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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璐:我所认识的毛泽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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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24 18:46:0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1942年,毛泽东发起整风运动,图为毛泽东在延安给干部作报告

我于1937年底在延安第一次见到毛泽东,也听到他的演讲,那年我18岁,我简直形容不出我当时兴奋的心情。我到了延安,最高兴的事是听中共著名人物的演讲。我相信多数共产党人的演说一流。我所听过的中共领导人演讲,有的是从来没有公开发表过的。
在我的印象中,周恩来属于政客型,用词圆滑,说话很受知识分子的欢迎;朱德外形老实,婆婆妈妈,说话很受大兵的欢迎;张国焘书卷气很重,像个大学教授,江西土音又重,讲话受欢迎的程度吃亏;刘少奇和陈云的讲话,党八股多,但陈云讲话较受欢迎;王明的讲话对青年有很大的煽动力,听多了又觉得总是那一套。平心而论,我对毛泽东的讲话,印象最为深刻。
我曾经爱过毛泽东
在所有中共领导人中,我最喜欢听的是毛泽东的讲话,毛身材高大,五官端正,眉清目秀,当时看来很清痩黝黑,有烟容和病容,后日中共所发表的延安时代的毛泽东意气飞扬,容光焕发的毛泽东照片,都是经过美术加工的。
那个时期的毛泽东非常平易近人,他在讲话时就像谈家常一样,上下古今,东南西北,深入浅出,无所不谈,幽默风趣,雅俗共赏。他爱引用中国旧小说的故事,引人入胜。常常说的哄堂大笑。他有湖南乡音,但不太难懂。他站着讲话时,有时抽烟,有时两手叉腰,或以右手指像算数字一样,表示加强语气和帮助解释。讲话中有时夹一些粗话,脏话,也无伤大雅。他的讲话声音不大,愈到后部分笑料愈多,高潮迭起。他经常用“搞”字,在我的印象中,中共通常说的什么“乱搞男女关系”,“把什么搞上去”,“搞臭搞垮”等等,这个“搞”字,最初都是毛泽东“搞”出来的。
毛泽东的讲话还喜欢用一个“操”字,例如“操你的”“操他的”,这些粗字,我们当时也爱听,因为“搞”和“操”这些粗字都代表无产阶级的语言,共产党称为代表工农无产阶级政党,毛用这些粗字更把他的领袖形象突出了。不过后日中共公开发表的毛的讲话,也都经过红色秀才的加工,把措词美化了。我也是个粗人,年轻的时代也爱听粗话,我常想,我可能是中国最早的“毛派”。早年的毛泽东,曾使我对他的“个人崇拜”如梦如痴。他当时的确具有一种魅力,征服了我的心灵,在我那稚气的年代,我能用毛泽东的声音,背诵他的语言。我离开延安后的若干年,每与人谈话,人家都说我是湖南人,可见我当年“毛化”程度之深。
我不认为毛泽东是个绝对的好人,也不认为毛泽东是一个绝对的坏人。毛泽东是中国这块土地,这个时代的特殊背景产生的怪物。毛泽东是近代中国的历史巨人,这是不容置疑的。至于这个“巨人”的价值,我们可以从不同的角度加以评论。由于中共关于毛泽东的资料仍属于禁区,他的功过是非很难有真正公正的评价。近年来有许多“毛学家”等,他们所写的毛泽东各有独见,他们与毛的关系亲的程度可能超过我,而我与毛初见的时间也可能早过他们,所以我们对毛的理解不尽相同。
山沟里的马克思主义者
