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荣清江西串联日记（1966.11.20-1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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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载 江荣清的博客 http://blog.sina.com.cn/jrqshh

一九六六年十一月十八日 晴 星期五
一早起来，到医院（浙大）看了一次病，之后又到浙大红旗联合战斗团了解情况。
从这两天的情况看来，杭州的两条路线的斗争是挺复杂的。有明显的两派，都是保这个，揭那个。例如浙大红旗联合战斗团保陈伟达（他校校长），揭曹祥仁（省委书记处书记）。究竟是谁对？可不清楚了。（烈火大队也去了，他们揭陈保曹）。
今天看到中央文件，为了今明两年的运输工作，保证第三个五年计划完成，自从十二月二十日起到明年四月止，暂停坐车、船到各地串连，大家回去。李、蒋、朱一来说准备今晚就往南昌去。我也同意，于是吃了饭就走，马林法留下了。
车站上有上万的人，进不去。就翻墙进站，爬窗进火车。车上挤得真是“无插针之地”。

一九六六年十一月十九日阴星期六
到下午才开车（629次，2；00）。车上与一个上海学生争论起来，她要上车（上不了），给她看看，结果赖在上面不肯走了，于是轰她下去。
车上挤得要命，没有好好地睡过。

一九六六年十一月二十日阴 星期日
到下午才到南昌。办理手续后住在江西医学院里。睡了一会，就帮第三司令部叠传单。
由于车上挤得厉害，杯子也挤扁了，塑料布也撕坏了。
在路上费用很大，两天多一些就化了一元多。革命就是吃点苦，算得了什么？

一九六六年十一月二十一日 阴星期一
南昌的两条路线斗争情况是十分尖锐复杂的。中央军委的十月五日指示到十一月十八日工人同志才知道，并且将工人打成反革命，私设牢房，把人打得吐血。
昨天、今天都在开向资产阶级反动路线猛烈开火誓师大会。今晚的大会没有开成。江西大专院校红卫兵总部、江西革命师生总部召开的大会，起先同意让首都第三司令部“炮打司令部兵团两代表上台发言。到了会场，又不让他们发言。这样就争论起来，后来大会主席团宣布休会。之后，八一广场上人们三五成群，东一堆，西一堆地辩论着。……
南昌的情况如此复杂。越是斗争尖锐的地方越是锻炼人的好地方。我主张边学习，边战斗。在斗争中学习斗争。长征，是好事，也是锻炼人的机会。我的意思是最好参加这里的战斗后（十天）再出发长征。
今天白天，办理了步行长征的一些手续，领来了草鞋、扁担、绳子和斗笠。
长征的工作要做。不准备好是不行的。战斗也应参加。两者都需要进行。

一九六六年十一月二十二日 晴星期二
写了两封信，一封给余俊矞，一封给母亲。
整整一天在南昌市内溜达。看大字报。
南昌市内的两条路线的斗争很尖锐、复杂。学生与工农群众的矛盾也复杂、尖锐。经常发生事件。今天晚上已睡了。突然，首都第三司令部“炮打司令部“兵团紧急集合到赣剧院去。那里昨天发生了围攻中央戏剧团的造反派，今天又围攻了宣传车。……我们四人一起赶到那儿，看了一会，没有参加行动就回来了。到宿舍已经半夜了。
那儿有学生造反，那儿就可以看到南昌工人赤卫队。过去的情况（听到的）和现在的情况，我完全同意首都第三司令部“炮打司令部“兵团、十二大队等等革命造反派的观点，工人赤卫队必须大乱”。完全支持他们的革命行动。
斗争越尖锐，越能锻炼人。看到如此复杂的情况，却不投入战斗，心里真是难受。听到战斗的命令，心里就非常高兴，一天来的闷味儿，全部赶掉，劲也来了。

