也有个性。
    二.高、应、肖、刘、陈（R）、胡（同学）等——他们对学业务是肯花时间，用功的，而对政治，对班级工作则没功夫去过问。他们往往因为学业务的缘故而迟到、早退，或者在开会学习听报告时却研究起业务来。他们有时也会为班级做些工作，但总的心思都扑在了业务上。这个业务指的是他们喜欢的画图，而对于专业设计则不感兴趣，被排斥在外。
    三.邱、林、崔、俞（同学）等——他们程度不同地对S（班主任老师）有意见，对班级工作有意见，有的看不起S从偏见出发观察一切。因为这样，所以对班级工作处于旁观者的状态。他们希望班级工作搞不好，要看S出洋相。他们不希望搞好班级这符合他们的心理，有时起着不好的作用。
    四.陆、丁（同学）等——这是一支新兴崛起的力量，他们要协助S搞好班级工作，反对歪风邪气。但班级以上三股势力将对这个力量起着障碍作用，也许是进攻作用。这股力量要真正搞好班级，首先要战胜以上三股主要威胁势力和各种思想。虽然第二势力比较容易争取过来，但第四势力与第三势力非常对立，这两股势力不团结起来，就不可能解决第一势力的问题，也就不能把班级真正搞好。
    我基本上属于第二势力，与第一势力有交往，与第三势力不搭界。我比较支持第四势力，因为我也想努力把我们班级搞好。
    从外表看，美工班是一个整体。从内部来分析，大体分成以上四种势力。这四股势力如何发展，将会导致班级的不同去向。现在美工班正处在这四股势力交错矛盾而动荡不定的时期，每个人都选择站在其中的一方。再从四种势力的内部来看，都不是铁板一块，按各人思想、性格的不同又可分开更小的单位。这就反映了事物发展的错综复杂和变化无常。
   
    3月9日  星期日  阴
   
    今天起补放一星期的寒假。
    早上六时三刻起床。写毛笔字。
    上午画图。下午画图。
    下午与某某（邻居顾友的哥哥，七○届）谈了一会。
    晚上学习刻图章（篆刻）。八时送奶奶到大伯家去。
    回来继续刻图章。九时半睡觉。
   
    3月10日  星期一  晴
   
    早上六时三刻起床。写毛笔字。
    上午画图。下午画图。
    晚上看书（美术书，书名未记录）。九时半睡觉。
   
    附录：看书做的记录
   
    补色：对比强烈。鲜红对草绿、浅蓝对橙黄、紫色对淡黄。
    饱和度，纯度，本色的深浅变化：粉红——大红——深红。
    明度，不同色相的深浅变化：深棕——浅黄、浅蓝——深红。
   
    水彩
    不透明颜色中最明显的有钴蓝、粉蓝、粉绿、土黄、土红、白色等。
    透明颜色中最明显的有藤黄、玫瑰红、普蓝、青绿、紫色等。
    ……
   
    油画
    如果这是傍晚的、秋天的田野，整个调子比较暖，那么调色板就需要挤上这样一些颜色：
    群青、赭石、土红、朱（石票）、土黄、柠檬黄、白。
    ……
   
    肖像画
    肖像画并不仅仅是在描写面貌上的特征，在肖像画中画家揭示出人物性格上的特点——一定的历史环境下所培育起的特点。这些性格上的特点，对被他们描写的人物所属的整个社会来说，非常亲切和熟悉的。因而这些特点对一定历史时代里的人物来说，是典型的。
   
    ……
   
    3月11日  星期二  晴
   
    早上七时起床。写毛笔字。
    上午画图。下午画图。
    今早六时，奶奶已去乡下。（注：到安徽老家住一段日子。）
    到东球场散步，有感：
   
    迎春
   
    在那一片枯黄的草地，
    醒目地浮起一层嫩绿。
    残冬的余威尚未完全撤退，
    大地已到了春天的“先遣队”。
   
    冲开枯枝腐叶的遮盖，
    萌芽的野草如此鲜艳。
    这生机勃勃、充满活力的景象，
    在向人们宣告：春天来了！
   
    春天来了，
    人们的诗情画意又像春潮一般，
    澎湃不已、冲向礁石、浪花迸溅。
    赞美你呵，祖国的春天。
   
    晚上看书。九时半睡觉。
   
    3月12日  星期三  晴
   
    早上七时起床。写毛笔字。
    上午画图。下午画图。
    晚上看杂志《学习与批判》等。九时半睡觉。
   
    3月13日  星期四  多云
   
    早上七时起床。写毛笔字。
    上午画图。
    中午剃头，十二时半多到厂洗澡。
    回来后下午画图。
    晚上看杂志《学习与批判》等。九时半睡觉。
   
    3月14日  星期五  阴—多云
   
    早上七时起床。写毛笔字。
    上午画图。下午画图。
    下午二时多，陆、丁、肖（同学）来玩。
    不谈班中事。看了我画的图，谈了画图方面的话题。三时多走。
    晚上看书《摘译》（第一期）。十时睡觉。
   
    注一：
   
    《摘译》（外国自然科学哲学）一九七五年第一期（总第三期）
    上海外国自然科学哲学著作编译组编，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1975年3月第1版，1975年3月第1次印刷，大32开本，188页，定价：0.37元。（内部发行）
   
    目录
   
    人类学
    人类的起源——[日]伊藤嘉昭
    ……
    仿生学
    仿生学的由来——[美]D•S•哈拉赛
    ……
    功能系统理论
    功能系统理论的哲学观——[苏]（俄文字母）•K•阿诺兴
    ……
    关于“绿色革命”
    谈“绿色革命”——[美]N•E•博洛格
    ……
    社会心理学
    反社会行为的心理学观点——[苏]B•B•波果斯洛夫斯基
    ……
   
    中国的科学和技术——[英]S•F•梅森
   
    注二：《摘译》丛刊分为文艺、经史哲、自然科学三种类别编译出版。
   
    3月15日  星期六  晴
   
    今天是厂休日，也是补放寒假的最后一天，明天开学了。
    早上七时起床。写毛笔字。
    上午画图。下午画图。
    晚上看书。十时睡觉。
   
    3月16日  星期日  晴
   
    早上七时起床。
    七时半到校，看见教室里的墙壁上挂出了三十七个镜框，都是水彩风景画（印刷品）。
    全班集中，由S（老师）讲了话。
    然后分组讨论，交流学工劳动的体会。
    我们甲班小组在织造车间的礼堂开会，大家都谈了一下，如纪律较好，不随便离开工作岗位，上班时不看书，中班不看电视，不迟到、早退等。大部分同学学会了挡车。有的同学还参加了工人的班组政治学习，写大批判稿等。
    九时三刻小组讨论结束，回到教室集中。
    先由各班组组长汇报了小组讨论的情况。
    接着S作了总结报告，表扬了一些个人，指出了一些不良现象，尤其是崔（同学）迟假一个星期才来。（崔在班组会上已作了斗私批修。）
    十时一刻班会结束。班干部留下来开会，学习无产阶级专政的理论要抓好。
    食堂外面沿路边的绿化带里有一丛迎春花，金灿灿的黄色碟形花已经开了。
   
    注：迎春花，木犀科迎春属，落叶灌木，三月左右花先叶而开放。
   
    回家吃中饭。看书。
    下午一时到校。全班集中，由W（老师）讲了最近一个阶段的学习安排。
    临摹水彩画一个星期，四天临六张。之后外出写生，为四月份去外地写生打好基础。
    教室里挂出的水彩画是给我们临摹和学习观摩的。
    二时左右班会结束，回家。看书。
    晚上看书。十时睡觉。
   
    3月17日  星期一  晴
   
    早上七时起床。
    八时到校。发了画纸，各人分别领了水彩画（印刷品），准备临摹。
    忽然S（老师）叫我和丁（同学）出来，要我俩去为厂里搞展览会。
    到了楼上的电视室，团委李书记（女）对我们说了办展览会的目的、意义、内容和要求。说是党委挂帅，由工会、团委和技校主办。通过这个展览，要使厂里的广大党员、群众受到一次“三史”教育，进一步推动学习无产阶级专政理论的运动，掀起“工业学大庆”的新高潮。
    谈话后我们就开始工作，按照要求去收集材料。
    先到成品车间打包组了解了老工人葛庆银的先进事迹（标题是《闲不住的人》）。
    然后了解了成品车间检验大组坚持学习理论的先进事迹。
    下午，S和丁下去了解情况，我在楼上（团委办公室）整理材料。
    后来到隆昌路（厂单人宿舍）去了一次，找一个老工人了解情况。
   
    注：隆昌路近平凉路一处住宅区里有属于我厂的职工宿舍，一些家庭在外地，单独一人在厂里工作的工人被安排住在里面，所以俗称“单人宿舍”。
   
    晚饭后到漂整车间了解“尖兵理论小组”的学习情况。
    七时多与丁借车（自行车）各自回家拿被子等物品。
    回到厂里，继续整理材料。
    晚十一时半多睡觉，睡在沙发上（党委办公室）。
   
3月18日  星期二
3月19日  星期三
3月20日  星期四
3月21日  星期五
3月22日  星期六
3月23日  星期日
3月24日  星期一
3月25日  星期二
3月26日  星期三
3月27日  星期四
   
    3月28日  星期五  晴—多云
   
    早上七时起床。
    上午画图。下午画图。
    下午二时多到地下室参加学习班（学习无产阶级专政理论学习班），谈学习体会。

    注：这个学习班是我班团支部举办的。
    因为我班的教室腾出来让给厂里办“三史教育展览会”，所以我们开会就到地下室去。
    地下室在漂整车间新建的一幢（二层）厂房的下面（造厂房时一起造的）。从门口走下去，是一条通道，通道的一侧隔开五个房间（没有门）。里面的桌椅是从教室里搬过来的。
   
    晚上父母叫我回家吃饭，好像是过二十岁生日。
   
    注：今年（1975年）是我十九周岁，叫明（虚岁）二十。民间习俗过十年生日都是“做九不做十”。由于这些天我都住在厂里，3月28日回家吃了顿晚饭，就算是把二十岁生日过了（我的生日是3月27日）。
   
    晚饭后回厂，继续画图。十一时睡觉。
   
3月29日  星期六
   
    注一：自从3月17日我被调出来办展览会，并且住在厂里，3月18日至3月29日（除3月28日外）十一天没有写日记。
    幸好我在4月9日写了一篇忆述《奔流深处》，从中可以对这些天的情况作某种了解。
   
    奔流深处
   
    这次办展览会，我班同学基本上投入到其中去或被卷入进去。名义上这个展览会是由工会、团委和技校合办的，其实全部的工作都是我们技校（美工班）完成的。工会只是提供了一些厂里的历史资料，团委则是把团委办公室让给我们做了“据点”。经过紧张、疲劳的二十天筹办，展览会终于开幕了。
    我和丁（同学）3月17日就开始投入工作，并且晚上到厂里住宿（睡在党委办公室）。20日以后高、应（同学）也相继来厂住宿。我在23日以后也和他们一起睡在党委会议室。我和丁主要是收集、整理材料，布置内容。后来王（X同学）也上来帮忙。高、应是为内容画图。后来刘、杨（同学）也来一起画。刘不认真，杨很踏实。S（老师）则整天不知在忙些什么。我们每天基本上是晚十一时左右睡觉，早上总在六时三刻左右起床。有些人是为办这个展览会立下“汗马功劳”的。
    但在这奔流的深处是什么？是许多复杂的矛盾。
    厂党委要求这个展览会能及时配合当前的学习无产阶级专政理论的运动，在4月5日搞出来。时间紧、任务急、人手少。一开始只调了我和丁出来先搞材料。我们很快发现内容很多，还要配画图片，根本忙不过来。于是某天晚上与S商量决定双管齐下，除了搞材料外，另抽一部分同学分组上来画图。由S、丁、高和我讨论出一份名单（在排这名单时真是反复推敲，最后才定的）：
   
    第一组——俞（组长）、高（专业指导）、马（女）、方、马、杨。
    第二组——王（X）（组长）、应（专业指导）、叶（女）、王（L）、肖、于。
    第三组——顾（J）（组长）、刘（专业指导）、田（女）、王（Z）、邱、张。
   
    剩下的同学由陆任组长，进行正常的课程活动。
    再说S自从听了厂党委要办展览会的意图后，便擅自把这个任务接下来。这样做打乱了班级正常的教学秩序，也打乱了同学原定的外出写生的计划，使徐师傅和其他老师对S都有意见。而S则强调所谓“文艺为政治服务”（S在工作态度上比较刚愎自用）。
    L（老师）又趁机开始积极活动，准备将同学都带出去写生，要使展览会办不成。
    一些同学也因此听到各种风声，对S和办展览会产生了不同的意见。
    就拿调出我和丁的事来说，有的同学就认为，一、不知他们上去干什么；二、没和大家说明为什么调他们二人。于是我和丁在楼上的一段时间里便无形中和楼下的同学有了一种隔阂。类似这种情况对展览会的举办形成了很大的威胁。在时间紧、任务急的情况下，是要靠广大同学一起来努力的呀，否则的话，展览会的几十张画是不会从天上掉下来的。
    面对这种局面，徐师傅做了大量工作去说服业务老师，并商讨解决办法，等于是帮S打圆场、解了围。
    S有时做工作偏偏不与业务老师商量，业务老师对S不代课也很不满。徐师傅在这中间是做了积极的调解，解决了两者之间许多的矛盾。
    经过大家的磋商，终于达成“统一”的认识。S向他们说明了办这个展览会的意义、目的、内容和进度，并且决定将全班同学都调来画图。
    原来打算调一部分同学出来画图，剩下的一部分同学就会有想法。比如陈（R）不是说了吗：“我们这种人，S需要就用；不需要就理也不理。”还扬言说，即使请他们去画，展览会也搞不好。因此只好把全部同学都调出来为展览会画图片。
    从23号开始，分四个组作业，每组平均七人，要画8—9张画。
    新的问题来了。班级里相当一部分同学的业务水平比较差，要他们平均每人创作一幅画，是难以完成的。或者说，即使完成了，也不一定质量高，不符合展览的要求。这岂不是要拖展览会的后腿了吗？
    特别是到了后期，班里的一些同学竟然自由散漫，干脆不画了。这时交上来的画大多数是些业务骨干画的。于是S把不愿为展览会画图的同学都交给L、Y（老师）带出去写生，那些同学也很乐意去。最后一批画全是几个业务骨干在3月31日之前赶出来的，这是多么大的“工程”啊。
   
    注：寒假以后，主管部门调了一个姓Y的老师到我们技校，男，三十几岁的样子。我们都不知道他的有关情况，也不知道他来干什么。
   
    画图片的问题基本解决了，这是一个大胜利。整理材料的工作也进行得很快，其中返工最伤精力。就《前言》来说，我和丁各写了一篇，经党委一看，就被推翻了。只好交给工会去写了。
    到了3月31日以后，整理的材料经党委审阅同意，都抄成正文。这抄录的工作主要是邱、林（同学）完成的（他俩字写得好），费了不少工夫。这样，正文、图片都具备了，展览会现场也由丁等布置好了。这是第二个大胜利，它使我们忘记了工作的辛苦。
    最后一个照片问题，也于4月6日以前拍好，放大印了出来，很成功。这又是第三大胜利。
    经过二十天的努力，三个回合，展览会成功地办成了。
    定名为《上海毛巾十二厂  三史教育展览会》。展览会分为三个部分：
   
    一、我厂掀起学习革命理论的高潮
    二、忆苦思甜的教育（厂史、个人史以及工人中的蜕变分子事例等）
    三、在“工业学大庆”运动中涌现出来的先进集体和个人
   
    厂领导和车间领导已于4月8日中午去展览会观看了一下，总的来说反映还可以。预计4月10日左右将正式开幕。
    办展览会的工作结束了。丁、高、王（X）三人一直做到最后（4月7日），我和应等4月1日就去参加外出写生了。
    在办展览会的过程中，发生在深处的事情一般同学是看不到的，或不注意的。就矛盾来说，所暴露出来的（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后一次，只是其中一次）就有：老师与老师之间的矛盾（S与业务老师）；老师与同学之间的矛盾（S与楼下一些同学）；同学与同学之间的矛盾（普遍存在，包括相互妒嫉等）。
    通过这次活动，最后一点要告诫自己：在语言、动态方面要严谨；在与S的关系方面要严谨；在与丁的关系方面要严谨；在对待一切事物的态度上要严谨，并要坚决克服自高自大的缺点。今后的道路还很长，要努力。
   
    1975年4月9日下午
   
    注二：办展览会期间，接触到许多厂史资料，也看到过一些以前拍的老照片。具体印象已经淡忘，把想得起来的来说个一二。
    解放前杨浦区境内有不少分散在各处的生产毛巾的作坊，少则一、二台织机，多则十来台，这些作坊的雇主解放后划定的成分叫“小业主”。除了生产毛巾的作坊外，还有一些与之配套的漂染加工点等。
    解放后走集体化道路，个体经营的小作坊都归并为若干合作社。1956年，由五家生产毛巾的合作社（其中一家名叫“十一社”，还有一家来自“潭子湾”）联合成立了“勤建棉织生产合作社”。1958年，“勤建棉织生产合作社”改组为“地方国营上海勤建毛巾被单厂”。1960年，又有“永明”等六家小厂并入。1966年改名为上海毛巾十二厂。
   
    1966年5月文革开始后，上海的所有毛巾厂厂名都统一以编号改名：
   
    毛巾一厂、毛巾二厂、毛巾三厂、毛巾四厂（原名锦乐）、毛巾五厂（原名徐汇）、毛巾六厂（原名统一）、毛巾七厂（原名源康祥）、毛巾八厂（原名鼎兴）、毛巾九厂（原名萃众，“414”毛巾是该厂生产）、毛巾十厂（原名三友，最早叫“三友实业社”，1932年上海“一•二八”事变的起因与之有关）、毛巾十一厂（原名三益）、毛巾十二厂（原名勤建）、毛巾十三厂（原名新生）、毛巾十四厂（原名卫星）、毛巾十五厂（原名恒泰）、毛巾十六厂（原名合成）、毛巾十七厂（原名宝华）、毛巾十八厂（原名川沙棉织）、毛巾十九厂（原名川沙棉织三厂）、毛巾二十厂（原名五洲）、毛巾二十一厂（原名十一墩）、毛巾二十二厂（原名暮紫）、毛巾二十三厂（原名德昌）、毛巾二十四厂（原名永和山）、毛巾二十五厂（原名福新）、毛巾二十六厂（原名蔡路）、毛巾二十七厂（原名泰丰）、毛巾二十八厂（原名亚洲）。
   
    毛巾厂与被单厂等组成纺织局所属的“巾被公司”，文革开始后被单厂也以编号改名，如民光被单厂改名为被单七厂。
   
    机械化以前的毛巾织机都是靠人力的，工人形容为“手拉脚踏”。我们从老照片上看到过这种简陋的生产场景，还看到有的工人晚上睡觉就睡在织机上面搭建的搁板上，条件非常艰苦。
    当初的勤建毛巾被单厂（毛巾十二厂）是由十多个合作社组成，这些合作社的人员大多是安徽籍，所以本厂老一辈的工人多数是安徽人。他们的祖籍地又以肥东（地名）居多。前上海市委书记、全国人大常委会委员长吴邦国是安徽肥东人，他有一个叔叔（聋哑）就在本厂。
    来自不同合作社的干部归并到一个单位，由此形成不同的派系，产生了各种各样的矛盾。特别是某些干部之间的个人恩怨，与权力斗争交织在一起，在很长的时期里伴随着本厂的发展。
   
    3月30日  星期日  晴
   
    早上六时半起床。与高（同学）到楼下活动身体。
    上午画图。下午画图。
    展览会的最后一张画（原来是杨同学小组的）我于晚上画好了。这样，画图问题都解决了。
    下午还抽空将团委办公室这个被我们弄得斑驳陆离的临时“画室”收拾了一下。
    画好图后去洗澡。之后抄录展览会的条文。十时半多睡觉。
   
    报纸消息：
    3月17日，第四届全国人大第二次会议决定：对全部在押战争罪犯实行特赦释放，并给予公民权。这一决定3月19日由最高人民法院执行。
    这次特赦释放的战犯共二百九十三名。至此，在押战犯全部处理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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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31日  星期一  晴
   
    早上六时半起床。与高（同学）到楼下活动身体。
    七时半左右与高去纺二医院，他看内科，80号（挂号排序）；我看眼科，14号。
    时间还早，与高到长阳路去兜了一圈。
    回医院，我眼睛检查下来没病。到高那里去。后肖（同学）也来看病。
    十时许我先走了，到校拿了点东西回家。
    展览会的图片已全部画好，条文等也统统抄好，照片正在摄制，大标语等都已弄好。所以学校里只要留下高、丁、王（X同学）就够了，主要是布置一下，及一些扫尾工作，其他人皆可外出写生去。
    下午到校，与高等一同布置展览会。
    吃晚饭后，用公车（厂里的自行车）把被子也运回家，今晚不在厂里睡了。
    骑车到厂，继续布置展览会。九时半左右回家，十时睡觉。
    经过一番九牛二虎之力，展览会终于弄得差不多了。
   
    4月1日  星期二  晴
   
    早上七时起床。
    上午八时在定海桥集合。去复兴岛公园写生。
    我与应（同学）画水粉，其他同学皆画水彩。
    下午三时半独自回家，修改图画。
    晚饭后到厂，帮助布置展览会。
    后与高（同学）到我家，看了我的画，请他提提意见。
    又与高一起到厂，看电视：科教片《地震》、《二、三号马王堆汉墓》、《黄河古象》。
    晚九时三刻多回家。睡觉。
   
    4月2日  星期三  晴
   
    早上五时半起床。
    六时出门，乘25路（公交车），到公平路调（换乘）13路，到北站下车，去乘41路（天目路终点站），到达龙华（终点站）。
    上午八时在龙华公园门口集合。
    进入公园大门，迎面是一座十米多高的赭红色岩石假山，我就选它作为风景画了水粉。
    中午与陆（同学）在龙华塔旁的一家饮食店里吃了中饭。吃好后在附近逛了逛。
    下午进公园找地方又画了一张水粉风景。
    三时半多出来，乘44路—26路—25路（公交车）到家。
    吃了晚饭后到厂。与高、丁（同学）看了电视：电影《艳阳天》。
    九时半结束，去洗澡。十时多到家。睡觉。
   
    4月3日  星期四  晴
   
    早上六时多起床。
    与弟（二弟）乘车上午八时到了复兴公园。
    弟明天就要去崇明农场，今天和他一起出来玩一下。
    在公园门口集合，与陆、陈（R）、马（同学）等进公园，找地方画了一张水彩风景。
   
    注：复兴公园
   
    园址原系一片农田，有一小村名顾家宅。清光绪二十六年（1900年），法租界公董局以规银7.6万两购买这里的土地152亩（10.13万平方米），并将其中112亩（7.47万平方米）租给法军建造兵营，所以此地被称为顾家宅兵营。光绪三十年以后，法军逐步减少，遂由法国俱乐部等租用部分土地建造网球场、停车场等。光绪三十四年六月初三（1908年7月1日），公董局全体会议决定把顾家宅兵营辟建为公园，并责成工务处提出建设方案。同年建园工程开工，聘用法籍园艺家柏勃为工程助理监督。宣统元年（1909年）四月落成，同年五月二十七日（公元7月14日为法国国庆日）开放，名顾家宅公园，俗称“法国公园”。公园早期限制华人入园，游园人数有限。民国17年（1928年）7月1日起向所有中国人开放，游园人数逐步增加。民国33年（1944年）汪伪上海市政府改园名为大兴公园。抗战胜利后，民国35年（1946年）元旦起更名为复兴公园。
   
    十时二十分与弟出来，沿重庆南路往北走到淮海路。绕过拐角的“妇女用品商店”，往西走，到一家“茅山酒家”吃中饭。我俩坐在像火车车厢的座位上（面对面），点了几个菜。
吃了饭后，在附近的商店走走看看。
    中午十二时一刻在复兴公园门口集合。
    L（老师）讲了明天到中山公园写生，并且说是同学的建议（有些同学反映复兴公园里没什么风景可画）。
    S（老师）对L的做法很不满，称这是“游山玩水”。S对某些同学盲目追随，花费了国家钱财写生却不用功也深感不满。
    L不跟S通气，便擅自利用某些同学的“兴趣”、“快乐”，调动全班同学到东到西，反正用的不是他L家的费用。
    集合完毕，团员过组织生活。陆（同学）主持，学习了张春桥同志的文章《论对资产阶级的全面专政》（载于《红旗》杂志一九七五年第四期）。
   
    附录：
   
    论对资产阶级的全面专政
    张春桥
   
    无产阶级专政问题，是长期以来马克思主义同修正主义斗争的焦点。列宁说：“只有承认阶级斗争，同时也承认无产阶级专政的人，才是马克思主义者。”毛主席号召全国搞清楚无产阶级专政问题，也正是为了使我们在理论和实践上都搞马克思主义，不搞修正主义。
    ……
   
    下午二时十分到人民广场，与弟去福州路、南京路的书店等看看。
    三时四十分乘25路（公交车），四时一刻到家。剃头。
   
    注：近几年一直是二弟给我剃头，二弟去农场后，多由班里的肖同学给我剃。
   
    晚六时半到厂。高、王（X）、丁（同学）在。展览会的一部分照片已经贴好了。
    洗澡。八时多回家。
    看书《怎样画铅笔画》。九时半睡觉。
   
    注：
   
    《怎样画铅笔画》
    哈定作，上海文化出版社出版，1957年6月第1版，1958年5月第4次印刷，16开本，164页，定价：0.95元。
   
    4月4日  星期五  晴
   
    早上四时二十分起床。五时多与父亲送弟（二弟）去崇明。
    乘车六时多到吴淞（码头），都是到长征、长江农场的人。来送的人也不少。
    八时，弟上船。
    我与父回，乘51路—3路—60路—25路（公交车），到家十时半左右。
   
    注：我二弟（七四届）毕业分配到市农后，我父亲托关系（开后门）把他弄到了长江农场基建队工作，不用下田干农活。
   
    今天写生是去中山公园，这个名称是很熟悉的和使人怀念的。一年前，春风陪伴着我们在那里进行了较长时间的写生，它被我们称为美工班的“根据地”。一年后，我多想再去看看啊，还有那对面的“花园邨饭店”，然而却因故没去成。
    下午看书。
    晚上看书。九时半睡觉。
   
    今天报纸刊登讣告，董必武同志逝世了，他是我国人民伟大的无产阶级革命家。
   
    附录：四月八日报纸消息
   
    首都隆重举行董必武同志追悼大会（报纸通栏标题）
    ……
    董必武同志逝世后，党和国家领导人曾向遗体告别。西哈努克亲王和宾努亲王参加了向遗体告别仪式
    首都工人、农民、机关干部、学生、解放军指战员八千多人到劳动人民文化宫隆重吊唁中国人民的伟大的无产阶级革命家董必武同志
   
    新华社北京一九七五年四月七日电  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委员、中央政治局常务委员会委员、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副委员长董必武同志的追悼大会，今天下午在北京隆重举行。
    今天，全国各地下半旗志哀。
    追悼大会会场设在人民大会堂。会场里悬挂着董必武同志的遗像，安放着董必武同志的骨灰盒。骨灰盒上覆盖着中国共产党党旗。
    会场里摆着伟大领袖毛主席献的花圈和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献的花圈。
    党和国家其他领导人朱德、宋庆龄、周恩来、王洪文、康生、叶剑英、邓小平、张春桥、韦国清、刘伯承、江青、许世友、华国锋、纪登奎、吴德、汪东兴、陈永贵、陈锡联、李先念、李德生、姚文元、吴桂贤、苏振华、倪志福、赛福鼎、谭震林、李井泉、胡厥文也献了花圈。
    ……
    参加追悼会的党和国家领导人有王洪文、叶剑英、邓小平、朱德、张春桥、江青、姚文元、陈锡联、纪登奎、华国锋、吴德、吴桂贤、苏振华、倪志福、郭沫若、徐向前、聂荣臻、陈云、张鼎丞、蔡畅、乌兰夫、阿沛•阿旺晋美、周建人、许德珩、李素文、姚连蔚、王震、余秋里、谷牧、孙健，政协全国委员会副主席沈雁冰，最高人民法院院长江华。
    王洪文副主席主持追悼会。追悼会开始，奏哀乐，全体肃立默哀。叶剑英副主席在会上致悼词（全文另发）。
    参加追悼会的党和国家领导人向何莲芝同志及其子女表示亲切慰问。
    ……
   
    4月5日  星期六  雨转阴—多云
   
    今天厂休。
    上午八时起床。画图。
    下午看书，把《怎样画铅笔画》看完。
   
    附录：看《怎样画铅笔画》做的记录
   
    《怎样画铅笔画》，哈定作。
   
    ……
    构图
    （一）多样而统一……
    （二）均衡……
    （三）对比……
    （四）关于主题与主体……
    （五）避免等分……
    （六）分远近，有虚实……
    （七）空间的利用……
    （八）使视线向主体集中……
    ……
    第六章  静物
    ……
    （三）成组静物的研究
    往往宜将其中最大的一件东西（高的或宽的）作为中心，而把其他的放在它的周围作为陪衬。
    光线一般最好是从前方左上角或右上角来的。
    ……
    第七章  风景
    ……
    5.光线
    一般说，以上午八时到十一时、下午二时至五时最为适宜。
    ……
   
    之后到临青路去，在新华书店买了一本《美术资料》（8）。
   
    注：
   
    《美术资料》（8）
    （全国美术作品展览专辑）
    上海人民出版社编辑、出版，1975年3月第1版，1975年3月第1次印刷，16开本，36页，定价：0.30元。
   
    之后到大伯家去玩。其中给堂姐（黑龙江）写了信。
    晚上七时五十分回到家。看《美术资料》。十时睡觉。
   
    4月6日  星期日  晴
   
    早上七时起床。写字。
    上午八时到校，做操。到地下室去分组讨论，讨论到外地去写生的思想准备。
    十时结束。和应（同学）出去写生，地点在控江路图们路附近铁道线一带。
    下午一时到校。到楼上教室集中，先由徐师傅讲了去外地联系的情况，说此行比较艰苦。
    接着S（老师）作了补充，纪律问题，财务问题。
    这次到外地写生，S着重抓思想工作；Z、L（老师）着重抓业务，后勤组由S、Z、戴（同学）、俞（同学）组成。
    当S说到外出写生时只有车费可以报销，以前饭费报销的做法是错误的——一些同学就大声喧哗，与S争了起来。这个争论是以往这种问题争论的继续。
    最后讨论到外地写生的人员分组。
    三时班会结束，回家。看报等。
    晚饭后，五时半到厂。与高、丁（同学）外出走了一圈，还到母校（内江中学）去了一次。
    与高回厂。路上高说他认识了王利国，使他收获很大，并很高兴。认为今后只要多学习，一定能画好图。
   
    注：王利国，当时社会上小有名气的画家，工作单位是上海动力机厂。
   
    到厂后本来要去看电视，因为看的人太多，就不看了。
    遇见徐师傅，我与高一起为他画像（素描）。
    晚十时多到家。十时半多睡觉。
   
    4月7日  星期一  阴—雨
   
    早上七时起床。
    七时半到校。八时到楼上教室集中，L（老师）主持。讲了最近写生中出现的问题，讲了组织纪律性和学习态度问题，并要求同学们从今天开始改正不对的地方。对七个交作业（公园写生）同学的作业进行评讲，并作了表扬。这七个同学是陈（R）、应、陆、崔、方、杨和我。
    十时半结束，回家。吃中饭。看书《战地春秋》。
   
    注一：
   
    《战地春秋》（朝霞文艺丛刊）
    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1975年3月第1版，1975年3月第1次印刷，大32开本，278页。
   
    目录
   
    战地春秋（中篇小说）——胡万春   
    欢腾的小凉河（中篇小说）——王立信
    高山尖兵（六场话剧）——成群
    团结进行曲（叙事诗）——袁航  余惕君
   
    注二：上海电影制片厂根据同名小说拍摄了彩色故事片《欢腾的小凉河》，于1976年7月1日上映。10月“粉碎四人帮”后该片被查禁。
   
    下午一时到校，到楼上教室集中，由Z（老师）讲同学作业中存在的问题，讲怎样画好风景的几个问题。着重表扬了陈（R）的学习态度，并要求同学们从今天起改邪归正、既往不咎，重新开始工作、学习，遵守革命纪律。最后讲了去铜陵的一些情况。
    二时半结束，回家。看书。
    晚上继续看书。十时睡觉。
   
    报纸消息：四月五日，人民公敌蒋介石死了。
   
    注：
   
    据《参考消息》上外电报道：
   
    台湾的中华民国总统蒋介石于一九七五年四月五日在台北医院病逝，终年八十七岁。他是因患心脏病而死，蒋夫人（七十五岁）及其长子蒋经国（六十六岁）等在场。
   
    4月8日  星期二  晴
   
    早上七时起床。写字。
    七时三刻到校，做操。
    上午分组（以劳动时的小组）讨论，关于外出写生的事，要大家表决心。
    九时多结束。到展览会会场，今天准备请厂领导等来试看。
    十时多与高（同学）到家中，看了我画的图。
    经过老高的一番指教，使我对素描层次的问题有了新的认识。
    回厂，十时三刻，吃饭。饭后与应（同学）等玩了一会。
    十二时半到地下室，与陆（同学）等几人订了外出写生的规划。
    下午一时多在地下室全班同学集中，由陆读了规划。
    后S（老师）来，讲了11日集合的事，早上五时左右在北站（上海火车站）门口。
    发了水彩纸（画纸）。
    最后正式宣布外出写生的三个小组名单。
    基本上以三个劳动小组为主体，我组增加了高和马（同学），组长仍是丁（同学）。
    结束后洗澡，回家。看书。
    晚上继续看书。十时睡觉。
   
    4月9日  星期三  晴—多云—阴
   
    早上七时起床。写字。
    上午看书。其中有S（老师）和戴（同学）来。戴（因家事去外地返回）早上火车脱班，要重新买票（火车票）。我到父亲的单位去找他帮助解决。
    下午写了一篇《奔流深处》，记述了这次办展览会的大致情况。（注：该文已转发在前面。）
    晚六时到厂洗澡。六时三刻回家，看书。十时睡觉。
   
    4月10日  星期四  多云—阴
   
    早上七时起床。
    明天要去安徽铜陵写生，上午收拾行李打包，准备画图家生等。
    下午一时，S（老师）来，谈到二时十分走。
    主要谈了班里的一些情况。
    S说，戴（同学）的思想还没转过来，还有俞（同学），他们和瞿（老师）议论过S。
    戴和俞对S有看法，S对瞿也很有意见。
    这次外出写生分三个组（是S和陆、丁分的），基本上将所有“伴侣”（同学关系密切的）都打散了。Z（老师）对此不满，S说下去以后还要徐师傅多做Z的工作。S说对L（老师）是不理他。S说，下去以后要强调按组行动，很可能仍旧会出现“伴侣”活动。
    S着重抓第一组；Z着重抓第二组；L抓第三组，徐师傅抓全局。
    3月21日，班级开始办学习无产阶级专政理论的学习班，有全体团员和写过入团申请书的同学参加。戴（团支部书记）主持，先讲了这次学习班的日程安排，用一个月的时间，到4月20日结束。
    不料第一次、第二次学习过后，戴就请假走了，到江西去了（因为家里的事情）。S对此做法不同意，就与陆、田（团支部委员）商量，之后便将学习班时间缩短、内容裁减，于3月31日以前就结束了。
    这样做是否对呢？戴知道后会不会有意见呢？这是不是“学习无产阶级专政的理论，说起来重要，做起来次要，忙起来不要”的行为。
    邱（同学）等一些势力现在在班中并不孤立，他们往往随风吹草动而兴风作浪。主要是围绕一个“钱”字，班里的许多人都会为之“共同奋斗”。有的人打着“为大家”的幌子来为自己得利。
    S和瞿之间为什么会关系紧张？戴、俞对S到底有什么看法？
    俞现在和杨（同学）不常在一起了。
   
    S走后，看书等。
    晚上收拾了一下，八时就睡觉了。
   
    4月11日  星期五  多云—阴
   
    凌晨三时半起床。
    乘四时二十分的25路（公交车），到公平路换13路，五时左右到北站（上海火车站）。
    全班同学集合，进站，五时一刻上车。上海至铜陵，208次直快。
    5时40分准时开车。6时45分到苏州。7时35分到无锡。
    刚才火车经过硕放时，有的同学议论起林立果等人当年曾经打算采用八种手段谋害毛主席，其中一项就是在硕放车站用飞机轰炸毛主席乘坐的专列。
    8时25分到常州。9时40分到镇江。10时40分到南京。11时25分到中华门。
    12时30分到马鞍山。下午1时10分到当涂。2时到芜湖。3时到繁昌。
    3时44分到了顺安站，下车。（顺安是终点铜陵的前一站。）
    徐师傅（提前来的）来迎接我们。
    3时55分在对面乘小火车。四时一刻左右下车。
    接着是走15里的山路。行李较重，每个人都汗流满面，很吃力。
    我和一些同学傍晚五时半多就摸到了宿营地——铜陵县新桥公社牡丹大队下冲生产队。
   
    注：
   
    铜陵市——在安徽省南部、宁铜铁路终点，滨临长江。辖铜陵县。1957年析铜陵县铜官山矿区设铜官山市，1958年改名铜陵市。是我国有色冶金工业基地之一。
    铜陵县——在安徽省铜陵市郊、长江沿岸，宁铜铁路横贯。唐置义安县，五代南唐改铜陵县。
    ——《辞海》（1979年版）
   
    等全班同学都到齐了，六时一刻集中，由徐师傅代表先头部队讲话，一、说了到这里后，贫下中农对我们的支持；二、先头部队的工作情况。
    先头部队是前几天到达的，人员是：徐师傅和五个同学俞、王（L）、崔、田（女）、马（女），以及厂里食堂派来的两个老师傅（他俩在这里写生期间要做一日三餐给我们吃）。
    讲话结束后，带我们去寝室。这是一间大屋子（估计原是生产队的仓库，临时腾出来给我们住），全班同学（男）都住在这里。每个人睡觉的床（地铺）位都已定好，我的左边是顾（Y）；右边是王（X）。
    屋子的前面是一片平整的打谷场。
    开门见山——屋子的正前方（距离约一百多米）有一座小山头，当地人称作“金山”。此地周围也统称为“金山冲”。
    （也就是这个金山，以后成了我们宿营地的“坐标”。我们外出写生回来，只要望见金山，就知道我们宿营地在哪儿。）
    我们住的屋子和打谷场形成一个坡地的平台式样，站在平台上，看山村景色，分外妖娆。
四周青山连绵；盆地水田盈盈，杜鹃花红；油菜花黄，杨柳翠；三麦绿，百鸟于山中婉转不息，春风吹拂，炊烟飘香。
    平台一下，转弯就是我们的炊事房。在这里吃了晚饭。
    这是到山村后吃的第一顿饭，别有风味。
    附近有一个池塘，刷牙、洗脸，以及洗什么东西都在这里。
    小队（生产队）队长一个姓杨，一个姓周。此地的贫下中农是非常好客的。
    晚饭后，大家都打开背包把地铺弄好。八时半多睡觉。
   
