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声：北大井冈山与聂元梓校文革之间斗争的性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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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声

长期以来，提起北大文革，很多人把北大两派的斗争归结为两个群众组织之间的派性斗争，认为只要克服了派性，一切问题就都解决了。对此，笔者认为，北大文革中的斗争，不是简单的派性斗争，应该跳出“派性决定论”的思维，用历史的大视野，抓住北大文革中的主要矛盾，正确地地分析北大文革斗争的性质。

文革中北大两派斗争实质上是以井冈山兵团为代表的北大师生员工与以聂元梓为首的校文革之间的斗争，而不是井冈山兵团与新北大公社两个群众组织之间斗争。聂元梓在第一张大字报公布后成了响当当的造反派代表，在工作组撤出后，在中央文革的支持下成立了以她为首的校文革，实际上成为北大的权力机构。校文革全面奉行文革极左路线，对内残酷迫害革命干部、教师，开办劳改大院，把干部、学者关进牛棚，打击镇压有不同意见的组织和学生，任意抓人批斗、逼供，或送交公安机关；对外到处伸手夺权，按照康生指示抓“叛徒”，积极揪斗刘少奇，炮打邓小平、朱德、谭震林等，甚至整理了周恩来的黑材料（北京大学纪事，P777），冲击部队大院，抢走保密文件，支持外地武斗，校文革私设牢房、私设公堂，将大批党政干部、知名学者囚禁其中，进行残酷的刑讯逼供，许多干部、教师、学生被迫害致死或致残。1968年3月后，校文革组织指使新北大公社武斗队发动武斗，对不同意见的群众断粮断电，随意打死无辜群众，在校园里实行“白色恐怖”。工宣队军宣队在进校后，经过大量调查，给校文革做出了“派文革，武斗文革，逼供信文革”的结论，应该说是比较客观公正的。以历史的眼光看，聂元梓、校文革统治北大的时期，是北大历史上最黑暗的时期。

井冈山兵团的前身“老井冈山”和“红联军”等组织，1966年11月起就开始反对聂元梓、校文革，怀疑中央文革，1966年12月19日起，聂元梓、校文革开始批斗、抓捕井冈山、红联军重要成员，12月23日，井冈山、红联军被查封。1967年3月，部分原校文革成员和干部，由于不满聂元梓独断专行、排斥异己的作风，在整风中提出意见，遭到聂元梓的打击，与其分道扬镳。1967年8月，井冈山、东方红、红旗飘、北京公社和新北大公社革命造反团五个组织合并成立井冈山兵团。井冈山兵团的师生员工，继承发扬了北京大学追求民主自由的思想传统，抵制和反对聂元梓、校文革的专制独裁和迫害镇压群众的行为，实际上是代表着抵制和反对文革极“左”路线的正义力量。在当时，聂元梓是得到中央支持的闻名全国、炙手可热的造反派领袖，要反对她，需要有大无畏的精神和可能受到迫害的精神准备，可是，出于强烈的正义感和理性思考，井冈山的成员义无返顾地走上了反抗聂元梓的悲壮道路。当然，由于时代的约束，井冈山也并没有看清文革的本质，不得不打着拥护毛泽东、拥护中央文革的旗号，有时也要利用中央文革和谢富治等人与聂元梓之间的矛盾来反对聂元梓，否则他们也很难生存下去。井冈山兵团缺乏理论家，从总体上并没有提出过系统的理论，但其中有很多人对文革进行过怀疑和思考，对林彪的“顶峰论”和江青、陈伯达、康生、谢富治等提出过质疑和反对。由于年轻幼稚和缺乏政治经验，井冈山也犯了很多错误，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文革后，井冈山中没有一个人成为“三种人”受到刑事处罚，井冈山三任一把手中，周培源成为北京大学校长、全国政协副主席，牛辉林成为山西省广播电视厅副厅长，侯汉清成为著名图书馆学专家、大学教授。而聂元梓、孙蓬一、高云鹏等校文革的主要领导和打死无辜群众的凶手都受到了法律的制裁，被判处有期徒刑。

新北大公社只是在校文革的操纵下成立的一个群众组织，不是一个独立的政治力量。新北大公社和井冈山兵团的群众，只是观点上的不同，没有根本的利害冲突。相逢一笑泯恩仇，当年分属两个群众组织的校友，经过40多年时光后,应该坐到一起,共同探讨和反思,总结历史的经验。