一九六六年十一月二十三日 晴 星期三
这几天感冒了，老咳嗽，鼻涕直往下淌。今天去江西医学院第一附属医院去看了一次，开了几片APC、SMPO药片和一瓶贝母糖浆。不知是因为身体不好的缘故，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总感到浑身没劲。
听到宿舍里的同志在谈他们参加战斗的经历及情况时，心里就像蚂蚁在爬一样，痒得要命。斗争就是幸福，闲着就是没劲。南昌的阶级斗争环境是锻炼人的好地方。别人都是投入了紧张的斗争中去了，而我却在旁边闲着。真苦恼！
也许有人会说，既然你如此想参加战斗，既然形势如此紧张，那么你自己为什么不投入战斗呢？谁说我不投入战斗，那天（十一月二十一日）我也参加了没有开成的向资产阶级的反动路线猛烈开火的誓师大会，并且参加了辩论；昨天，我就是想参加战斗而从被窝里起来，赶到赣大的。要知道，当前的斗争是尖锐复杂的，大家都有一定的组织和领导，而自己却是单枪匹马，又不了解情况，怎么办呢？
李兆康等人不知他们是怎么想法的？我白天也不和他们一起行动，他也不想参加战斗。于是，我只得一个人在外徘徊。
来南昌也有三四天了，对南昌的斗争形势有了些了解。南昌造反派的努力比“保”字当头的一派大（指学生方面），工人、群众的多数还受蒙蔽，与学生中的造反派有对立情绪。突出表现在：造反派要“炮打司令部、火烧省市委”，保皇派及一小撮别有用心的坏蛋，利用工农群众对党对毛主席的无限热爱的阶级感情，诬蔑造反派企图炮打无产阶级司令部，是右派等等，挑动群众斗学生。这样的事情可不少。例如十一月十三日、十一月十四日的事等等。由此观之，江西省委、南昌市委中有鬼。昨天晚上，首都红卫兵第三司令部的战士赵德安在省委被人用刀子刺伤了。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第三司令部“炮打司令部”兵团的革命行动打击到了一小撮牛鬼蛇神，这说明阶级敌人是不打不倒的，即使打倒了以后也是不甘心的死亡的，也是要挣扎一番的。
下午，我一个人到“八一起义纪念馆“去参观了一次。那是一部有深刻教育意义的革命历史。在那里（原江西大旅社），看到了当年”八一“南昌起义的前后情况。当时蒋介石叛变革命，眼看中国的大革命就要失败，中国的前途危险了。中国共产党派周恩来同志到南昌来领导和发动起义，挽救革命事业。本来决定是在一九二七年七月三十日起义的。当时，党的叛徒张国焘从九江赶到南昌拼命反对起义，反对武装斗争。经过激烈的斗争，终于战胜了投降主义路线（那时已是七月三十一日下午了），决定八月一日四时起义。但是就在这时候，贺龙部下的一个姓赵的营长叛变了。于是就提早两个小时，在八月一日凌晨二点举行起义。当时领导起义的有周恩来、叶挺、朱德、贺龙等等同志，参加起义的主力就是国民革命军第十一路军（由叶挺率领）、第二十军（由贺龙率领）、第九军的一部分（又朱德率领）。经过三小时的激烈战斗，歼灭敌人一万多人。起义胜利后，成立了革命委员会。当时由宋庆龄、何香凝、周恩来、恽代英、刘伯承等二十五人为委员。八月五日，起义军离开南昌，南下，想在广东建立根据地再进行一次北伐。（这是错误的）由于没有和当时的农民运动结合，没有建立巩固的根据地，因此起义军受到了很大的损失。当时，毛主席在湖南亲自领导秋收起义，建立了第一个中国的农村革命根据地——井冈山。它成了我国革命（无产阶级）的第一个最明最亮的武装斗争的火炬，开辟了中国革命的新纪元。一九二八年四月，由朱德、林彪、陈毅等同志率领的一部分起义军（八一）与毛主席领导的秋收起义军胜利在井冈山会师了。在五月四日开了全师庆祝大会，建立了工农红军第四军。之后，就开始扩大革命根据地，在江西、福建建立了以瑞金为中心的农村革命根据地。……
八一南昌起义的一声炮响，诞生了中国人民真正的第一支武装队伍，中国革命开始走上了以武装革命反对武装的反革命的道路。从此，在中国共产党和伟大领袖毛主席的领导下，中国革命掀起了一个高潮，经过几十年的努力，终于建立了今天的新中国。毛主席教导我们：“没有一个人民的军队，便没有人马的一切。”在二七年以前的革命之所以失败，就是主要原因之一是缺乏一个由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独立的人民军队。在二七年以后，建立了第一支人民军队，中国革命取得了胜利。
伟大的中国人民的革命实践证明：毛泽东思想是创造性的发展了的马列主义，是当代马列主义的顶峰。是我们伟大的领袖毛主席总结和创造了“农村包围城市，最后夺取城市”的殖民地、半殖民地人民取得革命胜利的理论。是我们伟大领袖亲手缔造了中国人民自己的军队，也是我们伟大的领袖带领了中国人民战胜了艰难困苦，取得了中国革命的辉煌成绩。
从纪念馆出来，在宽阔的八一大道上走着，脑子里不断地翻腾着，中国革命的历史像电影一样出现在眼前，我上了一次极其深刻的革命历史教育课。八一南昌起义仅仅是中国革命中的一个转折点，一个组成部分，从中我们可以了解中国革命的每一项胜利，都是来之不易的，都是伟大的毛泽东思想的胜利。
在当前这场史无前例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中，我们要彻底革掉资产阶级在意识形态领域里的命，当然也不可避免地碰到许多困难，会出现曲折和反复。但是，困难、曲折和反复算得了什么？它们只不过是革命取得胜利道路中的必然现象。我们有伟大的领袖毛主席和伟大的中国共产党的领导，我们有战无不胜的毛泽东思想，我们一定能战胜困难，战胜资产阶级，取得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最后胜利！
在当前，以毛主席为代表的无产阶级革命路线和资产阶级反动路线的斗争在英雄的南昌城中激烈地斗争着，前一阶段，曾经是资产阶级反动路线占了上风（嚣张一时），现在已经打掉了它的威风。斗争正在进行。深信，在不久的将来，无产阶级革命路线将彻底战胜资产阶级反动路线。

一九六六年十一月二十四日晴 星期四
上午，在蒋如华、朱荣珍那儿开了一个会。会上我谈了我的看法。李兆康等也谈了他们的看法。我感到这几天就是没有劲。
我们也讨论了今后的方向及要做的事。准备出发步行到井冈山去。长征应当完成三个任务：宣传、学习、战斗。毛主席语录能印就印，不印就去领语录卡片。
下午，与蒋如华一起去办理了领语录卡片的手续。我们又要他们代我们印“结合毛主席著作和有关社论学习十六条”、“保皇手段种种”、“大家都来对对号”、“谈两条路线的斗争）。开了条，要印可以，等明年两月份来拿。这是不说，不给印么？但毛主席给我们撑腰，他们不敢说不给印，就故意刁难我们了。于是就赶到省委，找了办公厅值班室的韩国栋、程文龙等等，后来拉着一个姓陈的女同志一起到印刷传单接洽处，这时已十二点多了，找了姓叶的（叫叶修金）。他说明天八点找时彬（负责人）。