王稼祥在江西苏区时代,曾经批评毛泽东“山沟里出不了马克思主义”,毛泽东在中国这块土地上,偏偏是“山沟里的马克思主义”。
历史上有秦楚称霸,而毛泽东正是出身于楚(湖南)成熟于秦(西北);陕北又是中国历史上著名流寇张献忠和李自成出生的地方,张延安人,李米脂人,他们在17 世纪30 年代到40 年代,曾经震动整个中国。张献忠首创以走制敌,拖垮敌人的游击战术;李自成屡败屡起,以“迎闯王,不纳粮”的政治煽动口号,发展为百万大军。两人都建立过政权,张建都成都,李建都北京,都称帝两年左右,最后战败而死。延安时代,毛确曾以自许李自成而自豪。张献忠、李自成和毛泽东有一相同的性格,他们一面是狂放,另一面是冷酷。以杀人为乐,缺少众生观念。
毛泽东这个人的本质和秦始皇、张献忠、李自成是一样的,不同的仅在他们生长的时代不同。毛泽东领导中国农民造反的时代,中国恰好输进了马克思主义,马克思对中国知识分子的诱惑性是一种理想主义;对于中国被压迫的贫苦大众来说,是一种煽动群众的造反武器,英国一位女探险家Mrs. Violet Cressy Marcks,在她的《中国之旅》一书中,写到他对毛泽东的印象时说:“我并不以为这个人的头脑绝顶聪明,但在战略上,他是灵巧的。”
毛泽东并不是一个真正的马克思主义者,他也没有对马克思有深刻的研究,他的过人之处就是他熟读中国的“红楼梦”、“水浒传”、“三国志”、“资治通鉴”……从而敏锐地理解中国社会结构,人民心态,政治谋略,套上马克思主义的外衣……。在麦克·哈特的《影向人类历史进程的100名人排行榜》一书中,中国政治人物被排进的有秦始皇、隋文帝、毛泽东三人。毛泽东的一统天下,中央集权,清理异己,实行暴政,与秦始皇、隋文帝皆有惊人相似之处。中国这块土地,中国的人文思想的背景,加上了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传播,就创造了这个毛泽东;由于马克思主义是以城市工人阶级为基础的,毛泽东领导的革命是从中国的山沟中发展的,所以,中国的马克思主义秀才认为“山沟里出不了马克思主义”,毛泽东的过人之处在于他利用中国的马克思主义秀才,把马克思搬进了中国的山沟,一变而为“毛泽东思想”。
实用主义的“毛泽东思想”
“实用主义”一向被共产主义者认为是资本主义制度下的哲学思想,而所谓“毛泽东思想”又正是把资本主义的哲学与马克思主义的哲学思想相结合。“毛泽东思想”标榜的是“马克思主义与中国革命实践的结合”。实际的意思就是,凡是被毛泽东认为可以利用的东西,都被混合在一起,实际上“毛泽东思想”就是实用主义。资本主义国家的实用主义重在科学,“毛泽东思想”的实用主义重在权力的攫取与权力的集中。
毛泽东常说“有的放矢”,“矢”是斗争的武器,“的”是斗争的对象,“有的放矢”就是以实用主义作斗争的武器。
我曾在不同的场合,听过毛泽东的内容和性质完全不同的讲话:
我在延安听过的毛泽东讲话中,有一次他这么说:“中国革命胜利后,我们要建设一个什么样的国家呢?同志们,我们要保证你们每个人都丰衣足食,安居乐业,有房子,有汽车,人人可以出洋……”这些话从一位共产党领袖口中说出,几乎是难以令人置信的。然而,我的确听他亲自如此说过。他说得听众高兴极了,个个眉飞色舞。然后他又幽默地补充了一句:“兄弟还没有出过洋呢,届时也一定随同你们一道去长长见识。”毛泽东上述这段话,是对一批初到延安参加抗战的爱国青年讲的。
毛泽东另一段讲话是“我们不管中国革命何时胜利,我们要决心革一辈子命,我们自己牺牲了,把我们的武器,交给下一代,我们的下一代牺牲了,把武器再交给下一代,总之,我们和我们的儿子孙子,革命要一代一代传下去……”这一段话是毛泽东在延安枣园训练班对党内的干部讲的。