    每天作息时间规定：
   
    早上五时半起床。晚上八时半熄灯。
    六时开早饭，十一时开中饭，六时开晚饭。吃饭量数有个人记录。
   
    4月12日  星期六  多云—阴
   
    早上六时起床。
    吃早饭后与高、应（同学）等出去画风景（水粉）。
    八时多回来开会。Z（老师）讲了业务情况。
    之后与高等又去画风景（水粉）。
     “春郊草木明，秀色如可揽。”
    下午继续画图。后与高、应等去登山。
    二时许开始上山，下山已经四时半多了。
    山脚下的草丛里盛开着无数鲜艳的杜鹃花。
   
    注：杜鹃花，又叫映山红，杜鹃花科杜鹃花属，常绿或落叶灌木。
   
    下山后与高等再去画风景（水粉）。
    晚饭后洗衣服。晚上没做什么事，九时睡觉。
   
    4月13日  星期日  晴
   
    早上六时起床。
    我们第一组安排到炊事房劳动（拣菜）。
    劳动好后和高（同学）等去画风景。
    十一时半吃中饭。这里的米（烧的饭）非常好吃。
    饭后开了个紧急会议。
    徐（师傅）讲了昨晚发生的一件事，有人冒充我们上海人搞拦路抢劫。说这是阶级斗争新动向，要大家注意，不要擅自行动，遵守革命纪律。
    Z、L（老师）讲了业务问题。指出有些同学学习态度不认真等。
    下午在田边画牡丹花（丹皮）。
   
    注：我们所在的生产队种植了许多牡丹花，这种牡丹花不是观赏的，而是药用的，当地人称“丹皮”。
    以下引用一段“百度”资料来说明：
   
    药用栽培的牡丹品种单调，花多为白色。以根皮入药，称牡丹皮，又名丹皮、粉丹皮、刮丹皮等，系常用凉血祛瘀中药。丹皮以安徽、四川产量大，安徽铜陵凤凰山为牡丹皮之乡，所产丹皮质最佳，习称凤丹。丹皮以皮厚、肉质、断面色白、粉性足、香气浓、亮星多者为佳。药材呈筒状或半筒状，有纵剖开的裂缝，略向内卷曲或张开……
    丹皮性微寒，味苦、辛。归心、肝、肾经。清热凉血，活血化瘀。用于温毒发斑、吐血衄血、夜热早凉、无汗骨蒸、经闭痛经、痈肿疮毒、跌扑伤痛等证。现代研究表明，牡丹皮有抗菌、抗炎、抗过敏、抗肿瘤、止血、祛瘀血、清热解毒、镇静、镇痛、解痉等活性，还能促进单核细胞吞噬功能，提高机体特异性免疫功能，增加免疫器官重量。
   
    我们这次写生所处的位置，正是安徽铜陵凤凰山区。
   
    傍晚五时许和应（同学）外出去画风景（水彩）。
    晚上无事，与同学谈了业务方面的问题。九时睡觉。
   
    4月14日  星期一  晴—多云
   
    早上五时半起床，做操。六时一刻吃早饭。
    上午和应、肖（同学）去画牡丹花（铅笔），之后去画风景（水彩）。
    中午十一时回来。
    下午又和应、肖去画花（铅笔）、画风景（水彩）。
    不少田里都长着一种粉红色的植物，当地农民叫它“肥田草”。
   
    注：“肥田草”是俗称，通常叫红花草，学名紫云英，是一种稻田冬绿肥，能改良土壤结构，增加土壤肥力，提高后茬作物的产量和品质。
    当年的晚稻收割后，随手将红花草种子撒到田里，让它生长。到次年三、四月间，将生长的红花草翻过来，沤肥肥田，比化肥的效果好，而且很环保。
   
    四时回来，由Z、L（老师）对大家的作业评讲（逐个进行）。
    结束后写日记，现已五时半了。
    这些天来，虽然画了不少风景，但进步不大，心里很着急。
    晚饭后，集体去大队部看戏。
    回来九时多睡觉。
   
    4月15日  星期二  阴有雨
   
    早上六时多起床。
    上午去画牡丹花。
    后与高、应、肖（同学）去矿山（小镇）玩了一会儿。
    应在镇上买了一包饼干，放在中山装的口袋里。回来的路上我们同他闹着玩，用手拍他的口袋，想把里面的饼干拍碎。
    铜陵这个地方是“因铜而兴”。回来的路上遇到几个当地的小孩，同他们说说话。我们说等他们长大了可以到矿上当工人。他们说不愿意去。我们问为什么？他们笑而不答。
    后来知道采矿容易发生事故。
    回来后又去画了花。
    十一时半吃中饭。
    下午天有时下雨，出去画图的人不多。和应去画了两张风景（水粉）。
    五时半回来。一些同学为贫下中农的家打扫了院子。
    吃晚饭。写日记。现已六时半。
    大队又邀请我们同学去看黄梅戏（巡回演出）。
    晚十时多回来，睡觉。
   
    4月16日  星期三  阴有雨
   
    今早一觉醒来，天色已亮。
    屋子后面是一片竹林，从那里传来鸟鸣声声。
    夜里下了一场大雨，田里的牡丹花也许被打落许多。
    忽然想起一首唐诗，与上述情形非常契合：
   
    春眠不觉晓，
    处处闻啼鸟。
    夜来风雨声，
    花落知多少。
   
    早上六时多起床。吃早饭后轮到我们第一组参加劳动。
    我和S（老师）、高、戴、丁、马（同学）一起去“老榆树”买米。
   
    注：买米的地方不知道叫什么地名，因为那里有一棵年岁很久的榆树，所以大家都把那个地方叫做“老榆树”。
   
     “老榆树”距离我们宿营地大约五里地。买了二百斤米，分装两箩，每箩两个人抬，两箩共四人。我们去了六人，多余两人轮流替换。
    上午十时二十分到家，很吃力。
    下午和应（同学）到对面的金山去玩了一次。
    山顶上矗立着一座十多米高的像井架的东西，原来是某个勘探队驻扎在上面。
    下来后一起去画风景（水彩）。
    后来又和肖（同学）去画风景（水粉）。
    六时回家，吃晚饭。
    晚上在寝室里画素描头像（没记哪个同学做模特儿）。
    八时五十分画结束，看书。九时半多睡觉。
   
    4月17日  星期四  阴有雨
   
    早上五时四十分起床。
    七时半多画花。
    九时许与高（同学）等外出去画风景（水粉）。
    十一时多吃中饭。饭后在炊事房附近画了一张风景速写（炭笔淡彩）。
    下午和应（同学）外出去画了一张风景（水粉）。
    二时许回来，分组学习。学习了《回忆三反、五反运动》一文。之后大家漫谈了一下。
    四时许学习结束。独自到昨天下午画风景的地方去完成没画完的一张画（水粉）。
    六时回家吃饭。
    晚饭后一般总是完成“三大任务”（想不起来所谓“三大任务”指的是什么）。
    写日记。现已六时五十五分。
    七时分组讨论下乡以来的情况。一些人发了言。
    八时多结束。八时半睡觉。
   
    4月18日  星期五  阴雨
   
    早上六时起床。
    上午画花。下雨，回来。
   
    晓来鸟鸣竹林翠，
    春风牡丹使人醉。
   
    中午十二时，第一组的丁、高、杨、田（同学）、我和S（老师）在炊事班的隔壁房间开了一个会。由S说了意见：一、班级一些散漫的情况。私自到镇上去；很晚还不回寝室，在农民家里聊天等。二、宣布明天开始按组活动，不准私自活动。每天晚上进行小组评讲。三、宣布作业定额，在铜陵写生期间，要画白描花卉30张以外；色彩花卉10张以外；风景20张以外。
    我到今天为止已经画了白描花12张，风景也画了十几张。
    下午二时，全班集中，听小队周队长作报告（周是小队里唯一的党员）。
    他们这个地方称为“金山冲”，共有三个小队。
    报告中说这里的阶级斗争情况很复杂，要大家提高警惕。
    接着分组讨论，大家随便说了一些。
    尔后进行评讲，关于纪律和业务的情况。
    我组弄好后，便和高、应（同学）等出去画风景（水粉）。
    晚饭后，开团员会议（在宿舍隔壁的小房间）。
    戴（团支书）主持。讨论决定在这里，或者在无锡要发展一批新团员。要大家对写入团申请书的八个同学进行酝酿一下。
    应先提出来高（同学），谈了高的表现。丁发言，对高作了评论，认为可以发展其为团员。俞发言，对于（同学）作了评讲，认为在这次后勤工作中于和金、崔（同学）都表现较好。
    我发言，说高在业务上的努力是大家都知道的，最近以来他在处理政治与业务的关系方面也有了进步，如对待班级工作积极认真等等。政治和业务的关系不大容易处理好，作为高在这方面能有进步是很难得的。不能说他过去这个关系处理得好，至少从现在来看他有了进步。因此我建议对高的入团问题予以考虑，并希望团组织继续帮助他，争取做一个又红又专的革命文艺工作者。
    方发言，对金（同学）作了评讲。这时突然停电，灯熄了，只好散会。
    九时多睡觉。
   
    4月19日  星期六  阴雨
   
    早上六时半起床。
    上午画花。后因下雨而停止。
    在寝室里玩了一会。从同学那里抄了一首诗《将军渡》。
   
    将军渡  管桦
   
    山东大路千万条，
    遍地红旗飘飘。
    烟尘卷着马刀，
    飞云掠过大炮，
    转眼已过山河万座桥。
   
    ……
   
    到门口修改以前画的风景画。
    下午和高、应、肖（同学）等到农民家里去给一个老大爷画头像（炭笔素描）。
    四时多回来，在寝室里又画头像（素描），丁（同学）做模特儿。
    晚饭后，七时多开班会。
    先由S（老师）讲了话，表扬一些同学为班级做好事，较突出的有：俞、王（L）、金、于、陆、戴、丁、高等。为贫下中农做好事，较突出的有：俞、王（L）、崔、邱、马、顾（Y）、陈（R）等。业务上较用功的有：陆、戴、应等。同时批评了一些不好的苗子，特别提到了谢（同学）。
    接着由谢作了检讨（虚得很）。
    之后L（老师）讲了话，要求同学们抓紧画图，特别是白描花卉。
    最后徐（师傅）讲了话，提出贫下中农对我们的关心，我们一定要以实际行动来报答。要同学们防止自由散漫的现象出现。
    会议当中王（L同学）分别报告了每个同学自来至今（11日晚饭、12日—19日）的饭量数。
    我总共吃了8斤4两，平均每天一斤。
    俞（同学）对伙食费的情况作了说明。迄今为止，我们平均每人每天只用去4角5分伙食费。
    散会。九时许睡觉。
   
    4月20日  星期日  阴雨
   
    早上六时起床。上午画花。
    九时半全班集中，听大队负责人包同志作了忆苦思甜的报告。
    下午出去画风景。遇到下雨就回来了。
    晚上没做什么事，九时睡觉。
   
    4月21日  星期一  晴—多云
   
    早上六时多起床。
    上午按组去写生，画了色彩花卉。
    十时许，厂党委邢（副）书记、技校刘校长和巾被公司的两个有关负责同志来看望我们。
    中午吃好饭后，我与高、应、肖、邱（同学）又去登山。
    仍然是爬东面的山，这山远看不是很高，走上去也要花很长时间。
    山不是很陡，山坡上尽是些乱石和杂草。也有荆棘，偶见溪水流淌。
    终于到了山顶，我在上面出了一泡澌（小便）。
    站在山顶上，我们向西眺望，想要看见长江。看不到。
    邱带了一部“135”照相机，在登山过程中给我们拍了许多照片（总共21张）。
   
    注：在特定的环境里邱同学为我们留下了珍贵的影相，以后每当我看起这些照片，都会念及他的功劳。
   
    下山好像比上山艰难一些，到了山脚下已是傍晚五时半。
    中午去登山时，我在田埂上遇水滑了一跤。还看见一条蛇从小路上横穿过去，幸好没踩到它的身上。
    下山回来，经过当地农民的住宅，一条强壮的白狗（长相很凶恶）冲出来，气势汹汹地朝我们狂吠。
    应（同学）上前手舞足蹈地吓唬它，不料脚底一滑，跌倒在地。
    那条狗见了，反而退了下去。
    晚饭后全班开会，热烈欢迎领导同志的到来。
    先由徐师傅讲话，汇报了这些天来我们学习和生活的情况等。
    接着欢迎邢书记讲话，他首先代表厂党委向大家表示慰问，然后介绍了上海及我厂的形势，希望大家努力学习，将来更好地为无产阶级政治服务，设计出更新更美的毛巾来。并且赞扬了大家在这里的良好表现，要求大家继续向贫下中农学习，为贫下中农服务。
    刘校长讲了话，代表学校向大家表示慰问，要求大家加强革命纪律性，进一步把写生搞好。
    公司的两个同志也代表有关领导向大家表示慰问，要求大家不断努力，搞好写生。
    散会后大家相互随意进行了交谈。
    晚十时睡觉。
   
    4月22日  星期二  阴雨
   
    早上六时许起床。做操。
    吃早饭后，Z老师和同学扎了两个花圈，分别写了挽联。
    七时半多，我们整队和上海来的领导同志一起去附近某处山脚下的烈士墓扫墓。
    到了那里，先在墓前摆好两个花圈，一个是以我厂的名义敬献的；一个是以我们美工班的名义敬献的。
    据墓碑上记载：革命烈士温国华同志是新四军的一名指挥员，在一次战斗中英勇牺牲，年仅26岁。
    天下起小雨。仪式开始，由徐师傅念了悼词。
    接着默哀一分钟。再向烈士墓三鞠躬。
    然后由刘校长讲话。
    最后大家绕墓地一周致敬。
    扫墓过程中Z老师拍了若干照片。
    回来后，大家和领导同志在我们寝室前的打谷场上合影留念。然后他们就走了（返沪）。
    和应（同学）去画风景（水粉）。
    下午和应、肖（同学）出去画图，下雨了，去小学校躲雨。
    雨一直下，没有停的意思，只好回家。（班干部正在开会。）
    晚饭后，六时半多全班开会。
    由徐师傅讲了老师和班干部根据厂党委和校领导的意见作出的写生时间、地点的变动。说在这里不能久住，否则会给当地贫下中农不断带来麻烦，决定：28日离开这里，前往铜陵市住两天。然后到无锡待四天，最后回上海。
    走之前，在这里要参加一天的劳动。26日安排去参观周围的名胜古迹。
    大家对此都没有意见。
    Z老师要求大家抓紧时间画画，完成作业。
    散会。
    大家去小学操场看电影，等到八时半才开始放映，故事片《鸡毛信》和纪录片《杂技英豪》。
   
    注：电影《鸡毛信》是文革前拍的老片子，小时候看过。
    《鸡毛信》的小书（连环画）我也看过。
   
    黑白故事片《鸡毛信》
    根据华山同名小说改编，上海电影制片厂1953年摄制，导演石挥（副导演谢晋），主演蔡元元、舒适、李保罗等。
   
    故事梗概
    抗日战争期间，河北冀中抗日民主根据地龙门村的儿童团长海娃，有一天接受民兵任务给八路军送鸡毛信。半道上遇见了日本鬼子和伪军，海娃急中生智利用老绵羊的尾巴保住了鸡毛信，鬼子被海娃引进山里，八路军全歼了敌人；根据鸡毛信里报告的情况，八路军又袭击了一个日本鬼子的据点，活捉了猫眼司令。
   
    十一时半到家，睡觉。
   
    4月23日  星期三  多云
   
    早上五时五十分起床。
    上午八时半多参加集体劳动，挑沙泥铺路。
    到中午十一时吃饭。大家都很吃力，睡了午觉。
    下午一时又开始劳动，到四时多结束。挑了一天的担子，非常辛苦。
    之后与应、肖（同学）去画风景（水粉）。
    六时二十分回来吃晚饭。
    晚七时许小组开会，讨论去无锡等地的纪律问题。
    会议结束后写日记。现已七时五十五分。
    八时半多睡觉。
   
    4月24日  星期四  晴
   
    早上五时半起床。
    上午写了一篇谈体会的稿子，到八时半结束。
    独自外出去画风景（水粉）。
    中午吃了饭后，与应、肖（同学）外出去画风景。
    今天天气热得很，太阳像三伏天一样。下午三时多作画失败，回来。
    四时正与应、肖又出去，没有找到合适的景点，不画，坐在某处山包上聊天。
    傍晚时分，远望东南一隅，夕阳从山坳里照射过来，背光的山体向大地投下一片阴影，衬得受光面的景物更加熠熠生辉。
    田埂上一头黄牛赖着不走不肯回家，牛的前面是主人在拉牵绳；牛的后面有两条狗咆哮着帮主人驱赶着牛。
    晚饭后，团员开会，讨论高、于、金、何（同学）的入团问题。
    大家基本上同意对他们的评价，至于到底发展谁，由团支委商量决定。
    散会后，去看Z老师等人给农民画头像（素描）。
    陆（同学）等准备要出一期专栏，我写的体会稿子已交给他。
    回寝室后写日记。现已八时五十分。
    一些同学在寝室内，一部分同学在门外，S（老师）将灯关了，引得王（Z同学）等大发牢骚，一时议论纷纷。
    十时许睡觉。
   
    4月25日  星期五  阴雨
   
    早上五时四十分起床。
    上午去画风景。画到一半下雨，回来。
    下午一时多与应、肖（同学）等去矿区浴室洗澡。
    这个浴室不要钱，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进去洗。
    回来后在寝室里画人像（素描）。
    晚饭后开了一个会，由徐师傅讲了以后三天（26日、27日、28日）的行动计划。
    会后继续画人像。九时多睡觉。
   
    晚上应（同学）在我的日记本扉页上题词：
   
    雨催杨林茂
    风送白帆远
   
    某某（应的名字）赠句于某某（我的名字）君
    一九七五年四月于凤凰山
   
    4月26日  星期六  阴雨—阴
   
    早上六时三刻起床。七时多吃早饭。
    八时许集合，出发，去凤凰山游览。
    经过大队部，到了“团结树”（又叫“友爱树”、“相思树”）。
    这是很奇特的现象，种在一条小溪两边的两棵树，同时往当中长，在约两米高的树杆处合并到一起生长。树虽老却仍然枝繁叶茂、充满活力。
   
    注：此处名胜在当地一直叫“相思树”，只是官方才把它称作“团结树”、“友爱树”。
    以下引用一段文字来说明：
   
    在安徽铜陵凤凰山下，有棵奇特的大树。据当地人说，这树已历千年。关于它的身世，还有一段美丽动人的传说呢！
    那是在很久很久以前，这地方有一对青年男女真诚相爱，但遭到了双方家族的严厉反对……不多久，这对青年男女都含怨而死。善良的族人们按照他们生前的愿望，把他们埋在各方的溪边。
    不料，隔年坟上各长出一棵同样的树苗。随着时光的流逝，树苗渐渐地长成了材。想不到的是，这两棵相对伸展，枝叶交错，后来竟合为一体了……这棵罕见的奇树，就被当地人称为“相思树”。
   
    ——摘自八十年代《新民晚报》上夏元庆的短文《相思树》
   
    看了“团结树”，继续往前走。经过“丝绸二厂宿营地”（由此可知丝绸公司的美工班也在这一带写生），经过“凤凰落脚石”，到了“滴水洞”。
    有五六十米高的瀑布飞流直下，声震四方，水珠迸溅。
    到“水帘洞”去了一次，不可上。
    天上时而下着小雨，从一条碎石小路往山上走，又走了各种各样的道路，历经艰难，终于绕到矿区。从那里独自赶路先回来，到炊事房下午二时许。渴的慌，先喝水。
    后来其他同学也陆续回来，滑跤的人总有十来个，身上沾着泥浆等。
    洗衣服。四时吃饭。
    晚七时二十分开团员会议。
    先由陆说了团支委的建议，并征求了徐师傅、老师和团干部的意见，准备发展于（同学）、何（女同学）为新团员。
    然后要大家发表意见。
    顾（J）说了一句：“意见什么是有的，但也算了。”
    王（X）说了一句，赞成于（入团）。
    会议又沉默了。
    徐师傅插话，要大家尽量表达意见。戴和陆也要大家积极发言。
    但是大家基本上无意见，就不多说了。
    邱最后说：“每次开会不一定非要有不同的意见，这并不一定是好事。”
    散会。
    开会之前我已得到音讯高（同学）被排除掉了。肖（同学）还告诉我，打算在会上发动用高取于而代之。
    我说，你们干部（肖是团小组长）开会时是怎么讨论的，你为什么当时不说？
    肖找了借口，不说是因为多数人认为高在政治方面做得不够，暂时不应发展。
    再者，丁（同学）想在高的事情上——（以下没写）。最近两人的关系很密切。
    晚上十时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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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27日  星期日  阴—多云
   
    早上六时半起床。
    上午陆（同学）等出学习专栏，帮忙。
    九时多和肖（同学）出去走了一圈。回来吃中饭。
    中午休息。
    下午高（同学）约我去画凤凰山的“相思树”，我嫌路远，不愿去。
    高批评我是“朽木不可雕，粪土不上墙”（去年“批林批孔”时学来的术语）。
    我听了后就答应去了。
    一时二十分，与高、陆（同学）出发，二时十分找到“相思树”跟前。
    我对它画了一张水彩。
    五时多结束，收拾了一下，回到宿营地六时正。
    吃晚饭。最后一次在此间完成“三大任务”。
    晚上与应、肖（同学）在寝室里聊天。
    老师及一些同学都到农民家去吃酒。
    生产队里唯一的党员周队长，原来是一个留党察看二年者。
    写日记。现已九时三十三分。有好多人还没回来。十时一刻睡觉。
   
    4月28日  星期一  阴雨
   
    早上五时半左右起床。六时一刻吃早饭。
    打背包。把寝室内外打扫了一下。
    七时三刻集合，先由S（老师）读了致大队的《感谢信》。
    然后欢迎生产队的杨、周队长分别讲了话。
    最后徐师傅讲话，感谢贫下中农对我们的支持，表示要学习贫下中农的革命精神。
    接着对昨晚今晨一些错误的行为和违反纪律的现象进行了批评：一、深夜还在农民家里玩；二、买农副产品；三、有人今天一早就跑出去，早饭也不来吃。
    另外告诫大家，等会乘车要遵守纪律，不要争吵。
   
    看手表现已八时零八分，天上下着濛濛细雨，我们就要离开“金山冲”了。住了半个多月，对这里的一切都已是比较熟悉，我有些伤感。
   
    徐师傅还在讲话。他讲完后，S也讲了几句。
    向贫下中农告别，我们出发了。
    下雨天路很难走。上午九时多到“老榆树”。
    十时半乘卡车离开了凤凰山。
    乘车时，有些人争先恐后抢座位，于（同学）和S还闹了矛盾等。
    中午十一时半多到达铜陵市的东风饭店。
    徐师傅办了住店手续。我们三个小组（共二十四人）分三个房间睡统铺。
    我组住在340房。
    十二时一刻多吃中饭。
    饭后与高、应、肖（同学）去游市容。（其他同学也都分头去了。）
    我们住的饭店环境很好，店门口是一条东风路，往西走两里路就到了市中心。市容整洁、正规。市场较繁荣。
    这座新兴的城市不大，从市中心的十字路口往四下走二三里地便到了郊外。
    城市的四周有群山作衬。
    我们东张西望走到某处，竟然发现一个叫“铜陵市美术创作组”的单位。
    我们走进一间屋子，看见里面有的人正在画图。
    坐在门口的一个青年则是临摹一张宣传画《以抓革命促生产的优异成绩欢庆四届人大胜利召开》。
    我一看就知道这幅画是今年（1975年）年初我们上海的方世聪创作的。
    屋子里的人对于我们几个不速之客都不予理睬。
    我们看了一会就走了，路上还说他们没有什么水平。
    回饭店后整理了一下。四时左右与应、肖出去写生（画铅笔风景）。
    五时半开饭，在饭店的餐厅吃晚饭。
    六时多集中。S讲话，因为经费不够，决定明天在这里休整一天，后天一早就去无锡。徐（师傅）等已去上海拿钱。同学们出去玩要集体行动。结束。
    之后我与高、应、肖到市中心去，晚七时半在东方红影剧院看电影，故事片《铁道卫士》。
    看到九时一刻结束，回来，十时许睡觉。
   
    4月29日  星期二  多云—晴
   
    早上六时一刻起床。六时吃早饭。
    之后与应、肖（同学）出去，在马路边画风景。我画了一张水彩。围观的人较多。
    中午十一时开饭。
    十二时半多，与高、应、肖离开饭店，去乘2路汽车（公交车），底到底（终点站到终点站），来到了长江边。
    我们都是第一次到江边看长江，很兴奋。
     “帆影灭，江浪如雪。”
    在江边画风景，我画了一张水粉。
    下午三时四十分乘车回，四时十分到了市中心。
    回饭店后休息了一下。吃晚饭。
    饭后与肖出来，在东风路上散步漫谈（所谈内容后记）。（注：后来没记。）
    晚上班里有许多人去看电影《战友》，我等没去。
    这里的土很红，造出来的许多房子也是红的。
    十时多睡觉。
   
    4月30日  星期三  晴
   
    早上五时一刻起床。吃早饭。
    六时多就到了铜陵火车站。乘七时正的210次普快前往无锡。
    上午九时许到芜湖。十时十分到马鞍山。
    现已十时二十分，列车从马鞍山站开出。
    十一时许去餐车吃中饭。
    听火车上的广播说，越南人民军已经包围了西贡，南越的解放已是指日可待。
    中午十二时十分到了南京站。
    十二时四十分开车，经过镇江、常州，于下午三时五十多分到达无锡。
    下车出站，走了二十分钟的路，到了住宿地——无锡轻工业学院。Z（老师）已联系好的。
    全班集中，由S（老师）讲了话，说徐师傅回上海办事，明天回来。说明天是五一劳动节，休假一天，自己在外面吃饭。说后天去当地的毛巾厂搭伙。
    接着大家进了已分配好的房间（在二楼）。收拾了一下，去吃晚饭。
    饭后和应、肖（同学）等出去逛街，把无锡市的主要马路都走遍了。
    市中心灯火辉煌，迎接五一劳动节的到来。
    九时多回校。九时半睡觉，睡在地板上。
    我和陆、王（X）（同学）三人睡。
   
    注：陆同学在铜陵写生时捉到一只松鼠，把它带到了无锡。这个家伙除了尾巴较大外，其它的长相、毛色都与老鼠差不多，因此我看到它很害怕，更不敢去碰它。小松鼠活蹦乱跳的，终于在无锡的最后一天走没了。
    陆同学等还从凤凰山采了一些特殊的石头回来，说是可以用它做山水盆景。
    问我要伐？我不要。
   
    5月1日  星期四  阴—多云
   
    早上六时许起床。
    今天是五一国际劳动节。听到了解放西贡的消息，很振奋人心。
   
    注：
    1973年3月29日美军撤离南越。
    1975年4月中旬，越共发起“胡志明战役”。
    4月30日上午，越军从各路攻入西贡市区，越军第203坦克旅上尉裴广申指挥的七辆T—54坦克穿过西贡大桥，于10时45分抵达南越总统府外。裴广申驾坦克撞入总统府，升起了越南国旗。
    中午时分，河内广播电台中断正常播音，播音员激动人心地宣布：“我们胜利了！祖国统一了！”
    至此，越战结束，越南统一。
   
    上午和高、丁、杨（同学）等去市里找地方画图。十时左右在某处画了一张铅笔画（风景）。
    下午在无锡火车站旁边的机务段度过了时光。因为那里没有什么景可画，就与工作人员聊天。
    四时许回校。
    应（同学）和肖（同学）今天是去锡惠公园画图。我蛮好跟他们一起去。
    晚上与应、肖去解放桥某家饭店共进晚餐。
    从店里的窗口可以望见远处锡惠公园山上的塔。
    吃了酒。我提议我们要成为“结拜兄弟”。应、肖都同意。
    高（同学）没来，肖拿了一个空碗，往里倒了酒，以此代表高。我们三人端起碗，碰了一下，把酒喝了，算是完成了“结拜仪式”。
    八时多回校。老师和班干部先后讨论了这几天的部署。
    目前班中普遍出现“经济危机”（钱不够用），因此大家都要求早些回上海。
    十时多睡觉。
   
    5月2日  星期五  阴—多云
   
    早上五时三刻起床。六时一刻到无锡毛巾厂去吃了面。
    回来后班级集中开会。
    先由徐（师傅）讲了有关情况，最重要的问题是什么时候走。
    因为班级和同学们都出现经济危机，所以急需早些回去。包括S（老师）也主张这样，大致要求四号回家。
    但是Z、L（老师）却认为到无锡是带着写生任务来的，一定要完成画风景的作业。因此要求6日走。原教学计划是规定这次外出写生为四个星期的。
    昨晚老师和班干部开会没能统一思想，所以今天提交全体同学讨论。
    徐说完后，L讲话，说6日回，要完成教学计划。
    之后S讲话，说4日回，要遵守厂党委的意见。
    接着分组讨论，我组同学提出5日走（折中）。别的组也提出5日走，于是就这样定了。
    中午到毛巾厂吃中饭。
    饭后，S要求我组下午到锡惠公园写生。
    其他两个组不按组行动，一部分同学去看电影，惟独我组集体行动，产生了矛盾。
    到了锡惠公园，写生前与高、应、肖（同学）先拍照片。
    照相机（“察司”）是向戴（同学）借的。刚拍了两张，就出了故障，照相机的快门弹不上来。
    看看没办法解决问题，肖就用手指把快门扳上来，这下彻底弄坏了。
    下午二时，我到公园的“天下第二泉”那里去等戴。然后一同去市中心找修的地方。找了很长时间，没有。
    晚上在店里吃了面。回寝室。没做什么事，十时许睡觉。
   
    5月3日  星期六  阴雨
   
    早上六时许起床。到毛巾厂吃早饭。
    七时去乘10路（公交车），到工农兵广场换乘1路（终点站）。等车等到八时，乘到另一个终点站鼋头渚公园。
    进公园大门的不远处有一座牌坊，额上书“太湖佳绝处”几个字。
   
    注：后来知道该句取自于郭沫若的诗句：“太湖佳绝处，毕竟在鼋头。”
   
    左转弯走上一条道路，右边就是浩淼的太湖。一眼望去，心旷神怡。
    “湖水荡漾于前，使人尘襟尽涤。”
    走到一处景点，见崖壁上有“包孕吴越”等字刻，就选这个风景画了一张水彩。
   
    注：后来知道“包孕吴越”四个字是清末无锡县令廖纶题写的。
   
    画到一大半时下雨了（小雨）。天气不好，画出来的图色彩感不强。
    中午吃了几个馒头。
    下午到公园的后部去画图。过了“万浪桥”，等雨快要停了取景又画了一张水彩。
    四时多乘车回来。五时多到毛巾厂吃晚饭。
    六时左右回校。房间里点的蜡烛光线很暗，不能做事。
    晚十时许睡觉。
   
    5月4日  星期日  晴
   
    早上五时半起床。到毛巾厂吃早饭。
    八时多走去乘1路（公交车）。又到了鼋头渚公园。
    今天是五四青年节。
    上午九时三刻，我们在公园的某个亭子里召开团员大会，审批新团员。
    出席者有全班十七个团员（林没来），八个写入团报告的同学列席会议。S（老师）也参加了。
    会议开始，先由于（同学）读了入团志愿书及入团誓词、家庭及个人简况。
    之后戴（于的入团介绍人）谈了于的情况。
    接着由团员对于谈了看法。
    最后表决。全数赞成发展于为新团员。
    第二位何（女同学）的审批过程同上。最后表决也是全数赞成。
    戴（团支书）代表团支部对他俩谈了意见和要求。
    戴提名高、金（同学）等其他写入团报告的同学，希望他们继续发扬成绩，克服缺点，争取早日加入团组织。
    高、金、张、胡、崔（同学）等发言表了态。
    散会。全体到草坪上合影留念。
    这时已中午十一时多。出了鼋头渚公园，在附近店里吃面。
    然后乘车到蠡园去玩。
    在蠡园转了一圈后出来，与应、肖（同学）等又回到鼋头渚，在那里乘摆渡船去梅园。
    摆渡船是木头的帆船，摇橹悠然划行在太湖之上，令人陶醉。
    在梅园里走了一圈。下午四时出来，在终点站乘2路（公交车），到另一个终点站——火车站下车。走回寝室。
    五时半与应（同学）去附近店里吃晚饭。
    晚饭后回来。过了一会，S（老师）叫我与他一起去泡开水。
    S要我谈些班级的情况，以及同学对他和班级工作的看法。
    我也不怎么注意，大致上知道两个，一是在铜陵下冲某晚睡觉时的关灯事情；二是从矿区乘卡车前往铜陵市时发生的矛盾。
    S解释说，当时于（同学）和崔（同学）等太不像话，争先恐后，上车抢座位。他俩还都是打过入团报告的。
    其实S当时火气也太大了。另外，戴（同学）和俞（同学）等和S还有隔阂。
    S要我考虑一下今后的打算，等等。与其应付了一下。
    这次到无锡，见闻不少，然业务进展不大，时间都被游玩和其它事情用去了。只有在下冲（铜陵）画了一些东西。
    收拾了一下行李，明天就要回上海。十时多睡觉。
   
    晚上应（同学）在我的笔记本扉页上题词：
   
    风送孤帆碧空尽
    唯见太湖春潮紧
   
    游太湖留念
    一九七五年五月
   
    5月5日  星期一  晴—多云
   
    早上五时半起床，打包。
    六时一刻集合，由徐（师傅）讲了有关安排：上午十时之前到火车站集中，回去后放假四天等。
    接着L（老师）讲了回去后的安排：11日到校，进行思想总结；12日，业务总结；13日开始上图案课。这次写生要交作业白描花卉15张，色彩花卉4张，风景10张。
    解散。同学们各自去吃早饭。我与高、应、肖（同学）出去。
    八时三刻回到寝室。
    收拾东西离开住所，九时半乘10路（公交车）到火车站。
    十时多检票进站。
    十时二十分，由南京开往上海的91次直快列车到站。
    上车，人很拥挤。没有座位，各自分散。
    十时三十一分开车，离开无锡。
    中午十二时五十分到达上海站。
    下车出站，与王（X）、马（同学）等去乘13路（公交车），到公平路换乘25路。
    我到家下午一时三刻多。
    收拾、整理了一下。四时半到厂里去洗澡。
    遇见S（老师），要我准备一下思想小结，并考虑一下其它问题。
    回家吃晚饭。玩了一会。看以前许多天的报纸。十一时睡觉。
   
    弟（崇明农场的二弟）四月二十九日回来过一次，今早走。
   
    5月6日  星期二  晴
   
    早上七时多起床。上午看报。
    下午修改写生中的图画。
    想起前两天在无锡从鼋头渚乘船去梅园，记忆犹新，有感而发，写诗一首：
   
    太湖船渡
   
    春日游兴高，
    青山绿水，
    鼋渚去向梅园岸。
    船身一斜浪花溅，
    旁倚栏杆。
   
    忆太湖往事，
    吴越空阔，
    波涛滚滚过千帆。
    而今又是风帆来，
    气势焕然。
   
    现在傍晚六时三刻，天还没黑。
    晚上看报等。其中有李（住在我家后排弄堂的一个邻居朋友，他也在学画图）等来谈了一会。十时多睡觉。
   
    5月7日  星期三  晴
   
    早上七时半起床。
    上午画图（素描）。下午继续画图。
    要注意素描的体积感、质量感、三度空间、层次、虚实、调子等方面的问题。
    四时许去宁国路（新华书店）一次。
    晚上看报等。十时睡觉。
   
    5月8日  星期四  晴
   
    早上八时起床。
    上午画图（临摹水粉）。下午继续画图。
    晚上到定海路（我大阿姨家）去玩。回家八时半。
    看书《摘译》（第四期）。十时半睡觉。
   
    注：
   
    《摘译》（外国哲学历史经济）一九七五年第四期（总第四期）
    上海外国哲学历史经济著作编译组编，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1975年4月第1版，1975年4月第1次印刷，大32开本，140页，定价：0.34元。（内部发行）
   
    目录
   
    关于资产阶级法权
    苏联的工资差别——[美]戴维•莱恩
    ……
    苏联教育
    黑暗的历程——[苏]B•普罗哈洛夫
    ……
    所谓议会道路
    伟大的道路（记阿连德的最后四天）——[法]霍尔爱•蒂莫斯
    智利的革命和反革命（关于人民联盟政权的一次对话）——[日]《世界》月刊编辑部
    ……
   
    一个失业的世界——[美]《新闻周刊》
    ……
   
    5月9日  星期五  晴
   
    早上八时起床。
    上午画图。下午画图。
    晚上看书。十时半睡觉。
   
    5月10日  星期六  晴
   
    早上八时起床。
    上午画图。下午看书。
    二时正在东宫（沪东工人文化宫）看彩色故事片《平原游击队》。
   
    注：今年（1975年）春节上映的彩色故事片《平原游击队》是去年（1974年）重拍的，1955年拍过黑白故事片《平原游击队》。
   
    黑白故事片《平原游击队》
    长春电影制片厂1955年摄制，导演苏里、武兆堤，主演郭振清等。
   
    彩色故事片《平原游击队》
    长春电影制片厂1974年重拍，导演武兆堤、常甄华，主演李铁军等。
   
    故事梗概
    1943年秋天，日寇向我华北某抗日民主根据地发动了 “扫荡”。根据地的军民在党的领导下，展开了反“扫荡”的斗争。游击队长李向阳接到军分区司令给他的任务：带领游击队深入敌后平原地区的一个县城，牵制住驻扎在县城的日寇松井中队长的部队，不让他进山区增援，来减轻敌人对山区根据地的压力；同时要保住坚壁在县城附近李庄的公粮。
    李向阳的游击队分成两队，深人敌后。日寇松井中队长正在思索怎样带着粮食进山去增援，突然传来李向阳带队下山的消息。他得到李庄反动地主杨老宗送来的情报，便带队前往李庄。转入地道作战的李向阳从暗中攻击日军，并派人烧毁李庄附近的炮楼，但松井依然坚守李庄。汉奸献计，日军找到了地道口。为了解救群众，李向阳率人进城，大闹敌后。狡滑的松井不离李庄，并把群众从地道里赶出来，拷问群众李向阳的去向，并想得到坚壁在李庄的粮食。为了将松井调出李庄，李向阳组织游击队攻城，松井为保城被迫撤退。李向阳又一次化装进城，烧了敌人的粮食，处死了汉奸杨老宗。气急败坏的松井再次杀进李庄，这一次陷入了人民战争的海洋，日军被全歼。
   