一九六六年十一月二十五日晴 星期五
一起床就去找时彬，到十一点多才看到时彬，他又走了。于是我找了姓叶的一起到省委。那负责人王治民说还是去找时彬。
下午一点半过，找到时彬，他说实在不能在本月底给印出来，即使印一份传单“谈两条路线的斗争”也不行（5千）。于是他开了一纸条又到省委去了。又磨了半天到晚上5点。值班室刘林，处长徐明又开了一纸条，将我退到时彬那儿。由于天晚了，准备明天找他去。
反正他们就是喜欢拖，喜欢磨，所以非得好好地盯紧了才行。
南昌的阶级斗争非常尖锐复杂。来昌这些日子里。我亲耳听到（看到）了发生的群众斗群众的事件就不少。今天在省委办公厅，就听到江西省乐平县乐平中学的同学来省里告状：县委命每个生产队派八个农民（农民赤卫队）来围攻学生，每天报酬一元八角。打学生，抓学生…….南昌市有些群众打外地串连同学，来告状了。晚上突然灯灭了，整个办公厅大楼顿时伸手不见五指。我怕出事，就回来了。

一九六六年十一月二十六日晴 星期六
上午又到革命师生印刷传单接洽处去了，开了一个条（与李兆康）又领了五千小卡片。传单坚决要印。那四份传单各印一千份，并请接洽处开了一个条，给印刷厂（东湖）印好了寄来。东湖印刷厂接洽处姓徐的同志开了一个条“于1967年元月上旬交货，估计时间在元月十号寄出。（共四份传单） 东印26/11徐”。
之后，又去办理语录歌的事。找到省文联已经六点多了，所以明天早上八点前再去。这件事还得跑腿呀。
李兆康同志提出“谈两条路线的斗争”、“保皇手段种种”及“大家都来对对号”要耽到明年，可能失时了（失去作用了）。根据我的估计，到明年一月上旬，可能还不失时。因为我校的资产阶级反动路线还没有开始批判。李提出要考虑国家财产，注意节约。这是对的。应当考虑。

一九六六年十一月二十七日晴 星期日
李兆康今天又提出了这个问题。对。要注意节约。与蒋如华讨论了一下（她也不肯定必要），经再三考虑，还是去跑一次，决定将北航的三份传单都不印了。而“结合毛主席著作和有关社论学十六条”这份东西多印一些（印5000份）。这东西不会过时，而且有益于文化革命。这样既不会发生浪费，也可以减少印刷厂的负担，使他人方便。
一早起来，就到省文联。找了蒋克己同志，领了二百张语录歌纸。
正午，我为印传单的事再一次跑到东湖印刷厂业务接洽处。等了姓徐的三个小时，他没有来，于是就不准备改变了。同时，朱荣珍将曹金福、张生芳的卡片（语录）条给我，代领了四个五百张小卡片。（前、昨两天毛主席第八次接见红卫兵。）
下午，与蒋如华一起到省委去了一次。今天下午，南昌八一大道上有近千人左右的队伍，抬着被刺伤的首都第三司令部战士赵德安、被打伤的几个工人、学生，举行游行。
到南昌已经一个多星期。感到南昌的形势与北京、上海、杭州有共同之处（例如两条路线斗争也是相当激烈的，出现了反复等等。）也有一些不同的地方。就在昌的一个多星期里，几乎天天有事发生。例如二十一日的没有开成的向资产阶级反动路线猛烈开火誓师大会、二十二日江西赣剧院的事、赵德安被刺、南昌柴油机厂事件（殴打学生）、黄知真代表省委的检讨，……。好多事情接一连二地发生。天天有游行，天天有群众斗争群众或群众斗学生、学生斗学生的事。省委也天天有事，不是这个来告状，就是那个来造反。……所有这些给以一个印象，南昌的两条路线的斗争、两个阶级的斗争是十分尖锐复杂的。说真的，我还没有遇到过这样尖锐复杂的激烈斗争场面呢！当然不是说北京、上海、杭州等地就斗争不像这儿那样激烈，只是自己没有看到罢了。所以，必须走出家门，到社会上走走，经经世面，经经风雨，这样才不至于成为温室的花朵。如果要成为不怕风吹雨打的松柏，那就必须在风雨中，学会与风雨斗争的本领。要学会斗争本领，就必须投入斗争，决不能在斗争中当一个旁观者或不参加战斗。
在南昌的这些日子里，我没有投入斗争，（指参加斗争，当然不是一点也没有参加，主要是指没有完全投入斗争。）只是了解了一些情况。这些天来，我感到南昌的工农群众、学生教师等都对运动较关心。虽然群众斗群众是错误的。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广大工农群众、革命师生对文化大革命是关心的。如果不关心，那些工农群众决不会利用业余时间来看、抄大字报、参加辩论等等。至于发生群众斗群众的主要责任不是在于群众，而是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在煽动、在破坏。大部分群众是受蒙蔽的或处于动摇状态。所以，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斗争的形势好得很，出现这种的情况并不是坏事。斗争不经过反复，是不可能取得胜利的，即使胜利了，也是不巩固的。深信，广大的群众在党中央和毛主席的英明领导下，用毛泽东思想为武器，一定能最后地识破阴谋，揪出政治扒手和牛鬼蛇神。
现在看来，斗争的形势在迅速向毛主席的正确路线指引的方向发展。不过斗争仍然是激烈的。……
十一月四日省评剧团的党支书吴庆义煽动群众围攻新华通讯社江西分社的事件可以说明斗争的严重性。这并不是一般的事件，而且是有阴谋的政治事件。乐平、景德镇等等地区的斗争从传单上也可以看出其尖锐性。总之阶级斗争是客观存在的，而且再次证明毛主席的英明伟大，毛泽东思想完全反映了客观规律。文化大革命确实是一场触及人们灵魂的大革命。
我必须坚决听毛主席的话，到社会中去，到火热的阶级斗争、群众斗争中去，向工农兵学习，在大风大浪中锻炼成长！
今天一天过得较有意义。

