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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4-20 20:49: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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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革往事(五十八)
(2013-05-08 19:04:06)
伟大的领袖毛主席为了把城里的上千万的中学毕业生尽快解决掉,发出了“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的号召,这一招,真的很厉害,把66,67,68三年的高中、初中毕业生一下子全弄到农村去了。实际上这次下放后,当时的中学里没有学生了,全部走了。黄州的学生就下放到黄冈县,没有多远。武汉的学生就按区下放到各地。我们黄冈地区是江汉区的学生下放地。武昌的到荆州,硚口的到咸宁等。只有少数人,在68年冬季征兵中入伍了,逃避了下放。这些学生都是有部队的人罩着的,不然的话,也去不了部队。在武汉还有少数学生以身体有病为由没有下放,转到街道管理。记得,68年12月的一天,第一批武汉知识青年来到黄州,各单位都到街上欢迎,那些学生在军用码头下汽车,步行进城,在城里走一圈,到东门再上车,到农村去,黄州并不是他们的目的地,呵呵,做个样子,他们还以为是到了地方了,其实很远着呢。
68年底,文革导致的教育改革的另一个特点,就是把毕业的时间改到春季了,连续几年,学生都是春季毕业,春季招生。同时还把初中和高中合并为五年,缩短了一年。到了69年春节过后,所有的同学都接到了黄高的入学通知,唯独我没有。这时,我才知道,我已经离开了学校,再没有机会去读书了。事隔很多年后,我父亲告诉我说,其实他那时也在教育部门工作,我也是可以上中学的,不过,在当时的那种政治环境下,经常搞这个运动那个运动,如果到了中学,搞起运动来,怕我受到的打击更大,就没有让我去上中学。
记得,隔壁的同学都去学校报到的那一天,父亲把我带到了新华书店,给我买了一套和学校发的一样的数学语文英语课本,说,你就在家里学吧,不懂的,就问问我。我点点头,就这样,我开始了自己的中学生活。
我以前读书很聪明的,学习成绩一直很好。家里的书香气息也很浓厚,父亲很爱看书,弟兄几个都接了这个代,视书为命。在文革中不上学的那个年代,我们在家里也有办法来学习,比如,我们兄弟几个,玩猜地名的游戏。就是把其中一个的人的眼睛蒙上,一个人说中国的某个省会名字或那个城市的名字,让他在墙上的地图上指出来,在哪里。或者互相考省会的简称,省名的简称。用这种方法,我们把国内,国际的城市都记得差不多了。象水浒里的一百单八个好汉的绰号,三国里的人名,西游记里的妖精,都是我们游戏的对象。最有意思的是,我们几个都走象棋,医院里有个曹医生,他也很爱走象棋,可惜棋术不高,他喜欢跑到我们家里来玩,和我们下象棋。走着走着,我们就不愿意和他走,于是就让他和我最小的弟弟走,我最小的弟弟那时还没上小学,曹医生看不起,不肯走,我说,你走赢了他,再跟我走。他在这种激将法下,被迫和老四走,可是他就是走不赢,连走几盘都输了。哈哈,他就跑了,不来了。曹医生后来调到卫校工作去了。
我在家里自学中学的课本,感觉到一点困难都没有,特别是数理化方面。我和隔壁的“眼睛”一起对作业,发现做的也没有什么错的。自学中最不好搞的就是语文,没有办法写作文,也没有人批改。我只有用写日记代替。我自己学,没有课程上的安排,有时,一下子就看到前面去了,他们在学校还没有学的,我也看了。那时,隔壁的同学都知道我在家里学习,他们放学做作业经常把我叫到一起。我学完了学校的课本,还有些不满足,又找了一些文革前的数学课本来看,一比较,就发现文革后的课本比文革前的简单多了,那时是说要减轻学生的负担,有很多内容都删掉了。我后期自学就以文革前的课本或其他教学课本为教材,不学当时的课本了。
自学的生活没有体育课,不能和大家一起玩。少年时期的天性就是好动,哪有天天坐在家里看书的。那时在学校上体育课,丢手榴弹的时候多,多半是用武装训练代替体育,隔壁的“眼睛”在学校里丢手榴弹,有一次用力过猛,把右手的骨头摔成骨折了,打上夹板去上学,几个月后,解开夹板一看,右手臂比左边的小了一圈,肌肉萎缩了。医院的李小勤,在黄高上体育课,玩双杠,保护不好,摔下来,把锁骨摔骨折了。这些都是真事。现在的学校上体育课,恐怕保护的相当周到,都是独生子,如果搞伤了,学校赔不起,哪像几十年前,学校是不管的,自己负责。