    看电影后到大伯家去了一次。回家看报等。
    晚上看书。十时睡觉。
   
    5月11日  星期日  晴
   
    早上六时三刻起床。写字。
    今天开始上学。七时三刻到校，做操。
    八时多在大礼堂分组讨论，谈谈这次到外地写生的收获。大家或多或少都谈了一些。
    九时多结束，和高、应（同学）等玩了一会。
    到定海路海光（照相馆）去印照片（在铜陵山区拍的照片）。
    回厂后十时半吃饭。饭后和应、肖（同学）等一起到我家来玩。肖给我和应等剃了头。
    十二时半到厂，洗澡。
    下午一时在大礼堂集中，先由各组的同学代表发言（谈去铜陵写生的体会）。
    第一组（我组）丁（同学）、第二组陆（同学）、第三组俞（同学）先后发言。
    最后S（老师）作了这次写生的总结讲话。
    二时半结束。
    S通知一些同学留下来，有高、陆、丁、王（X）、张、杨、顾（J）、肖和我等。
    大家讨论决定这次写生展览会不办了，因为再过两个星期可能要分到各厂去实习。
    然后大家动手把办在我们教室里的厂“三史教育展览会”解散了。
    这个展览会弄起来很艰难，拆除它却很便当，一会儿教室里就只剩下一些桌椅了。
    三时四十分到家。看书（美术书，书名没有记录，也没记从哪个同学那里借来的）。
    晚上继续看书。十时睡觉。
   
    附录：看书做的摘录
   
    石膏写生
    在开始绘画石膏头像时，宜多作勾轮廓的训练。就是置石膏头像于适当的光线之下及面部的阴影比较少，然后用单线和略加少许的线条来表现轮廓和大体阴影。
    ……
   
    调子和层次
    我们已经知道有光泽的立方体和有光泽的圆球体都具有五个调子，并且还具有不同的层次……我们应当知道调子是包括层次的，在每一个调子中间常具有很多层次变化，因此不能误解为一个调子就是一个层次……
   
    素描和距离
    离画面近的物体，明暗分明，立体感也显。离画面远，明暗较弱；更远的明暗不分，近似灰色。如果我们在画面上能正确掌握与运用这种现象，就可以使画中产生广阔与深远的空间感。
   
    衬明暗的几个原则
    从整体到局部——……
    从方到圆——……
   
    分块分面
    经过对物体的观察，看出物体的基本形后，用直线勾出它的大轮廓。再依照光源确定物体的受光（淡面）、侧光（灰面）、遮光（深面）三大部分。在深面和灰面上先铺上一片均匀的线条，使受光面暂时空白，这样就是用大块面来表现物体。然后……
   
    ……
   
    5月12日  星期一  晴
   
    早上六时半起床。写字。
    七时多到校，与S（老师）等一起将桌椅从地下室搬回教室（教室里办展览会时，多余的桌椅都存放到地下室）。
    八时多上课，由Z（老师）对同学们交上去的铜陵写生作业（花卉和风景）进行了讲评。
    十时一刻结束。回家吃中饭。
    中午十一时多高、应、肖（同学）等来玩了一会。之后一同出发，去乘25路（公交车）。
到兰州路我与高、肖下车，换乘27路到南京西路，走到黄陂北路的美术馆。
    下午的安排是同学们自己去参观《上海市中学生美术展览会》。但是当我们到了那里，才发觉原来展览会星期一休息。
    于是乘车到高家（中华路）去玩。
    之后我与高、肖三人又走到应家（光启路）去玩。
    过了一会顾（J同学）来。三时高有事先走了。
    四时多，我与应、肖、顾四人到福州路去了一次（什么事没记）。
    五时半各自分手。我乘车到家六时多。        
    下午路过豫园商场时，我称了体重：55公斤。
    晚上画图。十时睡觉。
   
    马克思说：“每个人应当合理地支配自己的时间，以便获得应当具备的各方面的知识，或者满足对他的活动的各种要求。”
   
    5月13日  星期二  阴
   
    早上七时起床。写字。
    七时三刻到校，做操。
    今天同学们大都认为去参观展览会，所以都空手而来。哪知Z（老师）说参观放在下次，今天上午上图案课。于是由Z讲了图案设计方面的内容。
    十时左右结束。回家，画图。
    下午一时到校，没什么事。
    二时半与应、肖（同学）去定海路海光（照相馆）取印的照片。
    照片拍得很好，很有生活气息。只是135的照片太小，但以后可以放大。
    到家继续画图。
    晚上画图。其中家里来客（没记是什么人）。十时睡觉。
   
    报纸消息：
    5月12日，邓小平副总理去法国访问。
    5月8日，我国与欧洲经济共同体（欧盟的前身）建立正式关系。
   
    5月14日  星期三  晴
   
    早上七时起床。写字。
    七时三刻到校，做操。
    上午由Z（老师）布置了作业要求，设计一幅小构图，用黑白灰三色画一枝花，用点状法。之后大家开始画图。
    我十时半画好，回家吃中饭。
    十二时三刻到校。没画好小构图的同学继续画，画好的就没事了。
    下午老师们开会，后来得知是讨论林（同学）违反纪律的事和下厂实习等事项。
    三时左右Z、L（老师）来，将大家画的小构图讲评了一下。
    结束后S（老师）召集戴、陆、田、丁、肖、高、应（同学）和我在瞿（老师）的办公室开会，讨论几个问题（后徐师傅也来参加）。
    1、关于林这次擅自不去铜陵写生的思想根源什么。
    大家一致认为是目无组织纪律，无政府主义。
    S说，中午曾开了个同学座谈会，会上也找了“根源”。俞（同学）说得很好。展开了争论。最后把根源找到领导的身上。其实林在去铜陵之前既没有向老师说明不去的理由，也没向老师请假。事后林交来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所谓的检查。
    看来一些同学和业务老师在这个问题上与徐、S是有分歧的。
    最后讨论决定，先由团组织对林（他是团员）进行帮助，提高认识。再在班中作检查，看其态度行事。
    2、关于参观《中国古代绘画展览》的问题。因为票子少，给哪些同学去。
    大家认为由老师决定。
    3、明天中午发动同学搞一下大扫除，因为厂里×号要来卫生团检查。
    4、下星期要用两天时间来进行同学个人进技校以来的总结。
    5、关于下厂实习的事。这次去的厂较多。徐说，这里在座的下去后都有重担，要大家以身作则等。
    五时一刻结束。团支委还要留下来继续开会。
    这两天同学们较散漫，条件关系。
    回家。晚上画图。十时睡觉。
   
    5月15日  星期四  阴雨
   
    早上七时起床。八时到校。
    上午开始画图案作业。
    中午回家吃饭。
    十二时半到校，大家动手打扫了一下环境卫生。
    下午继续画图案作业，完成。
    三时半过团组织生活。先读了报纸上的文章《精通的目的全在于应用》。
    然后要求大家谈体会。丁、陆（同学）等谈了一些。
    接着戴（团支书）讲了“争三好（学生）”的事，希望广大团员严格要求自己。还要团员给团支部的工作提提意见。大家都说了几句。
    散会。到家四时半左右。看报等。
    晚上画图。十时睡觉。
   
    5月16日  星期五  多云
   
    早上六时三刻起床。八时到校。
    作业完成的人上午没事了，有的人还在画。
    上午十时许回家，看书《哈里曼回忆录》。
   
    注：
   
    《哈里曼回忆录》（原书名：《变动世界中的美苏关系——半个世纪的亲身观察》）
     [美]威•艾•哈里曼著，复旦大学资本主义国家经济研究所编译组译，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1975年4月第1版，1975年4月第1次印刷，大32开本，223页，定价：0.60元。内部发行
   
    译者的话
    本书作者威•艾•哈里曼是美国政界中所谓资格最老的一个俄国通……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当希特勒德国进攻苏联后，美国总统罗斯福即派哈里曼为驻苏大使。自罗斯福以来的历届美国总统，在对苏外交事务上，都把他作为左右手……
   
    目录
   
    序言（小阿瑟•M•施莱辛格）
    前言
    过去
    现在
    未来
   
    摘录书中的一段内容：
   
    杜鲁门在一九五○年十月赶到威克岛去看他（麦克阿瑟），并且警告他要避免会把我们卷入同中国人打仗的行动中。不幸，麦克阿瑟没有听从这个劝告。他满有把握。我至今仍能历历在目地回忆起他以深沉感人的声调对杜鲁门说，他深知中国人，他们永远不会攻打我们，可是，他们果真来打时，那就将是一场（对他们）“最大的屠杀”。
    结果，事态的发展并非如此。中国进攻了，而且把我们的部队一直赶回到南朝鲜如此之远，以致麦克阿瑟将军开始考虑从南朝鲜撤退。就在这时，沃尔克将军在一次吉普车祸中死去了，于是马修•李奇微将军接替他任野战军司令。他以非凡的领导才能，重新集结了我们的兵力，扭转了战场的局势。李奇微将军的成就是我国陆军史上最辉煌的战绩之一。他把中国军队赶回到三八线。于是，又碰到了是否要向北朝鲜挺进的问题，但这次杜鲁门决定我军在三八线附近停止推进。我对此项决定的正确性深信不疑。我们已成功地达到了制止北朝鲜占领南朝鲜的基本目标。
   
    下午一时到校，无事。教室里人很少，玩了一会。
    今天Z（老师）没来，下午S（老师）也不在。
    二时回到家，继续看书。
    晚上看书。十时睡觉。
   
    5月17日  星期六  晴
   
    今天厂休。
    早上七时多起床。
    上午画图。下午画图。
    三时到宁国路（新华书店）去。买了一本书《人物线描》。
   
    注：
   
    《人物线描》
    天津人民美术出版社出版，1975年4月第一版，1975年4月第一次印刷，25开本，124页，定价：0.39元。
   
    之后到大伯家去玩。吃了晚饭后八时半回家。
    看书。十时睡觉。
   
    5月18日  星期日  阴
   
    早上七时起床。
    七时三刻到校，做操。
    上午在教室集中，由Z（老师）讲了大家的作业情况。之后又讲了图案问题。
    结束后由S（老师）讲了搬桌椅和参观后进行思想小结等事。
    接下来是同学各自搬桌椅上教室，一、二两组在“二楼”；三、四两组在“三楼”。
    行动完成后就无事了，回家。看书。
    中午应、肖（同学）来玩，说下午去参观。
    十二时一刻到校，十二时半集合，由S领去参观《上海市中学生美术展览会》（黄陂北路美术馆）。
    参观后，三时许与肖去福州路等处走了一圈。三时三刻乘车回家。
    晚上看书。十时睡觉。
   
    5月19日  星期一  晴
   
    早上七时起床。写字。
    七时三刻乘车去。八时半多在上海博物馆（河南南路近延安东路）门口集合，进去参观《中国古代绘画展览》。（分两次，今天是一、二组的同学参观，后天是三、四组。）
    这些展出的作品，使我们看到了我国优秀的民族文化是多么的灿烂辉煌啊。
    十时半多与肖（同学）等出来，乘车回家。
    下午一时到校，开始画新的作业“小构图”。
    大家都没什么心向画。三时去洗澡。
    三时半，S（老师）召集戴、陆、丁、王（X）、高、应、肖、顾、杨（同学）和我在三楼（教室）开会。讨论两个问题：一是明天的政治学习以及对下厂实习的一些看法和问题；二是关于林（同学）违纪的问题，决定后天（21号）团里先对他进行帮助。
    大家聊了聊，便散会。到家四时半多，看报等。
    晚上看书。十时睡觉。
   
    5月20日  星期二  晴
   
    早上七时起床。写字。
    上午到校，画作业。
    中午回家吃饭。饭后给弟（二弟）写了回信（内容无记录）。
    他的通信地址是：崇明长江农场基建队木工车间第一班
   
    下午到校，继续画作业。完成。
    二时半集中（在二楼教室），由Z、L（老师）将同学们的作业评讲了一下。
    三时半后分组政治学习。一些人嘻嘻哈哈的，没学好。
    结束，回家，四时三刻。看报。
    晚饭后到外婆家去玩。
    回来后看书《当你还是一朵花》。十时睡觉。
   
    注：
   
    《当你还是一朵花——和青年朋友们谈心》
    谷夫著，广东人民出版社出版，1962年8月第1版，1962年8月第1次印刷，32开本，100页。
   
    5月21日  星期三  阴—多云
   
    早上七时起床。写字。
    上午到校，画本周第二张图案作业“适合纹样”。
    上午三、四组的同学外出参观（《中国古代绘画展览》）。
    十时半回家。中饭后看书。
    下午一时到校，继续画作业。
    Z、L、S（老师）皆不来指导，无人管。
    三时半在二楼（教室）开会，参加者有：戴、陆、丁、王（X）、俞、顾（J）、应、杨、邱、林（同学）和我。缺席者：田、王（Z）、高、肖（同学）。
    由陆主持，主要是帮助林提高认识，改正错误。（会议内容另记）
    五时左右到家。
    晚上看书，把《当你还是一朵花》看完。十时睡觉。
   
    附录：看《当你还是一朵花》做的摘录
   
    时间老人的给与
    奥斯特洛夫斯基病重时曾经再三要求医生告诉他自己能活多久，医生问他为什么，他说：“如果我知道自己还能活一星期，我就安排一个星期的工作计划；能活一个月，那就做一个月的打算。”
    ……
   
    当你还是“一朵花”
    青春是美好的，值得珍贵的，这是因为它有可喜的共性：它是一个人生命的上升期；它意味着生机萌发、朝气蓬勃；它赋予保有它的人以足够的精力和时间来迎接未来。
    ……
   
    闹市求前
    明代学问家吕坤说过这样一句话：“善学者如闹市求前，摩肩重足，得一步便紧一步。”
    ……
   
    “愿与梅花俱自新”
    唐人卢仝的咏春诗有云：“春度春归无限春，今朝方知觉成人。从今克己应犹及，愿与梅花俱自新。” 这正是为大地春回、草木萌发的气氛所鼓舞，从而下定决心从头干的积极情绪的写照。
    ……
   
    像叶子般谦逊
    一位哲人说过：“果实的事业是尊贵的，花的事业是甜美的，但是让我做叶的事业罢，叶是谦逊专心地垂着绿荫的。”
    ……
   
    松梅赞
    据说有一年冬天，宋神宗接见了当时的学问家叶涛，向叶涛问道：“卿自山路来，木公木母如何？”叶涛愉快地答道：“木公正傲岁；木母正含春。”
    ……
   
    “再平、再折、再打”
    毅力这东西是需要不断的锻炼才可以获致的，用盖叫天的话来说，这过程有如打铁，“要把一大块铁翻来覆去的锤炼，打平了折起来再打，再平、再折、再打，一旦铁去尽了一切杂质，最后才成了一把锋利的宝剑”……
   
    先学不瞬
    ……
    对于任何一个革命者来说，最要紧的还是“先学不瞬”，对革命的目的永远要看得分明，永远要坚持到底。否则就只会终于“毁靶折箭”，在精神上成了革命的逃兵。
   
    “劲”字的真谛
    “劲”乃“强也，健也坚也”。
    齐白石说过：“要每日作画，不教一日闲过。”这“不教一日闲过”可谓已明“劲”字的真谛了。
    ……
   
    “禾鹄跟麻雀交朋友”
    爱读书的人都爱交些“有书卷味”的朋友，兴致勃勃地逛书店，串图书馆的门。
以游戏人间为乐事的人也常常彼此勾肩搭背在大街上浪荡。
    ……

    谈“小”
    修养，要从最微小的地方做起。“草茅弗去，则害禾谷”；“涓涓不息，终为江河”。这两句话并不难记，是不是可以常常把这十六个字轻轻念一念呢？
   
    ……
   
    5月22日  星期四  晴
   
    早上七时起床。
    七时三刻到校，做操。上午画作业。
    中午回家吃饭。
    今早收到某某（在安徽插队的邻居顾友）的来信。
   
    注：这封信弄没了，只记得信中抄录了一首诗赠予我。
    这首诗在1975年间的社会上流传很广，并且传说是毛主席在1974年写的。
    该诗因字句略有不同而有多个抄录版本。
   
    父母忠贞为国筹，
    何曾怕断头？
    如今天下红遍，
    江山靠谁守？
   
    业未竟，
    身躯倦，
    鬓已秋！
    你我之辈，
    忍将夙愿付东流？
   
    下午到校继续画图，这一张作业也告完成。
    三时半在三楼过团组织生活。
    先由林（同学）口头讲了几句，大意是：这次没出去（铜陵）写生，没有办请假手续，这是不对的，今后改正，看行动。
    接着由戴（团支书）宣布进行第二个内容，分组（团小组）讨论开展“三好（学生）”活动以来自己的表现如何，并且提名“三好”名单。
    之后分组讨论，大家扯了一会，并分别提了（提名）陆、戴等。
    散会，回家，五时左右。
    晚上看杂志《朝霞》。十时睡觉。
   
    5月23日  星期五  阴雨
   
    早上七时起床。
    七时三刻到校，做操。因为我的作业昨天完成了，上午没什么事，从同学那里借来一本书《俄罗斯画家华•格•别罗夫》看。
   
    注：
   
    《俄罗斯画家华•格•别罗夫》
     [苏]甘•戈尔、弗•彼得洛夫作，肖扬译，朝花美术出版社出版，1957年8月第一版第一次印刷，25开本，149页，定价0.84元。
   
    十时多回家，看书。
    中午十二时半多，俞、丁、杨（同学）来叫我一起去公司，取了一些参观上海工艺美术陈列室的票子。之后我等四人便去参观（陈列室在南京西路工艺美术商店的三楼）。
    三时许结束，独自回来，到家四时半。
    去厂洗澡，五时半回家。
    据说这次下厂实习，嘉定和川沙要去约十人。我去川沙的可能性较大，其次是嘉定。就本人的愿望来说，最好还是在市区某厂，到嘉定也可以。
    今天听徐师傅说，实习以后，我们技校两个班级（美工班和技工班）在十一月中旬还要去崇明劳动（东风农场）。
    晚上看书，把《别罗夫》看完。十时睡觉。
   
    附录：看《别罗夫》做的摘录
   
    华西里•格里戈里叶维奇•别罗夫于1834年12月23日生于托博尔斯克。
    ……
    别罗夫不仅是周围生活的留心的观察者和揭露者，而且是一个深刻的思想家。
    他善于敏锐地观察生活，善于一针见血地发现现实生活的典型特点，并且善于在自己的观察里把具有代表性的和偶然的区别开来。
    ……
    1882年5月29日（即新历6月10日），别罗夫逝世了。
   
    5月24日  星期六  多云—晴
   
    今天厂休。
    早上七时起床。
    上午画图，临摹《别罗夫》书中的附图（素描）。
    下午一时二十分去杨浦（电影院）看电影样板戏《海港》。
   
    注一：
   
    彩色影片革命现代京剧《海港》
    上海电影制片厂1972年、1973年摄制，导演傅超武、谢晋、谢铁骊，
    上海京剧团《海港》剧组演出，主演李丽芳、赵文奎、艾世菊等。
   
    剧情简介
    码头上，一批稻种要装上舶船，一批援外小麦要装人仓库；青年装卸工韩小强轻视装卸工作，抢运中精神涣散，跌落麦包。
    暗藏的阶级敌人钱守维，乘机将玻璃纤维连同散麦一起装人包内，继而又指使韩将一包稻种当做麦包扛进仓库，企图制造错包事件，破坏我国的国际声誉。
    装卸队党支部书记方海珍发现散包事故，立即发动群众，追查事故起因。
    在她的领导下连夜翻仓，迫使钱守维露出破绽；她又和退休工人马洪亮一起对韩小强进行回忆对比的思想教育，韩小强觉悟了，揭发了钱守维的罪行，从而揪出了这个暗藏的阶级敌人，完成了援外任务。
   
    第一场  突击抢运
    第二场  发现散包
    第三场  追查事故
    第四场  战斗动员
    第五场  深夜翻仓
    第六场  壮志凌云
    第七场  海港早晨
   
    注二：电影样板戏《海港》1972年拍了一部，1973年又重新拍了一部，我这次看的估计是1973年的版本。
   
    当前正是纪念毛主席《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发表三十三周年，全国举行了革命样板戏影片汇演。
    看电影后回到家四时，看杂志《学习与批判》。
    晚上继续看杂志。十时睡觉。

tuffy05

平民记忆之实习（暨一九七五年夏）
    锋凡
   
    一九七五年五月下旬，我厂技校开始安排我们美工班的学生分别到本厂以及公司所属的一些单位去实习，为期四个多月。
   
    忆述一：日记
   
    5月25日  星期日  晴
   
    早上七时起床。
    七时三刻到校，做操。之后全班同学到二楼（教室）集中，由L（老师）进行作业讲评。
    上午十时结束，回家。
    途中在定海路遇到S（老师），他托我去配一把钥匙，并顺便告诉我将与另两个同学一起到外厂去实习。
    在家吃中饭后，去隆昌路配钥匙。
    中午十二时半到校，先在二楼（教室）参加了一个小范围的会议。
    S要求在座的积极做好下厂实习的思想准备，并且做好到最艰苦的地方去的思想准备。
    然后S布置了今天下午及明天上午举办实习学习班的任务：学习毛主席《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谈体会和认识，为搞好此次实习而表决心。S还要求大家在明天上午的学习班上带头踊跃发言。
    下午一时多，全班同学集中办学习班。
    先由S作了实习的思想动员。
    然后分组学习《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之后大家漫谈了一下。
    二时半多结束，回家。画图。
    晚上把5月21日团员会议的内容作个大致的回忆记录：
   
    陆（同学）宣布开会。他说：今天我们开个帮助林（同学）的会议，林的错误不是敌我矛盾，所以大家一定要以同志般的温暖来满腔热情地帮助他。下面请他谈谈认识。
    林说：这次没办请假手续就不去（铜陵）写生是不对的。
    林说了这一句就没话了。
    S（老师）说：在上次写生之前曾办过学习班，目的就是让大家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林当时有什么困难完全可以事先与学校的领导商量解决，而他擅自不去肯定是不对的，他刚才的发言未免太简单了吧？
    陆说：林刚才的发言不深刻，希望在座的同学帮助他分析分析犯错误的根源。
    一片沉默，教室里显得十分安静。大家都不响，呆坐在那里。
    顾（J同学）伏在桌子上用手指在桌面上“练字”。
    “我来说两句。”邱（同学）打破沉默，发言了，使人精神为之一振，大家都想听听他说什么。
    邱说：林作为一个共青团员，这次擅自不去写生是错误的行为。但林并不是我班表现很差的同学，因此我们开这个会首先要端正态度。林这次不去写生的原因，有家庭困难，但主要还是老师造成的。S曾说过，画不好的人就不要去了，免得浪费国家的钱。林开始还是准备去的，后来听了S的说法，为了不浪费国家的钱，就决定不去了。另外听说上面到现在还没有把四月份的15元津贴发给林，说要看他的认错态度，我认为这种做法是不对的。
    S立即否认说过“画不好的人不要去”，他拍着桌子上的《工作手册》说：我每个阶段的工作都记在这本本子上，做什么，说什么都有。
    邱步步紧逼地说：你们不是讨论过不让谢（同学）去吗？
    S对此滔滔不绝地解释开了：谢到公园里不画画，去泡茶室，等于去玩，结果俞（同学）连车费等都不让他报销。后来我到谢家去对他进行了帮助教育，再后来班委确实讨论过是否让谢参加到外地写生的问题，讨论的结果认为还是让他去，再给他机会看他的表现。
    俞发言，对S的说法予以证实，并补充了当时的一些情况。
    S要林谈谈这次不去写生到底是什么原因。
    林说：这次违纪，主要就是S说的那句话。我只错了一点，即没有办请假手续。
    又沉默了一会，丁（同学）按捺不住，开始发言。他说：不要把这次会议的话题岔得太远了，林不办手续就不去写生的错误就够他检查的了，类似什么S说过什么话等等都与这次会议不搭界的，更不用说什么15元津贴的事了。
    丁的侃侃而谈把邱气得作深呼吸状。
    王（X同学）接着发言，说：刚才小丁也谈过了，其实假定S说过那句话，（丁插话：没有必要承认的么。）又不是对你林一个人说的，更何况别人都去了，为什么惟独你一个人不去，还是个团员呢。
    陆说：刚才小丁说过了，我们把会开得集中一点。林再谈谈吧，大家也发发言。林不是阶级敌人，我们不能把他一棍子打死，要惩前毖后，治病救人。
    本人发言：现在时间不早了，林与S在其它方面的矛盾这里且不要谈，林不去写生也不办手续到底是否与S说的话有关也先不要说，只是希望林在擅自不去写生这一点上作出认识吧。如果要把问题往深处去扯，且争论不休，那么这个会要开到明天早上了。
    戴（同学）终于发言，他讲了林与他谈的思想情况等，要林认识自己的错误。
    陆再次敦促林谈谈认识。
    林说：不说了，一说又要触及其它问题。
    陆说：不涉及不行吗？
    林说：不行。
    无可奈何，陆只得宣布散会。
    S叫团干部、班干部留下来继续开会，其余人退场。
    林与邱出了门后，头也不回，径直朝前走去。
   
    本人评论：
    S与邱、林等的矛盾日久积深，这次“林事件”只是矛盾的一个爆发点。在处理“林事件”的方法上，S想要跳出他与林等矛盾的泥潭，干净利落地、就事论事地来打击一下林，以便稳操胜券。而林的策略是，要使自己摆脱被动局面，就必须把S拖在泥潭里不放，采取阿Q 与小D 打架的手法，你抓我辫子；我也抓你辫子，把单一事项与林、S之间的关系总和加在一起运算，直到弄成一笔糊涂帐为止。
    除非S与林从根本上解决他们之间的矛盾，否则的话，我看不出“林事件”会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十时睡觉。
   
    5月26日  星期一  晴
   
    早上七时起床。
    七时三刻到校，做操。然后到二楼（教室）集中开会。
    先是大家自由发言，谈谈学习《讲话》的体会以及下厂实习后的打算。
    戴、陆、丁、田、顾（J）、俞、高、应、邱、王（X）、王（L）、于、杨、金（同学）及我等二十多人发了言。会风较好。
    之后由S（老师）正式宣布全班同学下厂实习的名单：
   
    三厂——应（组长）、方
    四厂——我（组长）、邱、陈（R）
    五厂——顾（J组长）、刘、华
    九厂——肖（组长）、王（Z）、两女同学
    十厂——陆（组长）、林、黄、章、两女同学
    十二厂（本厂）——俞（组长）、杨、崔、胡、陈（G）、谢、三女同学
    十五厂（嘉定）——戴（组长）、王（X）、王（L）、于、马、张
    漂印厂（川沙）——丁（组长）、高、金、顾（Y）
   
    S还宣布，三厂由Z老师兼管；四厂由W老师兼管；五、十厂由Y老师兼管；九厂由L老师兼管；十二厂、十五厂由刘校长兼管；川漂由S老师兼管。
   
    接着S讲了一些要求，并且提醒到外厂实习的同学在28日这天各自商量好集合的地点。
    L（老师）讲话，关于政治思想及纪律方面的要求，以及实习所需的用具及业务上的问题等。
    徐（师傅）讲话，他说，厂党委对于我们这次到铜陵写生的表现很满意，并且改变了过去对我们的一些看法，他希望我们这次下厂实习要做得更好。
    S宣布学习班结束，各厂实习的组长留下来开会。
    会后我和我们组的邱、陈（同学）一起去办公室找W老师，听他讲了一些四厂的有关情况。
    因为W原来是四厂的美工，去年11月才调到我厂技校来当美工班老师。
    四厂在曹家渡那里，我们三人商定了实习报到的28日上午八时在曹家渡13路（公交车）终点站处集合。
    我随后回到二楼去参加组长会议。
    会上主要谈了还有哪些同学在这次实习上还存在思想问题需要去做工作等。
    另据最新消息：肖（同学）检查出患了肝炎，即将住院治疗，实习去不了了。
    上午十时半回家。中饭后给高（东海农场的高同学）写了一封信。
   
    附录：我致高同学的信
   
某某友：
    你好。
    好久没给你写信了，主要原因在于我的思想懒散，望友见谅。
    我们自去年十月至今先后连续到青浦、松江、安徽铜陵等地去写生，再过两天又将分散到各个厂去实习。通过一年来的学习，我的业务水平有了一定的进步，但以高标准来看还差得很远，有待于更加努力的去提高。
    目前正在开展学习无产阶级专政理论的运动，让我们在不同的工作、学习岗位上加强学习，不断提高政治觉悟，携起手来，共同进步。
    我现在的生活环境与你相比要安逸得多，正是这种安逸往往会使人消磨掉奋斗的动力和意志而渐渐沉沦，所以我要经常地提醒自己，也希望友能给我以激励。
    你若回浦西，望能来我处聊聊，再叙友情。
    此祝
    进步
   
    风帆
    一九七五年五月二十六日
   
    下午画图。
    晚上继续画图。十时睡觉。
   
    5月27日  星期二  晴
   
    早上七时多起床。今天是实习前的休息。
    上午查阅资料，开始写入党申请报告（草稿）。
    下午继续写稿。
    其中拟写了一首诗：
   
    春日金山冲扫墓有感
   
    四月在铜陵山区写生时曾参加过一次扫墓活动，今补作有感于下。
   
    抗日烈士长眠处，如今年年杜鹃红。
    血流江河耀日月，洗净山川化彩虹。
    青春壮志冲云霄，满怀豪情向苍穹。
    喜看春色满人间，敢教大地更葱茏。
   
    晚上画图等。十时睡觉。
   
    5月28日  星期三  多云转阴有雨
   
    早上六时一刻起床。
    6时48分在军工路终点站乘上25路电车出发，到怀德路同一个站头换乘27路电车，7时零3分乘上27路，到提篮桥（地名）转乘13路电车，7时14分在终点站乘上13路，7时48分到达另一头的终点站——曹家渡（地名）。
   
    13路（公交车）的站头：
    （终点站）提篮桥—公平路—高阳路—商丘路—吴淞路—四川北路—北站—西藏北路—共和新路—大统路—恒丰路—江宁路—西康路—胶州路—叶家宅—武宁路—曹家渡（终点站）
   
    注：13路的售票员用上海话报站“胶州路”时，有的读“gao州路”；有的读“jiao州路”。
    因为“橡胶”的“胶”和“胶水” 的“胶”上海话的读音都是“gao”，所以“胶州路”也应读“gao州路”。
    然而“胶卷”的“胶”上海话一般读“jiao”，与普通话的读音趋同，因此“胶州路”也可读“jiao州路”。
    此例表明，上海话里“胶”这个字的读音正在变异中，这是语言发展中常见的现象。
   
    我在13路终点站等到八时多，陈（同学）来。
    我俩继续等邱（同学），等了一刻多钟仍不见邱来，就与陈找到厂里去。
    四厂在余姚路上（厂址：余姚路555号）。从曹家渡沿万航渡路往南（偏东方向）走，走到康定路口左转，二十多米远是康定路与余姚路的接头处，再沿余姚路往东（偏北方向）走一段路，四厂就到了。
    我和陈于8时35分到达该厂，在厂的门房间见W老师和邱早已等在那里。
    说了几句话，W便领我们前往美工设计的地方去。
    厂门口的右边，沿着余姚路建有一排二层楼房。进厂后，楼房的厂内一侧有个口子，从这个口子光线暗淡的木楼梯上到二楼，往走廊的左拐，其中有一个房间就是美工室。
    进美工室坐定后，W给双方做了介绍，目前在室内工作的只有两人：一个青年设计员姓陈，67届的；一个描图员姓罗，女，三十多岁。还有两个师傅到外地写生去了，要10号左右才能回来。
    过了一会儿，L老师也来了。
    各厂的美工设计都是属于技术组管辖，该厂的技术组办公室就在美工室左边的隔壁房间。
    美工室和技术组办公室的中间墙壁上挖了一个洞，洞里放着一部电话机，两边的人员都方便使用。
    这里的技术组负责人姓张，四十多岁，厂里的人都叫他“张科长”，我们则叫他“张师傅”。
    W、L和张师傅先到隔壁房间（技术组办公室）里去谈了什么情况。
    之后，他们过来召集我们谈话，由张师傅向我们介绍了厂里的一些状况：
    全厂有七八百人，百分之九十是生产印花产品，以内销为主，外销也有，主要出口到民主德国。内销产品的图案需要设计，外销产品的图案多是来样。
    说了作息时间，每天上午8时上班；下午4时半下班，厂休日也是星期六。行政部门的吃中饭时间是中午11时15分至11时45分。每逢星期一、三晚上5时至6时半举行组内的政治学习。
    最后他对我们来厂实习表示热烈欢迎，并愿共同学习，互相帮助。
    谈话后，美工室的小陈带我们到厂里各主要生产部门去看一看。
    这个厂比我们学校所在的十二厂小很多，厂区内没有宽敞的道路，而且环境也比较简陋。
    在该厂的食堂里买了若干饭菜票，又回到楼上（美工室）待了一会。
    中午十一时一刻去吃饭。
    中饭后没有什么事，我等三人就离开厂回家了。今天是报到的第一天，没打算做事。
    从余姚路往西方向走到了曹家渡，这个地方我以前从没来过。
   
    注：明朝永乐年间，安徽举人曹守常举家迁居苏州河畔，形成境内第一个村落——曹家宅。万历年间，在此附近的苏州河上设立渡口，故称曹家渡。
    后来在此形成的商业中心和居住地块也统称为“曹家渡”。
   
    曹家渡地区三分天下，北部属于普陀区；东南部属于静安区；西南部属于长宁区。
    曹家渡区域内有六家公交车的终点站，三家电车13路、16路、23路；三家汽车44路、45路、54路。
    它们的走向分别是：13路（曹家渡—提篮桥）、16路（曹家渡—杨家渡）、23路（忻康里—老西门）、44路（曹家渡—龙华）、45路（曹家渡—江边码头）、54路（曹家渡—北新泾）。
    曹家渡的中心地带，除了万航渡路与长宁路－长寿路十字交叉外，在沪西电影院的边上还有一条支路，叫万航渡后路，这个五叉路口也可称之为“五角场”。
    所不同的是，我们杨浦区的五角场正中是一个当年国民党军队遗留下的大碉堡，杂草丛生；而这里的中心是一个围成一圈的建筑群，环街都开着店铺，相当繁荣。在许多店铺当中就有一家新华书店，这是最值得我们关注的。
    三人到书店去看了看，而后乘车回家。
    我到家已下午二时多，画图。
    晚上继续画图。十时睡觉。
   
    5月29日  星期四  晴
   
    早上六时起床。六时半离家，乘车，七时三刻到厂。
    陈来，邱没来。
    美工室的小陈给我们安排了工作台，并对我们说今天就要开始搞设计。
    技术组张师傅过来给我们看了几种花样图案，然后要我们把“508”、“521”、“861”（均为产品规格的编号）各设计一种。
    前两种是浴巾，后一种是面巾，都是对“民德”（民主德国，又称“东德”）出口的，要求是按照老规格把花样、色彩换一换。
    对于我们初搞产品设计的来说，从这种模仿式的设计开始学起，比较容易熟悉和掌握图案设计的规律和要领。
    以上规格设计的尺寸分别是：
   
    508——长110厘米×宽32厘米  
    521——长110厘米×宽50厘米  
    861——长60厘米×宽20厘米
   
    我与陈坐在各自的位置上开始设计的构思。今天美工室里只有我们和小陈三人。
    中午十一时一刻吃饭。饭后玩了一会，又上来搞设计。
    下午邱来电话说今天不来了，有事。
    四时半下班，和陈离厂，乘车回到家已傍晚六时。
    我家在市区最东头的平凉路军工路处，从此地到市区的西面曹家渡要乘三部车子（25路、27路、13路，回来是两部13路、25路），车辆行驶经过杨浦、虹口、闸北、普陀四个区。最后到达余姚路上的实习厂，该厂又属于静安区。想想真有意思。
    晚上画图。十时睡觉。
   
    5月30日  星期五  晴—阵雨
   
    早上六时一刻起床。八时之前到厂。
    上午美工室里只有我和邱、陈在设计图稿，小陈他们都不在。
    中午十一时一刻吃饭。下午继续画图。
    四时半下班回来，五时三刻到家。
    晚饭后到自己学校的厂里去洗澡。回来后画图。十时睡觉。
    晚上八时左右下了暴雨，伴有冰雹。
   
    报纸消息：5月27日，中国登山队一名女运动员和八名男运动员从北坡登上世界最高峰——珠穆朗玛峰。
   
    注：9月26日，邮政部门发行特种邮票《中国登山队再次登上珠穆朗玛峰》（T.15），全套三枚。票面图案分别是：1、美丽的珠穆朗玛峰，面值43分；2、胸怀革命壮志、勇攀世界高峰，面值8分；3、五星红旗再次飘扬在地球之颠，面值8分。
   
    5月31日  星期六  晴
   
    今天厂休。
    上午把一些分散的歌词整理誊抄到一块儿，这些歌以前在弄堂里唱过的。
   
    附录：歌词
   
    喀秋莎（苏联歌曲）
   
    正当梨花开遍了天涯，河上飘着柔曼的轻纱，喀秋莎站在竣峭的岸上，歌声好像明媚的春光。喀秋莎站在竣峭的岸上，歌声好像明媚的春光。
    姑娘唱着美妙的歌曲，她在歌唱草原的雄鹰，她在歌唱心爱的人儿，她还藏着爱人的书信。她在歌唱心爱的人儿，她还藏着爱人的书信。
    啊这歌声姑娘的歌声，跟着光明的太阳飞去吧，去向远方边疆的战士，把喀秋莎的问候传达。去向远方边疆的战士，把喀秋莎的问候传达。
    驻守边疆年轻的战士，心中怀念遥远的姑娘，勇敢战斗保卫祖国，喀秋莎爱情永远属于他。勇敢战斗保卫祖国，喀秋莎爱情永远属于他。
    正当梨花开遍了天涯，河上飘着柔曼的轻纱，喀秋莎站在竣峭的岸上，歌声好像明媚的春光。喀秋莎站在竣峭的岸上，歌声好像明媚的春光。
   
    红莓花儿开（苏联歌曲）
   
    田野小河边红莓花儿开，有一位少年真使我心爱。可是我不能对他表白，满怀的心腹话儿没法讲出来。满怀的心腹话儿没法讲出来。
    他对这桩事情一点也不知道，少女为他思念天天在心焦，河边红莓花儿已经凋谢了，少女的思念一点儿没减少。少女的思念一点儿没减少。
    少女的思恋天天在增长，我是一个姑娘怎么对他讲。没有勇气诉说我尽是彷徨，让我的心上人儿自己去猜想。让我的心上人儿自己去猜想。
    啊，让我的心上人儿自己去猜想，
    啊，让我的心上人儿自己去猜想，
    啊，让我的心上人儿自己去猜想。
   
    莫斯科郊外的晚上（苏联歌曲）
   
    深夜花园里，四处静悄悄，树叶儿也不再沙沙响。夜色多么好，令我心神往，在这迷人的晚上。
    小河静静流，微微泛波浪，明月儿照水面银晃晃。依稀听得到，有人轻声唱，多么幽静的晚上。
    我的心上人，坐在我身旁，偷偷看着我不声响。我想开口讲，但又不敢讲，多少话儿留在心上。
    长夜快过去，天色蒙蒙亮，衷心祝福你好姑娘。但愿从今后，你我永不忘，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山楂树（苏联歌曲）
   