按：1966年11、12月正是我进行第二次串连的时候：到杭州、南昌、井冈山。当时正值全国批判资反路线时期，两派对峙很厉害、群众斗群众的现象很普遍。这里边有人们的立场、观点的因素，也有路线分歧，更有当权派的操纵。当时我是跟北京航空学院的学生一起从上海出去的，但行动却是独立的。我主张在现实生活中观察并投入当地的斗争，学习实战经验，提高认识社会、改造社会的本领。南昌的经历，给我以后参加运动很有帮助。文革开始时，我就较认真、谨慎。第二次串连的经历，让我在12月回来后的行动更有理性。如果不是南昌给我的经验，我很可能无法逃过以后的岁月中有人要“秋后算账”的厄运。包括在退休前的那场“维权”活动，南昌的经历也给了我很好的帮助。在实际的、恶劣的环境中获得的经验，是极其管用的。我一点也不懊悔这四十多年来自己拼命投入风浪搏击的行动，虽然我付出了代价，付出了心血和精力，在经济上个人却没有得到什么报酬！

一九六六年十一月二十八日 晴 星期一
一早起来到筹委会（江西医学院）记账领了三天的饭票（只交了粮票3.3斤）。
今天下午到赣江大桥去了一次。
晚上，家里和余俊矞的回信都已收到。于是就写了回信予她们。
学校的情况仍然像我出来前一样。回顾以往的情况，发现我校也贯彻了一条资产阶级反动路线。当前既没有进行批判，而且至今没有揭开阶级斗争的盖子。所以，在不久的将来，将肯定发生一场激烈的斗争，如果不是这样，文化大革命就不能彻底胜利。为了将来的斗争，为了将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必须建立一个有坚强战斗力的组织。红旗新北大战斗队在过去斗争中是有一定的成绩的。存在一些缺点也是正常的，以退出来作为指出缺点的办法是消极的。因此，我写了一封与顾玉利等同学，建议抓紧时间巩固组织。

一九六六年十一月二十九日晴星期二
把信、传单及一些毛主席语录小卡片及语录歌寄到上海去了。
家里没有寄钱来。经过反复的考虑和分析。准备到12月底或1月初回到沪。这一方面是由于经济条件的限制，另一方面是客观斗争形势的需要。（如能上北京则除外）。估计到十二月底（也可能十二月中旬），全校师生将落续到校，紧张激烈的斗争就将开始。我得赶回去，参加战斗。因此不能在外呆上半年。蒋如华准备串连半年。我主意已定，一般来说不再改变。
今天到江西省革命烈士纪念堂去参观了一下，在那里受了一次极其深刻的阶级教育。中国的革命是伟大的，它的胜利是来之不易的。从革命烈士纪念堂中可以看出，多少的革命先辈为了中国革命的胜利献出了自己宝贵的生命。江西省是中国革命的圣地，在这块满载革命荣誉的土地上，曾经高高地升起了中国人民武装斗争的第一面革命大红旗。我们伟大的导师毛主席亲手在江西井冈山创建了中国第一个农村革命根据地，从此中国革命走上了胜利的前程。革命的摇篮——井冈山、红色故都瑞金的英雄名字，像一块强力的磁石一样吸引着中外亿万人民的心灵。英雄的江西老革命根据地的人民，曾经在党中央与毛主席的领导下，同敌人进行了长期的、艰苦卓绝的斗争，付出了严重的牺牲，在中国革命史上写下了灿烂的一页。
方志敏、赖传珠、黄公略、彭湃等等无数的革命先辈们，为了今天的胜利他们终身奋斗，最后献出了自己的一切。张村、上饶等地洒满了烈士的鲜血。就是这些烈士的鲜血滋润培育了伟大的祖国，就是这些鲜血染红了五星红旗。先烈们坚强不屈、顽强无畏的英雄形象，永远活在广大人民的心里！先烈们伟大的革命精神和高尚的共产主义风格，永远是我们学习的榜样和鼓舞我们斗志的动力之一！敬爱的烈士们，您们为了我们贡献出了自己的一切，您们的血没有白流，我们胜利了。英勇的先烈们，您们安息吧！请您们放心，我们青年的一代，在党中央和毛主席的领导下，高举毛泽东思想伟大红旗，誓作你们可靠的接班人。誓把你们的事业来完成！请相信我们吧。我们一定踏着你们的血迹，沿着您们的道路奋勇前进！
在革命烈士的碑前，站着一群群戴着红袖章的红卫兵战士，他们宣誓，沿着你们的道路前进！不是么？多少革命的青少年，离开了自己的家，开动两脚，踏着烈士和革命先辈走过的道路紧紧跟上来了。革命先辈，我们赶上来了，您们放心吧，我们一定继承您们的事业，将无产阶级革命进行到底！
“日月经天，江河行地，烈士精神，昭垂不朽”，烈士的革命精神，我们青年一代来继承和发扬。死难的烈士永垂不朽，共产主义事业是不可抵御的！