北大是具有优良历史传统的学校，是五四运动、一二九运动的发源地，是陈独秀、李大钊、蔡元培、鲁迅工作过的地方，也是产生过林昭等仁人志士的地方，科学、民主、自由、法制，都是历代北大人奋斗追求的目标，文革中以井冈山为代表的正义力量和以聂元梓为代表的邪恶黑暗势力的较量，是继承和发扬了前辈的优良传统，争取民主、自由的正义斗争，应该永远记载在北大的史册上，留给后人以纪念和启发。

写于2013年5月24日

跟帖一

关于"北大井冈山与聂元梓校文革之间斗争的性质"(以下简称"性质")一文收到并认真阅读了。我基本是赞成的。"文革"不仅是中华民族史上一次史无前例的浩劫，也是人类文明史上一场巨大的灾难!在这场"浩劫与灾难"中，身为中国最高学府，具有科学与民主光荣传统的北大究竟充当了一个怎样的角色呢,这是值得我们亲身经历，参与过的校友及之后若干代的北大人认真反思的。

正是站在这个立场上，我们来看"性质"就比较清楚了：以聂元梓为首的北大极左派充当了毛泽东发动罪恶"文革"的急先锋；聂元梓所把持的校文革不仅在北大继续执行毛泽东及中央文革的仇视和迫害知识分子，迫害大多数的教师，干部和自发起来抵制,反抗他们许许多多错误观点和行为的广大普通学生的极左路线；更严重的是：为贯彻毛和中央文革的错误路线，在全国各地建立了许多的联络站，煽动派性，挑起武斗，阴谋夺权；同时,在校内组织各类大批判组、专案组，积极参与对刘少奇、邓小平、朱德、彭德怀等中央领导及全国级的社会贤达、专家学者的无情迫害。双方的是非与善恶是十分分明的。

至于说新北大公社的绝大多数成员(干部、老师、学生)都如您所说，"只是观点上的不同，没有根本的利害冲突"。然而,其中极少数骨干分子，直接并深度参与对老师、干部、同学的残酷迫害，参与迫害中央领导和社会贤达，参与武斗并有命案在身，参与外地武斗，夺权情节严重者，即其中严重者被列入"三种人",就不在此列了。

此外，有一个事件是不能被忽略的，这就是"北大邓小平反革命集团与北大东方红公社"。这在批判聂元梓并对其量刑时都是极其重要的一个问题。颜品忠老师的回忆录本来计划是要写的，可惜没能如愿。我想写但又缺乏相关资料,力不从心啊。

习文5月25日

跟帖二

基本同意。现在回头看这场斗争，洞若观火。井冈山所体现的精神，是在文革这个特殊时期的北大精神的发扬，是民主、自由血脉的延续，规模宏大，时间漫长，激烈悲壮，可歌可泣。是开放与保守的斗争，是开明与极权的斗争。较之其他学校的斗争，又深入了一步。这场斗争，在当时情况下，只能运用当时的话语，打着当时的口号，难以明言，因此也难以涌现理论家。

亚达5月25日

跟帖五

我同意文中大部分论点，特别是与聂元梓的斗争是与聂元梓为首的派性校文革的斗争。但是关于文中对上面即中央一些具体人物的态度，我认为我们未必能如现在所想的那样正确对待，我想无论我们同学中的一些先进者，或如我这样的浑浑噩噩的群众，都不可能在思想上不紧跟毛的部署，不以毛的判断为行为准则的。比如对刘少奇，我们五派大联合前就参加了中南海西门的“揪刘火线”，对邓小平也从来没有客气过。对我们的校长陆平，我是充满了内疚之情，因为我在北大文革自始至终都没有想过这样对待他是否公平，当初我们不是高高兴兴地在工人体育场开十万人斗争大会，把他打翻在地，再踏上一只脚，把他送入十八层地狱吗？只是我们井冈山没有过硬后台，没人稀的拿我们做打手，使我们没有机会犯一些校文革和新北大公社所犯的错误。所以我认为井冈山兵团的思想行为经得起考验和称赞的部分在校内而不在校外，即为了我们的生存权利而斗争。

小平5月28日

http://blog.sina.com.cn/s/blog_54d7b3450101btbx.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