    歌声轻轻荡漾在黄昏的水面上，暮色中的工厂已发出闪光。列车在飞快地奔驰，车窗的灯火辉煌。山楂树下两青年在把我盼望。
    当那嘹亮的汽笛声刚刚停息，我就沿着小路向树下走去。清风吹拂不停，在茂密的山楂树下，吹乱了青年旋工和铁匠的头发。
    白天车间见面我们多亲密，可是晚上相会却都沉默不语。天上的星星尽瞧着他们两人，却不告诉我他们俩谁最可亲。
    秋天白鹤歌声已消逝在前方，大地已经盖上了一片白霜。但是在这条崎岖的山间小路上，我们三人到如今还徘徊在树旁。
    他们谁更适合我的心愿？我却没法分辨。我终日不安，他俩勇敢和可爱全都是一个样。亲爱的山楂树呀，我请你帮忙。
    （合唱）
    啊！茂密的山楂树呀，白花满树开放，啊你山楂树呀，为何要忧伤？
    啊！最勇敢可爱的呀，到底是哪一个？亲爱的山楂树呀，请你告诉我。
   
    离愁（电影《夜半歌声》插曲）
   
    茫茫人海，何处觅知己。潦倒青衫，多情红粉，曾记得那晚露的余韵，落叶的残痕，寄留着我们的踪影。情浓意密，海誓山盟，渴望着天长地久，生死不离分。又谁知河山喋血，鼙鼓声紧，一霎时风侣鸾倚两处分。粉碎了我的青春，摧残了我的生命。空望着云销烟沉，这漫漫的长夜啊，何处是光明？
   
    飞花歌（孙师毅词、聂耳曲）
   
    春季里花开飞满天，桃花万点，红遍人间；杏花一片，暖讯争先。赏花人只道花儿艳，种花人眼泪落花间。
    夏季里花开红照眼，榴花开遍，火样明鲜；荷花吐艳，十里红田。赏花人只道花儿艳，种花人汗滴在花前。
    秋季里花飞随去雁，桂花不剪，香气回旋；菊花磨练，傲立霜前。赏花人怎道花儿艳，种花人寒衣还未剪。
    冬季里花飞飞雪片，雪花扑面，愁上眉尖；梅花刚健，开到明年。赏花人怎道花儿艳，种花人挣扎待春天。
   
    下午画图。
    傍晚五时左右，S（老师）来，问了一下我这里的情况。
    据S说，十厂六个人太多，安排不下来。别的厂基本上都已安定。
    另外有关买月票（公交）的事，下面一些同学对自己要贴三元都有意见。
    再，肖（同学）生肝炎住在纺二医院。
    晚上继续画图。十时睡觉。
   
    6月1日  星期日  晴
   
    早上六时起床。六时半离家，八时之前到厂。
    上午设计图稿。
    中午十一时和邱、陈去九厂（胶州路273弄12号，离四厂不远）看了看，陆、章（同学）已调到那里实习。
    回来，徐师傅和S老师正在我处，主要是来联系将黄（同学）放到四厂来。
    十厂本来安排六个人去实习，但十厂只肯收两个，于是除了两个女同学留在那里实习，另外四人，陆、章转移到九厂，林（同学）去了六厂，黄则来了四厂。其实我们这里已够挤的了。
    S还讲了关于买月票（公交）的事，决定六元钱（月票的价格）只要我们贴一元。走了。
    下午继续设计图稿。
    其中抽空写了一封信给肖（同学），慰问他一下，并要他告知住在医院的病房号头等。
    肖原来摆在九厂实习，因为生病住院不去了，陆、章填充进去。
    下班后，四时三刻到食堂吃了两个馒头。
    离厂，走到余姚路与康定路的接头处——忻康里（地名），这里有23路电车的终点站。
    五时乘车，到了另一头的终点站——老西门，再转乘11路到小东门下车，从方浜路走到光启路应（同学）家。
    应不在家，令人大失所望。无功而返，回到家七时多。
    晚饭后看报。画图。十时睡觉。
   
    6月2日  星期一  晴
   
    早上六时起床。六时半离家，八时之前到厂。
    设计图稿。黄（同学）今起到我们这里来实习。
    上午W老师来，给我们讲了有关设计的问题，要我们不要心急，但时间要抓紧。
    下午天气热得人无精打采。
    四时半下班后，与邱去食堂吃了点心。
    五时多参加技术组的学习。
    先读了报纸上江南造船厂的一篇报道。然后讨论这篇报道的主题内容：工人怎样当好工厂的主人；正确处理领导、技术人员与工人的关系等。
    六时半学习会准时结束，我等四人一起离厂，走到曹家渡。
    六时五十分乘上车（13路），我到家七时五十分。
    吃晚饭，看报等，现已八时三刻。
    画图。十时睡觉。
   
    6月3日  星期二  阴有雨
   
    早上六时多起床。八时之前到厂。
    W老师在，他讲评了一下我们设计的图稿等。
    四时半下班后，我邀邱等外出写生，他们都不愿去，我只好一个人走了。
    在曹家渡的长宁路上有54路（公交车）的终点站，乘三站路就到了中山公园。回想起去年这个时候，几乎天天到这里来，头戴草帽写生月季花。
    在公园门口的售票处买了一张公园月票，0.50元。
    入园后找地方画了一幅风景写生（水粉）。
    雨后的景色格外的清新，令人赏心悦目。
    画到六时半多结束，乘车回来，到家八时。
    吃晚饭，看报等。写了一首诗：
   
    有感
   
    去年在中山公园写生花卉一个多月，某个中午曾与应、邱（同学）等在公园对面的花园邨饭店饮酒吟诗。当时班中正波澜起伏、骜气难平。今又六月，热风拂面，景色依旧，然见花园邨饭店正拆除重建。抚今追昔，感慨良多。
   
    重游中山园，
    绿树蓝天，
    难忘曾饮“花园”店。
    如今故地楼不见，
    废墟一片。
   
    欣闻月季香，
    又过一年，
    潇洒难阻风云变。
    碟底冷嘲“海量”者，（注）
    咏诗非前。
   
    注：去年在“花园邨”饮酒作诗，其中有“酒后菜空，碟底朝天”一句；还有邱作的“酒有海量我姓邱”之句。
   
    6月4日  星期三  阴雨
   
    早上六时多起床。八时之前到厂。
    设计图稿。
    四时半下班后，陈、黄借口有事回家了，我和邱留下来参加技术组的学习。
    学习了马克思、列宁论无产阶级专政的语录，谈体会和认识。
    五时至六时半结束，和邱一起离厂乘车回家。
    途中和邱谈到我班目前形势的话题。
    邱还是不忘他在“反程运动”上的功劳，他叹曰：美工班里妒嫉的人太多了。
    他说，在一件事上，如果认为是对的，那么他就会坚持这样认为。直至被后来的历史证明是错误的，他才会认错，这是他给自己立的信条。
    我认为，班级内部矛盾重重，争权夺利，不可收拾。
   
    我们班级的同学具备着我们这一届技校学生所有的基本特征，我班同学身上所代表的特征也是我们这一代人普遍性格的集中和典型。我班正所谓有志向的人多；有才能的人多；有虚荣心的人多；有妒嫉心的人多；见过小世面的人多；有点小聪明的人多；自由散漫的人多；有资产阶级法权观念的人多，等等。正因为由这些人组成了我们的美工班，所以各种不同思想、不同习性的人，构筑了不同的派别，进行着诡异的周旋，使得美工班动荡不定。
    此外，从外部来看，我们美工班还受着思想上小资产阶级情调的影响及社会上习惯势力的包围。
    美工班终将消亡，我们也终将“走出彼得堡”。但倘若以后踏上社会后又进入另一个“彼得堡”，那么我们还将继续战斗。
   
    注：一九七五年第三期《朝霞》杂志上发表署名任犊的文章《走出“彼得堡”——读列宁一九一九年七月致高尔基的信有感》。所谓“走出彼得堡”的含义，这里就不解释了。
   
    回到家八时许，吃晚饭后到学校的厂里去洗澡。
    回来后看报等。十时睡觉。
   
    Z（老师）曾为邱（同学）治印一方，印文曰“左新”。
    据邱自我介绍说，在中学时曾有一老师因为他能干而称之为自己的“右手”，邱自谦地改称为“左手”，并以此为笔名写过一些文章。
    进技校后，邱又成了Z、L（老师）的得力“左手”。
    另据王（X同学）说，邱又把“左手”改称为“左新（心）”。
    Z在给邱篆刻的印章一侧还刻有边歀：
   
    壮气横秋，未满三朝已食牛。此苏子瞻之句刊之邱左印侧，以助反潮流之剑气。
   
    此印估计是去年（1974年）在反程运动中刻的，具体时间不详。
   
    6月5日  星期四  阴到多云
   
    早上六时多起床。八时之前到厂。
    这几天的上午W老师都在这里逗留，指导我们实习。
    设计图稿。
    其中看《康斯太勃尔语录》，图文并茂，很受启发。
   
    注：美工室里有一个存放资料的书橱，我们有时在里面查找设计图稿的参考资料，有时则是找别的东西来看，以此调节一下精神状态，消除疲劳。
   
    附录：看《康斯太勃尔语录》做的摘录
   
    约翰•康斯太勃尔（1776—1837），英国现实主义风景画家，其作品真实生动地表现了瞬息万变的大自然景色。
   
    最危险的莫过于自作聪明的骗子，绘画中的做作便是这样的东西。
   
    世界是广阔的：在世界上没有两个完全相同的日子；甚至也没有两个完全相同的钟点；自开天辟地以来就不曾有过两片完全一样的树叶。那些纯粹的和真正的艺术作品，就跟自然的创造物一样，是相互不同的。
   
    ……
   
    四时半下班后，和陈乘车到静安寺的静安公园去写生，画了一幅风景（水粉）。
   
    注：静安公园
   
    原址为英美租界工部局于清光绪二十四年(1898年)辟建的静安寺公墓，内设有殡葬礼堂、骨灰陈列室及火化间，共有墓穴6214穴，已葬5353穴，其中90%为外国人。1954年经上海市人民政府外事处呈报外交部批准后，会同市民政局殡葬管理所予以迁葬，1955年10月3日改建成为公园(火化间、礼堂等暂划园外)。因为所在静安区，故命名为静安公园。
    1978年拆除礼堂及火化间，就地新建面积220平方米的两层楼茶室、100平方米的地下室和100平方米的露天舞台，并在东部新建237平方米的电动游戏转马场，均划归园内。
    从公园的北大门进去，迎面是一条笔直的林荫大道，长100多米，宽27米，道路两边整齐排列着32株高大的悬铃木。炎夏时浓荫蔽日，凉爽宜人，尤为游人喜爱。
   
    七时乘27路（公交车）调（换乘）25路回来，到家七时三刻。
    晚饭后修改写生画。日光灯下的色彩与白天的感觉不同。
    色彩的空间感；色彩的冷热运用；色彩的纯浊（灰）应用，都是需要深入思考的问题。
    十时睡觉。
   
    6月6日  星期五  阴有雨转多云
   
    早上六时多起床。八时之前到厂。
    上午设计图稿。
    中午我等四人去曹家渡的文具店买了设计图稿用的水粉颜料。
    下午继续设计图稿。
    其中看书《辽奥纳多•达•芬奇论绘画》。
   
    附录：看书时做的摘录
   
    辽奥纳多•达•芬奇（1452—1519），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的博学家，包括是艺术家和画家。
   
    当你横过田野，请发挥你对各种事物的观察力吧。先看这一件，再看那一件，去粗存精，搜集各种材料。
   
    作画时单凭实践和肉眼的判断而不运用理性的那些画家，就像一面镜子，只会抄袭摆在面前的东西，然而对它们却一无所知。
   
    一个人只要知道办法，多才多艺是件易事。
   
    我告诉画家们，谁也不该袭取他人的风格，否则他在艺术上只配当自然的徒孙，不配作自然的儿子。自然事物无穷无尽，我们应当依靠自然而不是抄袭那些也是向自然学习的画家。
   
    ……
   
    今天接到S（老师）的来电，通知我们8号（星期天）返校。
    四时半下班，陈、黄外出去玩，我和邱乘车回来，到家五时三刻。
   
    实习九天来，我们这里的人都能准时上班（大抵是提前五分钟就到了）；准时吃饭（跟师傅们一起去吃）；准时下班（只迟不早）；参加学习（除陈、黄请假一次）。但设计进展很慢，至今才刚开始画正稿（第一张），大家都显得有些疲沓。
    邱比较自觉；陈一般；黄则有散漫的迹象。我自己要保持正确的行为，克服设计上的不足。
    这些天来时间很紧，从早上六时起来，有时回到家已晚上八时，连洗澡和寄信的时间都排不过来。
   
    晚上看书《绝对辨音力》。十时睡觉。
   
    注：
   
    《绝对辨音力》
     [苏]谢苗•拉什金著，上海外国语学院俄语系三年级师生译，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1975年5月第1版，1975年5月第1次印刷，大32开本，241页，定价：0.61元。内部发行
   
    该书是《摘译（外国文艺）》的增刊，全书共十六章。书前有批判文本：
   
    批判苏修小说《绝对辨音力》
    ——上海外国语学院俄语系三年级师生发言纪要
   
    ……
    王桂华（学员）：
    小说描述了苏修某城市一个中学校长的所谓“教育试验”。这个“教育试验”是苏修教育日益向军国主义方向发展的铁证。
    ……
   
    6月7日  星期六  晴
   
    今天厂休。
    上午看书。
    下午到黄浦区图书馆去，看书《隋炀帝》。
   
    附录：看书时做的摘录
   
    《隋炀帝》，韩国馨著。
    隋炀帝名叫杨广，一名杨英，小名阿麽，其父是隋文帝杨坚。
   
    如果当时没有客观条件的话，单凭个人愿望行动，隋炀帝抢夺太子位是绝不能如愿以偿的。隋文帝依靠着关陇集团的支持，建立隋朝后仍尽量设法巩固这个集团的独立领导地位。随着全国的统一，原来北齐和陈朝的官僚、豪族也渗入到隋政权中来。这使文帝不得不煞费苦心，以保持本集团的利益。而杨勇较多地重用了关陇集团以外的人物，杨广则所信任的人主要都是属于关陇集团的，毋怪乎文帝认为他是能够负荷国家大业的好儿子。在争夺太子位的斗争中杨广所以能战胜杨勇，关键在于当时谁比较能够执行关中本位政策。
    ……
   
    注：我以前看范文澜的《中国通史》，书中曾比较过两个相似的历史现象。
   
    秦始皇统一中国建立秦朝，只存在短短14年，之后是一个强大的汉朝，历时426年；
    隋文帝统一中国建立隋朝，只存在短短37年，之后是一个繁荣的唐朝，历时289年。
   
    隋文帝杨坚，实现了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多民族的统一国家，首次实行了一直沿用到清朝的三省六部制；开创了科举制度；制定了当时最为先进的律法《开皇律》等。
    隋炀帝杨广，最大的功绩是开通了近二千公里长的京杭大运河。
   
    四时多离开，到福州路的书店看看，乘车回到家六时。
    晚饭后看高（东海农场的高同学）给我的来信。（注：此信遗失，内容付阙。）
    看书。十时睡觉。
   
    6月8日  星期日  晴
   
    早上七时起床。
    上午八时返校。在二楼教室集中，由S（老师）上政治经济学课。
    上课时，同学们在下面纷纷举行着热烈的“会晤”，这也是可以理解的，因为大家已有两个多星期没见面了。
    我和应（同学）坐在一起，我说了前几天到他家不遇的事。
    应说他与方（同学）在一起实习，还算混得过去，只是不太投机。
    十时半上课结束，我和马（同学）去龙头间（去年劳动的车间），与某（劳动时结识的青工）谈了一会。
    之后与应一起吃中饭，饭后谈了画图中的一些问题。
    下午一时继续在二楼集中，有S、Z、L、Y老师来，先听取了各实习厂小组长简单地汇报了有关情况。
    接着Z讲话，要我们多观察事物，多注意设计工作中的规律性和特殊性等，争取拿出好作品来参加公司的广交会选样。
    之后L讲话，他要求大家如实地反映各厂的实际情况，又指责刘校长是怎样谎报十五厂的情况的，等等。
    （据说L在文革中曾是我们巾被公司一支“造反队”的司令，还有什么几大金刚。后来L就萎了，曾被下放到厂里扫地等等。）
    班会结束后，团员留下来过组织生活，读了报纸等。
    最后S说要团干部和各厂小组长留下来继续开会，但又允许有人可以不参加，于是我与应、顾（J）等都走了，留下的只有戴、陆、丁、王（X）等。
    到家后看书。
    晚上给某某（在安徽插队的邻居顾友）写了一封信。
   
    附录：我致邻居顾友的信
   
某某：
    你好！
    来信早已收到，一直拖到现在才给你回信，望原谅。
    在四月十一日至四月二十八日，我们曾到安徽铜陵凤凰山区去写生花卉和风景，在那里度过了一段令人难忘的日子。我至今还怀念那里的青山绿水、乡村春色，那逶迤的群山；那盛开的映山红；那百鸟啾啁；那袅袅炊烟；那清新的空气；那芬芳的泥土；那明镜般的水田；那如茵的红花草……无不充满着动人的诗情画意。
    回来时路过铜陵市，到江边去看大江东去；经停无锡，观太湖碧波荡漾，所见祖国的大好河山，使我倍感自豪。
    回来后，自五月底起，我们又分散到各厂去实习，主要是进行产品图案设计的训练，将为期四个多月。你看，时间过得多么快啊，转眼到了年底，我们就要分配工作了。
    通过一段时间以来学习无产阶级专政的理论，老实说，使我在思想上触动很大，教育很深，意义非凡。我想了很多，我想到在我们的生活里旧世界的习惯势力是怎样包围着我们；资产阶级法权观念是怎样在我们身上起着作用；知识分子的小资产阶级情调是怎样在我们身上顽强地表现出来；上层建筑和各个文化领域的阶级斗争是多么的尖锐复杂。我认识到我们必须不断的铲除滋生资产阶级的土壤；我们必须一点点地实行两个“决裂”，我们必须在上层建筑和各个文化领域对资产阶级实行全面的专政。我还认识到，修正主义的教育路线危害性极大，我们必须把学校办成对资产阶级实行专政的工具。我们必须在刻苦学习业务的同时，努力改造世界观。政治上的颓废必然导致艺术上的颓废，我们决不能把学到的知识作为私有财产，作为商品来待价而沽，我们要把自己培养成又红又专的革命事业接班人。
    怎样处理好政治与业务的关系，确实是个重大的方向问题。有些人国家培养了他，到头来，他却反而向国家争名夺利、讨价还价；有些人学了一点本事，不是去为革命多作贡献，而只是想着个人如何成名成家、一鸣惊人。这种情况发展下去，他们就会变成骑在劳动人民头上的“精神贵族”。这足以引起我们十分警惕，不要步其后尘。
    这次在铜陵山区写生时，我们曾参加了一次扫墓活动。这位新四军的副团长，年仅26岁，就在伟大的抗日战争中牺牲了。我们革命的后来人怎能不以他为榜样，为祖国做出自己应有的贡献。
    你在来信中赠我一首诗，我在此也回答你一首小诗。水平有限，聊表心意。
   
    抗日烈士长眠处，如今年年杜鹃红。
    血流江河耀日月，洗净山川化彩虹。
    青春壮志冲云霄，满怀豪情向苍穹。
    喜看春色满人间，敢教大地更葱茏。
   
    让我们怀着“岂让江山付东流”的信念，为巩固无产阶级专政而奋斗吧。
    此祝
    愉快！
   
    某某
    一九七五年六月八日晚
   
    6月9日  星期一  晴
   
    早上六时起床。八时之前到厂。
    设计图稿。
    四时半下班。五时参加技术组的学习。六时半结束。
    回家的途中遇见丁（同学），他说厂里停电调休回家。
    到家八时许，吃晚饭。看报，看书。十时睡觉。
   
    6月10日  星期二  晴
   
    早上六时起床。八时之前到厂。
    设计图稿。
    四时半下班后离厂，到曹家渡的长宁路上44路（公交车）终点站乘车。
    底到底（终点站曹家渡到终点站龙华），到龙华五点半。
    应（同学）在车站接我，他带我来到他们住的寝室，方（同学）也在。
    应和方两人在三厂实习，工厂在厂的附近给他俩安排了一个平房房间居住。
    他们住的房子就像是乡下人住的那样，一人一张床，其它的都空空如也。
    他们每天早上七时至下午三时上班，下班后就去画风景，晚上则在房间里画石膏像等。
虽然物质条件较差，但精神生活很充实，我真的很羡慕他们。
    因为睡在厂的边上，他们的业余时间也利用得很充足，而我们的业余时间却大都花费在了上下班的路途中。
    与应聊到七时，我告辞，应又送我到车站。
    一路上讨论了我乘什么车子回去的问题。
    结果是我乘41路到肇嘉浜路调（换乘）43路到南码头调65路到十六铺调25路到军工路，到家已晚上八点三刻。
    吃晚饭。看报等。十时睡觉。
   
    6月11日  星期三  晴
   
    早上六时起床。八时之前到厂。
    设计图稿。
    今天美工室的另外两个师傅来上班，我们将房间里的桌子作了一下合理的移动，稍微扩大了一些地盘，但仍显得拥挤。
    四时半下班后离厂，我与陈去乘54路（公交车），底到底（终点站曹家渡到终点站北新泾），到北新泾的郊外去写生风景，画了铅笔画。
    回来我乘车直接到我们学校的厂里，八时半。洗澡。
    九时十分回到家，吃晚饭。看报等。十时睡觉。
   
    6月12日  星期四  晴
   
    早上六时起床。八时之前到厂。
    设计图稿。
    其中邱和黄（同学）到车间去帮美工室的师傅试样。
    下午四时，陆（同学）来我们这里玩。
    四时半下班后，我与陈、黄跟随陆一起到他家里去玩（邱说有事不去）。
    到曹家渡的万航渡路上45路（公交车）终点站乘车，乘到肇嘉浜路调（换乘）43路到中山南路陆家。
    在陆家谈了一会，六时半多出来。我和陈乘65路调17路去黄浦区图书馆看书。
    我看了一个小时《怎样画水粉画》。只看了第一、第二章，以后还要来继续看。
    八时出来，乘车到家九时多。
    吃晚饭。看报等。十时睡觉。
   
    6月13日  星期五  晴
   
    早上六时起床。八时之前到厂。
    上午我和邱去车间参加试样。试样都是手工印花，印花的网丝框搬上搬下较吃力。
    中饭后，陈、黄借故请假去厂里拿津贴，十二时多就走了，还说是W老师和美工室师傅同意的。
    邱打电话把这件事告诉S（老师），S要他们不要去，但陈、黄早已走掉了。
    下午和邱继续去参加试样，到四时结束。
    上来后，看到桌面上有粉笔字留言，是黄打来的电话，要邱到学校里去，有事。于是邱也走了。
    昨天黄将美工室资料柜里的一本画册（江寒汀的国画）带回家去，说是借去看。他与小陈师傅说了一下，小陈生性比较懦弱，没有表示什么。但我觉得黄的做法不妥，不应该把厂里的东西随便带回家。
    四时半下班后离厂，乘车到宁国路下，去纺二医院看望住院的肖（同学）。
    肖住在五病房539床，因为肖得的是肝炎，我们只能在楼下一个院子里隔着铁丝网说话，弄得像探监一样。从五时半许谈到六时十分结束。
    到家吃晚饭后，去学校的厂里洗澡。
    回到家八时。看报，看书。十时睡觉。
   
    6月14日  星期六  晴
   
    今天厂休。
    早上七时多起床。
    上午画图。
    九时多陈（同学）来，把我的津贴送来。之后和陈一起离家，乘车到纺二医院去看望肖（同学）。不料上午病房不开放，与陈到宁国路新华书店去看了看。之后我回家继续画图。
    下午画图。
    傍晚五时半多我再到住院的肖那里去，一方面把他的津贴送去；一方面陪他说说话，一个人关在里面很是寂寞。
    六时半多回到家，吃晚饭。
    家中来客（没记是谁），陪同谈谈。
    看报，看书等。十时睡觉。
   
    6月15日  星期日  晴
   
    早上六时起床。八时之前到厂。
    设计图稿。
    四时半下班后，邱等三人回家，我独自去中山公园写生，画了铅笔风景画。
    七时半到家。
    吃了晚饭后与父亲一起去胜利电影院，八时二十分看电影（记录片）《中国京剧团访问阿尔及利亚》等。
    回到家十时多。睡觉。
   
    6月16日  星期一  多云到阴
   
    早上五时半起床。到厂六时五十分。
    昨天通知我们今天七时在食堂参加大会。
    传达中共中央1975年13号文件，主要讲了抓整顿、抓钢铁生产的问题。
    接着传达了上海江南造船厂党委副书记的讲话精神，抓路线，做主人，促大干等。
    上午八时大会结束。上班，设计图稿。
    今天邱生病没来。
    下午，有留在十二厂实习的同学连同带队的共计十人来我们这里走访，把本来就相当拥挤的美工室坐了个水泄不通。
    他们说了一会儿话，又胡乱地翻了一通画报及资料等。
    据说他们这个星期专门用来到各个实习厂去走一遭，就像是孔老二周游列国一样，名曰“参观学习”，看看情况。
    到了下午三时多，他们才统统走掉。
    下班后，五时参加技术组的学习，主要讨论了早上所听报告的内容。六时半结束。
    回到家七时三刻。吃晚饭后即睡觉，觉得身体不适。
   
    6月17日  星期二  多云—阴有雨
   
    今天凌晨二时，奶奶从安徽回来了，姥姥和她一起来家。
    上午九时起床。
    因患感冒不能上班，去打电话请了假。
    下午睡觉。
    傍晚五时到学校的厂里去洗了澡。
    回来后吃晚饭。看报等。
    八时睡觉。感冒不用吃药，睡觉就能把它睡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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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18日  星期三  多云
   
    早上六时起床。八时之前到厂。
    设计图稿。
    下午一时在五星剧场（西藏中路上）开会。
    本来我们这里的四个同学都不去参加，后来厂里多了一张票子，他们就推派我去。
    这个会是我们公司召开的行业大会，公司有关领导讲了关于广州春交会（春季广州出口商品交易会）的情况（有关纺织的部分）；国外资本主义经济危机的情况；春交会交易情况；我们行业的产品销路及存在的缺点等情况。
    又讲了关于这次在长春举办的内销针棉织品展销会的情况（有关巾被的部分等）。
    还讲了关于我巾被公司上半年的生产情况，要求做到“两过半”（即时间过半，任务过半），要求提高质量，降低成本，并对所属各厂的一系列具体问题作了指示。
    四时二十五分散会。
    到黄浦区图书馆去看书《怎样画水粉画》。
   
    附录：看书时做的摘录
   
    《怎样画水粉画》，袁运甫著。
   
    三、上色
   
    1、先画主要的起决定作用的部分，便于比较，突出前景并加强色彩和明暗的对比。一种是从主体或者画面最吸引你的部分开始；一种是从与主体有重大影响的背景、天空或其它部分开始。但这两种习惯或是两种方法基本目的都是从整体的主要的部分着手，从大处着手。
    ……
    水粉画的色彩含接也很重要，最好是在潮湿时有步骤地完成。
    除了物像的精神状态、结构造型等等以外，一般的绘画比较更着重于空间感追求，在风景中研究虚实关系最为明显。
    ……
   
    到家七时许，吃晚饭。
    看报。看杂志《朝霞》。十时睡觉。
   
    6月19日  星期四  阴有雨
   
    早上六时起床。八时之前到厂。
    设计图稿。
    下午三时到食堂去参加厂里的大会。
    由各车间班组的代表谈了学理论，学“江南”，做主人，促大干的体会和认识，以及介绍了一些集体和个人的先进事迹。厂领导也讲了话。
    四时大会结束。
    这个厂开大会有一特点就是开会准时，会场安静。会风好反映出这个厂的工人素质高。我们学校的厂与之相比，有差距。
    四时半下班，四人回。到家六时多。
    晚饭后看报等。觉得人很乏力和疲劳，七时半就上床睡觉了。
   
    6月20日  星期五  晴
   
    早上七时多起床。
    今天返校。上午八时在二楼教室分组学习政治经济学。
    当中休息了一会，再集中，由S（老师）上政治经济学课，至十时半结束。
    接下来团员过组织生活。
    先是批判了林彪鼓吹的“官、禄、德”，要抵制社会上阶级敌人对青少年的腐蚀。
    然后读了高（同学）和金（同学）给团组织的思想汇报。
    高在汇报中谈到通过学习无产阶级专政的理论，思想觉悟有所提高，认识到自己在以前只顾埋头钻研业务是危险的，决心在以后走又红又专的道路。不能把作品当成是商品，更不能把自己本身当作商品，通过学习还加强了自己对争取入团的正确认识等等。
    写得很好，这和高与丁（同学）在一起实习是分不开的，我甚至怀疑这篇汇报就是丁帮他写的。我弄不明白高与丁的关系何以发展得如此神速。
    十一时一刻散会。
    吃过中饭后，其他同学都陆续离厂，下午到公司去参观展览会。我等则被通知留下来参加座谈会。
    中午十二时半，戴、陆、丁、王（X）、高、马（女）及我七个同学在瞿老师的办公室集合，由公司来的四位同志召集我们开会。
    他们说来的目的是为了调查一年来公司所属工厂的一些技校以及“七•二一”大学的办学情况如何，总结经验，克服不足，以利于更好的把上述学校办好。
    接着他们要我们谈谈看法。
    我们几个说是想说的，但不知从何说起，所以一时都没有声响。
    过了一会儿，才从开门办学说起，高和陆先说了一些。
    我想这个话题并不是在座各位心里想要说的主要话题。
    果然，由丁开头炮，发言被纳入正题。
    丁、陆发言居多，我与王发言居中；高、马则少有发言，以上人等的观点基本一致，所谈到的内容有如下方面：
   
    老师的自身思想改造问题；老师之间的矛盾对班级工作及同学思想带来的影响；老师的不良言行对同学思想的影响；业务老师要不要兼管同学的政治思想，怎样管；老师对待同学思想革命化的态度；我班同学如何正确处理政治与业务的关系等等。
   
    以上发言中的有些问题明显把矛头指向业务老师。
    戴做了两次长篇发言，角度有所不同，主要讲了两大问题：
    1、批评校领导不抓老师的思想改造；
    2、批评校领导不抓同学的思想教育。
   
    关于我班去年（1974年）“反程运动”的事，在上述发言中有间接地涉及到，但公司来的人不知底细，大家也就没有明说。
    下午二时许，公司同志有意结束座谈会，于是发言嘎然而止。
    在这次座谈会前，S又临时通知邱（同学）参加，但邱推托身体不好而没有参加。
假使邱真的参加了，那么今天这个会还不知开成个什么样子了。
    散会后，陆、王、高跟随丁一起到丁家去玩。
    我看着他们渐渐远去的背影，又有一个弄不明白：王原来是邱的亲密战友，怎么现在又成了丁的同党了呢？
    回家后看杂志《朝霞》等。
    晚上把修改好的《入党申请报告》誊抄完毕。
    《申请报告》在修改过程中听取了父亲的意见。
    十时睡觉。
   
    6月21日  星期六  多云—阴有雨
   
    今天厂休。
    上午到杨浦公园去写生，画了风景（水粉）。
    下午到和平公园去写生，画了风景（水粉）。
    晚上修改写生的画。十时睡觉。
   
    6月22日  星期日  多云—阴有雨
   
    早上六时起床。八时之前到厂。
    设计图稿。
    上午邱与我在画图的间隙有一番交谈。
   
    话题是从一份报告说起的。
    邱说，前天他在公司某办公室里看到了一份S（老师）写的报告，内容大意是：林（同学）这次擅自不去写生，而且拒不认错，且平时一贯表现落后，抄、看、唱黄色的东西，等等，要求公司有关领导批准扣发林的一个月津贴。
    尽管这个报告没有被批准，但已被不少同学和老师知道了，邱对此深感愤怒。他说，林的事情已经过了很久，S竟然还会来这么一手。
    邱说，我们现在多学些东西不是很好吗？为什么还要老是在别的问题上浪费精力呢？但是现实往往逼迫我不得不去考虑有些问题。
    我问邱是否也与S有什么矛盾。邱不愿意说，只是说了一件事：在朱家角的时候，他被陈（G同学）打了，他在还手时曾不意打到了王（当时他与王是要好的——邱强调说现在依然这样）。回上海后，S到陈家去了后，又到王（X同学）家，硬要王指证邱是存心打他。王后来对邱说我是决不会做这种事的。为此，邱说，他当时真的很感激王。
    邱说，S在纺校读书时就与他认识，双方关系也还可以。S刚来做班主任时，邱说曾一度看不起他，后来想想也就算了，哪知后来跟他的关系却愈弄愈僵。
    邱说，自从S来当班主任后，除了参加团员组织生活外，S几乎不让他参加任何其它的活动，这就是S对他采取的限制措施。邱说，从朱家角回来后，全班绝大多数同学一度都对他表示冷淡和反感，甚至攻击，连王（X）等人见到他后都不予理睬。邱认为：“这是一些人蛊惑人心的煽动，引起大家不同的共鸣而造成的。”邱说：“在这以后，金、崔等人是为了可怜我才同我恢复了接触，当时还有人跑到徐师傅面前表白自己不是跟我一伙的。”邱说：“我的行动受到了监视，甚至我们几个人的言行都会有人时时地记住，并且互相通报。”
    关于朱家角写生小结不交的问题，邱说，其实他当时是写好的，但又把它烧了。他说，从朱家角回来后，思想很多，也很乱，所以就想等以后思想想通了，有了头绪再写小结。
    关于“反程”的事，邱只是简要地说，把程赶走的运动都是为了大家，为了反对官僚主义。但他接着又说他当时的思想太激进了。
    邱说，他因为跟业务老师在一起，就总是被有些人怀疑是在搞什么勾当，致使他现在不得不和业务老师的关系渐渐疏远。
    邱说，和戴（同学）不知怎么也有了隔阂。邱说，当他和同学打招呼表示亲热时，总是被有些人认为是虚伪、做作。邱说，本来想像着到毕业的时候，我们是多么的快乐啊，可现在看来并不是那么回事。
    邱还谈到，从朱家角回来后的一次团员会议上，有人就存心挑起矛盾等。邱含蓄地表示出有人要与他争权夺利的意思。我想这“有人”应该指的是丁（同学）和陆（同学），我且要他细谈，他哪里肯依，只道是等毕业以后再与我说。
    其余谈话内容另记。（注：后来没记。）
   
    下午三时到食堂里去参加全厂大会，内容是传达市革会王少庸的讲话精神，关于打击犯罪分子的事，说在近期要召开一次全市性的公判大会等。
    听传达后上来参加技术组的讨论，至四时半多结束。
    黄今天病假没来，我与邱、陈三人乘车回到我们学校的厂里，和邱去厂医务室分别开了一份查验肝功能的转诊单。
    因为近一时以来，总是觉得浑身乏力，食欲不振，又联想到时有感冒、恶心等症状，便怀疑是否也像肖（同学）那样得了肝炎。
    说给邱听，哪知邱与我的状况和想法一致，于是两人一拍即合，共同决定去医院检查一下。
    然后各自回家。
    晚上看报，看杂志《学习与批判》等。十时睡觉。
   
    6月23日  星期一  晴
   
    早上六时起床。八时之前到厂。
    设计图稿。
    邱身体不好，上午来了，后又请假回家。
    今天天气很热。
    下午三时半多应（同学）来我们这里玩，他们今天是到莘庄去展销毛巾的。
    四时半下班，大家一起走到曹家渡，在那里与应分手，与陈、黄乘车回家。
    到家五时三刻，吃晚饭。
    晚上看报，看杂志《学习与批判》等。十时睡觉。
   
    6月24日  星期二  晴
   
    早上六时起床。八时之前到厂。
    设计图稿。
    邱身体不好没来，中午黄也请假回家。
    四时半下班后到中山公园去写生，画了一幅水粉风景。
    到家七时三刻多，吃晚饭。
    修改写生的画。十时睡觉。
   
    6月25日  星期三  阴雨转多云
   
    早上六时起床。八时之前到厂。
    设计图稿。
    中午邱和陈请假回家。邱的病还没好。
    四时半下班后又到中山公园去写生，画了一幅水粉风景。
    画深色时要注意画面上几处深色对比，同样，画中浅色和亮色也要相互对比，否则将失去层次，导致画面色深而浑浊，或色灰无力，无精神感。
    到家将近八时，吃晚饭。
    修改写生画。十时睡觉。
   
    6月26日  星期四  阴雨
   
    早上六时起床。七时到纺二医院验血。
    邱也来了，挂号看病。
    我回家一次（吃早饭）。然后又到医院陪邱看病。
    邱经透视、验血等，十时许结束。
    和邱到附近的新华书店去看了看，便分手，邱回家休息，我乘车到厂里去上班。
    到厂中午十一时，与陈、黄去吃饭。
    下午设计图稿。
    四时半下班，到家五时三刻。晚饭后看报，画图。十时睡觉。
   
    W（老师）这个星期一直没来我们这里，据邱说是因为W与S（老师）有矛盾，说不来了，让S来跑，他太舒服了。
   
    6月27日  星期五  雨
   
    早上六时起床。八时之前到厂。
    设计图稿。
    邱和黄没来。
    今天几乎下了一天的瓢泼大雨。
    四时半下班，与陈到食堂吃了饭。然后一起离厂乘车去应（同学）家玩。
    谈到八时出来，晚九时多到家。看报等。十时睡觉。
   
    6月28日  星期六  晴到多云
   
    今天厂休。
    早上七时起床。早饭后外出到公园写生去。
    先到法华公园（已经改名叫天山公园），画了一张铅笔风景和一张水粉风景。
   
    注一：天山公园
   
    园址在解放前是荒地和坟地，近旁有一座私人花园，解放初才有一些农民迁来垦地种菜。1958年3月长宁区人民委员会成立治理沟浜指挥部，先后在这块土地内取土5万立方米填浜，形成一个平均深约2米，面积为2.4万平方米的土坑。为利用这块土地，区人委决定在此建设公园。公园于1959年10月1日对外开放，定名法华公园。
    因园内园景、设施较差，游人很少，区人委于1965年春夏之交将公园移交区体育运动委员会管理，改名为长宁区国防体育公园。1973年4月，公园重新隶属长宁区园林管理所管理。市园林处投资32万元进行全面改建。为纪念毛泽东《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发表33周年，公园于1975年5月23日重新开放。园名改为天山公园。
   