抗战初期,延安还驻有国民党的代表,在那种场合,我曾经多次见到毛泽东振臂高呼:“蒋委员长万岁”,那音调也是很激情的,目的是争取蒋介石多给共产党一些钱。当时延安也时时有美国记者,毛泽东又说了许多“中国需要民主”之类的话,那是专门说给美国人听的。
在毛泽东一生中,他一遇到政治挫折就病,杀一批人他的病就好了。1929年红四军批毛撤了毛的职,毛泽东大病一场,当时共产国际传说毛泽东已死,还为他发了讣文。1930年毛领导以反AB团为名,大杀反对派,他的病全好了。
毛泽东的神权
文学世界的毛泽东,他把中国的历史小说,笔记小说,言情小说,神怪小说,武侠小说,全都当做了兵书。他特别喜欢《红楼梦》,因为他兼具《红楼梦》三个主要人物的性格。他的决断像王熙凤,他的伪善象薛宝钗,他有时又惹人怜爱得像林黛玉。毛泽东还熟读《资治通鉴》,这部书是中国统治阶级的百宝全书。毛说他一共读了十七遍。
毛泽东的文学作品海阔天空,在文学上属于浪漫主义一派,他写诗词,写字不拘一格,他在《沁园春》词中写出要与“天公试比高”,表现出他的夸大与幻想,属于浪漫诗人的作品。从纯文学的角度看,浪漫主义的作品,有可爱之处,但是,毛泽东自己不要框框,却喜欢给别人定框框,《延安文艺座谈会讲话》就是这样产生的。毛泽东自己的作品是一个标准,他要求别人的作品又是一个标准;毛泽东自己的作品任情任性地奔放,有时到达荒诞的境界。毛泽东要作家写工农兵,他自己的诗词却歌颂帝王将相。
毛泽东本身颇于知识分子,自幼就争取做一个知识分子,他当过兵,他当兵时自认为是读书人,不应挑水,宁可花钱买水,他非常重视自己“读书人”的优越感。毛是湘潭人,自幼冒湘乡人,住湘乡会馆,就读为湘乡子弟设的学校,为人看不起,受了很多气,后来在学校中又受了很多责罚。使他逐渐的对知识分子的看法,也产生了双重标准。他一方面相信作个知识份子可以出人头地;另一方面,他从自己的经验中体会到觉得读书愈多的人愈能作伪。因此,他也怀疑,天下的知识分子都是如此。他敌视知识分子,甚至污辱与凌虐知识分子,骂知识份子为臭老九,都可能与他年轻时的自卑有关。
毛泽东对中国儒家采取鄙视态度,他也是一个最会用儒的人。著名的美国“中国通”费正清,还一度把毛泽东称为“儒家共产主义者”。毛泽东对于儒家,像对于女人的态度和政治上的用人一样,不属于爱情,而属于实用主义的。
中共建政后,周恩来代表政,刘少奇代表教,毛泽东代表政教合一,他利用政控制人民,利用教麻醉人民,他利用政教冲突来巩固他个人的至高无上的权威和统治。他是“神”,中共领导人的权力斗争中,刘少奇,周恩来,林彪都尊这座“毛神”,读毛的经,供毛的香火,争取做庙中的方丈住持,依靠神的权威,解释神的语言,争取对这座庙的控制权。他们都相信,“神”接受众人的膜拜,自己不应该站出来说话的。方丈住持本来是利用菩萨的,结果,毛泽东既做神,又要做方丈,甚至菩萨站出来造方丈住持的反,想方丈住持的权,只有毛泽东这尊菩萨才能做到。
毛泽东是一个无神论者。但是也重视宗教的利用,对斯诺的谈话中,多次用到一些“天无绝人之路”“救命菩萨”一些话,可见他的心灵中仍然另有一个神权的世界。达赖喇嘛回忆他在1954年访问北京时,有一次毛泽东对他说:“佛教是一个非常完善的宗教,释加牟尼虽然是一位王子,可是他却终生致力于人民的生活问题的改善。”毛又说“观世音菩萨是一位慈悲的女性”。过了几天,毛泽东又对达赖说:“宗教是有毒的。”
神鬼人集于一身