一九六六年十一月三十日阴 星期三
身体开始不好。浑身发冷，没有一点劲。外面大风呼啸，天气冷了。今天下午去看了一次，照了一次X光，开了一瓶枇杷浆和A、P、C药片。身体不好真可恨。
今天，坐下来回顾了一下过去我校的情况，准备起草写大字报，批判我校的资产阶级反动路线。运动初期围攻周、徐两老师，我认为这是资产阶级反动路线执行的结果。挑动群众斗群众。“想写啥就写啥，想写啥人就写啥人。”这种论调也是错误的。它取消了斗争的重点，转移了目标，使群众陷入“全面开花”、“混战一场”的局面，是党内那些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有机可乘、逃避群众的斗争，使运动走过场。这不是资产阶级反动路线所要达到的目的么？目前来说，我校文化大革命运动还没有轰轰烈烈地开展，对资产阶级反动路线没有作彻底的清算，因此，在全校同学从各地回去以后，一场激烈的战斗肯定会发生，要作好充分的思想准备。回顾以往的一系列情况，觉得我们的大方向始终是对的，虽然这中间我们犯了这样或那样的缺点与错误，但没有犯方向、路线的错误。我们以往所反对的并与之斗争的例如“对群众写大字报，既不要发动，也不要阻止”，反动的形而上学的唯成分论做法等等是资产阶级反动路线的表现，我们反对得对，与它们作斗争是完全必要的。不过，必须提出的，我们与资产阶级反动路线的斗争还很不坚决，很不自觉，很不理解，因而往往处于动摇的状态。一句话，还没有真正“敢”字当头。这是我们必须努力克服的缺点。
在南昌的两条路线斗争形势越来越好，许多本来受蒙蔽的群众纷纷起来揭发批判资产阶级反动路线了。这种情况好得很。当然也必须看到，敌人是决不会甘心他妈的失败的。南昌柴油机厂的事件（又打了几十个革命学生和工人）说明，资产阶级反动路线还要负隅顽抗。南昌的工人罢工等情况是不符合毛主席“抓革命，促生产”的指示的。总之，斗争还正尖锐地存在和发展。
今天，在街上看到了聂元梓同志在上海的消息。大字报指出，以曹荻秋为首的上海市委的资产阶级反动路线必须彻底批判，镇压北大运动的刽子手常溪萍一定要揪出来！不达此目的，他们（捍卫毛泽东思想兵团）决不回北京。如果情况确实的话，这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
本来准备明天出发长征的，现在看来明天走不了。北航红旗的曹金福、张生芳等人生病了，他们不打算走了。对于长征也应当作好思想准备。以前，我们作物质上的准备是较多了，而忽视了作思想的准备。要准备去吃苦，在碰到困难时，必须“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要明确长征的目的和任务。我们进行步行串连，就是要继承和发扬老红军的光荣传统，就是要走毛主席带领中国人民——我们的革命先烈走过的路。我们的任务有三个：一是宣传毛泽东思想；二是向社会、向工农兵，尤其是向贫下中农学习，学习他们的优秀品质，逐步做到熟悉社会、熟悉群众、熟悉阶级斗争；三参加实际的阶级斗争，即对于一些不符合主席指示的行为和言论必须作严肃认真的批判，坚决和当地的革命群众站在一起并肩作战。一句话，就是宣传、学习、战斗是我们长征的三大任务。其中学习应当作为重点。其实，宣传与战斗的过程也是学习的过程。这只是形式不同而已。
对于这种情况，有必要提出自己的看法，正确与否，大家讨论决定。
晚上开了一个会，我谈了自己的看法。要作思想上的准备。毛主席教导我们：“没有正确的政治观点，就等于没有灵魂。”如果没有作好思想政治上的充分准备，而单纯地只作了物质上的准备，那么，你物质上的准备作得再多，也是不能实现和完成步行串连的目的和任务。因为思想支配行动。无正确的思想指导，怎么能有正确的行动呢？

一九六六年十二月一日 晴 星期四
今天上午，自学了半天毛著，并且讨论了步行到井冈山去的路线及大致计划。估计十几天走到井冈山去。
步行长征有许多好处。它是锻炼人的好地方，就怕身体吃不消。但是我得下决心去干一下，非取得胜利不可。
今天看到了上海来的《革命造反报》，知道聂元梓确实在上海。这是一件大好事。在上月下旬，上海一万五千多人开了一个大会。聂元梓在会上讲了话。由此看来，只要我校的大部分同学回沪以后，一场激烈的斗争马上就会爆发。为了迎接剧烈的斗争，并且取得胜利，就必须作好准备，把队伍整顿一下，特别是各人在外串连中取得的经验要很好地总结一下，用之于自己的实践。这些需要时间。因此，我打算在今年年底或明年元月初回上海。（在回去之前，尽量与沪取得联系，以便有的放矢。今天将自己的想法与蒋如华谈了，她想到广州去呢。如果这样，我一个人要走还是要走的。
昨、今两天共借了两天及一顿早饭的饭票。这样做，不是为了刮国家的皮，而是为了在外面能多串连一些时间，多学习一些经验，更好地搞文化大革命。至于钱粮的问题（共2.4斤粮、2.10元），如果要还，我一定如数还之。（因为目前我家没有钱寄予我）。
这次大串连，国家的确化了多少人力和物力呀，党和毛主席领导我们闹文化革命，就是为了使我国无产阶级江山永不变色，保证我国不出修正主义。这只有在毛主席和党的领导下，才可能这样干。请问人类历史上，哪一个国家在那一个时期敢这样干呢？没有。只有我国。这是毛泽东时代青年的幸福，这是中国共产党和毛主席的英明和伟大。我一定不能辜负党和毛主席的期望，要积极投入这场文化大革命，将一切牛鬼蛇神包括自己身上的四旧全部彻底扫光。
为睡觉的地方与清华邹金兴发生了摩擦。