    注二：天山公园附近曾经有一个小镇——法华镇，还有法华浜和著名的法华牡丹，现在只剩下一条“法华镇路”。近年香港的一本杂志上曾写道：
   
    法华镇路的生活代表着一种渐渐被城市规划所轻视的“街道生活”，它并没有像外滩、陆家嘴那样作为城市的名片和样板被外人见到，却作为一种让大部分普通人安心的生活空间存在着。
   
    后到桂林公园，又画了一张铅笔风景和一张水粉风景。
    画铅笔画用线条或用块面那个表现手法更好，或者两者是否相结合，有待进一步思考。还有画铅笔画怎样表现景物的质感，也要想清楚。
    下午三时多到黄图（黄浦区图书馆），继续看上次看的《怎样画水粉画》。
   
    附录：看书时做的摘录
   
    第四章  色彩问题
   
    1、关于色彩学的一般常识
    黄色明度最强，紫色最弱，这种明度的强弱就造成了色彩的明度对比。
    利用冷暖对比、补色对比。
    色彩的纯度或叫饱和度也就是正色，色彩纯度较高和灰颜色相配列，就会产生色彩的纯度对比。
    2、关于认识与表现色彩的几个规律
    ……
    （2）从色彩的纯度对比来观察和表现色彩关系。这就是研究鲜明的色彩与灰色彩的对比，或者是灰调色彩相互之间的纯度差别的对比及鲜明色彩相互之间的纯度差别的对比。我们要加强或是减弱这种对比关系，都是色彩方法中的重要问题。
    ……
   
    四时半多出来，乘车回家。
    吃晚饭后到学校的厂里去洗澡。回来后修改写生的画。十时睡觉。
   
    6月29日  星期日  多云到阴
   
    早上六时起床。八时之前到厂。
    设计图稿。
    黄没来。邱来了，病还未好，又回家。
    四时半下班后与陈分手，我到45路（公交车）终点站，陆（同学）在那儿等我，与其一起乘车到他家去。一路上及在他家谈了许多话。
    其中陆把去年（1974年）九月写给邱（同学）的一首诗以及邱回敬他的诗文拿给我看。
    得到陆的允许，我做了抄录，如下：
   
    陆写的诗——   
   
    敬某某（邱同学）九月八日
   
    君至新门结兄友，天主南山一枝松。
    胜逢舌战胜百回，干瘪枯藤能如何。
    目今哥长吟气低，心为何事亏得负。
    正月高爽人莫忧，不知吾友为谁愁？
    兄莫悲怀看胸襟，思外一片好河山。
    睁眸眺首柳长岸，此人笑言正东风。
   
    邱写的诗文——
   
    五绝  答某（陆同学）
   
    绿叶遮人目，红花香沁怀。
    枯枝还未断，此后何时开？！
   
    某（陆同学）：问我为谁愁；误我得负；劝我莫忧；评我吟气低；骂我悲怀看胸襟，切便罢，然我仍不得慰。我恨我自己的软弱；可叹我自己的心胸；我疑我自己的表现，可又信我的深况……
   
    七四年九月十一日深夜
   
    以下记录一段我与陆谈话的主要内容：
   
    陆说：上次返校，刘校长对我说，有人扬言毕业后要打S（老师），我料他们是不敢打的。
    本人：人家要打他干吗？要知道这种说法只是反映出S现在不大得人心，S比较刚愎自用。
    陆说：S是有点骄傲的习气，我也常常对他讲的，但他总是不大接受。S对班级工作不去卖力搞，却常常干些班外的事。但我还是认为S在工作上的成绩是主要的，身上有缺点也是正常的，要看他在今后的工作中是否能改掉。
    本人：你对邱是怎样的看法？
    陆说：虚伪，骄傲自满，思想意识很成问题。
    本人：你也许是受了什么人的影响吧？
    陆说：我和他接触了这么长的时间，难道连这点我都看不出来吗？
    本人：美工班从它成立起，就像一条长河，有着许多的漩涡。我们至今身处在哪一个漩涡之中呢，倘若我们能够知道这一点，那就比较聪明了。你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吗？而处在同一个漩涡里的人，说出来的话大致是一个论调。你现在这样反对邱，要知道你过去一度是跟邱跟得最紧的一个。
    陆说：怎么好说跟得最紧呢，我过去跟他在一起也是不断说他的，但他总不听，以致我后来终于认清了他。另外，邱还很害怕王（X同学），事事都提防着他。
    本人：你肯定是受了某种外来的影响才产生了对邱的看法，只是你自己不感觉到罢了。当你跟邱接近的那段时间里，你能说你没有受到过邱的影响而去认识一些事物吗？你这个阶段认为对的观点，到了下个阶段也许就会认为是错的。
    陆说：没有，难道我连这点政治见解也没有？
    本人：我很希望你与邱能重新和好，你认为有这种可能吗？
    陆说：邱如不改掉他身上的缺点，和好又有什么意思。
    本人：你身上没有缺点吗？
    陆说：要看什么缺点，邱的缺点已影响到了我们团结的基础，那么我们又怎能团结起来呢。
    本人：你对俞（同学）怎么看？
    陆说：光收收车票报销，别的事情什么都不管，连女同学都说他不好。报销车费时，别人如少了几张，他就从自己的身上拿出来补上，他身上放那么多车票干什么？
    本人：（我感觉到陆对俞也没什么好感）好了，我们除了邱以外，还是不谈其他同学的话题。我们班上的干部之间不团结；同学之间又闹派别，这样下去，班级工作是根本做不好的。
    陆说：你也不要老是把这派那派挂在嘴上。
    本人：其实这并不是我要挂，确实是事实啊。
    陆说：现在在搞班级工作的没几人。
    本人：那些人呢？你能举一些名字吗？
    陆不肯说，后来含糊地说现在各厂实习的小组长基本上都是。
    陆还表示对美工班的过去还是不要提了。
    本人：不对，我们所走过的道路不要轻易忘记，因为它毕竟是一段真实的历史。你作为班长，还想把班级工作搞好吗？
    陆说：班级是弄不好了，如果没有我，或许班级会好些。
    本人：错了，你把自己摆在了矛盾一方的首要位置，其实邱并不是这样认为的，邱并不是把你看成是他的主要对手，而是另外一个人。
    陆说：是谁？
    本人：你说呢？这个人只能从你的口中说出，而我不能告诉你。
    陆说：其实也只有邱是这样想的，邱说么说不过他。（由此可见，陆早已明白这个人是谁。）
    本人：这次来，正因为我们有许多的话都涉及到这个问题，所以很难把话讲透、讲开。
    陆说：这我知道。
   
    七时离开陆家，到家八时多。吃晚饭。
   
    回想起刚才的谈话，觉得有必要再写几句。
    这次谈话的结果使我觉得很失策，因为我不但没有说服陆有所改变，反而弄得双方都感觉不爽。第三者从我们的谈话中不难得出这样的印象，即：我在与邱接触后，观念有了很大的转变，就想站在邱的立场上去游说陆，想要使陆不再受丁（同学）的影响；不再受丁的控制，尽快摆脱与丁的关系。但在谈话一开始，我的意图就受到陆的阻击，而我马上就退缩了。以致后面实质性的话题根本无法展开，最后不但没有达到目的，反而使我的企图暴露无遗。陆如果把这层意思去告诉丁，丁岂不是会对我产生看法。由此看来，我以后做事一定要考虑周全后再谨慎行事。
    陆现在并不简单！
   
    弟（崇明农场的二弟）回来。
    看报。写日记等。十时多睡觉。
   
    6月30日  星期一  阴雨
   
    早上六时起床。八时之前到厂。
    设计图稿。
    邱仍然没来。
    下午二时许W（老师）来，他说，L（老师）因为一些矛盾没解决，回嘉定了（L是从嘉定的十六厂调到我厂技校美工班来做老师的）。W说，Z、Y（老师）及他自己要上新班级（下一届美工班）的课，所以以后不能再来了，没办法，只好希望我们自己抓紧一些，自觉点。
    W还说在十二厂实习的几个同学图案设计得较好，要我们努力。
    四时半下班，我与黄乘车直接到了学校的厂里，在医务室取了验肝功能的单子（黄是另外做的检验），我与邱及黄查下来都是正常，也就放心了。
   
    附录：
   
    上海市纺织工业局第二医院对厂检验报告单  0019890
   
    病人姓名杨某某  年龄20  性别男  工号4074
    检验标本血  目的肝功能（英文字母）
   
    （检验结果）
    黄胆指数＜6单位
    胆红质直接 / 毫克﹪
          间接 / 毫克﹪
          总 / 毫克﹪
    麝浊低于6
    麝絮阴性
    谷丙低于40单位
   
    检验号89  1975年6月26日  检验者张
   
    冒雨回家。晚饭后看报。和弟（二弟）谈。
    写日记等。十时睡觉。
   
    实习一个月来——
    出席情况：5月29日至6月30日总共33天，除返校2天，厂休5天，应上班26天。
    其中：我病假1天半；邱事假1天，病假7天；陈事假1天；黄事假半天，病假3天半。
    纪律情况：尚好。能准时上下班，积极参加厂里的学习和会议。（有两次请假没参加）
    设计情况：邱画草图若干，正图一幅，效果较好。评：水平较高
    陈画草图若干，正图两幅，比较草率。评：水平一般
    黄画草图若干，正图一幅半，皆太简单，不合要求。评：水平较差
    本人画草图若干，正图两幅，效果一般。评：水平一般
    其它：同学之间能团结互助，与师傅们的关系能友好相处。我们除了吃饭外，整天基本上都坐在美工室里，从不走进走出、东游西荡。
   
    新的一月开始了，我要注意——
    抓紧时间，多画些设计图稿，加强业务的学习和研究。以身作则，克服疲沓情绪，继续遵守纪律，对厂里的公物要加倍爱护。
   
    7月1日  星期二  阴雨

    早上六时起床。
    到学校去，将《入党申请报告》交给S（老师）。
   
    附录：
   
    入党申请报告
   
    在伟大领袖毛主席关于理论问题的重要指示发表以后，在全国人民认真学习无产阶级专政理论的时候，我怀着激动的心情，向党组织提出了要求入党的申请。
    我出身在工人家庭，在旧社会，我家祖祖辈辈都过着穷苦的生活。我父亲六岁那年，我祖父就得了重病，没钱医治，便在贫困中死去。祖父死后，家里的生活更过不下去了，祖母只好把我伯父（十岁）送给亲戚家做养子，去放牛；把我姑母（八岁）送到山里去当童养媳；领着我父亲背井离乡，一路讨饭到了南京。先给人家做帮佣，后来乘难民车“跑反”到了上海来谋生。我母亲也出生在贫苦家庭，十五岁就到纺织厂当童工，受尽了资本家的剥削和压迫。直到解放后，劳动人民才翻身得解放，做了国家的主人。解放初，我父亲得了与我祖父相同的病，党和国家千方百计地为他治疗，使他很快恢复了健康。这使我更加感受到新社会的来之不易，没有党和毛主席，就没有劳动人民幸福的今天，也没有我们一家幸福的今天。我们一定要记着，翻身不忘毛主席，幸福不忘共产党。
    我生在新社会，长在红旗下，从小在党的阳光沐浴下成长，从一个不懂事的孩子成长为有一定革命觉悟的共青团员。祖母及父母常常对我进行新旧社会的对比教育，加上我通过革命理论的学习，使我不断认识到：在旧社会，普天下的劳动人民都有一本血泪账。以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武装起来的中国共产党是为广大人民大众谋利益的政党，是无产阶级的先锋队。它的目的就是要领导人民推翻一切剥削制度，求得翻身得解放，用无产阶级专政来巩固人民的政权。建设社会主义，使我们的人民都过上更加美好的生活，最终实现共产主义。
    在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和批林批孔运动中，使我的阶级斗争、路线斗争、继续革命的觉悟有了一定的提高。我们的党从成立的那天起就充满着两条路线、两种思想的斗争，毛主席的革命路线特别是在同刘少奇、林彪两个司令部的斗争上，表现得尤为激烈。这说明我国的无产阶级专政的日益巩固，使得国内外阶级敌人进行着更加凶猛的反抗。刘少奇、林彪一伙正是代表着反动阶级的利益，妄图改变我党的性质，在我国复辟资本主义，让我们劳动人民再吃二遍苦，我们坚决不答应。成千上万的革命先烈用鲜血换来的红色江山，我们决不允许它改变颜色。我们一定要紧跟毛主席的战略部署，彻底批判刘少奇、林彪的反革命修正主义路线。我认识到：我作为无产阶级的后代，就是要接好革命的班。党领导我们走上了幸福生活的道路，我就要永远跟着共产党干革命，为巩固无产阶级专政，为全人类的彻底解放而奋斗。
    我要求加入中国共产党，并不是为了捞取政治资本，也不是想着“党员到手，革命到头”，而是为了在党组织的教育和帮助下，不断提高自己的政治觉悟，不断改正自己身上的不足之处，更好地为党工作，为革命事业做出更大的贡献。
    我的阶级斗争、路线斗争、继续革命的觉悟还需要进一步提高，我要更加努力地学习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提高识别真假马列主义的能力，不断清除头脑中的非无产阶级思想，在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中走同工农相结合、又红又专的道路，争取早日从思想上、组织上加入中国共产党。
    共产主义的崇高理想激励着我，为了实现这一目标，纵有千难万险，我也要乘风破浪向前进！
   
    申请人：杨某某   
    一九七五年六月
   
    本人简历：
    1963年8月—1966年2月就读于凤南新村小学，证明人周某某（老师）
    1966年3月—1969年7月就读于凤城二村小学，证明人刘某某（老师）
    1969年8月—1973年12月就读于内江中学，证明人H某某（老师）
    1974年1月—至今就读于上海毛巾十二厂技校，证明人S某某（老师）
   
    家庭主要成员：
    父亲杨某某，43岁，工作单位（略），政治面貌中共党员。
    母亲曹某某，42岁，工作单位上海国棉十九厂，政治面貌中共党员。
    祖母钱某某，71岁，国棉十九厂退休工人，政治面貌群众。
    弟弟杨某某，18岁，工作单位崇明长江农场基建队，政治面貌共青团员。
   
    主要亲戚关系：
    伯父杨某某，47岁，工作单位上海毛巾二十二厂，政治面貌群众。
    舅舅曹某某，37岁，工作单位上海国棉十七厂，政治面貌群众。
   
    之后和S一起去食堂吃了早饭。
    S说他现在正在公司参加学习班。还说，L（老师）回嘉定了；林（同学）到局里去告了状；邱、金（同学）曾向局调查组反映过情况，也是关于林的事等。
    六时三刻我离校，到四厂去上班。
    到厂设计图稿。
    邱还是没来。中午黄也请假回去。
    下午三时到食堂去参加大会，庆祝党的生日。
   
    中国共产党成立五十四周年了，我们党在伟大领袖毛主席的领导下，走过了漫长的道路，经历了急风暴雨的洗礼和战斗的考验，领导着中国人民从胜利走向胜利。
    我从今以后要按照接班人的五项条件严格要求自己，努力学习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不断提高政治觉悟，争取早日从思想上、组织上加入中国共产党。
    在中国的革命史上有多少共产党员和革命者，为着共产主义的崇高理想，为着人民的解放事业，抛头颅、洒热血，他们可歌可泣的英雄事迹，将永远激励着我们把革命的红旗接过来，传下去，把他们开创的革命事业进行到底。
   
    会后四时半下班，到家五时三刻。
    晚饭后看书《序曲》。十时多睡觉。
   
    注：
   
    《序曲》（朝霞文艺丛刊）
    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1975年6月第1版，1975年6月第1次印刷，大32开本，485页，定价：1.05元。
   
    《努力反映文化大革命的斗争生活》征文选
   
    目录
   
    热情歌颂新的人物新的世界（代序）——任犊
    （小说）初春的早晨——清明
    （小说）金钟长鸣——立夏
    （小说）第一课——谷雨
    （小说）初试锋芒——夏兴
    （小说）红卫兵战旗——姚真
    （小说）追图——中华造船厂“三结合”业余创作小组
    （小说）挂红花那天——姚克明
    （小说）浦江潮——陈足智
    （小说）试航——王金富、朱其昌、余彭年
    （小说）青春颂——姚华
    （剧本）樟树泉——陆天明
    （剧本）抗寒的种子——复旦大学文艺宣传队集体创作
    （诗歌）列车飞向北京——路鸿
    （小说）布告——史汉富
    （小说）序曲——施伟华
    （诗歌）奔腾的火车头——王亚法
    （小说）前进，进！——董德兴
    （散文）笔——余思涛
    （散文）广场附近的供应点——朱敏慎
    （散文）钢浇铁铸——钱钢
    （诗歌）狂飙颂歌——孙绍振、刘登翰
    （诗歌）团结胜利曲——袁航、余惕君（注）
   
    注一：1975年第一期《学习与批判》上刊登余惕君等人的文章《资本主义经济危机对话》。
   
    注二：最近十年来看《新民晚报》，注意到关于“余惕君”的三则信息。
   
    余惕君，浙江镇海人。曾任上海市人民政府计委研究室主任，现任铭源集团董事、常务副总裁。兼任国内数所大学MBA及上海图书馆讲座中心客座教授。已出版《现代企业领导》、《开拓经营的艺术》、《中国企业发展大趋势》、《俗世方圆》等著作二十余本。
    ——摘自2004年9月《新民晚报》
   
    余惕君“原来也是文人墨客，曾任职于市政府机关，兼任多所名牌大学MBA的客座教授，现在潜龙入海到民营企业”，时任铭源集团常务副总裁。
    ——摘自2006年1月《新民晚报》李大伟的文章《生活<论语>》
   
    记者采访“快乐大使”余惕君，介绍他的新书《人生百语》。他时常受邀在全国各地大型企业、高校MBA班巡讲人生悟道，弘扬健康快乐的人生哲理。
    ——摘自2012年7月《新民晚报》
   
    7月2日  星期三  阴
   
    早上六时多起床。八时之前到厂。
    设计图稿。邱仍没来。
    其中在资料柜里找了一本《电影的拍摄技术》看。
   
    附录：看书时做的摘录
   
    ……
    划分镜头种类的根据是焦距，所谓焦距，是指从镜头的光学中心到胶片平面的距离而言。
不同镜头的水平角度和垂直角度不同。
    水平角度就是指通过镜头所看到的宽度；垂直角度就是指通过镜头所看到的高度。
    焦距越短，距离被摄体越近；焦距越长，距离被摄体越远。
    特写镜头多用长焦距镜头来拍摄。
    ……
    左右、前后移动镜头，摇镜头，跟镜头……
   
    平行透视的电影画面，主要分析的是：
    1、心点和视平线；2、距点；3、地线（即地面）。
    这三个问题解决后，就能知道一幅电影画面应该用多大焦距的镜头拍摄、摄影机的位置和拍摄的角度，并据此画出被摄体的平面图和立体图。
    计算镜头位置与布景的距离，方法有两种，现将第一种方法的计算公式列下：
    ……
   
    四时半下班后到食堂吃了馒头。
    五时参加技术组学习，至六时半结束。
    回到家七时三刻。晚饭后看报。看书。十时多睡觉。
   
    报纸消息：7月1日，我国第一条电气化铁路——宝成（宝鸡至成都）铁路建成并通车。
   
    7月3日  星期四  阴
   
    早上六时多起床。八时之前到厂。
    设计图稿。
    邱来上班，但身体还没完全好。
    中午饭后，陈、黄离厂到高阳路（东余杭路627号、高阳路口）去参观《上海市纺织工业产品质量展览会》。
    我没去，下午把一幅浴巾设计图画好。
    明天厂里的设计人员要到公司去参加选样，我们明天因为要返校不得去。
    中午曾与邱谈，以下是谈话中邱的几条语录：
   
     “千载风云。”邱叹曰：“连与我最要好的人也往往不了解我。”
     “我进入美工班学习，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这条路我连想都没想过啊。”
     “斯泉，这里的泉水与别处不同，它像大海一样，汹涌澎湃。”
    （邱自刻有一枚印章，曰“斯泉”，据他说指的是“思想之泉”。）
     “我忧虑的并不全是我们班级的事，还有对社会的看法。现在社会上真正钻研知识、追求理想的人不多，一些人整天想的是金钱和女人，胸无大志，鼠目寸光。”
   
    我与邱交谈后，觉得邱很有些“壮志未酬”的感怀，这可能与他思想上的政治抱负受到触动有关。邱本来是想成为一个职业政治家或社会活动家的，结果“误入歧途”，进了美工班学习。随后又在其“政治试验”中遭受重挫，其心境也就可想而知了。
   
    下班四时半和邱一起回家。
    今天周围的一些人都在传说昨天发生的一件事，讲得有声有色、曲折离奇：说有人驾驶一辆卡车在市区的马路上横冲直闯，撞死、撞伤许多路人，甚至还有被撞的自行车挂在卡车的车身上。后来这辆被围追堵截的卡车试图从郊区再返回市区行凶，被一辆警察的双人摩托迎面撞击，终于结束了这场悲剧。
    那两个奋不顾身的人民警察真是我们时代的英雄。
   
    注：7月2日，红卫桐油苎麻商店职工施庙发，驾驶卡车蓄意杀人。在中山北路曹安路沿路撞死4人，撞伤30人。市公安局交通处民警吴根生、董克礼驾驶摩托车奋勇堵截，吴根生当场牺牲，董克礼身负重伤，施犯被擒获。
   
    附录：
   
    团结战斗  英勇擒敌
    ——破获“七•二”大案的战斗情况
   
    在学习毛主席关于理论问题重要指示的热潮中，在向优秀红卫兵孔宪凤同志学习的日子里，我们上海公安战线呈现出一派学理论，促大干，学英雄，见行动，促进思想革命化，狠抓对敌斗争的生动局面。
    最近，穷凶极恶的现行反革命施庙发，出自对无产阶级专政的刻骨仇恨，利用骗得的载重汽车，行凶报复。妄图破坏上海的大好形势，造成工人、学生、社员和民警三十四人死伤（其中死亡四人）…… 经过一个半小时紧张、勇敢的战斗，将凶车堵截在乡郊，活捉了凶犯。
    在这场战斗中，市局交通处机动大队民警，共产党员吴根生和共青团员董克礼同志，表现得特别机智勇敢，为保护人民，打击敌人，巩固和加强无产阶级专政做出了贡献。
    ……
   
    中共上海市公安局委员会
    一九七五年七月六日
   
    晚上看书。十时多睡觉。
   
    7月4日  星期五  多云间阴有雷雨
   
    早上七时多起床。
    上午八时到厂返校。学校里没人，一打听，原来都到公司去参加选样了，于是我也乘车赶到公司去。
    这次选样会（纸样）有我们实习的同学画的图样也参加了，如：四厂邱和我各有一张浴巾；川漂厂四个同学各有一张面巾；十五厂的同学也有几张。
    中午十一时许结束，与应（同学）乘车到十六铺，吃了面。
    然后到应家去，看了茹可夫的画集。通过观赏，认识了不少问题。
   
    注：
   
    《茹可夫画集》
    茹可夫作，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编辑出版，一九五九年三月第一版第一次印刷，12开本，84页，精装本定价：十六元。
   
    茹可夫（1908—卒年不详），苏联画家。
   
    之后与应乘车回到学校，已经下午二时半。这时我厂技校全体师生正在食堂开会，徐师傅在讲话中要求大家向孔宪凤学习，让青春闪闪发光。
   
    注：据文革后的复查称，1975年6月3日，杨浦区本溪中学七五届学生孔宪凤（女）在郊区参加“三夏”劳动中，下河游泳溺水身亡。有关部门编造了一套“舍己救人牺牲”的情节，在全市范围掀起了“学习孔宪凤”的热潮。
   
    散会后，我与应打算到肖（同学）家（肖已出院，在家休养）去看望他，高（同学）得知后要一起去。
    三人到了肖家，叙谈一会。
    我们四人已有很长时间没有这样聚在一起了，非常愉快。
    五时离开肖家，我与应、高分手回家。
    晚上看书。十时睡觉。
   
    7月5日  星期六  晴到多云
   
    今天厂休。
    早上六时起床。
    上午看书《第三帝国的兴亡》（第一册）。
   
    注：《第三帝国的兴亡》（第一册）我在二月份已看过一遍，并且做了大量的摘录。现在再把书的重点部分比较仔细地看看，因为我对这本书很感兴趣，特别觉得在这一册里有许多令人思索和回味的东西。
   
    下午看书。晚上看书。十时睡觉。
   
    7月6日  星期日  多云
   
    早上六时三刻起床。到厂八时零二分（迟到两分钟）。
    设计图稿。
    下午Z（老师）来检查作业情况，要我们抓紧时间（以前W老师每次来也是这样对我们说的）。
    四时半下班回家。
    晚上看书。十时睡觉。
   
    7月7日  星期一  多云
   
    早上六时起床。八时之前到厂。
    设计图稿。
    下班后五时多参加技术组学习。六时半结束。
    到家七时三刻，吃晚饭。看书。十时睡觉。
   
    《第三帝国的兴亡》（第一册）要点：
   
    纳粹党的诞生。慕尼黑“啤酒馆”政变。希特勒在兰德斯堡监狱口授《我的奋斗》。希特勒的思想根源。第三帝国的历史根源（俾斯麦的第二帝国）和思想根源（黑格尔“英雄人物”理论；尼采和施本格勒哲学；马基雅乌利《君主论》；瓦格纳《尼伯龙根的指环》等）。施特拉塞在纳粹运动中崛起，后被杀。戈培尔先是投靠施特拉塞，最终拜倒在希特勒的魅力之下。希特勒一生中唯一深爱的女人。纳粹党大选获胜。施莱彻尔。希特勒出任总理。国会纵火案。兴登堡死，希特勒出任元首。罗姆的冲锋队一夜之间就被戈林的特别警察队和希姆莱的党卫军所消灭。德国纳粹化。
   
    希特勒说：天生要做独裁者的人不是被迫的，他的愿望就是如此。他不是被别人驱使向前的，而是自己驱使自己向前。这并没有什么骄傲自大的地方，凡是觉得自己有天赋义务治理一国人民的人，没有权力这么说“如蒙召唤，我愿从命”。不！他应该责无旁贷的站出来。
   
    7月8日  星期二  多云
   
    早上六时起床。八时之前到厂。
    设计图稿。
    四时半下班回家。
    晚上看书《基辛格——超级德国佬的冒险经历》。十时睡觉。
   
    注：
   
    《基辛格——超级德国佬的冒险经历》
     [美]查尔斯•阿什曼著，上海市“五七”干校六连翻译组译，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1974年10月第1版，1974年10月第1次印刷，大32开本，172页，定价0.45元。内部发行
   
    7月9日  星期三  晴
   
    早上六时起床。八时之前到厂。
    设计图稿。
    期间有W（老师）来，在谈过业务的事后，我们对他谈了班级里的一些往事。要点如下：
   
    1、关于反程的运动
    邱说，因为程（老师）是怎样的不做工作，以及官僚主义等，所以被赶走。他强调说当时全班同学都是参加反程运动的，而且在个别文件上是全部都签了名的。
    我说：程与同学的矛盾只是表面现象，在背后实质上是老师之间的矛盾，是矛盾的一方假手学生运动排斥矛盾的另一方而已。尽管程有这样那样的缺点，但用罢课、勒令等手段把他赶走总是不对的。
    2、关于试样的事件
    这件事是S（老师）到我班来做班主任后与同学发生的第一次矛盾。
    照邱的说法是：当时在印花间劳动的丁等几个同学在网丝间工人某某某的支持下，想要进行图案设计的试样。但是按厂里的规定，凡车间里的任何试样都必须经过厂技术组批准，所以S得知后反对丁等擅自试样，并把这件事告诉了厂技术组。结果引起丁等人与技术组的头头争吵起来。接着他们又写了大字报（据邱推测是丁起的稿，然后是邱帮他们抄写的）张贴出去。当时Z、L两老师对此事没有表态。
    陈插话说：Z、L当时好像是支持他们（指丁等）的。
    我补充说：后来L老师代表同学到厂党委去认了错，了结了此事。
    （据说当时有的同学仍不肯善罢甘休，曾想扩大事态，想就此事写信给中央的江青同志。这真是充分表现出了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的激进和狂热，这件事也再次暴露出我班有些同学长期以来所养成的狂妄心态。）
    3、关于朱家角的事态
    邱说：当时S刚来当班主任，只有我还与他谈谈，别的同学见了他都不睬他。
    邱说：在朱家角写生时，有一天晚上，楼上的团员请S参加团的会议。会上我们向他谈了班级里有些人只抓业务不管政治的倾向，以及应当如何克服等。还向他指出了一些工作方面的缺点。但S对我们说的问题神态麻木，只是冷漠的说了一句：有则改之，无则加勉。他的表现很令人扫兴。
    我说：S当时初来乍到，因为程刚被赶走，所谓“前车之覆，后车之鉴”，S唯恐自己也落了个被赶走的下场，所以他特别努力地想要在班上站稳脚跟，因此他必须要搞好与同学的关系。恰在此时，同学们中已三三两两地在议论着对反程运动的不满。S以此为契机，竭力迎合这种思潮，一举两得：一方面把这股怨气引导到Z、L、邱的头上，转移矛盾的焦点；一方面又借此赢得大家的信任。但由此产生的副作用是班里的不正之风更加抬头，譬如有些同学抽烟，S不但不管，反而一起吃他们的香烟。
    （朱家角回来后，班级里的同学，包括曾与邱最要好的同学看到邱都置之不理，使邱极为孤立。而S在班上自以为得势后，迫于某种压力，开始回过头来钳制班里的不正之风。此举必然引起一些人的反弹，他们认为，S以前是与我们一条战壕里的战友，现在怎么反过来来整我们。于是激起了这些人对S的反抗情绪，到目前为止，S就陷入在这个各种矛盾混战的泥潭里。）
    4、关于林（同学）的矛盾
    邱说：S现在在已被证明是错误的事实面前仍然坚持他的错误（邱说的所谓事实指的是局里已将S写的要求处理林的报告退了下来），林的四月份津贴还是没有发给他。
    我说：扣钱是没有必要的，批评教育就行了。
    邱说：去年在一次劳动中，陆（同学）到黄山去玩，回来后超了假，还不是没什么事。
    （林没到铜陵去写生，但他在上海也没闲着。我们回来后，有一次林把他的速写簿给人看，我在边上也翻了翻，上面画了许多亭台楼阁的檐角，画得不错，很细致。我只是不明白这些画是用来考古，还是用作建筑书的插图。）
   
    W对我们说的事情似乎感兴趣，但只是听我们说，没有做任何的评论。
   
    注：后来，W老师在我校下一届美工班里也遭遇到了类似的矛盾和挑战，同样被弄得焦虑不安。
    我厂技校共办了两届美工班，七三届和七四届。
   
    四时半下班后，到食堂吃了点心。
    五时多参加组内的学习，直到七时半结束。
    回到家已九时许。吃晚饭。写日记等。十时半睡觉。
   
    7月10日  星期四  多云到阴
   
    早上六时起床。八时之前到厂。
    设计图稿。
    上午Z（老师）来看了我们的设计图，做了讲评。中午吃饭后他去九厂。
    下午天热，温度为入夏以来的最高点。
    下班后我等四人一起回来，我直接到学校的厂里去洗澡。
    回家吃晚饭后与某某（邻居顾友的哥哥）谈了一会。
    看书。十时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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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11日  星期五  多云间阴有雷阵雨
   
    早上六时起床。八时之前到厂。
    上午开始描黑白稿。
   
    注：我们画在纸上的图案叫“纸样”，图案印在毛巾上叫“实样”。图案在正式采用之前需要经过试验看实样的效果，这个过程叫“试样”。试样中的第一道工序就是把纸样的图案用单色（褐色）描绘在一种透明的塑料薄片上，这件事情就叫“描黑白稿”。
    因为印花机最多只能放七个网丝框，也就是说最多只能印七套色，所以我们设计的图案也不能超过七套颜色。如果图案使用了七套颜色，那么就要按色别描七张黑白稿。
    黑白稿描好后，送到网丝间去拍（制作）网丝，再做成网丝框，就可用来印花了。试样中的印花都是手工印花。
    以上说个大概的意思。
   
    W（老师）来，说公司决定他们老师不放暑假，引起一些老师的不满，写了大字报送上去等。
    中午饭后，陈、黄去参观展览会，我和邱不去。
    四时半下班和邱回来，我直接到学校的厂里去洗澡。
    之后到美工室去看了看，有戴（同学）和胡（同学）在。看了他们（留在本厂实习的同学）设计的东西，确实不错，思路开阔，优点较多，值得学习。
    回家，吃晚饭。看报。
    报纸消息：据新华社7月10日报道，陕西临潼秦始皇陵东侧，出土大批秦代兵马俑。
   
    看书，把《基辛格——超级德国佬的冒险经历》看完。十时睡觉。
   
    附录：看书做的记录
   
    给他起“超级德国佬”这一绰号的是他在华盛顿经常约会的一个女友。她说：“亨利忙得无暇结婚，但从来不是忙得没有时间搞一些男女间的风流韵事的。”
    海因茨•阿尔弗雷德•基辛格（即后来的亨利•基辛格）1923年5月27日生于德国菲尔特城。（犹太人）
    第二次世界大战中亨利曾应征入伍，战争结束后，他被录取进入哈佛大学就学。
    ……
   
    7月12日  星期六  多云
   
    今天厂休。
    早上七时多起床。
    上午看书《基辛格——一个智者的画像》。
   
    注：
   
    《基辛格——一个智者的画像》
     [美]斯蒂芬•R•格劳巴德著，复旦大学资本主义国家经济研究所译，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1974年11月第1版，1974年11月第1次印刷，大32开本，353页，定价0.90元。内部发行
   
    下午看书。晚上看书。十时睡觉。
   
    7月13日  星期日  多云—阴有阵雨
   
    早上六时起床。八时之前到厂。
    继续描黑白稿。
    下班回家。晚上看书。十时睡觉。
   
    7月14日  星期一  晴
   
    早上五时起床。送弟（二弟）去吴淞码头回崇明。
    八时之前到厂。继续描黑白稿。
    上午S（老师）来我们这里看了看，中午在厂吃了饭后到九厂去。
    四时半下班，五时多参加组内学习（黄请假）。六时半结束。
    到家七时三刻，晚饭后洗澡。看书。十时睡觉。
   
    7月15日  星期二  晴—多云—阴有阵雨
   
    早上六时起床。八时之前到厂。
    上午描黑白稿，完成。
    中午饭后，邱等三人回去了（据称是到学校领津贴），美工室三个师傅也外出参观了，只剩下我一个人看门。
    下午四时多离厂回家。
    乘车途中遇雷阵雨。那雨下得大极了，这也是难得见到的自然风景和遇到的亲身体验。
    途中避了一会儿雨，到家已六时许。
    晚饭后到学校的厂里洗澡，顺便向S（老师）领了当月津贴15元。
    回家看书，把《基辛格——一个智者的画像》看完。
   
    附录：看书做的摘录
   
    他已领略到了这种学院圈子里所特有的种种小心眼儿的恶习气，那里虽说权力微不足道，可是大家都怀有野心。他经常抱怨那些他不得不与之打交道的人缺乏雍容大度的作风。
   
    （本人评语：这段话就像是在说我们班级的情形。）
   
    他对自己的做法满怀信心，认为无需照抄别人的更为深奥的阐述。他不愿意让狭窄的专业兴趣把自己束缚住。
   
    （本人评语：这样的见解对我是一个参考。）
   
    他的智力和勤奋就是他的主要财产。可是他的深刻的洞察力——这种洞察力是他从研究历史中得到的——使他领会到智力总是有它本身的局限性。智力不是一种决定性的武器：他知道智力使他达到了现在的地位，他也知道智力还可能把他带到更高的地位上去。
   
    （本人评语：洞察力是智力的一方面，是高层次的智力。）
   
    他在一九五四年初完成的博士学位论文《一个失而复得的世界：梅特涅、卡斯尔雷与和平问题  1812—1822年》。
    他的兴趣不是在于梅特涅这样一个历史人物，而是在于梅特涅所不得不应付的那些问题。
   
    （本人评语：研究历史是为了应对现实问题。）
   
    ……
   
    7月16日  星期三  晴—雷阵雨—晴
   
    早上六时起床。八时之前到厂。
    设计图稿。
    下班后，五时参加组内学习。
    一场电闪雷鸣的暴雨过后，天又放晴。
    六时半学习结束。回到家八时许。
    吃晚饭后看报等。十时睡觉。
   
    7月17日  星期四  晴
   
    早上六时起床。八时之前到厂。
    设计图稿。
    资料柜里有几本文革前的《美术》杂志，其中看了一九六三年第一期。
   
    附录：看《美术》杂志做的摘录
   
    ……
    不以外表的“形似”为满足，而追求“以形写神”，在形似的基础上努力强调典型性格特征的概括。
    善于选择富有特征的细节和具体描写，来丰富形象的刻划和增强作品的说服力量。
    有些作品主要是借助于氛围烘托、景物描绘来映照人物性格，所谓托物言志、以景抒情者是也。
    ——摘自马克《略谈版画的人物创造》
   
    实用美术，一方面以它底物质实体服务于人类的物质生活；另一方面又以它底美好的艺术形象让人在审美上得到满足。前者体现着实用美术的物质功能作用；后者体现着实用美术的精神功能作用。
    实用美术，就其物质意义来说，首先应该是适用的。
   
    在整个艺术实践过程中，经济问题和美学问题往往总是相互渗透、相互制约、紧密地联系在一起的。在这两个问题必须求得统一的条件下，经济问题总是具有决定意义。
   
    ……
   
    下午三时到食堂参加厂里的大会，关于抓整顿，战高温，促大干的内容。至五时结束。
    四时半下班回家。
    晚上写了一篇短文：
   
    近来一些想法
   
    社会上相当一部分青年，他们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他们的全部努力和奋斗目标是什么？邱说是金钱和女人，我觉得他说得太对了，还要加上享受二字。
    这些人的目标大同小异，但为了实现这个目标的行动和采取的手段却各不相同。他们有的人直言不讳，公开而露骨；有的人则掩盖真相，隐蔽而含蓄。
    我们需要千千万万个革命的接班人去接革命事业的班；我们需要千千万万个脚踏实地、胸怀大志的革命者去为共产主义而奋斗。面对以上的现实状况，我们任重而道远。
    上海这个城市在环球上来看只是那么微小的一点，而对于我们生活在这里的个人来说，却是一个“汪洋大海”。是的，革命在这里胜利了，但斗争远远没有结束。旧的传统、习惯；腐朽的思想、道德；落后的势力，一直像潮水一样包围着我们，冲击着我们。有的人被打倒了；有的人正在被腐蚀；有的人在抵抗着；有的人则战胜了。
    报纸、电台、书本和文艺活动等等，这些只是从思想上、精神上给我们以革命的宣传和教育，而在现实中，物质的、本能的力量强大到足以与精神的力量相抗衡。更何况我们时时刻刻生活在真实的欲望、切身的利益、琐碎的凡事之中。你若没有坚强的意志、坚定的信念，是很难承受这个压力的。你若不能把宣传上的革命精神化作自己坚固的思想堡垒，是难以抵御这个进攻的。你若不能防微杜渐，你就会不断生变。
    我们年轻的一代应当怎样接过革命的红旗，高举着前进并把它传给我们的下一代。我们应当充分认识到学习无产阶级专政理论的极端重要性，我们不但要在理论上接受革命的教育，更重要的是在实践中接受思想的改造。我们要在三大革命中坚持走与工农相结合的道路，我们这些读书的学生，思想上小资产阶级的色彩是很浓厚的，如果我们最终不能用无产阶级思想来改造自己，那么就会被资产阶级思想所攻破。
    我们年轻的一代不能让革命的红旗在我们手中倒掉，我们要锻炼成为旧世界潮流中的中流砥柱。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永远是我们战胜旧世界的精神支柱。长期坚持改造世界观是痛苦的，在革命的道路上奋勇前进会遇到千难万险，我们应当拿出革命的勇气和决心来。
   