毛泽东是一个天才,是一个怪物,是一个人鬼神集中于一身的怪物,客观地评论毛泽东这个人很不容易。一方面由于中共过去的宣传太过于把毛泽东神化了,另一方面,由于毛泽东的为人与性格,随处表现出他的矛盾性,多重性,复杂性和神秘性,也的确不容易理解。毛泽东的一生有很多神奇的际遇,戏剧化的场面,集神道和魔道于一身,虽然如此,毛泽东仍然是一个人,一个普通的人。毛自称自己是“人民的勤务员”,却又喜欢别人恭维他,歌颂他。尤其爱把一切荣耀归与他自己。他对权威挑战的目的,是要大树特树自己的绝对权威。他的思想,他的语言,他的行为,代表“神权”。
毛泽东喜欢附庸风雅地和人谈“楚词”。屈原是战国时的楚国诗人,他的投汨罗江自杀是一段神话,他写的“九歌”是一篇充满鬼气的作品。有人说毛泽东爱“九歌”是因为他怕鬼。
中共建政之初,有过一个传说是,毛泽东与刘少奇同看京剧。当剧中人曹操说道:“宁可我负天下人,不能让天下人负我。”刘对毛说:“你看,曹操多奸?”毛泽东对刘少奇说:“曹操不算奸嘛,曹操真是大奸,他这话就不会讲了!”这个传说,其实是从中国民间古老的传说中套来的。但是,却代表了中国老百姓对毛泽东的一般的,纯朴的,槪念化的看法。
1957年10月,毛泽东在莫斯科举行的国际共产党和工人党大会中说:“未来的战争会使人类遭到多大的牺牲呢?约略估计一下是可以做到的。在世界的二十七亿人口中,也许会有三分之一被消灭,也就是说,共死九亿人。我曾经跟尼赫鲁谈过这个问题,他的看法比我悲观得多,(马注:尼赫鲁认为核子大战的结果,将使全人类消灭。)我对尼赫鲁说:“即使半数人类被消灭,仍有半数留下来,而帝国主义将被彻底消毁,全世界只留下了社会主义。不消半个世纪,世界人口又可恢复旧观,甚至更多。”毛泽东这段话,更表现了他与张献忠、李自成同样的狂热冷酷的相同性格。
毛泽东在党内斗争中,善于以蛮压众,毛在中央政治局会议上,一蛮无人敢抗。中共六届六中,辩论国共统一战线,毛骂王明是婊子;庐山会议时,毛骂彭德怀我操你娘。抗战期间,林彪指挥平型关作战,彭德怀指挥百团大战,都被毛泽东骂过,毛说:“你们这么早为蒋介石卖命干什么?”抗战一开始,毛泽东就有一个消灭国民党政权的长远战略目标。国共和谈时,毛泽东集中精力着重军事,运筹帷幄,分秒必争。
毛泽东的政治性格与文学风格与他的爱情一样,他是多情的而又无情的,冲动的而又固执的,机智的而又僵硬的,多变的而又顽强的,夸大狂的而又自卑感的,极度现实的而又不可捉摸的,浮躁浅薄的而又令人莫测高深的。总之,他绝对自我中心,敌乎?友乎?以我划界。他随时能够否定昨天的自我,而又抛出今天的另一个自我。他不相信任何人,但又懂得争取每一个人对他的好感。他崇拜权威而又对权威挑战。
他没有一个同志
毛泽东为了争取共产国际和苏联的援助,说了许多赞美斯大林的话。抗战期间,苏日签订协议,中国人都认为苏联出卖了中国,毛泽东却说,“苏联和中国人民的利益是一致的”,毛泽东恭维斯大林,甚至说:“斯大林同志的健康就等于中国革命的胜利”。后来毛泽东斯大林翻脸了,毛又说,他以前歌颂斯大林“不过是敷衍应景之作”。
中共与苏共关系中,毛泽东与斯大林有过合作。他们绝不是为了共同的理想,完全为了互相需要的利害关系。毛斯之间的长期的暗斗,斯大林要控制中共,毛泽东要清除中共的亲苏派,实际上都是权力斗争。双方打的都是马克思主义的旗帜,也只是因为它是斗争的武器而已。
邓小平说过,毛泽东这个人,“谁不听他的话,他就整一下”。
毛泽东在政治上具有多重性,在霸业上,他是一个伟大的战略家,在策略上,他不择手段,运用权术,对人的贬褒,全凭他的政治需要。毛泽东和周恩来斗争了一生,在中共党史上毛周斗争是个纲,也是最大的禁区。他利用刘少奇时,曾多次赞扬刘少奇是“白区工作正确的代表”。他利用高岗时。曾在陕北说:“做群众工作,我们就得向高岗同志学习。”