一九六六年十二月二日阴星期五
今天一早，兴冲冲地将行李打好了，准备出发步行到井冈山。可是，不巧得很，蒋如华病了，她起不了床。这样就走不了。于是去请了一个医生，给她看了一下，发热40℃，东西也不要吃。天有不测风云，人有飞来横祸。生病就没办法估计。
李兆康、朱荣珍他们到团校去了一次，回来后，一个北航的人说，明天晚上有行动，叫他们参加。我听了，心里倒是挺舒服的。有斗争就是幸福。我最渴望参加战斗。
晚上扶蒋如华到医院看病，结果诊断是急性扁桃腺发炎，得住院。于是又送她到住院处。回来弄了一点姜汤喝了，听说能治感冒。

一九六六年十二月三日阴 星期六
客观存在决不会因主观欲望如何而改变自己的规律和面貌。因而，主观决不能代表客观。（当然主观能反映客观，并改造客观）。
昨天到井冈山去是办不行了，今天，又来了一件事，将我们的全盘计划打乱了。
中共中央、国务院在12月1日发出通知，自12月21日起，暂停免费坐车回原地。我始终是抱这样的打算，学校里一开展运动，我就马上回去。现在来看我的估计“在本年底或明年元月初全校师生将陆续回校，紧张的战斗即将开始”是可能性很大的。因为，全校同学一到校，就会进行斗批改的开展。这就必然要批判资产阶级反动路线，当然也必然地会发生紧张、剧烈的两条路线的斗争。搞好本单位的文化大革命是每一个革命同志的首要任务。出外大串连的目的之一，就是为了取得经验，更好地进行本单位的斗批改。因此，我得在十二月二十日前赶回去。
再说，我们过去反对的东西就是资产阶级反动路线的具体表现，我们反得对。但是，我们在学校是少数派（暂时的人数来看）。本来人就是少了，不回去人就更少了。当然就我一个人回去，不会起多大的作用，如果无数个“一个人”就力量大了。其实，多数也是较多的“一个”罢了。所以，我对李兆康、朱荣珍说，有这个通知，我就得回去。李兆康坚持要去长征的。
蒋如华在江西医学院第一附属医院，不知她的意见是什么，从前一阶段看，她是打算长期步行的。我的意见是：能说服她回去就说服，不能说服也就只好算了。反正我的回去。
这不是怕吃苦、怕困难。主要原因是，我应当参加本单位的斗批改。不与我校的资产阶级反动路线作斗争，并且彻底批判和清除资产阶级反动路线誓不罢休；不将我校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死不瞑目。我决心和全校革命师生一起搞好文化大革命。
深夜一点，突然有人来“炮打司令部”兵团报告：八一战斗兵团（复员、退伍军人）包围了省委党校十二大队，并且造了反，并且可能到江西医学院来。于是我们起来赶到党校，已造反了在南院门口截送这伙保皇军的汽车。到四点多才回来睡。
南昌的阶级斗争就是激烈。老消防队——南昌工人赤卫队已经处于土崩瓦解了；八一战斗兵团代替了它，成了镇压学生运动的新打手。这次事件是有阴谋的。

一九六六年十二月四日 阴星期日
吃了饭，就去看蒋如华。她已经好多了。将中共中央、国务院的通知内容对她讲了，并且谈了我的看法。她果然不肯回上海，跟她谈了半天，才有所改变，但并没有能肯定。
蒋如华要马上出院。我们劝她再多休养一天。李兆康等计划坐车到井冈山，然后再到衡阳坐车回去。
下午，看了大字报。周总理在11月27日的讲话。谈了八个问题：一，目前的形势。二，两条路线的斗争。三，关于平反和档案问题。四，大民主。五，组织问题。六，徒步长征问题。七，到北京串连和请愿问题。八，几个没有解决的问题（有待于研究。）这篇讲话将最近中央的方针政策都一一讲了。形势大好。两条路线斗争还在继续。黑材料一律一烧了之。民主与集中的关系。只要是高举毛泽东思想伟大红旗、执行十六条的领导、行动纲领、符合毛主席思想的组织都是革命的。各种组织允许存在；在观点方面交锋对我们青年成长很有好处。徒步长征先搞试点。等等。看了启发很大。
我感到，漫画这个武器也是挺有用的。用它来泡泡和揭露、嘲讽资产阶级反动路线的种种表现和罪状倒是挺适合的。在今后运动中可以应用它。当然，极其有用的新式武器还是大字报。
大标语这个形式也很好，它能一个制造声势的作用，并且很醒目，有战斗力，也是我们今后可以利用的。
要争取群众，发动群众，就必须拿出行动。要行动，就必须有一个健全的组织。要有巩固的组织，就必须要有统一的思想，要统一思想，非学习毛著。灭资兴无不可。所以归根结蒂突出毛泽东思想为最重要了。
我们必须要有一个群众观点，要懂得群众的力量和智慧是无穷的。然而才可能有去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人的行动。