    1975年7月17日
   
    看杂志《学习与批判》。十时半睡觉。
   
    今之人，贫者日为衣食所累，富者又怀不足之心，纵然一时稍闲，又有贪淫恋色、好贷寻愁之事，哪里去有工夫看那理治之书。（注：这段话不知出自哪里。）
   
    7月18日  星期五  晴到多云
   
    早上七时多起床。
    上午返校。八时半在食堂集中，由S（老师）上政治经济学基础知识课。
    上完课后，Z（老师）来，对我们没把作业（实习中设计的图稿）带来表示不满。
    之后他把自己画的小稿（设计图稿）给大家看，并作了讲解。
    结束后和陈（R同学）到厂的后面（机修车间）砂轮上去磨刀。
   
    注：所谓“磨刀”指的是用废弃的弹簧钢片自制画油画用的刮刀，买现成的价钱较贵。
    福州路上海美术用品商店里油画刮刀的价格好像是2.70元一把。
   
    中午十一时回家。
    下午学校安排去参观《上海工人年画、版画展览》。我对年画、版画不感兴趣，没去。
    在家把刮刀做好。后来去买了颜色等。
    晚上看杂志《学习与批判》。看完后接着看杂志《朝霞》。十时睡觉。
   
    7月19日  星期六  晴
   
    今天厂休。
    早上六时起床。
    七时到肖（同学）家，和肖乘61路（公交车）调（换乘）55路调11路到了高（同学）家。
    看了高画的风景写生（高实习的厂在川沙，因此他画了许多乡村的风景）。
    我觉得自己在画色彩风景方面始终进步不大，光靠自己摸索收效甚微。至于高在学习上的用功，更使我相形见拙，也由此产生一种内心的激励。
    上午十时多，和肖离开高家，去豫园闲逛了一阵，吃了面。
    中午十二时许到了应（同学）家。
    仍然是先看了应的画作，谈了学习上的问题。
    之后又谈了一些别的话题，要点如下：
   
    1、毕业以后，我们将分到各个厂正式参加工作，如果我们的工作不是搞美术专业，怎么办？我们是否还有时间来业余搞美术？有这个精力吗？能坚持多久？这都是不得不考虑的问题，关系重大。
    2、踏上社会后肯定面临个人的发展方向问题：是走先红后专，先专后红，只红不专，只专不红，还是又红又专的道路，也是要考虑的问题。
    3、在谈话中获悉，近来应与高的关系不很融洽，我与肖对高也有关系疏远的感觉。我们一致注意到高与丁（同学）的关系越来越密切，这是高与我们关系冷淡的根本原因之所在。那么高为什么会与丁走得那么近呢？难道是高为了迫切想要入团吗？不得而知。
    4、“画图一定要用功，凡是画得好的人都是很用功的。我们还需要不断地刺激自己。”应如是说。他说的这个“刺激”指的是什么？当然是成名成家啰。应在谈话中把这个理念表露得十分清晰。
   
    应越说越激动，他提出我们三人要在适当的时候订立一个五年计划，以确定自己的奋斗目标。
    应解释说：“比如我们一旦确定五年后作品能参加上海市美展的目标，那么我们就应当认真做到。”
    说真的，订计划，立目标，本人是赞成的，但问题是：
    A、我们工作以后的情况尚不确定，而且会千变万化，五年计划在实施过程中能不受影响吗？
    B、我自己是否已决定今后在美术的道路上走下去？没有。具体要看今后的发展而定。
因此我对于应的提议，只能听之任之了。
   
    与肖从应家出来，就刚才应提议订计划的事与肖交换了看法。我俩的想法基本上是一致的。
    肖说，他中学毕业后，从来没想到会进美工班学画图的，而且后来总是培养不出对美术的兴趣。他一直喜欢学唱歌，并且保持到现在。肖说，他从来没想过会把画图画到底，以后一旦时机成熟，就用唱歌来取而代之。
   
    注：如果我们当时能像应同学那样，目标如一，努力奋斗，后来也有可能像他那样考进上师大艺术系。
   
    和肖到福州路去了一次，并在那里分手，我走到南京路去乘27路调25路回家。
    在与肖一天的活动时间里，听肖谈了一些话题，内容大致如下：
   
    肖说：（这一段内容涉及某同学的生活隐私，不宜公开，略去。）
    肖说：金、于、崔（同学）等他们之间都相互看不起，这次于入了团，金、崔大为不服。金是班上第一个写入团申请报告的，又曾是班干部，却至今没能入团。据说主要存在两个问题，一是所谓生活问题；二是群众关系问题。在发展于入团的事情上，肖说他心里并不同意。
    肖说：进入美工班不久，他与丁、王（同学）最要好。他们在一起常常议论当时班里团支部的三个支委，说他们都没什么用，工作能力很差。其中戴，工作是卖力的，但吃力不讨好，不会做人；陆能力没有，光凭热情；周则根本不想开展工作。
    肖说：关于试样的事件，当时在网丝间劳动的是他与丁、顾、杨（同学）四人。他们在网丝间工人某某某的支持下要求试样，背后则得到L（老师）的支持。S（老师）是反对这件事的，就跑到技术组及厂党委报告情况（因此后来S被人指责为内奸行为）。后来事态发展到了写大字报来发泄不满。四个人中，肖不太关心此事，杨也是混在其中，只有丁和顾写了几张大字报的底稿，起初是交给肖抄写，因肖不认真，字也写得不好，就请邱（同学）来抄。大字报贴出去后，没有什么效果，于是他们就闹到公司去反映情况。公司不予理睬，他们又想要写信给江青。丁在家里把信的底稿都写好了（网丝间的工人某某某大力支持他们的这一系列行为），这时肖开始泼他们的冷水了。
    肖说：在去年（1974年）的反程运动中，有一次到局里去反映情况，邱、王（X）、戴等在头里走了。肖、丁跟在后面，觉得没意思，便不想去了。这时王回过头来叫他们，他们才勉强跟着一起去。在路上，肖对邱说，班里本来还有人想去，你这样不叫人家独自就走了，行为不妥当。邱听后连声说对、对、对。在后来的一次团员会议上，戴等对此事还作了专门的解释和道歉。
    肖说：当时他在听了瞿老师的一番诉说后，便对班里的反程运动不感兴趣了。以致在后来的一次会议上，邱当面指责了肖，说肖不关心班级工作。
    肖说：听王（X）说，Z（老师）对邱也有成见。
    肖说；S（老师）告诉他，在去年（1974年）年底新一届团支委改选时，S本来是想要将原支委中的戴和周撤换掉，换上丁和肖。后来考虑到班级的稳定及戴在工作上并无大错，所以后来戴得以留任，但周（女同学）确实撤掉了，以田（女同学）代之。丁则升为新的团小组长。
    （我认为现在丁在班里的地位显然更像个团支书。）
    肖说：刚进美工班时，他曾挑逗丁，说要帮助丁竞选团支书，丁当即表示出很神往的样子。
   
    你别看肖平时闷声不响，知道的事还真不少，难怪大家叫他绰号“调理”（警察，而且是秘密警察）。
    通过与肖的交谈，我感到事物的表面往往看上去是和谐的、简单的，但当你一旦了解到了它的内在，却是矛盾的、复杂的。我觉得有必要深入的、客观的、全面地掌握更多的情况，这样对我们理智地分析问题，认识事物的本质，作出正确的判断和认识是有极大帮助的。
    另外，四月二十九日吃晚饭后，在安徽铜陵市的一条马路（东风路）上，我与肖散步时曾有一番交谈。可惜当时没及时记录下内容，到如今已模糊不清了，只记得以下一点印象：
   
    与肖谈到我班一些人争权夺利的情况；谈到陆、丁等人是目前新崛起的力量，但他们似乎是孤军奋战，景象不隆。
    肖说，他本来就看不起他们这些人，所以并不想参与到他们的斗争之中去。
   
    晚上写日记。看杂志《朝霞》。十时睡觉。
   
    7月20日  星期日  晴
   
    早上六时多起床。八时之前到厂。
    设计图稿。品种是“63”，尺寸：长85厘米×宽28厘米，六套色。
    其中继续看《美术》杂志（一九六三年第一期）。
   
    附录：看《美术》杂志做的摘录
   
    ……
    重复也是一种扩大对比、强调矛盾的手段。如：“两个人在栏杆上面走，玩得很高兴。警察看见了，把他俩训了一通。最后两人愁眉苦脸地走了，可是依然是在栏杆上面走的，可把警察气坏了。”
    情节的发展不能使观者预料到结局。如：“开始描绘发言者的讲话姿态，而且越讲越带劲，仿佛很受欢迎的样子。直到最后一幅才出现胡子长得长长的、打鼾的观众。”
    ……
    ——摘自《连环漫画的特点及我的创作体会》
   
    安格尔语录
   
    我认为彻底掌握骨骼的知识是必要的，（但是）我觉得熟悉所有肌肉的解剖并不太需要。在艺术上，过多的科学会妨碍素描的朴实性，可能会造成对性格表现的忽视和表现形式的平庸。
   
    素描是无可指摘的艺术……素描包括除了颜色以外的一切。线条应该画得清清楚楚，可是要奔放一些。清楚而奔放——素描就应该做到这样；艺术就应该做到这样。
   
    ……
   
    注：安格尔（1780—1867），法国古典主义画家。
   
    四时半下班，和邱一起回来。
    途中我问邱：你能想到五年后自己会是怎样的一个人吗？
    邱脱口而出说：“我不想成名成家，至少现在是这样想的。今后也许会改变这种想法，但我现在不知道。”
    晚上看杂志《朝霞》。觉得身体不适，八时多睡觉。
   
    7月21日  星期一  多云—阴雨
   
    今天感冒，没去上班，在家休息。
    傍晚时分，S（老师）来，说了一番话。
   
    S说，他们（技校）七个老师要到江西庐山去（度假），26日走，将在半个月左右。
谈了班级的事情。
    S说，林（同学）的津贴还是发给他了，“我们主要还是对他进行思想教育”。
    （S以为我对此事什么都不知道。）
    关于发展团员问题，S说：准备发展高（同学），张（同学）还要观察一段时间，金（同学）不行，有人反映他在川漂（实习）和女的搭讪过多等。
    S说：我们也要抓一批骨干，L（老师）他们也有骨干，邱、林不是吗？
    S说：L出生于贫农，这次在铜陵写生期间，他还写了《入党申请书》。
    S说：这次将戴（同学）分到嘉定（实习），主要是要发挥他的作用。事前曾多次征求戴及其家庭的意见，都说没问题。而现在听到风声说，戴到了嘉定后，有人问他为什么被分到嘉定，戴却说不知道。
    （S据此认为戴说这个“不知道”很成问题，给人的印象是S故意要把戴放逐到那么远的地方去。）
    S说：从班上来看，又红又专做得比较好的有王（X）、陆、丁（同学）等。
    S要我多看些政治方面的书，说王在家喜欢看书；说陆在家喜欢画国画；说丁在家也看书，他喜欢政治。
    （从S的谈话中看来，S对自己的工作很有信心，还想总结经验，准备带下一个新班级哩。）
   
    S走后，吃晚饭。七时多睡觉。
   
    7月22日  星期二  晴
   
    早上六时多起床。八时之前到厂。
    设计图稿。
    仍然觉得头昏脑胀，上午十点半到厂医务室去看病，量了体温：38.4 度。开了些药，十时三刻请假回家。
    邱、黄今天没来（病假）。
    下午睡觉。晚上也很早就睡了。
   
    7月23日  星期三  晴
   
    早上六时多起床。八时之前到厂。
    设计图稿。
    其中继续看《美术》杂志（一九六三年第一期）。
   
    附录：看《美术》杂志做的摘录
   
    艺术要善于“变”，从整体来看，时代有一个时代的面貌；从个人来看，各有各的风格面貌。只要人民大众喜闻乐见，艺术风格不妨标新立异。
    学了许多规律性知识，妨碍个人风格的形成，我也有过同样的感触。
    有规律，然后有自由，这是普遍的真理。
    造型的原则、原理不能甩，变化运用都要根据它，画法倒是可以改变的。
    必须承认，形象感、形式感都是在画家的神经末梢出现过的，至少是仿佛感觉过的。抓住倏忽的形象感受，把它用一种形式肯定下来，如果能正确、鲜明、生动地反映事物的本质，那就是好的形式。
    ……
    一味追求形式、风格而忘了其它，是舍本而逐木。就艺术作品来说，思想内容是本。
    生活锻炼和思想感情是形成个人风格的重要因素。
    有形式美的相对独立性，但没有抽象的形式感。我们要研究形式问题，正是为了要加强思想感情的表达。
    别林斯基说过：“风格，就是思想本身。”
   
    ——摘自艾中信《“法”和“变”——就油画的形式、风格等问题复友人书》
   
    注：艾中信（1915—2003），中国油画家。
   
    邱今天仍然没来（病假）；黄中饭后回去（病假）。
    四时半下班，陈请假回去，只剩下我五时多参加组内学习。六时半结束。
    回到家八时，吃晚饭后看报等。睡觉。
   
    7月24日  星期四  晴有雷阵雨
   
    早上六时多起床。八时之前到厂。
    设计图稿。
    其中看《美术》杂志（一九六三年第二期）。
   
    附录：看《美术》杂志做的摘录
   
    艺术家的作品只有脱胎于生活深处，才是自己的亲生儿女。
    用于创作的素材和新颖的意境，有时候是觅之无获、不期而至的彩虹。须要养成职业的习惯，不能在接到画展通知以后才注意生活。李贺出门带上搜集诗句的口袋；柴霍夫斯基把在散步时候涌现出来的旋律记在自己的袖口上，这些经验都有可取处。
    构图，既不能在素材尚未齐全之前轻易定下来，以免思路僵化，作品“早熟”；又不能在浩繁的素材海洋里迷失方向，找不出准确、适意的形象来。
    ……
    作画往往“景愈藏，境愈大；景愈露，境愈小。”写诗要求“含不尽之意于言外”。演戏主张“演透不演尽”。描写高潮还须避免顶点。
    从大量素材中理出一个能够准确、鲜明、生动、洗练地表达主题的艺术形象，是要呕心沥血的。
    技巧不熟练，就表达不出美丽的灵魂和容貌；不用正确的生活见解来掌舵，主观情意就像一叶扁舟在海洋里飘摇。
   
    ——摘自刘士毅《创作杂感》
   
    技术组张科长来给我们讲了暑期劳动的事。从八月十日开始，我们中的两个人在网丝间劳动，上早班；另两个人在印花间劳动，上中班。一个星期对调一次。
    我考虑在劳动期间睡在厂里，这样既能保证上下班的时间不受影响，又使自己不必在大热天“长途跋涉”、来回奔波。与邱说了这个想法，他也表示同意。
    四时半下班后回家。
    晚上看书，斯诺的著作《漫长的革命》。十时睡觉。
   
    注：
   
    《漫长的革命》
     [美]埃德加•斯诺著，伍协力译，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1975年4月第1版，1975年4月第1次印刷，大32开本，247页，定价：0.53元。内部发行
   
    我把这本书献给
    如此充分地帮助了我丈夫的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医生和护士们
    并献给
    使这种爱护和关怀成为可能的毛泽东主席和周恩来总理
   
    洛伊斯•惠勒•斯诺
   
    目录
   
    一、一个不同的国家？
    ……
    二、医疗和人口控制
    ……
    三、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
    ……
    四、军队，党和人民
    ……
    五、人民公社
    ……
    六、同总理的一夕谈
    （二三）周恩来与敞开的门
    七、同主席共进早餐
    （二四）同毛泽东的一次交谈
    八、尼克松要去紫禁城
    （二五）实力地位
    附录
    一、山南海北
    二、1964年同周恩来的谈话
   
    7月25日  星期五  晴
   
    早上七时多起床。
    今天返校。上午八时在食堂集中，人未到齐，只来了约二十个左右。S、L两老师在场。
    先由L对在本厂（十二厂）实习的同学画的设计图稿进行了讲评。
    然后布置了暑假作业，要求画五张白描花卉；两张色彩花卉；两张色彩风景。
    接着S讲话，宣布从明天开始放暑假，其中八月五日返校。
    S还要大家在暑假里多看些政治书籍。
    散会后，团员留下来继续开会，共有十一名团员（陆、丁、王、邱、林、顾、俞、杨、田、何和我）及S参加。
    主要是讨论发展问题。开始大家都不响，后来丁说了几句，说他们那里（指在川漂厂实习）的两个同学（指高和金）都表现较好。王（X）接着说：发展算了吧，不要老拖着。
    丁还提到于（团员）在嘉定（指在十五厂实习）吃香烟的事。
    （前几天S来我家时也曾表示出对于的不满，说他与马同学一起吃香烟等。我想，嘉定的事怎么会让S和丁都知道了，这说明他们与嘉定之间肯定有一条秘密的联系通道。）
    见没什么人发言，也引不起讨论，S与陆商量要各实习厂的小组长留下来。
    陆说，在座的基本上都是各厂的骨干，还留什么留。
    过了一会儿，S又计上心头，说凡是各实习厂里有写入团申请的同学的团员留下来。
    这个建议大家没意见，于是符合此项条件的陆、丁、王（X）、田等留了下来继续开会。
    俞和杨要求不参加，到车间里参加试样去了。邱、林结伴走了。我也单独走了。
    走到操场的边上，看见篮球架下高（同学）还没走。高说S要他留下来有事。与高谈了一会。
    后来见到应（同学）来厂，于是又陪应去报销了车费。
    回家吃中饭。
    下午临摹茹可夫的作品（素描）。
    （上午应同学把上次在他家看的《茹可夫画集》借给我。）
    傍晚五时四十分到杨浦电影院看电影，纪录片《欢迎柬埔寨贵宾》等。
    回来后晚上继续临摹茹可夫的画。十时睡觉。

    7月26日  星期六  晴
   
    今天开始放暑假。
    上午刻了一枚图章，曰“海深洋阔”。
    下午开始做泥塑。
    去年（1974年）也搞过一阵，对于提高自己的造型能力很有效。
    仍旧到西球场去取土。一九七○年挖防空洞时，那里遗留下几个土坑，在一米多深处有一种黑土，细腻而有粘性，较适合用来做泥塑的材料。
    去年搞泥塑时用竹片做过几件小工具，又拿出来使用，可在泥塑中用以刮、削、雕、刻划、修补等。
    晚上看了一会书。天气很热，到弄堂里去乘风凉。
   
    注：那个时候家里没有空凋，也没有电风扇，炎炎夏日都是靠一把又大又圆的蒲扇度过。
   
    7月27日  星期日  晴有雷阵雨
   
    今天弄泥塑人像一天。
    其中写了一封短信给高（同学）。
   
    附录：我致同学老高的信
   
老高：
    你好！
    我最近用乃泥在塑人像，等塑好以后不知道怎样把它翻成石膏像，你是否能给我介绍一下方法，谢谢！
   
    某某
    七月二十七日
   
    傍晚五时三刻在东宫（沪东工人文化宫）看电影，纪录片《我们的队伍向太阳》（记全军第三届运动会开幕式暨大型体操表演）。
    七时回到家，看书。
   
    7月28日  星期一  晴
   
    今天弄泥塑人像一天。
    晚上看书。
   
    7月29日  星期二  晴
   
    前几天塑了几个男女的头像，因为是初期的练习过程，所以塑像效果不一。
    今天开始要正式地塑一个比较完整的头像，觉得《阿尔巴尼亚画报》上的斯坎德培形象不错。亚洲人的脸较平，欧洲人的脸较棱角分明，适合雕塑。
   
    注：我塑的头像不是很大，总的高度在二十公分以内。
   
    这两天弄泥塑越弄越有兴趣，欲罢不能，对事物的立体感观念也在不断增强。
    晚上看书。
   
    7月30日  星期三  多云到阴
   
    上午塑像。
    下午二时许到肖（同学）家去玩。
    他家（控江一村）的边上有一条小河，河水碧波荡漾，岸边杨柳依依。
    和肖聊天，其中谈到我们三人（应、肖、我）与高（同学）的关系问题，一致表示要尽力把我们四个人重新团结起来，因为我们在无锡已经“结拜兄弟”了。
    肖说，毕业分配，他有可能与我分在一个厂（十二厂）。
    （我其实并不希望与他分在一个厂，因为越是要好的朋友，朝夕相处越容易产生矛盾。我认为还是“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更好些。）
    四时许回家。
    晚上看书。
   
    7月31日  星期四  多云间雷阵雨
   
    弄塑像一天。
    上午同时收到高（同学）和应（同学）的来信，使我加倍的兴奋。
    从高的信里得知，放暑假高还是住在实习的厂里，估计是那里的乡村景色更有利于外出写生。
   
    附录：同学老高致我的信
   
某某友：
    你好！
    信我已收到并得知详情。我现在已回到川沙的厂里，可惜没能亲眼看一下你搞得泥塑。不知你塑的是什么形象，我想你塑了好几天了吧。困难一定很多，但你还是完成了，这几天天气很热，想必你一定搞得很吃力，精神非常值得我学习。好，我们开始谈正题吧，关于翻石膏像，我叙述如下：
    泥塑做好以后，在它没有干的时候就得开始翻石膏了。一般都是翻的死模子，先用一种比较薄的铁片或塑料片都可以，在面部插一圈；然后用石膏浇上去，浇好以后等干了，把泥挖去，洗干净，这就是模子做好了。再用比较浓的肥皂水在里面涂一层，再把石膏浇进模子里，这样就完工了。等干了以后就把外面的模子敲掉，石膏像就出来了。下面我用图来表示：
   
    （图略）
   
    祝成功！
   
    某某
    一九七五年七月三十日
   
    应则是趁放暑假之机跑到宁波乡下去了，信就是从那里寄出来的。
    对于应的来信，我甚感意外，阅信后又非常振奋。
    应在信中起用了他的笔名“莫白”，我一眼看出是出自岳飞的词句：“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我认为这不光是应对他自己的警示，我也要以此作为激励。
   
    附录：同学应君致我的信
   
风帆：
    夜色朦胧中，轮船徐徐地驶入了幽深莫测的大海。脚下翻滚着波浪，远处不时飘来点点渔火、片片风帆。这不禁使我想起了我的好友：风帆。
    风帆！大海的征服者，他是智慧和勇敢的象征，风帆是值得歌颂的，因为他不畏惊涛骇浪，向着一个崇高的目标前进而决不后退。我想我们的学习何尝不是这样，我们驾驭的是美术之舟；乘的是革命东风，只要我们明确目标，加快学习步伐，就一定能够达到我们崇高的目标。大海，你的深处就像我们美术知识的深处，要花上百倍的努力，才能探讨到你那玄奥的秘密、你那深邃的知识。
    啊！风帆在前进，我们更在前进。船尾撩开层层浪花，风帆，暂别吧，我们马上就会见面！
    风帆：希望你成为真正的风帆！革命的风帆！
   
    你的好友：莫白
    一九七五年七月二十六日写于东海洋面上
   
    中午给应写了一封回信（来信的信封上有回信地址：浙江宁波东乡团桥头某家某某某转莫白收），以表达我此时此刻的感怀。
   
    附录：我致同学应君的信
   
莫白：
    非常感谢你赠我一封不平常的信，我想，在多少年以后，我在翻阅许多过往的来信时，它一定仍然是一封不平常的信。
    既然现实的生活把我们的命运连在了一起，那么就让我们永远团结在一起；战斗在一起；胜利在一起吧。
    是的，人生是多么的短暂啊，君不见“流光容易把人抛”。我们将来不应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不应因碌碌无为而羞耻——我们要努力奋斗，“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江湖多风波。”在前进的道路上，我们会“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天”，但我们只要坚定地为着学习的目标而奋斗，就一定会取得一个又一个的胜利。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把有限的人生为着无限的革命事业而奋斗吧，生命不息，冲锋不止，你我之辈岂能让青春付与断井颓垣。
    我为有你这样的战友而感到高兴，我会记住你给我的希望，争取做一个真正的风帆。
    莫白：我也祝愿你在今后的人生道路上留下史诗般的画卷。
   
    风帆
    一九七五年七月三十一日中午
   
    晚上画图（临摹素描）。
   
    8月1日  星期五  晴
   
    上午到定海路的建材商店去买了石膏粉，回来后着手翻制石膏像。
    用高（同学）所说的方法，总体上取得了成功。稍有不足的是，模子的石膏层浇得厚了一点。
    塑像暂告结束。
    傍晚五时二十五分在杨浦电影院看朝鲜电影《为了新的一代》。
   
    注：
   
    彩色故事片《为了新的一代》
    朝鲜二八艺术电影制片厂摄制，长春电影制片厂1975年译制。
   
    影片讲述了祖国解放战争时期一位妇女救助一群孩子穿越敌人封锁线的故事。
   
    晚七时半回到家，开始看书《J•E》（即《简•爱》）。
    这本书写于1847年，共38章，打算在以后的几天里都用来把此书看完。
   
    注：《简•爱》一书是我父亲的朋友借给我阅读的。
   
    《简•爱》
     [英]夏绿蒂•勃朗特著，李霁野译，新文艺出版社出版（上海康平路155号），
    1956年4月新1版，1958年1月第3次印刷，28开本，714页，定价2.00元。
   
    8月2日  星期六  晴
   
    从上午到晚上看书《简•爱》。
   
    8月3日  星期日  多云转阴雨
   
    从上午到晚上看书《简•爱》。
    晚上曾经在弄堂里乘风凉，坐在竹椅子上，从半导体里收听了电影《列宁在一九一八》的录音实况。
   
    8月4日  星期一  阴
   
    今天受今年3号台风的影响，风大，天气凉爽极了。
    从上午到晚上看书，把《简•爱》看完。
   
    附录：看《简•爱》的笔记
   
    ……
    简从小在革特谢德府生活了九年，结果被赶到了罗沃德学校。
    罗沃德公益学校是个“慈善”机关，虽然平凡，却也得到“邻近和伦敦的善男善女”的关心。布鲁克而哈斯忒居然做了“总裁”，他俨然是个“圣者”，宣称“谦卑是一种基督教的美德，对于罗沃德学校的学生尤为适应”。他“研究过”“怎样最能遏抑她们世俗的骄傲感情和肉体的欲望”；他努力地“培养她们粗茶淡饭、装束淡泊、知羞、不考究设备、勤苦劳动的习惯”。他妄图以这种廉价的手段就可培养出一大批谦卑人士。谦卑虽是“美德”，但是布鲁克而哈斯忒的女儿是从来不需要这种“美德”的。也就是说，这种“美德”是专门留给下等人的。他的女儿可以“在精雅的帽边下面垂下许多轻松的偏发，卷得很讲究”，而那些慈善机关里的学生们怎么能“公然的随从世俗，在头发上留着一圈卷发呢”？那些学生连霉烂的稀粥也是不准吃饱的，否则“喂饱了她们下贱的身体”，却“饿坏了她们不朽的灵魂”……
    简在罗沃德学校待了八年。书中只描写了她一进学校后的一段时间的事情，此后就省略了。到了第八年，她已经是这个学校的教师了。她不愿再待在这个学校，于是就登启事，结果就到了桑恩费而德府当家庭教师去了。
    简惟恐落到贫民阶层中去，在万不得已的时候还是不愿当奴仆。虽然受着资产阶级上等阶层的压迫，但持着家庭教师的名义，总还比贫民高一等。家庭教师的职位虽然卑微，还得以保持一定的自身独立性。
    作者更侧重用一半的篇幅描写了简在桑恩费而德府的生活，也是这本书的主体部分。
    正因为简在革特谢德府和罗沃德学校所长期遭受到的磨难，形成了她敢于反抗压迫、邪恶的性格。
    围绕着一些隐约的事情不惜笔墨着力反映简的心理活动以及她和罗契司特尔的对话。
    简与罗契司特尔多次对话，两人之间渐渐地产生了爱情。
    在这种关系的发展过程中，简始终坚持自己独立、平等的精神追求。
    ……
   
    注一：简在一个山垭与罗契司特尔首次相遇。当我看了书中描写的这个山垭的景况，使我联想起今年（1975年）四月在安徽铜陵凤凰山区见过的一个地方，非常相似。
    十年后（1985年）看电影《简•爱》，影片中的这个场景与我当年看书时的联想几乎一模一样。
   
    电影《简•爱》的第二个版本是由英国奥米尼公司制作的电视电影，于1970年摄制，由扮演过巴顿将军的乔治•司各特扮演罗契斯特尔，苏珊娜•约克扮演简•爱。
    该片由上海电影译制厂1972年译制，简•爱由李梓配音，罗契斯特尔由邱岳峰配音。珠联璧合，交相辉映，此乃两人的经典之作。
    该片也是中国观众最熟悉的一个版本。
   
    注二：我当年看的《简•爱》这本书是李霁野（1904—1997）1934年翻译的。
    “书中表现了一个相貌平平的普通女子，在现实矛盾中与命运抗争，为追求光明和正义奋勇前行的心路历程，并且通过努力最终获得了属于她的幸福。”
   
    注三：由于《简•爱》这本书所宣扬的女性自尊、自爱、自立、自强的精神曾备受推崇，八十年代中期社会上有人把它列为知识女性必读的三本书之一。
    另外两本书是《红楼梦》和《飘》。
   
    8月5日  星期二  多云
   
    早上五时半起床，吃了早饭。
    离家，乘59路（公交车）调（换乘）75路调80路到达吴淞码头，上午七时。
    在码头上闲逛了一会，上船，八时一刻开船。
   
    附录：船票
   
    上海市内河船运公司
    普通客票  吴淞—堡镇  票价0.45元
   
    959航次  七五年八月五日上午八点15开
   
    上午九时四十分船到崇明堡镇（我已经知道堡镇的“堡”不读bao，应该读bu）码头。
    上岸后乘上从码头到长江农场的直达公交车，于十时三十五分到达农场场部。
    下车，离汽车站不远处就是弟（二弟）的工作单位——长江农场基建队的大门。
    人们都去上班了，我摸到弟的寝室，大约在十时五十分。
    过了一会儿，弟闻讯从车间里回来接待我。闲谈。午餐。
    下午，弟先午睡，后去上班。
    我则抽空写了一篇短文《在长空大江间》。
   
    附录：文稿
   
    在长空大江间
   
    开船的时间已到，但我并没有感到船已开了。
    过了一会，觉得人有些摇晃，马达声增大，我这才确信船已在破浪前进。
    我向船舱的窗外望了一下，见船边的过道栏杆上伏着许多乘客。有的背着挎包，出神地望着前方；有的看着江面，在有声有色地交谈着……
    呀，这外面的风景一定很美，我为什么不去欣赏一下呢？
    我合上书本，塞进书包，大步走出船舱，来到舱外甲板上。
    但见长空高远，蓝天白云；江面开阔，波涛起伏。此番景象，有生以来第一次扑入我的眼帘，震撼我的心灵，使我陶醉在这宏大的感受中。
    小时候我曾乘船走过长江，因为人太年幼，所以没什么记忆，只留下一个模糊的印象：船在黑暗的夜里行使，远处的江面上有几点渔火闪烁……
    白云像撕破的棉絮在蓝天上飘荡，海平线处的天空云层很厚，仿佛空中飘荡的云朵都是从那里生成又回到了那里。
    一团厚的“棉絮”遮住了太阳，在我们的周围投下一大滩阴影，笼罩其中的我们就感觉像是阴天似的。看远处，阴影之外的江面上却奇妙地闪动着一条光亮的白带。
    当阴影移到别处，我们的头顶上恢复骄阳似火，再看远处，阴影之下的江面上呈现一条浓重的黑带。
    一团薄的“棉絮”遮住了太阳，仲夏的阳光透过薄云洒在人们的身上，感觉像是秋末冬初的阳光，有些温暖。江风劲吹，那股适宜的感觉就不用多说了。
    脚下的波浪起伏着、翻滚着，我觉得它们一直在向后退去，退去，而船在前进着，前进着……只有浪花没有消失，它一直伴随在船边，迸溅、激放！
    有一篇小说里是这样评说浪花的，说它“是在风浪中形成的，风浪越大，它就越是显得美丽壮观。”
    热风吹拂，乱云飞渡。
    广阔的江面上有两三点风帆鼓起，见此情景，使我不禁想起我们时代的英雄欧阳海曾经说过：“在生活的激流里，谁不敢扬起风帆，谁的生命之船就会搁浅在时代的岸边。”
    两只矫健的海燕在长空大江间翱翔，它寓意着我们在生活中的远大志向……
   
    1975年8月5日下午于长江农场基建队
   
    到周边去东张西望了一番。
    晚饭后与弟到外面走走。然后回到寝室和弟以及他的同事们闲聊，他们都对我非常热情好客。
    晚上十一时睡觉。
    这里的蚊子多极了，傍晚五时半天还大亮就出来叮人了。
   
    8月6日  星期三  多云
   
    早上四时许，弟等都到农业连队去帮助“三抢”了。
    我上午八时起床，到食堂吃了早饭。回来洗了内衣裤等。
    到周围去画了一些景物（铅笔速写）。
    基建队的人马都走了，机器声也停歇了，更加显得静悄悄、空荡荡的。
    中饭后看了会报纸《参考消息》。之后又去画速写。回来后看书。
    直到傍晚六时半多，弟等才回来，他们这一天的劳动真是够辛苦的。
    晚饭后仍然是与弟外出走走，聊聊，玩到十一时许睡觉。
   
    8月7日  星期四  多云间阵雨
   
    早上七时多起床。
    上午弟请了半天公休假陪我到外面走了走。
    回到寝室后又谈了一会。吃中饭。
    下午一时四十分我乘堡江线（堡镇——长江农场）长途汽车离开弟的单位，弟与几个同事一起送我上车，还陪我乘了一站路。
    弟等下车后，我与其中他的一个同事一起回上海。
    二时三十五分到堡镇汽车站，在那里等去码头的车子。
    三时多乘车到达码头，进了候船室。
    四时一刻上船，四时半开船，离开了我第一次踏足的崇明岛。
    天边堆满了乌云，太阳从云缝里硬挤出一道光芒，射在江面上闪耀着。
    进入吴淞口后，风浪加大，船颠簸得厉害。
    傍晚六时许船靠吴淞码头。
    上岸后，我去乘80路车，弟的同事去乘51路车，就此分手告别。
    到家七时十分左右。之后洗澡，吃馒头。
    眼睛有病，已两天多了。八时半多睡觉。

tuffy05

8月8日  星期五  晴
   
    上午到纺二医院去看眼病，配了眼药水。
    下午看书《新来的小石柱》。
   
    注：
   
    《新来的小石柱》
    童边著，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1975年5月北京第1版，1975年5月北京第1次印刷，32开本，314页，定价0.60元。
   
    注：“童边”是作者的笔名，真名叫黄家佐。
    当今中央电视台节目主持人芮成钢是黄家佐的儿子。
   
    内容说明
    这是一部反映在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中成长的少年体操运动员斗争生活的长篇小说。
    作品以党的基本路线为纲，描写了体育战线上极其尖锐复杂的路线斗争和阶级斗争，塑造了少年体操运动员小石柱在党的培养下，在三大革命中，敢于同错误思想斗、同错误路线斗、同阶级敌人斗、同各种困难斗的英雄形象；展示了体育战线朝气蓬勃、欣欣向荣的新气象，从而热情地歌颂了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以来体育战线的新胜利。
    作品题材新颖，故事生动，语言流畅，适合广大青少年和教育工作者阅读。
   
    目次
   
    第一章  山区来的新同学
    第二章  晴转多云到阴天
    第三章  小电影
    ……
    第十七章  醒悟
    第十八章  雄鹰凌空飞
    尾声  勇往直前
   
    剃头，洗澡。
    晚上继续看书。其中写了一封信给崇明的弟弟。十时多睡觉。
   
    附录：我致二弟的信
   
某某：
    我在7号晚七时多就已顺利地抵达浦江西岸。
    请你代我向你的朋友们表示感谢，感谢他们对我探亲时的照顾，并祝你们的团结友爱与日俱增。
    在你那里我度过了令人难忘的两整天，给我留下的印象也是深刻的。我感觉到你那里总的来说还是很好的，但对我来说，却是“梁园虽好，不是久恋之家”啊。
    我们基本上都已登上社会的“舞台”，你考虑过应当怎样“演戏”吗？思想单纯也许是一件好事，正如一张白纸，可以在上面画最美的图。那你准备怎样“画图”呢？朴素的性格和感情只有与革命的理想相结合，才能避免被旧思想引入歧途。你只有树立了坚定正确的政治观念，才能真正抵制旧思想的不断侵袭。
    你要注意培养自己喜欢学习的习性，多看些报刊、书籍，提高自己的思想水平和认识事物、分析事物的能力，不要除了上班就是游手好闲，像个“浪荡子”。
    社会的环境比较复杂，你要处理好与领导及同事们之间的关系，在处世上既要有坚定的政治头脑，又要有灵活的手腕。遇到问题要多思考，找出正确的解决之道。要善于总结经验，吸取教训。要有自我克制的能力，想想哪些事该做，就坚决去做；不该做就坚决不做。
    另外，你写封信给某某（指邻居丁友），和他通通信。你还要让某某（指邻居王友）多指教指教你。这次就写到这里了。
    又，某某（指邻居丁友）和某某（指邻居刘友）最近不会到你处来玩。
    祝你
    在人生的道路上向前一进！
   