毛泽东利用的对象不断变换,利用刘少奇时,打击的对象是周恩来,延安整风,毛刘联盟整周,文革又联周反刘。毛泽东利用高岗时,起初也利用高反周,中共建政后,又利用高反对刘少奇,所谓“高饶联盟”实际上是毛泽东制造的。
毛泽东的政治战略和斗争战略基本上是一致的,即:孤立敌人,攻其无备,集中兵力,各个击破。历史上很多毛泽东的对手,都相信自己是毛的“亲密战友”等到挨批,已经面临绝境。
毛泽东是一个政治魔术师,他可以把千万人玩弄于手掌之中,又可以毁灭政敌于倾刻之间,他可以操纵和导演喜怒哀乐各种不同角色的木偶戏。文革中毛语和毛语打架,牵线的都是他自己。
文革初,彭真根据毛泽东的定调提出“二月提纲”,然后刘少奇、邓小平主持中央会议,清算彭真,又再由周恩来清算刘邓。毛泽东整治或打倒一个政治敌人,不须自己动手,往往制造一个政治圈套,由对方控一个坑,再“请”对方自己跳进去。
有一个令人深思的问题,文革期间紧跟毛泽东到底的如李先念李德生陈锡联许世友都是早年紧跟过张国焘的干部。因为这些张国焘的旧部久经党内反复的斗争偷生不易,对政治上的是非感已经完全麻木,彻底的成了绝对驯服的工具。而毛早年的亲信所剩无几了。
晚年毛泽东不相信他身边任何一个同志,也有一定的原因,他的政治生涯并非一帆风顺,他在青少年时屡受歧视,他在江西苏区屡受打击,长征和抗战初期,他在党的地位仍然不断受到挑战,1942年的延安整风是毛泽东政治生命中决定性的一役。
毛泽东的幽灵
我在延安时所见和我后来所理解的,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毛泽东,这在我是从感性认识到理性认识的一个过程。而在毛泽东方面,我的理解是,他在政治上权力愈膨胀,愈脱离群众,他的地位愈高,愈神化,也就愈腐化。笔者相信,一个人的成就有他一定的条件,一个人最后的失败也有他一定的背景。
少年时代的毛泽东横冲直闯,青年时代的毛泽东才思严密,中年时代的毛泽东狡猾奸诈,晚年时代的毛泽东死硬僵化。毛泽东一生利用过无数的人,在他死亡前后又被无数的人利用过。他的躯体被一部分人利用,他的灵魂又被分割为不同的人利用;如林彪,四人辩与邓派,乃至今天中国的统治者都是。对毛泽东思想的不同提法与解释。今天我们阅读有关毛泽东复杂的资料,了解毛泽东其人,和他对现代中国的影向,的确是要非常非常冷静的。
一个极端自大而又极端自卑的人,实际的内心世界一定是感到极端孤独的,愈孤独,愈疯狂,愈疯狂,愈孤独。两者互为因果。法国戴高乐时代的文化部长安德烈·马尔劳(Andre Malraux),1965年在北京会见毛泽东,在他的记述中说,他对毛泽东的印象“有如一块石碑”,“像一块古铜的皇像。”“他走起路来,就像从帝皇墓冢中升起来的传奇形象。”马尔劳一再和毛泽东道别,毛一再和马尔劳说:“我是孤独的。”马尔劳在记述中说,“他(毛)的声调非常奇怪,那是辛酸,又可能是讥讽,但最明显的,还是那股骄傲之气。”马尔劳这次会见毛泽东,正是“文革”前一年,正是一个迷惘时代的毛泽东,从这以后,到死亡,毛泽东一直在迷惘之中。
我又记起托洛茨基生前说过一句有关斯大林的话,他说:“不是斯大林制造了这个制度,而是这个制度制造了斯大林,所以,我对斯大林个人绝不怨恨。”上述这段托洛茨基的话,我印象深刻。
毛泽东的催眠、愚民政策,封闭与无知的确是很可怕的,他不仅贻害我们这一代,甚至会贻害中国几代人。今天的中国应该彻底抛弃毛泽东的幽灵。


摘自中国共产党史专家司马璐回忆录《中共历史的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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