在我们家前面一排平房住的,有一个从军分区搬来的男孩“刚”,他有一本青少年体育运动的书,是他父亲留下来的。我借过来后,视之如宝,再也没还他了。这本书讲了篮、足、排、乒乓、羽毛五项球类运动,讲了田径,体操、游泳等基本知识。我从中学到了好多体育的知识。比如一些比赛的规则和练习的方法等。我发现,象我这种情况,很适合打乒乓球或羽毛球,人只要两个,就能玩起来,不适合参加篮球或足球等集体运动,因为没有伴。于是我就弄了副乒乓球拍,琢磨起打乒乓球起来了。
那时没有上中学的不是我一人,有好多人家的孩子不知何种原因,都不上学,社会上还经常批判什么“读书无用论”,好像社会上对上中学不敢兴趣,可能与当时的政策有关,学完了,要下放,不上中学,有路子的,到了十五六岁都弄到工厂部队里去了,可以不下放。所以好多人不上中学。如果没到年龄,就在家里玩两年。我有个伙伴,姓张,是地区文工团的一个美工老师的儿子。这个张叔叔是武汉人,一个人在地区文工团工作,他是个老病号,有一年,他阑尾炎开刀,结果弄出肠粘连出来,这个病是手术后遗症,谁要是得了,终身治不好。他在医院做了好几次手术,都弄不好,每年有大半年住在地区医院。那时是公费医疗,不要个人出一分钱,工资照发。他也没有找医院扯什么医疗纠纷之类的事。我住的宿舍“六病房”正好在医院老外科病房前面。一来二去,他就成了我的老熟人。他儿子那时也没有上中学,从武汉到黄州来玩,正好成了我的一个伴。
我和他在黄州城到处找可以打乒乓球的地方。最起码得有一个球台。我们发现了附小的少年体校里有,就是现在围起来的那个考院大殿里。那时它是附小上体育课的一个地方,放有体操垫,有几张乒乓球桌。门没有锁的。任何人都可以进去玩。我们还发现赤卫小学(考棚街小学)和黄师的大礼堂里也有。这些地方就留下了我们的足迹。几乎是天天去打。打到两个人都累了,才回来。
乒乓球在中国的名气是从60年代开始的。中国第一个球类世界冠军容国团就是从乒乓球里诞生的。到了1961年,第26届世界乒乓球锦标赛在北京举行,中国拿了好几项冠军,更是举国欢腾。63年,65年,27届,28届,中国出了个名人庄则栋,他连续三届获得男子乒乓球世界冠军,成为中国青少年的偶像。庄则栋、徐寅生、李富荣、胡道本、容国团、邱钟慧、林慧卿等一个个名字,一段段故事,在我们那代青少年中,是无人不晓,如数家珍。虽然文革对他们有些影响,如容国团在67年自杀。李富荣、徐寅生是保守派挨整等,但是他们打球的魅力一点都没有影响到。我没有上学了,当时就有一种幻想,或者是说“理想”,能否自己从打乒乓球中打出点名堂来,庄则栋不就是从14岁开始打球的吗?人家不也打成了世界冠军吗?我搜集了好多庄则栋、李富荣等明星打球的故事,特别是徐寅生在65年写的一篇文章,题目好像是怎样打乒乓球?讲的是他如何用毛主席的哲学思想指导自己打球,这是当时红遍中国的一篇文章。我反复看,反复想,我觉得只要刻苦练习,我也能打出名来。
我象着了魔一样,对乒乓球的技术深入研究,什么近台快攻,两面攻,什么左推右攻,什么削球防守反攻,什么拉弧圈等等,我最后选定学庄则栋的近台快攻打法,我觉得这种打法很适合我。然后像模像样的天天练习。记得那时真是刻苦,打乒乓球要体质好,我就天天早起锻炼身体,做早操,跑步等。然后用重物如砖头等做抽杀的动作,来练习臂力。庄则栋是用铁拍子练习,我到哪里去弄铁拍子,只有用砖头代替。没有球伴,我的几个弟弟,还有只要约的到的人,都成了我的球伴。如前面讲的小张。他陪了我好长时间。他回武汉参加工作后,我74年还与他联系过一次,他在硚口区的一个房管所当修理工。这几十年都没有联系了。还有医院的小秦,他父亲70年从英山调过来,他也没上学,成了我的一个球伴,他后来到宜昌330工程去工作了。80年代又调回黄州,在地区交通局工作。我打乒乓球的时间就是我失学的那几年。想起那时我真是舍己,别的孩子打球,买球是一个一个的买,我买球是一打一打的买,一打就是十二个。不知打破了多少球,可惜,业余毕竟是业余,在没有教练的情况下,球技到了一定程度,就怎么刻苦都练不出来了。参加过黄州地区的乒乓球赛,打不出名次,后来又逐步在外面做工赚钱,渐渐的我也死心了,乒乓梦就这样离我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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