    风帆
    1975年8月8 日晚上
   
    8月9日  星期六  晴
   
    早上七时多起床。
    上午看书。
    下午看书。其中写了一篇短文《零星的感受》（到崇明去的印象）。
   
    附录：文稿
   
    零星的感受
   
    从汽车的窗口朝外望去，绿色的田野无穷无尽，偶尔出现几座红顶的瓦房，显得十分醒目。当汽车沿着一条闪亮的小河开的时候，河边有好几排整齐的平房，房子的墙面上写着大幅标语“广阔天地  大有作为”，这显然是农场知青的寝室。
    汽车没完没了地开着，车上都是到农场去探亲访友的“上海客人”。
    场部到了，当我走下车时，一股热浪扑面而来，顿时觉得这里的天气热得非同一般。
    这个基建队性质好像是一个工厂，但看上去又不像厂的样子，四处张望了一下，觉得像一个正在施工的工地。这儿一大堆木料横七竖八，那儿搅拌机在隆隆地转动；这边简陋的瓦房里传来机器的开动声，那边正在建造的厂房还露出鱼刺一般的骨架。
    早晨四时半，场部的广播高音喇叭就响起来了，在农田里工作的知青这时就要起床了。
    热天（夏天），基建队是早上六时半上班，到上午十时半下班。休息到下午二时再上班，到晚上六时结束。
    当职工们都去上班的时候，寝室四周空无一人，知了的嘶鸣声更凸现出环境的安静。
    我闲着无事，早有打算，就到四下里去取景，画了一些铅笔速写。
    食堂里空荡荡的，一个桌子、凳子都没有，职工们饭菜买好后都是捧回到寝室里来吃。
    由于我的到来，二弟寝室里的同事蒸了一脸盆崇明的“乌小蟹”来吃。数量多又嫌烦，所以只吃蟹身，爪子都扔了。
    用土自来水烧的开水，倒在杯子里不一会儿就可沉淀下一层细泥。
    炽热的阳光下，河水一摇一晃地闪着耀眼的白光。
    中饭吃过后，午休的时候，河里出现了不少生龙活虎的游泳健儿。这既是劳动中的休闲；又是解热消暑的办法，他们在水中嬉戏，非常快乐。有的还用长的木板条架在岸边当作跳水台，纵身一跳，浪花四溅。
    遇到有台风来，气温下降，所以热天大家都盼望着多来台风。
    到了晚上就凉快多了，但美中不足的是蚊子太多，傍晚五时半就开始出动了。在寝室昏黄的灯光下会遭到蚊子成群结队的攻击，使人坐立不安。采取的对付办法有，穿上厚的长裤和长袖衣衫，或者去外出散步，边走边聊，安宁许多。
    天黑了下来，晚上是知青们最活跃的时刻，寝室内外热热闹闹。在通往场部的大道上，在幽暗纵横的小路上，穿梭般地行走着漫步的人群。
    一天劳作的疲劳，到了晚上似乎都消除了。这里的男知青几乎每个人都抽烟，我与弟在散步漫谈时也吃了不少烟。
    职工中的干部及党、团员等按规定每人都要订阅《红旗》杂志。于是很多人就不买草纸了，弄得厕所里到处都是撕下来擦屁股的过期《红旗》杂志的散页。
    寝室是一个重要的阵地，知青们收工后都生活在一起，相互起的影响和作用非常大。要在这样的环境下培养青年的思想革命化，就必须用无产阶级思想去占领寝室。
    有的知青是积极要求上进的；有的是愿意上进的；有的是能够上进的，这就看各级领导和党、团组织怎样去开展工作了。
    一般来说，真正好的知青不多，真正坏的知青也很少，大部分的知青处于中间状态。这中间的部分又分成许多的组合，也不是固定不变的，在一定的条件下，他们可能向好的或坏的方面游离。
    虽然在农场只待了两天，却明显感受到了生活的火热。
    生活就是斗争，斗争就是幸福。
    活着不斗争，只能叫活着。斗争，就是为革命而奋斗，为共产主义而奋斗。
   
    1975年8月9日
   
    晚上看书。九时睡觉。
   
    明天就要开始暑假期间的劳动，根据自愿选择的办法，我与邱结为一对；陈与黄一对，我与邱明天先上早班，时间是早上六时至下午二时半（八小时工作，另外半小时是吃中饭）。
    陈与黄明天先上中班，我心里比较担心的他们在劳动中的纪律问题。
   
    8月10日  星期日  晴
   
    凌晨四时二十分起床，四时半多离家，乘25路（公交车）调（换乘）27路到提篮桥。在提篮桥13路终点站乘车时巧遇邱，一起到厂，五时五十分。到食堂去吃早饭。
    早上六时到网丝间报到，暑期的劳动正式开始了。
    下午二时半下班。因为我与邱晚上要睡在美工室里，我回家去拿一些日常生活用品。
    傍晚五时半又回到厂里，吃晚饭，洗澡。
    晚上和邱聊了一会。邱说，于（同学）入团后表现退步，S（老师）对此表示不满，并由此影响到了王（X同学）的情绪（因为王是于的入团介绍人）等等。
    （邱现在在表面上一味讨好王，并常常在一些同学面前为王说好话，不知邱采取的是什么策略。）
    看词典。
   
    注：我看的这本词典大约是五十年代前期出版的（因为是繁体字），好像叫《新名词词典》。词典分为多个部分，如“哲学之部”、“经济之部”等。是从谁人那里借阅的，忘记了。
   
    附录：看词典做的摘录
   
    冷战——是美国专栏作家，资产阶级的代言人李普曼发明的新名词，意思是说不用枪炮的战争。
   
    摊牌——原指“沙蟹”（一种扑克的赌博）中摊出的“暖牌”而言。“暖牌”大小，摊开比较后即定输赢。现在以之比喻处理外交事务上所采取的最终步骤。
   
    安其那主义（Anarchism）----即无政府主义，是一种小资产阶级的思想，其重要代表者有普鲁东、巴枯宁、克鲁泡特金等。
   
    社会发展动力——阶级斗争是社会发展的动力。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矛盾在阶级斗争中找到了表现。
   
    社会发展基础——社会物质生产的发展是社会发展的基础。生产力是生产手段和劳动力构成的。那种怎样实现生产手段和劳动力结合的方法和特性，区分着社会结构的个别经济时代。
   
    社会发展法则——生产力和生产关系之间的矛盾是社会发展的根本法则。
   
    社会发展方式——一种社会经济机构的内部，产生着别种社会经济制度的物质条件、前提、胚胎或甚至现成的形态，同时也保存着先前社会经济机构的残余。
   
    世纪病——当某一个时代内社会上发生极大的变革，人心因而也极度不安。例如反动势力高涨，社会制度更迭等，均足以引起那一个时代里的人们在心理上的怀疑和苦闷。泰纳在英国文学史上说：“诗人宣言：幸福是不可能；真理是不可达；社会是失调的；人类是失望的……”总之，消极、怀疑、厌世成为那个时代的特征。
   
    ……
   
    十时左右睡觉，睡在设计图稿的桌子画板上。
   
    每一个历史时代的经济生活及由它必然发生的社会结构，组成了这个时代政治和思想史的基础。
    ——恩格斯
   
    8月11日  星期一  多云间阵雨
   
    早上五时二十分起来。六时上班。
    在网丝间的劳动任务不是很重，主要是通过劳动熟悉一下印花的制版工艺等。
    下午二时半下班，我独自到厂外周边去画风景写生。突然下起大雨，逃回厂里。
    晚饭后，洗澡。看词典。九时半睡觉。
   
    附录：看词典做的摘录
   
    弥撒（Missal）——是天主教最重要的供牺仪式，意即赎罪。
   
    十字架——为基督教的特别符号。
   
    人格——表示人类价值的基准，即叫人格。尊重人格，就是尊重“人的价值”。但人格也是从属于一定的社会和一定的阶级。
   
    人性——一定的人性从属于一定的社会和一定的历史。人性不是先天带来的，而是一定社会生产关系的产物。在阶级社会中，人性的问题就是阶级性的问题。各种人性和人性观的斗争，反映着各种阶级性和阶级观的矛盾。
   
    冲动——1、指无意识的或半意识的对于内外刺激而起的反应活动，如性欲冲动、感情冲动等。2、不加考虑而出的活动倾向。
   
    憧憬——是对于某种对象怀着热烈的蒙胧的恋慕与渴念而不表露于外的状态，即叫做憧憬。
   
    自大狂——主观极强的人。他们对于一切事务完全用自己的自由思想和眼光来论断和批评，绝对不接受一切外方的意见。如德国的尼采便是思想界的自大狂；挪威的易卜生便是文艺界的自大狂。
   
    ……
   
    8月12日  星期二  多云间阵雨
   
    在劳动中使用的一些化学药水，对呼吸和眼睛都有刺激作用。
    下班后看词典。
    晚饭后洗澡。晚上继续看词典。九时半睡觉。
   
    附录：看词典做的摘录
   
    旋律——指由声音的抑扬顿挫造成一种明了的音乐语句而表现音乐意味上的一定观念及感情的系列。
   
    空间艺术——依据空间感觉而成立的一种艺术，以视觉鉴赏为主。
   
    时间艺术——依据时间感觉而成立的一种艺术，以听觉欣赏为主。
   
    第八艺术——指电影。艺术普通包括文学、绘画、雕刻、音乐、戏剧、建筑、舞蹈等七种。
   
    灵感——艺术家在创作之际似乎常有一种灵妙而不可思议的创作冲动作用于其间，就是所谓灵感。有人说艺术品纯是灵感的产物，这种说法是不正确的。灵感一般解释为作家在心理和心理达到和谐时所产生的一种精神状态。
   
    烟士披里纯（Inspiration）——即灵感。
   
    氛围（Atmosphere）——指一场面中情绪的空气而言。
   
    沙龙——法文（Salon）客厅之意。十八世纪法国有一派文人常接受贵族妇女的招待，在客厅里集会，谈论文艺。后来指文人集会的地方为沙龙。
   
    文艺思潮——指各时代的作家和作品的一般的思想潮流，如古典主义、浪漫主义等。文艺即是一种社会意识形态，文艺思潮的发展必然亦以社会的发展为依据，从而又表现了社会的性质。
   
    ……
   
    8月13日  星期三  多云到阴
   
上早班。
    下班后始觉眼睛不适。看词典。
    晚饭后洗澡。晚上继续看词典。九时半睡觉。
   
    附录：看词典做的摘录
   
    三十六计——1、瞒天过海2、围魏救赵3、借刀杀人4、以逸待劳5、趁火打劫6、声东击西7、无中生有8、暗度陈仓9、隔岸观火10、笑里藏刀11、李代桃僵12、牵牛过栏13、打草惊蛇14、借尸还魂15、调虎离山16、欲擒故纵17、抛砖引玉18、擒贼擒王19、釜底抽薪20、浑水摸鱼21、金蝉脱壳22、假道灭虢23、远交近攻24、指桑骂槐25、偷梁换柱26、关门捉贼27、假痴假呆28、上楼抽梯29、树上开花30、反客为主31、美人计32、空城计33、反间计34、苦肉计35、连环计36、走为上计。
   
    电波——两导体之间如发生火花，则在周围空气中引起一种波动，扩散于四方，是为电波。
   
    波长——是电波、音波、光波等波幅的长度，等于频率除速度。无线电波的速度为每秒钟三万万公尺。波长犹如水波一起一伏，在一个波浪的最高点到下一波浪的最高点的距离，叫波长。各电台均有一定波长。
   
    长波——普通是指波长在二百公尺以上的无线电波。
   
    短波——普通是指波长在二百公尺以下的无线电波。适于长距离的播送的。
   
    ……
   
    因为邱擅长于刻图章，今天下班后我要邱帮我也刻一个，印文为“破万里浪”。
    南北朝宋人宗愨的叔叔问其志向，愨答曰：“愿乘长风破万里浪。”
    又，王勃《滕王阁序》中有“有怀投笔，慕宗愨之长风”之句。
     “破万里浪”也应成为我的志向，且与我的笔名“风帆”字意相合，更可与“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相顺应。
    印文刻好后，我又要邱在印章的两侧分别刻了一条边款。
    一侧是：
   
    志存海内跃红日
    主席诗句
   
    注：这句诗是我从以前的油印材料上看来的，下一句是“乐在天涯战恶风”。
   
    另一侧是：
   
    乘长风，风帆挺进，气势焕然。
   
    注：这句是从我写的一首诗中概括出来的。

    邱在这句的后面加上：
   
    奉某某（我的名字）之命题
    乙卯岁七月初七左新刻
   
    邱不但篆刻印文水平高，边款也刻得相当好。
   
    8月14日  星期四  多云间阵雨
   
    早上五时二十分起床，右眼红肿得厉害。
    上班后没做什么事。
    上午十时到厂医务室去看眼病，经医生检查后说我得了“红眼睛”（急性结膜炎）。
    配了眼药水，开了病假，吃好中饭就离厂。
    乘车去福州路的书店过了一下。
    下午二时左右到家，睡觉。
    晚上七时多起来。吃了饭后又睡觉。
   
    8月15日  星期五  晴到多云
   
    今天因眼病请假在家休息。
    下午曾到宁国路（新华书店）去了一次，买了一本《战地新歌》（4）。
   
    注：
   
    《战地新歌》（第四集）
    《战地新歌》编选小组编，人民音乐出版社出版，1975年5月北京第1版，1975年8月上海第1次印刷，32开本，215页，定价：0.45元。
   
    从一九七二年开始，每年这个时候为纪念毛主席《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发表，都要出一本《战地新歌》，今年（1975年）是出第四集。
    在第四集里除了电影《闪闪的红星》两首插曲外，其它的歌我都不会唱，没有特别动听的歌。
   
    8月16日  星期六  晴到多云
   
    今天厂休。
    眼睛有病，什么事都干不了。
   
    8月17日  星期日  晴到多云
   
    今天继续在家休息，眼病开始好转。
    上午九时半多到校去了一次，遇见王（L同学）。听王说，于（同学）在那里（指在嘉定十五厂实习）是与马（同学）背地里吃香烟的。
    到徐师傅那里领了钱（当月津贴）。Z（老师）在（办公室）。
    下午睡觉。
    晚上看书，把前些天看的《新来的小石柱》看完。十时睡觉。
   
    8月18日  星期一  晴
   
    早上七时多起床。
    今天最后一天病休，眼睛已完全康复。
    上午看书《不灭的篝火》。
   
    注：
   
    《不灭的篝火》（朝霞文艺丛刊）
    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1975年8月第1版，1975年8月第1次印刷，大32开本，281页。
   
    目录
   
    不灭的篝火（小说）——杨代藩执笔     
    雪原前哨（小说）——高陈
    金珠（长篇小说《金珠》选载）——叶晞   
    马背上的教师（电影文学剧本）——袁和平
    英雄赋（诗）——姜金城  朱金晨   
    一封支持信（独幕剧 ）——金线峰
   
    下午看书。晚上看书。十时睡觉。
   
    8月19日  星期二  晴
   
    早上七时多起床。
    上午看书。
    下午一时一刻离家，乘车到厂里去上中班。
    二时半与邱到印花间劳动，在烘房后面出产品。
    邱向我反映说，上个礼拜陈、黄上中班都是提前下班的，这个礼拜上早班都是在上午八时左右到厂。
    我想这是他们上下班路途遥远的矛盾所引起的，所以话很难说。
    从昨天开始，陈似乎认识到了这个问题，也睡到厂里来了，这可能是个进步。
    晚上十时半下班。洗澡。回到美工室睡觉。
   
    8月20日  星期三  晴
   
    早上六时四十分起来。吃早饭后离厂回家。
    上午看杂志《朝霞》。
    下午二时半到厂上中班。
    之前曾接到电话通知：明天返校。邱说他不去，宁愿参加劳动。
    晚上十时半下班。洗澡。回到美工室睡觉。
   
    邱在我们班上钢笔字写得最好，他好像学的是周慧珺的字体。
    另外，邱的钢笔很特别，笔尖用砂皮磨过，具体形状很难描述，反正写出来的笔划很有些毛笔字侧锋的味道。竖划细，横划粗，有棱有角。笔尖反过来写，则笔划细如游丝。
    我见过林（同学）抄写的蝇头小字，他的笔肯定也这样弄过。
    林的字也很好，但不如邱。林字呆板，邱字生动。
    这两天我叫邱帮我把钢笔的笔头也处理了一下。
    工具虽然得到了改进，但我的字并没有因此而写好。与邱写的字相比，我太惭愧了。
   
    8月21日  星期四  晴
   
    早上七时多起来。吃早饭后离厂，返校去。
    到学校上午八时半多。教室里来返校的只有十多个同学，稀稀拉拉的。
    S（老师）讲了局里（纺织局）准备举办丝绸、印染、手帕公司及我们巾被公司四个美工班的作业成绩汇报展览会，S要求大家交作品参展等。
    之后团员留下来过组织生活，参加的团员有：陆、王（X）、应、顾（J）、方、田和我。
    内容有二：
    1、讨论发展团员问题。因为出席人数太少，就没有多说什么。
    2、讨论厂团委下发的新一届厂团委候选人名单，共十二人。
    大家都认为，我们技校学生与厂里的关系很疏远，对名单上的这些候选人既不认识，又不了解，所以既没有赞成他们的理由，也没有反对的原因，这只是一种形式而已，根本没有必要讨论，甚至连下午的投票都没必要参加。
    （我觉得这种事真是莫名其妙，又想，许多单位的团领导班子大抵都是在这种状态下产生的。）
    S对我们做了说服工作，要我们相信产生这些名单的组织和团员，要我们参加下午的选举大会，行使一个团员应有的权力，S还说连弃权都不可以等等。
    散会后，十时半多和应（同学）一起离厂，乘车（25路公交车）向上，到十六铺吃了中饭。
    之后与应分手，我转车于中午十二时半到了四厂，打算把邱叫到厂里去开会，谁知邱已被电话叫回学校。
    我打了电话给肖（同学），通知他明天到公司去参加选样会。
    然后我乘车再回到学校的厂里与会。
    下午三时多，在食堂里参加全厂团员大会。我们班级的男团员只来了六人：陆、丁、王（X）、邱、顾（J）、我。
    大会进行了选举新一届厂团委的投票仪式。
    会后，本来我们几个要留下来，局里来人要向我们了解一些情况。后来通知取消。
    我估计局里的人大概已经找林、邱（同学）谈过话了。
   
    昨天，邱托我帮他寄一封信给林。
    回到家后我想了想，邱明明可以自己去寄信，为什么偏偏要叫我帮他寄？而且信又没封口，看来他明显是想让我也看看他的信，我如不看，岂不是辜负了他的美意。于是就忍不住把信纸抽出来看了。不但看了，还做了摘录：
   
    不管你的想法如何，我想告诉你，绝对要冷静，因为你现在碰到的问题是一个社会问题，是一种势力的问题。（你在信中这样说的）而对于这样一种社会，这样一种社会势力，靠一个人在短时期内是不可能改变的。那么也就是说，我们只能对于这样的事物多多地观察，不断地提高认识，不能过早地发起对它的进攻；不能过早地丧失自己的力量。但是（要注意！）不是说我们就这般沉默，不是的！因为我们不是冷血种，我们是热血青年，生活是我们的，沉默不属于我们，只不过是在处理眼前的问题时要显得冷静一些，我想这一点为兄是能理解的。如果你以为这是有益的，就让你我一起遵守这种像纪律一样的箴言。
   
    正像你说的：深似海洋，纯如白玉。而我又最欣赏“深”与“纯”。
   
    ……
   
    看来信的内容主要与近期发生的林事件有关。今天傍晚把此信寄了出去。
    晚上看杂志《朝霞》等。十时睡觉。
   
    8月22日  星期五  晴
   
    早上七时起床。
    上午八时多在公司参加选样会。
    我们巾被公司的办公室在纺织局的三楼，楼梯扶手栏杆的转弯节柱上镶着金黄色的铜帽，被手抚摸得光滑铮亮。
    参加公司组织的选样会是让我们看看各厂美工人员设计的成果，帮助我们开拓思路，增长见识，提高设计能力。
    十二厂挂出的一些样品，有的是我们同学设计的，反映较好。
    选样前与马（同学）谈了一会。我与马有一种天然的、特殊的、单纯的友好关系，我俩都决心在今后要一直保持这种关系。
    选样会结束后，我与应、肖（同学）出来，一起到南京东路新华书店去了一次。
    然后在附近的沙市（饮食街）吃了中饭。之后到应家去玩了一会。
    肖说：局里已找林（同学）谈过话了，S（老师）被刮了鼻子（批评），徐师傅写了检查。局里明确表态对林应着重思想教育等。
    肖说：我们大约在10月12日至11月7日到崇明农场去学农劳动。
    肖说：我们从24日至27日还将放几天暑假。
   
    从应家出来，我等三人又一起到了高（同学）家。
    照例是先看了高画的作品，讨论了一番技术问题等。
    从目前来看，在班上真正一心一意扑在画图上，刻苦钻研并有所长进的，恐怕只有高和应了。
    在谈到毕业以后的打算时，高说，他想当个工人，以便搞业余创作，还可以有抽调出来搞创作的机会。
    下午四时许从高家出来，我与应、肖分手，到十六铺去乘车回家。
    晚上到杨浦电影院去看电影，纪录片《热烈欢迎金日成主席》。
   
    注：今年（1975年）4月18日，朝鲜劳动党总书记、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主席金日成访问中国。
    热天（夏季）杨浦电影院开放的冷气最足，因为它的后面是一个冷冻仓库，里面储存着棒冰、雪糕等冷饮供应批发。
   
    看电影后回家，看杂志《朝霞》等。十时睡觉。
   
    8月23日  星期六  晴
   
    今天厂休。
    早上五时三刻起床。
    六时二十分乘车，乘25路（公交车），在外滩调（换乘）65路，到南码头。乘43路底到底（终点站南码头——终点站桂林公园），上午八时十分到达桂林公园。
    在公园门口等到应、肖、方（同学），一起进公园画了风景写生（水粉）。
    中午在公园附近吃了中饭。
    下午乘43路到漕溪北路下车，在新建的上海体育馆边上张望了一会。我们对里面几组人物（体育）群雕比较感兴趣。
   
    注：1975年8月，在漕溪北路1111号兴建的上海体育馆竣工。
    因为该馆座位可容纳万人以上，所以俗称“万人体育馆”，简称“万体馆”。
   
    之后方先回家去了，我与应、肖转乘73路到达龙华。
    到龙华后，一起前往应他们住的宿舍。
    途中有一个二十多岁的男青年骑一辆黄鱼车从我们身边经过，肖开玩笑说，我们把他打一顿把他车上的东西抢了。
    不料此话被那人听见，刹车下来走到我们面前，气势汹汹地问：你们谁要打我？！
    见我们都不响，他才转身骑车离去。
    我们几个都不是打架的料，如果老高在，似可一打。
    在应的寝室里坐了一会，下午二时半到龙华公园里去画了风景写生（水粉）。
    傍晚五时许与应、肖乘车回来。在车上我与应坐在一起，谈了些话。
   
    我对应说，就班级里目前的情况看，真正在画图上有追求，并有前途的，除了高和应，似乎找不出其他人。
    应说，他在中学里的时候是爱好文学和画图的，进了技校美工班后，对画图的兴趣终于逐步取代了文学，但他并不是完全放弃文学。应说，从艺术的本质上来看，文学修养对于美术创作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我说，我现在正处在美术追求和文学爱好的矛盾时期，至于将来如何选择，还要看今后怎样的现实环境。我说，我们总应争取在同一条路线上前进。
    应说，他现在没有一天不在画图，不教一日虚度。他还鼓励我克服困难，在画图上有更大进步。
   
    途中各自分手，我到家六时半多。
    晚上开始看书《约翰•克利斯朵夫》（第一册）。十时睡觉。
   
    注：《约翰•克利斯朵夫》一书是我父亲的朋友借给我阅读的。
   
    《约翰•克利斯朵夫》
     [法]罗曼•罗兰著，傅雷译，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1957年1月第1版，1957年1月第1次印刷，28开本，（全四册）2432页。
   
    原序
   
    ……
   
    当你见到克利斯朵夫的面容之日，
    是你将死而不死于恶死之日。
   
    作者借用这两句，表示他私心愿望约翰•克利斯朵夫对于读者所发生的作用，能够和对于作者发生的作用一样：就是说，在人生的考验中成为一个良伴和向导。
    考验是大家都经历到了；而从世界各地来的回响，证明作者的愿望并没有成为虚幻。他今日特意重申这个愿望。在此大难未已的混乱时代，但愿克利斯朵夫成为一个坚强而忠实的朋友，使大家心中都有一股生与爱的欢乐，使大家能不顾一切的去生活，去爱！
   
    罗曼•罗兰  
    一九二一年一月一日  巴黎
   
    《约翰•克利斯朵夫》第一册的内容，包括克利斯朵夫少年时代的生活，描写他的感官和感情的觉醒，在家庭与故乡那个小天地中的生活——直到经过一个考验为止。在那个考验中他受到了重大的创伤，可是对自己的使命突然得到了启示，知道英勇的受难与战斗便是他的命运。
   
    傅雷（1908—1966）一九三七年为翻译本书写的献词：
   
    真正的光明决不是永没有黑暗的时间，只是永不被黑暗所掩蔽罢了。真正的英雄决不是永没有卑下的情操，只是永不被卑下的情操所屈服罢了。
    所以在你要战胜外来的敌人之前，先得战胜你内在的敌人；你不必害怕沉沦堕落，只消你能不断的自拔与更新。  
   
    8月24日  星期日  晴
   
    早上七时多起床。
    今天又开始放暑假，这突如其来的几天假期给我们带来意外的惊喜。
    上午将昨天画的两幅风景画（水粉）修改了一下。
    下午看书，打算用一段时间集中精力来把《约翰•克利斯朵夫》看掉。
    晚上看书。十时睡觉。
   
    8月25日  星期一  晴
   
    早上七时多起床。
    上午看书。下午看书。
    晚上看书。十时睡觉。
   
    8月26日  星期二  晴
   
    早上七时多起床。
    上午看书。下午看书。
    晚上看书，把《约翰•克利斯朵夫》（第一册）看完。十时睡觉。
   
    附录：看《约翰•克利斯朵夫》（第一册）做的摘录
   
    卷一  黎明
    在平旦之前的黎明时分，
    当你的灵魂在身内酣睡的时间……
    ——神曲
   
    第一部
    濛濛晓雾初开，皓皓旭日东升……
    ——神曲
   
    江声浩荡，自屋后上升，雨水整天打在窗上……
    初生的婴儿（克利斯朵夫）在摇篮里扭动。
    ……
    岁月流逝……人生的长河里开始浮起回忆的岛屿。
    这些生命初期的日子在脑中蜂拥浮动，宛如一阵微风吹掠云影掩映的麦田。
    ……
    在教堂，他看到那些人一齐念念有词，不知说些什么。然后又一齐静默了。他们都摆出一副又庄重又沉闷的脸，这可不是他们平时的脸啊。
    他全心全意地相信幸福，拿出他所有的热情去追求幸福……可是人生很快会教他屈服的。
   
    第二部
    天已大明，曙色仓皇飞遁，远听宛似海涛奔腾……
    ——神曲
   
    他第一次看到人有治人与治于人的分别而他家里的人并非属于前一类的那天，他整个身心都反抗起来：这是他第一次受难。
    他打哈欠，差不多把下巴颏儿都掉下来。
    一个寒噤沿着他的脊梁直流下来。
    ……
   
    第三部
    日色朦胧微晦。
    ——神曲
   
    他自以为对音乐恨透了，但他拼命用功。祖父说，为着人间最美、最高尚的艺术；为着安抚苍生、为人类增光的艺术而吃些苦是值得的。这些话跟他儿童的刻苦、高傲的精神非常投机并大为感动。但主要原因还是音乐所引起的某种情绪深深的印在心头，使他不由自主的留恋音乐，把一生奉献给他自以为深恶痛绝、竭力反抗无效的艺术。
    ……
   
    卷二  清晨
    第一部  约翰•米希尔之死
    克利斯朵夫没有一点听天由命的性格，只知道向“不可能”撞去，虽然头破血流。从今以后，他的生活就是对命运的残酷作着长期的斗争，因为他不愿意忍受那个命运。
    ……
    他每天忙极了，一天只有一、二小时用以音乐写作，他的精力就在那一、二小时之内尽量迸射，像在岩石中间奔泻的急流一样。一个人的力量只能在严格的范围之内发挥，对于艺术是最好的训练。
    他为了胜利，为了明日的光明，抱着这样的心性，把他的一叶扁舟在时间的洪流中放出去，他目不旁视，危然肃立，把着舵，眼睛直望着彼岸。
   
    第二部  奥多
    他生性独立不羁，瞧不起成规，看他肆无忌惮地学大公爵的举动，往往使奥多吓得战战兢兢。
    ……
   
    第三部  弥娜
    他看到人生是一场无休无歇、无情的战斗，凡是要做个够得上称为人的人，都得时时刻刻向无形的敌人作战。本能中那些致人死命的力量；乱人心意的欲望，暧昧的念头；使你堕落使你毁灭的念头都是这一类的顽敌。他看到自己差点儿坠入深渊，也看到幸福与爱情只是一时欺罔，为的是使你精神解体，自暴自弃。于是这十五岁的清教徒听见了他的上帝的声音：“望前啊，望前啊，永远不能停下来。”
    ……
   
    卷三  少年
    第一部  于莱之家
    ……
    第二部  萨皮纳
    ……
    第三部  阿达
    ……
   
    8月27日  星期三  晴
   
    早上七时多起床。
    上午开始看《约翰•克利斯朵夫》（第二册）。
   
    注：《约翰•克利斯朵夫》第二册的内容所写的是克利斯朵夫像年轻的西葛弗烈特（华葛耐歌剧中的主人翁）一样天真、专横、过激，横冲直撞的去征讨当时的社会的与艺术的谎言，挥动着唐•吉诃德式的长矛去攻击骡夫、小吏、磨坊的风轮和德法两国的节场。
   
    下午看书。
    每天都会有一些琐碎的小事，零零落落地花去不少时间。
    傍晚到厂里去洗澡，遇S（老师），他说补放暑假到昨天结束，今天是应该上班的。
    我怎么会把时间搞错的？
    晚上看书。十时睡觉。
   
    8月28日  星期四  晴
   
    早上六时起床。八时之前到厂。
    描黑白稿。
    邱的一张面巾（设计图案）在修改。黄没来。
    邱在前两天的暑假里又为我刻了一个图章（是我要他刻的），印文是我的名字。
    图章的一侧还刻有边款：
   
    吾才之多少将与风云并驱矣
   
    风帆录句
    左新乙卯秋日刻此
   
    下午三时到食堂去参加厂里的大会。
    四时半下班，与邱、陈一起回家。
    邱又要我帮他寄一封信给林（同学）。到家后，故技重演，把邱的信拿出来看。
    信是昨天写的，摘录了一段：
   
    我从来以为，生活没有意志是不行的，那么这也就涉及到个人生活的人生观。我自己觉得，磨练自己的涵养性，有了这样一种能抑制自己的毅力，一切都好办了。主要是在处理生活、安排生活的时候有条不紊、稳重、坦然。
    今天，当我给您写信的时候，是忍耐着几乎是我一生中不能胜过的巨大打击。我的心情在翻腾，然而，我自己的意志，这一次确实是意志战胜了一切。我很安静地想了很多，现在，我已经下定决心到金山去，要么就去外地，我一定要走出这样万恶的家！（只是在这件事还没有实现之前，请千万不要声张，也千万不要劝我，否则对我将是致命的打击。）
    最后，我承认，我处在悲伤之中，我的一切都将葬送，新的一切从明年我二十岁开始。
   
    在前些天的劳动中，邱就对我说过，毕业后要到金山（指金山石化总厂）去工作。我当时听了觉得很莫名惊诧，也不大相信他到时真会这么做，但又不明白他到底是为了什么原因。看了这封信，似乎只能找出一个理由——“万恶的家”。
    家庭矛盾（与父母之间）我也有，有时甚至还很激烈，但总不至于落到离家出走的地步，我觉得邱的态度太激进了。
    晚上看书。十时睡觉。
   
    8月29日  星期五  晴
   
    早上六时起床。
    去上班的路上遇到13路电车的电线断了，车子不通。
    转乘27路，到南京西路江宁路调（换乘）23路，到厂已上午九时多。
    描黑白稿。
    下班后不回家，和陈睡在厂里（美工室）。
    晚上我也刻了一个图章，印文是“风帆兴笔”，以后如果画国画或写书法时可用。
    九时半睡觉。
   
    8月30日  晴  6
   
    今天厂休。
    早上六时半起来。
    从上午到晚上与陈在美工室里翻阅资料柜里的书籍杂志，特别是看了许多文革前的《人民画报》，增长了不少见识。
    晚上洗澡。九时半睡觉。
   
    为使人生不成为苦难而成为一种福祉，人类应当学会不为物欲而为精神而生活。
   
    ——[俄]列夫•托尔斯泰《忏悔录》
   
    8月31日  晴  日
   
    早上七时起来。
    八时上班后继续描黑白稿。
    黄今天来了，他说前几天去崇明玩的。
    四时半下班，我和黄离厂回家，邱与陈睡在厂里。
    邱再次托我寄信给林（同学），回家后再次阅读邱信。
    照这样下去，邱的信等于是写给我的，我先看了后才轮到林看。
    看邱写的信，就好像是在看议论文似的，需要动脑筋。
    又摘录了几段：
   
    我真的把生日忘了，不过我也没在意，就在厂里劳动中度过了。一个同学送给了几件礼物，如今也不去管那些事了，事实上是不会有人来管我们几个的。
   
    对于这种环境（在四厂实习）我是喜爱的，这样的生活安静，有秩序，和在家里简直是两个天地。这一来便给我带来了和您有着一样的感受。
   
    当然，我要告诉您的还有一点，遇事要“冷静”，千万别“冲动”！这不但是对您说的，同时也是对我自己说的。因为我以前吃的亏太多了，您可要记着。
   
    注：邱在信中说到生日的事，我们七三届中1956年出生的，今年（1975年）是十九周岁，按照民俗要过二十岁生日。
    现在的孩子过二十岁生日，一般都要找个饭店设宴欢聚、唱生日歌、许愿、吹蜡烛、切蛋糕等。要好的同学之间或者还要开“庆生派对”，馈赠礼物等。
    而我们那时过二十岁生日，随随便便就过去了，都不当一回事。
   
    晚上看书。十时睡觉。
   
    9月1日  星期一  晴
   
    早上六时起床。八时之前到厂。
    继续描黑白稿。
    陈、黄二人近几天来一直坐在美工室里无所事事混日子，还经常迟到早退，使我很看不过去，但又不想或者不敢说他们。
    四时半下班，和邱一起回家。车上谈了些话。
    从陈的业务水平谈起，认为他有一定的才能，但他所亲近的那些朋友是不利于他在业务上进步的。他的“小聪明”也不利于他的进步。他在政治上、文学上的修养都是比较欠缺的，这样下去前程不佳。
    谈到我与邱的关系。
    我对邱说：我们毫不隐瞒双方在班级里的许多问题上有着不同的看法和意见分歧，但这不应妨碍我们在革命的道路上共同前进。因为我们从思想根本上来说，都是追求进步的青年。我们不要像有些人那样，对不同意见的人采取党同伐异、排挤打击的态度。
    邱表示同意我的看法。
    到家后又离家，六时十分在东宫（沪东工人文化宫）看电影，彩色故事片《车轮滚滚》。
   
    注：
   
    彩色故事片《车轮滚滚》
    长春电影制片厂1975年摄制，导演今欣，主演达奇、吕亚林、叶志康、赵登峰等。
   
    该片于7月26日在全国上映。
    电影《车轮滚滚》拍过两个版本，前一部是黑白的，导演尹一青；后一部是彩色的。
   
    故事梗概
    1948年冬，胶东解放区的一支民工小车队赶到了淮海战场。在老民工耿东山及其养女——指导员耿春梅的带领下，民工们冒着枪林弹雨，把弹药直接送到以雷鸣为连长的我军某连阵地，保证了阻击战的胜利进行。接着，在运粮途中，耿东山又与大地主郑子成为首的一股窜匪进行了英勇、机智的斗争。淮海大捷后，在童年时期被耿东山从郑子成的迫害下救出来，失散了十七年的雷鸣、耿春梅兄妹重逢了。毛主席发出了“将革命进行到底”的伟大号召，耿东山和他带领的小车队全体民工又积极地参加了水手连，同雷鸣、耿春梅一起，随大军渡江南下。在追击敌人的时候，春梅协助耿东山亲手击毙了垂死挣扎的敌人郑子成。英勇的人民解放军，在革命群众的大力支援和配合下，攻克了南京，取得了解放战争的伟大胜利。
   
    看电影后八时多到家。晚饭后看报。
    今天报纸上刊登了鲁迅论《水浒》的言论和《红旗》杂志的短评“重视对《水浒》的评论”。
    这个运动的开展就是要让大家知道搞修正主义必然要当投降派。
    现在外国不是有人在评论我国将来的局势吗，他们指出，中国的领导人大抵已高龄，新的领导在将来会不会改变对世界的（特别是对苏联的）方针、政策呢。评《水浒》的开展，就是要提高中国人民的觉悟，将来谁对内搞阶级投降；对外搞民族投降，谁就是修正主义者。
    所以这个运动的开展，对中国共产党人和中国人民在现在和将来贯彻执行毛主席的无产阶级革命路线，坚持马克思主义，反对修正主义；坚持社会主义道路，反对资本主义道路，加强革命团结，巩固无产阶级专政，都有着重大的意义。
   
    附录：1975年第九期《红旗》杂志发表短评《重视对<水浒>的评论》
   
    重视对《水浒》的评论
   
    为了开展对《水浒》的讨论和批判，本刊这期发表了鲁迅对《水浒》的一段评语，希望引起大家对这个问题的重视。
    ……
   
    同期《红旗》杂志还发表文章：
   
    一部宣扬投降主义的反面教材——评《水浒》
    北京大学、清华大学大批判组
   
    一部《水浒》，只反贪官，不反皇帝，最后接受招安。它既不是什么“农民革命的史诗”，也不是什么“农民起义的教科书”，而是宣扬投降主义的反面教材。《水浒》的要害是投降，它的好处就在于可以使人民知道什么是投降派。
    ……
   
    看书。十时睡觉。

tuffy05

9月2日  星期二  晴
   
    早上六时起床。八时之前到厂。
    上午和邱到网丝间去帮蒋师傅他们试样，弄到下午四时结束。
    下班后五时和陈、黄去静安区文化馆看电影，彩色记录片《时刻准备上战场》。
    六时半结束，乘车回家。
    晚上看书。十时睡觉。
   
    9月3日  星期三  晴
   
    早上六时起床。八时之前到厂。
    今天继续参加试样。黄没来。
    下班后五时和邱参加组内学习。陈没参加。
    六时半结束。到家八时。
    晚饭后看书，把《约翰•克利斯朵夫》（第二册）看完。十时睡觉。
   
    附录：看《约翰•克利斯朵夫》（第二册）做的摘录
   
    卷四  反抗
    第一部  松动的沙土
    要求深刻，必须有胆子把体统、礼貌、怕羞和压迫心灵的社会的谎言，统统丢开……直到能把这些顾虑踩在脚下的时候，一个人才能伟大。
    ……
    一个真正的艺术家，长期被人误解以后，看惯了人类无可救药的愚蠢，会变得心胸开朗。
    否定比肯定加倍有力，这是可以从重心律直接推演出来的。
   
    大众把崇高伟大当作游戏，要是他们看到了崇高伟大的真面目，那就连望一望的勇气也没有了。——歌德
   
    第二部  陷落
    克利斯朵夫想改革德国的艺术，但不仅没有成功，反而使他在全城孤立。
    ……
   
    第三部  解脱
    艺术不应当成为幻想，应当是真理。我们得睁大眼睛，从所有的毛孔中间去吸取生命的强烈的气息，看着事实的真相，正视人间的苦难——并且放声大笑！
    ……
   