一九六六年十二月五日晴星期一
南昌，这个具有光辉历史的英雄城，江西这块洒满烈士血液的土地上，如今在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中，阶级斗争的情况是如此尖锐复杂。工人斗学生、群众斗群众的现象不断出现。这说明了什么？我认为，这决不是这里的人民不热爱毛主席和社会主义、不关心文化大革命。相反，我感到这正说明了老革命根据地的英雄人民对党、对毛主席怀有无限浓厚的阶级感情，是积极投入文化大革命的。只是，有一小撮党内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及牛鬼蛇神，他们利用了英雄的江西人民对党的深厚阶级感情，造谣、欺骗、煽动工人群众斗争学生，企图使自己混过关。现在，那些围攻、殴打学生的（越来越少的）群众大多数是受蒙蔽的。一旦他们觉察了牛鬼蛇神的阴谋后，他们将群起而攻之，与广大革命师生和红卫兵一起，揪出这些坏蛋，将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的！
群众的智慧是无穷的。在这场史无前例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中，他们创造了许多新生事物，大大丰富了中国人民和世界人民革命的经验。红卫兵、文革委员会、大串连等等，就是最好的证例。
对联，这个东西也能作为批判错误的思想、毒草和资产阶级右派分子等一切牛鬼蛇神的武器。它的特点是语言含义深刻、有力，颇能揭发和批判（讥笑）一切坏东西，并也可用以歌颂、赞扬新的、好的东西。所以它和大标语、漫画、大字报等等形式都可以作为文化大革命中的武器（指物质的，思想上的强大武器就是战无不胜的毛泽东思想。）
印刷传单接洽处的时彬是江西省文化局的出版处副处长，他与文化局的副局长李鹏等都是支持李永江的保皇大字报的，怪不知道，他们总是千方百计地阻碍外地革命师生印传单。
昨天，东湖印刷厂业务接洽处的徐同志（我想叫他在20日前赶印出来，省得寄了。）说要找一个校对稿子的人。我就请印刷传单接洽处的叶修金同志帮我做这件事。今天，徐也打电话给叶了。并且我到东湖印刷厂去了一次。希望工人同志协助之。并希望将“谈两条路线的斗争”文章也印十六开纸的，交货日期是1月5日，估计10日能寄到沪。
上午去医院看了蒋如华一次。下午又去了一次。她坚持要今天出院。的确，在医院的味儿是不好受的。只要能出来，还是让她出来好。
李兆康等今天上午去江西大学，下午他说，准备明天坐汽车到井冈山去，坐车回南昌，然后准备从南昌出发，步行到武汉，再自费到北京。我主意已定，在本月二十日前坐车回上海，参加本校的文化大革命。当然能上井冈山去是非常好的。

一九六六年十二月六日 阴星期二
蒋如华的脾气就是怪，跟她说上半天话，她也不理你一句。她不准备回去，一个人走，有点不放心，可能会产生误会。但，又不能硬劝她回沪。这倒是一个问题。
下午四、五点钟，近万的南昌工人赤卫队员包围了江西医学院，并且冲进了大门。我身体虽然不太好，今天又去看了（头痛，0.78），但是决不能袖手旁观。这是一场工人斗学生的严重事件，我挤了进去，和在江西医学院（南院）的各地红卫兵及南昌市保卫毛泽东思想战士、工人革命造反队员一起手挽着手筑成几道人墙包围着教学大楼。赤卫队要来造反。教学大楼里有一些工人、学生的革命造反组织。（例如江西省革命师生指挥部等。）我们高举着红卫兵的旗帜，高举着毛主席的像，一边高呼：“用文斗，不用武斗。”、“向工农兵学习、向工农兵致敬。”、“毛主席万岁！”、“保卫党中央，保卫毛主席”等口号。工人赤卫队一次又一次地向前冲，其中有一小撮别有用心的人在中间捣乱，他们吹着口哨，大喊：“冲呀，冲呀。”一边手足乱挥，殴打学生和造反派的工人。我跑上去拦住他们，“不要打人”，他们就将我围住，挨了打。为了保红卫兵队旗，手划破了，人挤得喘不过气来。我反感到比前几天舒服。因为我参加了斗争。参加战斗，在斗争中学习斗争，这是我这次出来的主要目的。要和北航红旗李兆康等人出来，也是这个目的。
来南昌已有半个多月了。在这半个多月中，我亲眼看到了南昌尖锐的阶级斗争形势，激烈的斗争局面。我从到南昌的第二天起，就准备参加当地的战斗。但是由于李兆康他们并不想在这儿多耽，因此，他们不打算参加这儿的行动。同时由于我们随时想出发步行，但由于这样或那样的原因（不是等钱，就是生病），总没有来得及出发。
半个多月来亲眼目睹的事实告诉我，江西南昌的文化大革命运动阻力相当大。不少工农群众受蒙蔽，是一小撮党内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及其忠实的保皇者的煽动，前来围攻、斗争学生的。像今天，问了好多工人，他们都不明白自己来干什么。只听说：“医学院的学生抓了好多工人，打伤了工人，并给被抓的工人打麻药针、灌屎尿等等。”于是跟着他们来“救工人”了。这不是明摆着的吗？有人在挑动群众斗争群众。经过我们一遍又一遍的说理，摆事实，许多工人赤卫队员都主动地车回去了（例如五金公司的工人）。面对着这样的情况，作为一个要革命的青年来说应当采取什么态度呢？决不能无动于衷、袖手旁观！
夜里没有好好睡。我们与“炮打司令部兵团”一起撤出住的地方，预防他们冲进来坏事。（听说夜里有几千农民来抓学生呢）到半夜过才去睡。
今天李兆康等三人办好了去吉安的汽车票，准备明天一早出发。我的态度是：能去就去，不能去就不去。