    德国人的特征是服从。——莫才
   
    卷五  节场
    第一部
    玛奈为法国十九世纪大画家，为现代画派之始祖。
    艺术不是给下贱的人享用的下贱的刍味，不用说，艺术是一种享受，一切享受中最迷人的享受……艺术是驯服了的生命，是生命的帝王。要做凯撒，先要有凯撒的气魄。
    ……
   
    第二部
    装模作样的做戏原是青年人的天性，尤其在那些毫无价值而一无所事的人，他们花那么多的精神特别是为了女人：因为他们不但对女人垂涎欲滴，并且还要教女人对他们垂涎欲滴。
    他们所采的老是最有毒的花——例如“肉欲的嗜好一定能刺激你工作的嗜好”；例如“一个处女，肉欲没有得到满足就做了母亲是最残忍的事”。
    他是为了自己的乐趣而写作，并非为求名而写作。真正的艺术家绝不顾虑作品的前途。他像文艺复兴时期的那些画家一样，高高兴兴地在屋子外面的墙上作画，虽然明知道这些画在十年之后就会荡然无存。
    ……
   
    情人生涯是有闲和有钱的人的生涯。——裴辽士
   
    9月4日  星期四  晴
   
    早上六时起床。八时之前到厂。
    今天继续参加试样。试样确比做工还吃力。
    本人设计的一个浴巾实样也试出来了，效果一般。
    黄仍然没来。陈在描黑白稿，上面（美工室）只有他一人。
    四时半下班，和邱、陈回家。
    晚上开始看书《约翰•克利斯朵夫》（第三册）。十时睡觉。
   
    注：《约翰•克利斯朵夫》第三册和第二册的热情与憎恨成为对比，是一片温和恬静的气氛，是咏叹友谊与纯洁的爱情的悲歌。
   
    9月5日  星期五  晴
   
    早上六时起床。八时之前到厂。
    今天继续参加试样。
    下午W（老师）来，他说争取让我们每人都试一个实样。我的已率先试出，现在正在试邱的样子，陈有一张面巾可改了试，黄也有一张浴巾再看一下。
    我们本来与四厂技校的王老师说好了，明天星期六（厂休日）与他们技校的同学一起到金山去参观。但因为我们这里的试样任务紧张，时间来不及，于是邱提出我们不去了，明天继续来参加试样。
    我内心很想去，因此对邱的建议犹豫不决，直到邱把这个决定打电话通知了王老师，我还觉得心犹不甘。
    这件事使我明显看到了自己的弱点。邱在自身欲望的控制上比我强，思想境界也比我高。
    下班后离厂，和邱在忻康里（地名）分手，他乘23路（公交车）到林（同学）家去。
    晚上看书。十时睡觉。
   
    昨天报纸上发表了毛主席对评《水浒》作的指示和《人民日报》社论“开展对《水浒》的评论”。
    文章指出：“这是我国政治思想战线上的又一次重大斗争，是贯彻执行毛主席关于学理论、反修防修重要指示的组成部分，它将有力地促进无产阶级专政理论学习的深入。”
   
    附录一：1975年9月4日，《人民日报》发表社论《开展对<水浒>的评论》。
   
    开展对《水浒》的评论
   
    遵照伟大领袖毛主席的指示，本报和其它报刊开始了对《水浒》的评论和讨论。
    这是我国政治思想战线上的又一次重大斗争，是贯彻执行毛主席关于学习理论、反修防修重要指示的组成部分，它将有力地促进无产阶级专政理论学习的深入。希望广大工农兵理论骨干、专业理论工作者、广大干部和群众，积极参加这个讨论。
    ……
   
    附录二：
   
    中共中央文件
    中发［1975］19号
   
    毛主席已圈阅
   
    中共中央转发毛主席关于《水浒》的谈话
   
    《水浒》这部书，好就好在投降。做反面教材，使人民都知道投降派。
    《水浒》只反贪官，不反皇帝。屏晁盖于一百零八人之外。宋江投降，搞修正主义，把晁的聚义厅改为忠义堂，让人招安了。宋江同高俅的斗争，是地主阶级内部这一派反对那一派的斗争。宋江投降了，就去打方腊。
    这支农民起义队伍的领袖不好，投降。李逵、吴用、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是好的，不愿意投降。
    鲁迅评《水浒》评得好，他说：“一部《水浒》，说得很分明：因为不反对天子，所以大军一到，便受招安，替国家打别的强盗──不‘替天行道’的强盗去了。终于是奴才。”（《三闲集•流氓的变迁》）
    金圣叹把《水浒》砍掉了二十多回。砍掉了，不真实。鲁迅非常不满意金圣叹，专写了一篇评论金圣叹的文章《谈金圣叹》（见《南腔北调集》）。
    《水浒》百回本、百二十回本和七十一回本，三种都要出。把鲁迅的那段评语印在前面。
   
    一九七五年九月一日
   
    注一：我在去年（1974年）看过旧版《水浒全传》。今年（1975年）九月开展“评《水浒》”运动，我父亲购买了赶印出来的新版《水浒全传》。
   
    《水浒全传》
    施耐菴  罗贯中著，（原中华书局上海编辑所出版），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1975年9月新1版，1975年9月第1次印刷，32开本，（上中下三册）1438页，定价：3.00元。
   
    该书的前面印有毛主席语录和鲁迅评语。
   
    毛主席语录
   
    《水浒》这部书，好就好在投降。做反面教材，使人民都知道投降派。
    《水浒》只反贪官，不反皇帝。屏晁盖于一百零八人之外。宋江投降，搞修正主义，把晁的聚义厅改为忠义堂，让人招安了。宋江同高俅的斗争，是地主阶级内部这一派反对那一派的斗争。宋江投降了，就去打方腊。
   
    鲁迅论《水浒》
   
    一部《水浒》，说得很分明：因为不反天子，所以大军一到，便受招安，替国家去打别的强盗——不“替天行道”的强盗去了。终于是奴才。
   
    ——《三闲集•流氓的变迁》《鲁迅全集》第四卷第一百二十三页
   
    重印说明
   
    《水浒》是一部宣扬投降主义路线的反面教材。开展对《水浒》的评论和讨论，是我国政治思想战线上的又一次重大斗争，是贯彻执行毛主席关于学习理论、反修防修重要指示的组成部分。
    ……
    为了配合开展对《水浒》的评论和讨论，批判《水浒》研究中阶级斗争调和论的观点，现将中华书局上海编辑所一九六二版《水浒全传》（我去年看的就是这个版本）重印出版。
   
    上海人民出版社
    一九七五年九月
   
    注二：前一时期评《红楼梦》，大家都去看《红楼梦》；现在开展评《水浒》，人们又热衷于读《水浒传》。
    这期间曾听班里的林同学说过，《水浒》中宋江打算接受朝廷招安，李逵不满，骂道：“招安，招安，招甚鸟安！”这“招甚鸟安”的“鸟”字，应读音为“diao”。
    我当时听了半信半疑，后来才知道林的说法是对的。在一定的方言口语中，如《水浒》中还有一句“口中淡出个鸟来”，这个“鸟”字都与“屌”字相通，音、义相同。
   
    注三：后来我买了一本与评《水浒》有关的小书（连环画）。
   
    《投降派宋江》
    赵宏本、贺友直、顾炳鑫、刘旦宅、郑家声、王亦秋绘画，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
    1975年11月第1版，1975年11月第1次印刷，64开本，119页，定价：0.12元。
   
    注四：既然说到买小书，就顺便把今年（1975年）买的另外几本小书也罗列于下。
   
    《孔雀河新歌》（彩绘）
    赖礼痒绘画，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1975年3月第1版，1975年3月第1次印刷，32开本，定价：0.17元。
   
    《西沙儿女》
    林墉等绘画，封面设计汤小铭，北京人民出版社出版，1975年5月第1版，1975年5月第1次印刷，64开本，159页，定价：0.19元。
   
    《小筏夫》
    陈全胜绘画，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1975年9月第1版，1975年9月第1次印刷，64开本，37页，定价：0.10元。
   
    《狠狠抗击老沙皇》
    颜梅华、吴大成绘画，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1975年9月第1版，1975年9月第1次印刷，64开本，65页，定价：0.11元。
   
    9月6日  星期六  晴
   
    早上六时起床。八时之前到厂。
    今天本是厂休，来加班试样。
    去网丝间，邱和小陈已到。
    劳动到下午一时半结束，与邱离厂。在忻康里一起乘23路（公交车），我在人民广场下车，到南京东路新华书店去了一次。邱还是到林（同学）家去。
    下午三时许到家，看书。
    晚上看书。十时睡觉。
   
    9月7日  星期日  晴
   
    早上六时起床。八时之前到厂。
    继续参加试样。
    四时半下班回家。
    晚上高（东海农场的高同学）来访，我与他已很长时间没见过面了。
    高首先告诉我，他已于八月一日被批准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我听了以后很高兴，并向他表示祝贺。
    但高却说，没有作出什么成绩就这么快入了党，心里感到很不安，表示要加倍努力，报答组织上的栽培。
    高又说，他前一时已被结合进厂革会，专职团的工作，目前正在市区抓在厂实习生的工作。
    高在中学里就是红团干部，很能干的，我与之相比，差距太大了。我既为他的进步感到欣慰，又要以高为榜样来激励自己。
    我们谈到自文革以来有许多年轻人的升降、浮沉，认为我们在前进的道路上始终要保持清醒的头脑，并认识到不断学习、继续革命的重要性。
    高说，就目前情况看，他是属于农场的“扎根派”。他谈了他的工作情况及如何处理人与人之间关系的问题。
    高说，他每天都坚持写毛笔字，现在正在练王羲之的行书。
    高说，他想作为工农兵学员去读大学，并且希望能进政治哲学系。
    我与高的关系已维持了近两年，因为我们不是一个中学的，又因为当初只相处了一个月的时间，后来分配后接触很少，所以我们见面的时候，一开始我都显得很拘谨。但随着谈话的展开、情感的交流，我的那种融洽、松弛的感觉很快就回来了。
    我将一九七三年多买的一本字帖《唐人摹兰亭序墨迹三种》赠送给高。
    九时多送别高。
    高的来访使我的心情很不平静。在我们同龄人中，像高这样走在前列的人大有人在，认识到这一点很重要，可使自己不会坐井观天、固步自封。
    看书。十时多睡觉。
   
    附录一：报纸消息
   
    新华社北京一九七五年九月六日电  国务院副总理邓小平今天晚上主持以周恩来总理名义举行的盛大宴会，热烈欢送柬埔寨国家元首、柬埔寨民族统一阵线主席诺罗敦•西哈努克亲王和夫人，柬埔寨民族统一阵线中央政治局主席、王国民族团结政府首相宾努亲王和夫人光荣回国。
    ……
    我国党和国家领导人张春桥、江青、姚文元、李先念、陈锡联、纪登奎、汪东兴、吴德、陈永贵、吴桂贤、苏振华、徐向前、聂荣臻、陈云、谭震林、李井泉、乌兰夫、周建人、许德珩、胡厥文、王震、谷牧，中联部部长耿飙，外交部部长乔冠华，以及康克清、林佳楣、黄杰同志，出席了宴会。
    ……
    邓小平副总理和西哈努克亲王在宴会上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
    ……
   
    附录二：较早前的报纸消息
   
    新华社北京一九七五年四月十七日电  柬埔寨通讯社四月十七日宣布：“柬埔寨民族解放人民武装力量于一九七五年四月十七日九时三十分（金边时间）完全解放了卖国贼的最后巢穴——金边，从而结束了美帝国主义五年零一个月以来所进行的侵略柬埔寨的战争。”
    柬埔寨民族解放人民武装力量在攻占了波成东机场及金边周围的重要据点之后，四月十六日开始从四面八方对金边市发动了猛烈的总攻击，于四月十七日上午在金边卖国集团的总参谋部会师。
    ……
   
    新华社北京一九七五年四月十七日电  毛泽东主席、朱德委员长、周恩来总理四月十七日打电报给柬埔寨国家元首西哈努克亲王、宾努首相和乔森潘副首相，最热烈地祝贺金边的完全解放。电报全文如下：
    （以下内容略）
   
    9月8日  星期一  晴
   
    早上六时起床。八时之前到厂。
    继续参加试样。今天邱设计的面巾图案实样也试出来了，效果最佳。
    这些日子的试样工作一般都在下午三时半左右结束，然后回到楼上（美工室）看看书。
    四时半下班，五时参加组内的学习。六时半结束。
    我与陈乘车回家，邱又到林（同学）家去了，他几乎把林家当成他自己的家了。
    到家吃晚饭。看书。十时睡觉。
   
    9月9日  星期二  晴
   
    早上六时起床。八时之前到厂。
    继续参加试样。
    下午二时多就结束了，提前放我们下班。
    我离厂回家，邱和陈留在厂里看电视。
    到家看书。晚上看书。十时半睡觉。
   
    9月10日  星期三  晴
   
    早上七时多起床。
    上午八时半到公司参加选样会，这是今年“秋交会”（秋季广州出口商品交易会）的最后一次选样（实样）。
    在三厂实习的应（同学）和方（同学）各有一条浴巾参加了选样；在四厂实习的邱有一条面巾和我的一条浴巾也参加了选样。
    选样会中，与戴（同学）交谈，主要内容如下：
   
    戴说，前两天他与王（L同学）等人到金山（石化总厂）去参观，是厂里安排他们去的。不料在金山遇到S（老师），S对他们也来参观的行为大为不满。当王前去与S打招呼，S竟然不予理睬。为此戴等都极为气愤。
    关于在朱家角吃香烟的事，戴说，他当时对这种不良习气的蔓延很着急，去与S交换看法，但S为了拉拢人心，对此采取了放纵的态度。
    关于陆（同学）超假的问题，戴说，陆到黄山去玩，直到劳动开始了好几天才回来（他当时属于“鼓动队”）。这件事本来应该严肃处理，后来却不了了之，而这时S已来做班主任了。
    关于为厂里办展览会的事，S当时既不与其他老师商量，又不与同学说明，就擅自跑到厂党委那里去拍胸脯把任务接了下来，结果造成了很被动的局面。
    那时戴正在组织团员的学理论学习班，S认为妨碍了办展览会而把这个学习班给砍了。也在这时，戴恰巧家有急事，要请假到江西去，于是引起S对戴很有看法。戴说，其实他请了六天假，其中四天在火车上，只有两天在乡下。
    关于发展于（同学）入团的问题，戴说，在铜陵写生时，对于发展于入团的事，戴主张再观察一段时间。但S却说，下乡写生以来，于表现较好，进步也较快，应当考虑发展他。因此戴才着手于的发展工作，并叫于去落实入团介绍人。王（X同学）不知怎么做了于的介绍人，于还有一个就要戴做。戴一是不愿做于的介绍人，二是觉得团支书的身份不合适，就再三要于另外再去找一个。但于一直不理会，于是到了开审批会时，戴才被迫做了于的介绍人。哪里想到，在无锡开于的入团审批会时，S对于于入团的态度已发生了反方向的变化。这种变化的原因可能就是从铜陵凤凰山去铜陵市的“乘车事件”所引起的，但S这时反对为时已晚。
    戴埋怨于在入团后不争气，有退步。近期以来S对于意见很大，曾多次找戴问过于在实习中的上班、请假等情况。
    关于林（同学）的违纪问题，戴说，此事一开始，S叫戴先找林谈，戴了解到林的家里确实有实际困难。后来S说要扣林的当月津贴，戴对此就有了不同看法。但S在写给公司的报告中居然说扣发林的津贴是广大同学所要求和同意的，为此，又使戴看清了事理，从此对解决林的问题采取敷衍的态度。
   
    中午十一时，上午的选样会结束，与肖、戴（同学）等一起去南京路吃中饭。
    之后我与肖到南京路、福州路去跑了好几家书店。途中我把上午与戴谈的一些话通报给肖。
    最后和肖一起乘车回家（下午的选样会不去了）。
    到家下午三时，看书。
    前些日子曾托金（同学）为我刻一个图章，上午参加选样会时金把刻好的图章交给我。
    图章的印文是：
   
    啊  二十华春
   
    金还在图章的一侧刻了边款：
   
    为某某（我的名字）兄刻此章，共念春华二十矣。
    一九七五年九月某某（金的名字）刻
   
    晚上看书，把《约翰•克利斯朵夫》（第三册）看完。十时睡觉。
   
    附录：看《约翰•克利斯朵夫》（第三册）做的摘录
   
    卷六  安多纳德
    成年人对自然和人生，往往比二十岁的青年人有更新鲜的印象，更天真的体验。青年人的冷漠并非因为感觉迟钝，而是他们的心被热情、野心、欲念和某种执着的念头淹没了。
    ……
   
    卷七  户内
    第一部
    要有机会，还要有懂得抓住机会的人……主要的是，整个民族所有坚强的分子都得养精蓄锐的等着，不能过早地消耗自己的力量，不能在时间没来到以前灰心。
    ……
   
    第二部
    某个青年音乐家原来朝气蓬勃，天分极高。结果竟被荣名压倒，只想呼吸那种毒害他的谄媚逢迎的空气，只想享乐，只想睡觉。
    ……
   
    卷八  女朋友们
    克利斯朵夫始终认为财富是毒害心灵的。他最喜欢引用一个哲人对一个为灵魂得救问题操心的富家妇说的话：“怎么，太太，您有了百万家私，还想有一颗不朽的灵魂？”
    一个人想求精神上的伟大，必须多感觉，多控制，说话要简洁，思想要含蓄，绝对不铺张，只用一瞥一视、一言半语来表现……遇到无论什么人都倾箱倒柜的说心腹话，这是没有廉耻、不登大雅的。那颇像某些病人，津津有味的对旁人讲着自己的病状，把可厌可笑的细节描慕得淋漓尽致。
    ……
   
    9月11日  星期四  晴转阴
   
    早上六时起床。八时之前到厂。
    上班后，技术组张科长召集我们全体美工人员开会，讨论了昨天选样会的情况等。
    会后，我和邱去网丝间劳动。
    下午二时许又参加试样。
    四时半下班回家。
    晚上开始看《约翰•克利斯朵夫》（第四册）。十时睡觉。
   
    注：《约翰•克利斯朵夫》第四册写的是生命中途的大难关，是“怀疑”与破坏性极强的“情欲”的狂飙，是内心的疾风暴雨。差不多一切都要被摧毁了，但结果仍趋于清明高远之境，透出另一世界的黎明的曙光。
   
    9月12日  星期五  晴有雷阵雨
   
    早上六时起床。八时之前到厂。
    继续参加试样。
    今天试样工作终于全部完成了。
    下班后和陈离厂回家，邱还待在厂里，他似乎不大愿意回家。
    邱在某些方面有自高自大的表现，看不起别人，这种态度不好，是他的一个缺点，对于我来说应引以为戒。
    晚上看书。十时睡觉。
   
    9月13日  星期六  多云到晴
   
    今天厂休。
    上午看书。下午看书。
    晚上看书。十时睡觉。
   
    报纸消息：昨天（9月12日），第三届全国运动会在北京举行。
   
    注一：第三届全运会参赛运动员12497名，比赛项目28个。
    比赛期间有一个队、四人六次破三项世界记录。
    这届全运会距上届（1965年第二届）已有整整十年。
   
    注二：9月12日，邮政部门发行纪念邮票《中华人民共和国第三届运动会》（J.6），全套七枚，除第七枚面值35分外，其余面值均为8分。
    票面图案分别是：1、发展体育运动，增强人民体质；2、认真看书学习；3、友谊第一，比赛第二；4、体育为工农兵服务；5、开展群众性体育活动；6、各民族体育活动蓬勃发展；7、新生力量茁壮成长。
   
    9月14日  星期日  多云到阴
   
    早上六时起床。八时之前到厂。
    今天没有设计图稿，大家都处在一段紧张的试样工作之后的休整状态。
    其中看《美术》杂志（一九六四年第二期）。
   
    附录：看《美术》杂志做的摘录
   
    意境是我国传统美学中的一个重要范畴，它是构成艺术美的不可缺少的因素。意境不仅反映着在长期历史发展中形成的中国民族的美感特殊性，同时也因为它与艺术反映现实并反作用于现实的本质相联系，因而饱含着艺术创作的普遍规律性内容。
    明代祝允明说得好：“身与事接而境生；境与身接而情生。”
    ……
    王夫之说：“情不虚情，情皆可景；景非滞景，景总含情。”“情不能离开景，一切景语皆情语也。”惟有二者的和谐统一，才能有意境，才能有艺术的美。
    在这种和谐的统一之中，对立双方的具体关系是多种多样的，由此便能构成具有各“色彩”的不同意境：“以我观物”，使景物带上浓厚的情感色彩（如“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以物观物”，似乎只是纯粹客观的景物描写（如“悠然见南山”）；以景写情，所谓“景中情”（如“长安一片月”，自然是孤栖忆远之情）；以情写景，所谓“情中景”（如“诗成珠玉在挥毫”，写出才人翰墨淋漓自心欣赏之景），如此等等。
    ……
    诗和画的统一，也就是动和静、时间和空间的统一。
    十八世纪德国美学家莱辛在《拉奥孔》中对以上这个问题有过精彩的论述，他认为：诗是时间艺术；画是空间艺术。诗适于描写时间的动作；画适于描绘空间中的物体（静态）。但诗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化动为静；画也能化静为动，选择有包孕的顷刻。
    苏轼评王维的画说：“味摩诘之诗，诗中有画；观摩诘之画，画中有诗。”
    李贽说过：“画不徒写形，正要形神在；诗不在画外，正写画中态。”
    ……
   
    ——摘自李醒尘、叶朗的文章《意境与艺术美》
   
    下班回家。晚上看书。十时睡觉。
   
    附录：今天报纸上有一篇谈近期天气的文章
   
    今年立秋以来天气温度为什么持续偏高
   
    自从八月八日立秋以来，本市每天的最高气温一般都维持在摄氏三十度到三十二度。尤其是八月下旬至九月十三日这段时间，三十二度到三十四度的高温天气有十一天，其中九月十一日的最高气温达三十四点四度。八月二十日以来的平均气温也比常年同期偏高二度左右，比去年同期偏高四度左右。
    为什么今年“秋老虎”的气温会这样持续偏高呢？主要有以下两方面的原因：
    ……
   
    上海市中心气象台
   
    9月15日  星期一  多云
   
    早上六时起床。八时之前到厂。
    查阅资料，准备新的图案设计。
    其中看《美术》杂志（一九六四年第四期）。
   
    附录：看《美术》杂志做的摘录
   
    一般来说，工农兵所要求于美术创作的首先是作品的思想内容。在形式上习惯于欣赏那种严谨、写实的，易于了解的作风。而大多数城市小资产阶级和知识分子和有些外国朋友，在欣赏美术作品时，往往是先从形式着眼，首先引起他们注意的是艺术形式和风格的新鲜、突出；是作品的美感因素的强弱，至于作品的内容、题材，在他们的眼里常常是被忽略了的。
    ……
    一个人的艺术欣赏水平，是和他的一般文化修养有关的。
   
    ——摘自王琦《坚持美术为工农兵服务的方向》（原载一九五七年第三期《美术研究》杂志）
   
    ……
    王琦所摆的“距离”，是资产阶级、小资产阶级的趣味、爱好和工农兵群众的趣味、爱好之间的距离。
    有人在欣赏美术作品的时候，却是形式第一，而对于内容则“常常是被忽略了的”，这分明是不折不扣的资产阶级艺术趣味和欣赏习惯、尺度。
    ……
   
    ——摘自冯湘一《群众化，还是化群众？——与王琦先生讨论》
   
    邱请假没来，陈下午到学校去领津贴。
    下班后独自回家，没有参加组内学习。
    晚上看书，把《约翰•克利斯朵夫》（第四册）看完。
    《约翰•克利斯朵夫》共四本书终于全部看完了，其中一、二两本看得较仔细，三、四两本则看得较粗疏。
    此书冗长，尤其是心境的描写，晦涩难懂，看完后甚感吃力，但总算从头到尾看了一遍。除了对片言只语有所感悟，对此书的精神实质并没有什么深刻的领会。
    十时睡觉。
   
    附录：看《约翰•克利斯朵夫》（第四册）做的摘录
   
    卷九  燃烧的荆棘
    第一部
    有些人妙的是能爱，能憎，以为空想一番，呐喊几声，就改造了世界。青年人好比那些窥伺待发的狗，常常捕风捉影地狂吠，只要天涯海角出了一桩违反正义的事，他们就疯起来了。
    一个艺术家应当把他的才气抓在手里，不能随便挥霍。你应当疏导你的精力，把它纳入正轨。
    ……
   
    第二部
    ……
   
    卷十  复旦
    第一部
    ……
   
    第二部
    达•芬奇画的《蒙娜丽莎》，鉴赏家均认为画上的笑容象征着人生之迷。
    你一眼之间就把女性的两个阶段——含苞欲放和花事阑珊的景象同时看到了，这是多美、多凄凉的景象。
    ……
   
    第三部
    ……
   
    第四部
    ……
    青年时期拼命的努力，为的要控制自己；顽强的奋斗，为的要跟别人争取自己的生存的权利，为的要在种族的妖魔手里救出他的个性。便是胜利以后，还得夙夜警惕守护着他的战利品，同时还不能让胜利冲昏头脑。友谊的快乐与考验，使孤独的心和全人类有了沟通，然后是艺术的成功，生命的高峰。
    有一天，我将为了新的战斗而再生。
   
    9月16日  星期二  阴雨
   
    早上六时起床。
    出门后突然感到天气凉爽多了。
    在提篮桥乘上13路时，天下起了濛濛细雨，顿时有一股伤感的情绪慢慢地涌上心头。
    在四厂实习的日子不多了，本来急于想等着结束的心情，一旦到了结束的日子迫近时，又变得依依不舍起来。
    秋天的节气太能引起人们在情感上的消沉，记得去年深秋季节离开朱家角和松江时，我都有过这样的心境。
    一个战斗结束了，新的战斗又将开始。战斗永无休止，我们需要不断的战斗。让我们满怀信心地去迎接新的战斗吧。
    人生的道路还很漫长，面对严峻的现实，我们应该时刻准备着。
    我们的命运要与革命、前进、胜利连在一起。
    毛主席诗词曰：“一年一度秋风劲，不似春光，胜似春光，寥廓江天万里霜。”
   
    八时之前到厂。
    设计图稿。品种是“860”，尺寸：25厘米×28厘米，六套色。
    其中看《美术》杂志（一九六四年第五期）。
   
    附录：看《美术》杂志做的摘录
   
    马克思主义一方面始终明确地主张内容决定形式，认为内容是第一位的、决定性的东西，另一方面又充分指出了形式对于内容的反作用。
    资产阶级形式主义美学之所以重视形式是因为在它看来，艺术不外就是形式。（康德早就说过：“美本来就是形式。”）而马克思主义美学之所以重视形式，则是为了使艺术作品的革命的政治内容得到尽可能完美的表现。
    ……
    列宁说过：在社会主义、共产主义社会下“一定会生长出真正新的伟大的共产主义艺术，这种艺术将创造出一种适合其内容的形式”。
   
    ——摘自刘纲纪《马克思主义美学与资产阶级形式主义美学的根本对立——评王琦对马克思主义美学的看法》
   
    色彩的感觉在一般美感中是最大众化的形式。——马克思《政治经济学批判》
   
    中饭后，与邱、陈一起应邀到美工室的胡师傅家去玩，不远，就在厂的附近。
    在胡家看了他画的油画风景写生，水平蛮高的。作品画幅较小，容易收拾。
    胡师傅对我们很客气，他平时不大说话，但有一次却给我们讲了一个小故事：
    他说他们年轻时也曾到某厂去实习，每天在食堂吃中饭时总是被厂里的女播音员那甜美动听的嗓音所吸引，老想着要去看看这位姑娘是什么样子的。终于有一天，他们鼓足勇气到播音室去见到了那个女播音员。原来此女不但长相平平，而且还是个跷脚（腿有残疾），令他们的美好想象顿时化为泡影。早知如此，还不如不去看呢。
   
    下午三时到食堂里去参加全厂大会。
    会上批判了一个工人（男）爬到女浴室的窗户上偷看洗澡的下流行为。
    会上，厂党总支书记在讲话中还批评了有人用不正当手段通过医务室买补药吃的问题。
    书记说的这个“有人”，指的就是我们美工室的胡师傅。
    四时五十分散会，与邱回家（陈下午请假走了）。
    晚上看报。看杂志《学习与批判》。十时睡觉。
   
    附录一：报纸消息
   
    全国农业学大寨会议在昔阳隆重开幕
   
    新华社昔阳一九七五年九月十五日电  在毛主席、党中央的亲切关怀下，国务院召开的全国农业学大寨会议，今天在山西省昔阳县隆重开幕。
    ……
    上午九时，当邓小平、江青、姚文元、陈锡联、华国锋、陈永贵、吴桂贤等党和国家领导人走上主席台就座时，会场响起长时间的热烈掌声……
    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国务院副总理华国锋宣布大会开幕。
    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国务院副总理陈永贵致开幕词。
    中共中央副主席、国务院副总理邓小平代表党中央、国务院向大会致以热烈的祝贺，转达了毛主席、党中央、国务院对到会所有同志殷切的期望，并且在会上作了重要报告。会场上不断响起热烈的掌声。
    ……
   
    附录二：以后的报纸刊登相关内容的消息
   
    全党动员，大办农业，为普及大寨县而奋斗
   
    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国务院副总理华国锋在全国农业学大寨会议上的总结报告
    一九七五年十月十五日
   
    我们的会议已经开了一个月，对农业学大寨问题进行了充分的讨论。同时，研究了农业机械化的问题。今天，我讲几个问题：
    一、普及大寨县是全党的战斗任务
    ……
    二、建成大寨县，县委是关键
    ……
    三、深入进行党的基本路线教育
    ……
    四、加快建设社会主义大农业
    ……
    五、全面规划，加强领导
    ……
   
    全国农业学大寨会议在北京胜利闭幕
   
    新华社北京一九七五年十月二十日电  全国农业学大寨会议十九日在北京胜利闭幕。
    ……
    党和国家领导人华国锋、陈永贵、徐向前、聂荣臻、谭震林、李井泉、乌兰夫、周建人、李素文、姚连蔚、王震、孙健，出席了大会并在主席台上就座。
    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国务院副总理陈永贵，在大会上致闭幕词。
    ……
   
    1975年10月21日，《人民日报》发表社论《普及大寨县》。
   
    普及大寨县
   
    在毛主席、党中央的亲切关怀下，全国农业学大寨会议胜利闭幕了。会议总结交流了经验，提出了全党动员，大办农业，普及大寨县的号召，并确定要在一九八○年基本上实现农业机械化。这次会议对于加快我国农业的发展速度，促进国民经济有一个更大的发展，进一步巩固无产阶级专政，必将产生深远的影响。
    ……
   
    注：10月13日，邮政部门发行纪念邮票《全国农业学大寨会议》（J.7），全套三枚，面值均为8分。票面图案分别是：1、学理论，抓路线，掀起农业学大寨的新高潮；2、抓革命，促大干，走大寨道路；3、大寨精神结硕果。
   
    9月17日  星期三  阴到多云
   
    早上六时半起床。八时之前到厂。
    设计图稿。
    我现在一想到如果今后的工作就是搞设计，心里就十分的忧虑，我难以想象美工室里的小陈他们是怎么过来的。
    下午眼睛又不适，到厂医务室去看，说是“红眼晴”复发。
    四时半下班后，五时和邱参加组内的学习。六时半结束。
    到家七时三刻。晚饭后不久就上床睡觉。
   
    9月18日  星期四  多云到阴
   
    因眼病在家休息，坐坐睡睡。
    傍晚五时许，陈（同学）来，他告诉我说，明天美工室的胡师傅他们打算到朱家角去写生，并要带我们一起去。
    我听了后，尽管眼病还没完全好，还是决定要去参加。一是想去画风景；更是想要故地重游，一年前的朱家角写生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陈说还要去通知黄（同学）。
    我心想，真是活见鬼，黄已经有半个月没来上班了，还要去叫他？
    又一想，黄毕竟是属于生病在家休息，于是就跟陈一起去了黄家，顺便去看望一下他。
    到了黄家，见了黄，我觉得他并没有什么生病的样子。
    陈竭尽劝说之能事，要黄明天一起到朱家角去。还说什么不画图不要紧，可以去玩玩，买点东西什么的，等等。
    黄开始推托不去，后来在陈的摇唇鼓舌下，还是答应去了。
    我在一边待着，心里很不是滋味。
    离开黄家，和陈一起到学校的厂里去洗澡。之后分手。
    回家吃了晚饭后，于七时三十五分在杨浦电影院看电影《海霞》。
   
    注：
   
    彩色故事片《海霞》
    根据黎汝清小说《海岛女民兵》改编，北京电影制片厂1975年出品，钱江、陈怀皑、王好为联合执导，吴海燕、王苏娅、洪学敏、张力维、蔡明等主演。
   
    该片于今年（1975年）9月16日在全国上映。
   
    故事梗概
    解放前，洞头岛的渔民李八十四为生活所迫，将刚出生的女儿扔到海里，当渔民刘大伯奋不顾身将婴儿救出时，天边露出红霞，便给孩子取名海霞。
    李八十四和刘大伯对渔霸陈占鳌的巧取豪夺忍无可忍，在渔行领导自发斗争，被陈占鳌勾结的海匪打死。陈占鳌又下毒手烧死了刘家母子，逼死李大妈，强占海霞家的破船屋。海霞渴望着报仇。
    洞头岛解放了，解放军的方指导员来到了这里，他用毛主席的教导和革命战士舍己救人的行动教育了海霞，使海霞懂得了许多革命道理。在党的关怀、教育、培养下，海霞和同志们一起克服了种种困难和障碍，组织并发展了洞头岛的女民兵队伍。
    解放时逃到台湾的陈占鳌又派遣特务黑风潜入洞头岛，与过去渔行的账房先生尤二狗狼狈为奸，骗取了乡长双和的信任，妄图里应外合，进犯海岛。他们千方百计破坏民兵建设，抽空山路上的石板，摔伤民兵，制造混乱。事故发生后，本来就轻视民兵工作的双和一怒之下，撤了海霞民兵排长的职。
    面对这些复杂情况，海霞毫不畏惧，她坚守岗位，分析事故，发动群众，查勘敌情。在领导和群众的支持和帮助下，在民兵和解放军的密切配合下，终于揪出了暗藏的特务，打垮了来犯的敌人，击毙了匪首陈占鳌，彻底粉碎了敌人侵扰海岛的罪恶阴谋。同心岛的民兵组织在大风大浪中成长壮大。海霞和她的战友们时刻提高警惕，保卫着祖国的海岛。
   
    九时半许回到家。十时睡觉。
    也许是白天睡多了，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直到夜里十二时多才睡着。
     
    9月19日  星期五  晴
   
    凌晨二时四十分起床。
    乘三时零五分的25路通宵车，到外滩换乘26路电车，底到底（终点站海关到终点站徐家汇），到达徐家汇。
    前往西区汽车站，途中在某饮食店吃了早点。
    在长途车站的门口把人都等齐了，共八人，他们美工室胡师傅、小陈等四人；我们实习生四人。
    买票候车，早上六时乘郊区长途汽车（沪朱线）出发。
    车子经过十五个站头（程家桥—吴家巷—杨家泾—范巷—卫家角—谢家宅—徐泾—刘夏—方家窑—赵巷—大新厂—崧泽村—里浜生产队—青浦—万隆），于七时半到达朱家角。
    我离开众人独自去取景写生，也想趁机寻访一下往日的足迹。
    后选定一处景色开始画水粉画。
    画成后，中午十一时多到立新饭店（去年写生时在此吃过）吃了中饭。
    之后发现他们众人在另一家饭店里会餐，他们看见我就说刚才没找到我要我一起参加。
    我说已吃好叫他们慢用，就到附近一家茶馆店坐下歇着。
    十二时半多，他们吃好了，我便过去与他们聚在一起，闲聊到下午一时半。
    之后我与邱跟随胡师傅在镇中心的桥下取景画了街景（水粉）。
    去年写生的时候，这个地方每天至少要经过三次，因为我们搭伙吃饭的房管所食堂就在这附近。
    气候宜人，阳光灿烂，是写生的好时机。
    我在画水粉上一直存在两个问题始终没有解决，一是暗部色彩不透明，显得黑气和肮脏；二是亮部色彩不鲜艳，好像总是笼罩着一层白雾。两者的根本原因在于色彩失去了饱和度和层次。
    画到四时许结束。一天下来，胡师傅，小陈，邱及我等都画了两张色彩风景。黄果然一张也没画，陈画没画不知道。
    买了四时二十五分的车票返回。
    秋风夕照，我们沉浸在快乐的气氛里，此行唤起了我对朱镇的美好回忆。
    到了徐家汇，与胡等分手，我等去乘42路（公交车），时已六时多。
    在外滩换乘25路，到家晚上七时一刻。
    晚饭后不久就睡觉，一天下来很吃力。
   
    9月20日  星期日  晴
   
    今天厂休。
    上午看书《多雪的冬天》。
   
    注：
   
    《多雪的冬天》
     [苏]伊凡•沙米亚金著，上海新闻系统“五•七”干校翻译组译，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1972年12月第1版，1973年9月第3次印刷，大32开本，447页，定价0.96元。内部发行
   
    中饭后，十二时与父亲离家，乘25路（公交车）到外滩，换乘42路，底到底（终点站北京东路外滩到终点站裕德路），来到新建的万人体育馆。
    此馆外形圆盒状，据说可容纳一万七千人，造的很好。
    下午二时半，当市革会有关负责同志来了以后，大会就开始了——上海市幼儿体育表演大会。
    简短的讲话后，儿童们进行了各式各样的表演，其欢乐的气氛使我们好像来到了幼儿园。
    看到三时三刻与父离开，乘车返回。
    途中五时半我独自到大伯家，吃了晚饭后回家。
    今天是中秋节，但见月明中天，秋风送爽。
    到家看书。十时睡觉。
    其中写了一首诗：
   
    重游朱家角忆旧
   
    披寒踏霜，
    急绘晨曦图。（注）
    记得去年写生时，
    还有烟雨迷途。
   
    秋又送爽人间，
    街巷依然如故。
    寻得水乡往事，
    感慨激奋交乳。
   
    注：去年（1974年）在朱家角写生时，某几个早晨五点半钟就起床，摸黑赶到田野里，摆开架势，描绘日出前后的景象（画水彩速写）。
    这都是受了同学老高的鼓动，说是训练“抓调子”（色调）。
    后来L老师听说后，斥之为“胡闹”。
   
    9月21日  星期日  晴
   
    早上六时起床。八时之前到厂。
    设计图稿。
    下班回家。晚上看书。十时睡觉。
   
    9月22日  星期一  晴
   
    早上七时多起床。
    眼病又复发，请假休息在家。
    上午处理了一些琐碎之事。
    下午拍了几张照片（以前画的色彩风景），然后乘车到临青路的红光照相馆去冲印。
    晚上看书。八时多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