一九六六年十二月七日 阴星期三
今早上起床太晚，我们五人（加北航附中的忻孚）赶到车站，汽车开走了。于是蒋如华去办了车票（凭医院证明），明天走。这样也就是说，今天一天有空了。
今天干什么？江西医学院的形势仍然很紧张，至今还处于“警戒”状态。眼看着革命学生、革命工人受围攻，眼看着违反十六条的现象不断地出现，眼看着紧张的战斗在开展，而自己怎能按得下心来呢？虽然我们不打算在这儿多耽，虽然我们只有一天的时间在南昌了，但是我一定要参加到斗争中去。能出多少力就出多少力，于是，我决定参加战斗。下午，与第三司令部“炮打司令部兵团”的红卫兵一起行动，并参加他们的会议。
斗争就是幸福。虽然这两天是十分紧张的，斗争是激烈的，但是人反而感到格外有劲。整天沉浸在紧张的战斗之中，感到时间过得特别快。

一九六六年十二月八日 阴雨星期四
一早起来，就坐汽车到吉安去。汽车整整跑了一个白天，下午五、六点钟才到吉安。办好了手续，准备一早坐车到井冈山去。
自从三日得到中央的关于串连的通知以后，我就作了在十二月二十日以前坐上回沪的车子的决定，为什么呢？人民日报社论《学习十六条，熟悉十六条，运用十六条》一文指出，每个学校。每个单位的革命群众，都要把主要精力放在搞好本学校、本单位的文化革命上面。中央的通知出来以后，肯定地说，学校大多数学生将回校，这时，我校的文化大革命又将掀起一个高潮。因此，我必须在二十日以前坐车回去。但是，我从来没有说过步行长征去是违反中央的通知精神的。看来李兆康等误会了，以为我讲他们长征去不对呢。怪不知道近两天来，他们的态度较冷淡了。
老实说，我也非常想去长征。中央也是一直提倡步行串连的。我为什么要阻止（也阻止不了）长征呢？这样做，自己才是违反中央精神呢。
对于这样一件事如何处理呢？回去（在二十日）这是不变的，要么在适当场合下作一下解释算了，能明白就明白，不能明白以后再说。决不能因此事而影响革命的友谊和团结。
时间不早，还是早点睡吧。

一九六六年十二月九日阴雨 星期五
一早坐车到井冈山去。汽车在那波澜起伏似的丘陵里奔驰，两旁的树木和山头迅速地后退，祖国的山河是多么美呵！英雄城发上井冈，红山绿树景如画。继承遗志闹革命，誓保江山永远红。
今天的祖国河山是全国人民在党和毛主席的领导下，用血汗换来的。我们决心将她建设得更红。
中午，汽车到了井冈山，到第六接待站去住（井冈山中学）。那里的人多极了。吃饭要排队，晚了吃不到，喝水也要排队。乱得很。睡的地方也没有，只好挤一下。
睡觉时一查，糟了，钱（约5元）和粮票丢了（约二十斤）。身边只剩下六角钱了。怎么办？
出来串连，就是一个很好的考验。你看那泥泞的山路，走起来又费劲又滑，一脚下去。泥浆水溅得满身，有时还要滑跤。今天下午，我特意爬了一次井冈山中学旁边的山，亲自尝了一下爬山越岭的味道。爬山顶不到，就气喘嘘嘘了。想当年，我们伟大的领袖毛主席带领工农红军在这儿闹革命的情况，更体会到当年的艰苦岁月和胜利的来之不易。
艰苦的环境，本来就是对人的考验。革命不怕苦，怕苦不革命。平时不是经常说，要到最艰苦的地方去么？这儿并不是最艰苦的地方，只不过比较吉安困难一点。比起当年红军在山上的条件要好多了。这不争气的身体又要发病了，钱粮又全部丢了，为了不增加别人的负担和国家的负担，我更需要学习红军刻苦、耐劳的精神，并准备尽早离开井冈山回上海去，明年春天必再来。

一九六六年十二月十日 阴星期六
上午，与李兆康、朱荣珍、忻孚和蒋如华一起去红军烈士坟及井冈山革命烈士纪念塔（茨坪）参观和瞻仰，之后又到井冈山博物馆去参观了一下。走进馆门，当年红军在毛主席领导下闹革命的情景立即出现在眼前。
下午三、四点钟，我就坐车会吉安。主要是因为钱粮丢了，又不愿增加别人的麻烦和国家的负担；身体又不最好，必须赶上二十日前的车。
到吉安后在解放小学（文山二小）住了一夜。向彭金松借了2块钱，准备到上海还给凌家木桥三大埭118号赵文松。

一早出来，坐汽车到新余。在新余县车站，遇到北航的曹金福、刘永立、张生芳，和他们一块坐车到南昌（已天晚了）。办了火车票58次明天列车。他们办了616次列车的票。
南昌的情况仍然很紧张。九日还死了一个工人（余长根）。到江西医学院去了一次，并又开了500张“八十八个怎么办？”和1000张语录卡的介绍信。

一九六六年十二月十二日晴 星期一
上午，于一个半工半读学校的胡峰洲及一个广东的同学一起又去开了500张“八十八个怎么办？”和2000张语录卡的介绍信。去西湖印刷厂门市部领了三千五百卡片和四百张“八十八个怎么办？”分给了他们一些。之后又到江西群众艺术馆去要了十五本“活页歌选”。
下午三点五十分坐58次列车回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