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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绛雯:阳光照耀下的我--曹绛雯七十自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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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2-31 23:41:0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温馨战胜疾病】
我生於1940年11月2日北京一个铁路职员家庭。我父亲、母亲那时年龄都很大了,我生下来体质很弱,不知两岁还是三岁得了骨髓灰质炎,也就是小儿麻弊,我的腿站不起来了,我当时意识不到这对我一生的命运有何影响,而我的父母却因此饱受了痛苦和折磨。
我有一个姐姐,一个哥哥都是幼年夭折的,我母亲四十五才生我,因此我很孱弱,于是父母对我加倍的呵护。我记得我母亲曾用蒸的方法治我的腿;我姐姐曹素雯专门买激素叫我吃;可我并没有残疾人的感觉,我依然很快乐。
童年是幸福的。回忆起来很甜蜜,我的家是充满友爱温暖的大家庭。哥哥、姐姐特别多。她(他)们比我大很多,几件有趣的往事至今仍历历在目:
一天我姐姐曹素雯邀了些同事来我家玩,我那时一定非常可爱,像现在的林妙可那样,姐姐叫我当众背陆游的《钗头凤》。我站直身子背着双手,有板有眼,认真地朗诵:“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哥哥姐姐们看我煞有介事的样子,都笑个不停。回忆此事,至今我还历历在目。
在充满友爱温暖的大家庭里也有不愉快的时候。当妈妈不公正、偏袒我哥哥时,我极为伤心。我觉得“家”这个空间,没有容下我的地方。方桌下那正是个没人去的地方,是我逃离现实之处。于是,人们只要看见我往八仙桌下钻,那一定是我不高兴了。
妈妈在妇女联谊会当理事,那年元旦搞联欢,我哥哥兴致勃勃主动贡献节目。之后孩子们热情参加。搞了个小话剧。情节早忘了,话剧中我扮演老太太,还领着一个小孙子,这个小孙子是由我当时同学刘启东扮演的。我们玩的非常高兴。我哥哥曹石安喜欢跳舞,常常用床单扎在身上把我和12雯打扮成演员,跳荷花舞,床就是我们的舞台,回忆那时大家庭里充满了欢乐。
我小时爸爸很喜欢带我出门,印象比较深的是一次去他的工作单位,记得是在东单,正好开会,爸爸把我放在桌子上,坐在我旁边。会开了很久,我一直安静的坐着,爸爸的同事们纷纷夸我乖。
我的堂嫂信仰基督教,常给我们一些传教的小画片。我哥哥一时来了兴致,自己扮神父,我和妹妹12雯扮信徒。当时12雯脸上生了一些疙瘩,我哥哥在“抪道”完了之后,指着我妹妹12雯脸上的疙瘩大声喊:“这是上帝对你的惩罚!”12雯给吓哭了。
我到了上学的年龄,按照父母的的观点,孩子必须上最好的学校。我考上了“北京师范附属第一小学”。这是北京有110年历史的名校,在赵登禹路的石老娘胡同及报子胡同两个地方。我的学习成绩非常好,受到老师、同学、父母的青睐。由于我是优秀的,学习带给我极大的快乐。我生活很愉快,不知道什么叫功课不好,我认为那会使我无法忍受、那是灾难和折磨。我童年最大的快乐来自于学习和我学习的优秀。自幼我就养成了自信。我的妈妈有知识、有文化,这在当时的时代是少有的,也是优越的。我的童年是一片阳光、前途光明。
小学三年级时,我同桌是位男同学,一位贫穷的同学,叫马常宝。他安静、老实、眉清目秀,给人的印象很好,但家境很不好,衣服破旧,鞋子露着趾头,而且还用破布缝着。我后来才知道他父亲是送水的。那时北京居民用自来水的还很少。一种独轮水车驮着两只木桶,吱吱扭扭来到各家门口,两个木塞一拔,水流到两个木桶中,用扁担送到各家屋檐下的缸里。   
一天,送水的来了,居然是我同桌同学马常宝!他叫了我一声我的名字,我羞得无地自容,一头钻进里屋。我当时觉得那是下贱的职业,我也受到了牵连。事隔这麽多年,我想起这件事,心里就愧得慌,我当时对他的伤害有多大啊!
优秀的学习成绩、良好的家庭环境,使我生活在象牙塔中。我长时间停留于小女孩的心态,感情的色彩艳丽而简单,幼稚而单纯。现在想来真是懊恼而悔恨,由于我的机械,不知不觉破坏了一些童年非常美好的感情,伤害了同学。可惜我无法弥补我心中永久的负疚了。
在小学四年级时,我的表现、我的成绩、我的开朗性格,一定很引人瞩目。我知道很多同学愿意和我玩,愿意接近我。我在老师眼中是优秀的、是与众不同的。一天班主任张尚璞老师对我说:有位男生叫李燕龄的由于家境贫穷辍学了,非常可惜,要回白洋淀的老家了。让我代表全班同学送送他。我没太在意,就与张老师去了李燕龄家。后来也就把这件事慢慢淡忘了。
十几年过去了,我已经大学毕业,工作了。一天回家,母亲告诉我,有一个男青年到家来找我,叫李燕龄。我一听就愣了,立刻大声喊“不见!不见!”事情就这样过去了。
又过了许多年,我经过年龄、时间、阅历的积垫,成熟了许多。当我作学生思想工作时,突然感到自己过去作了一件伤害同学的事,那就是粗暴的回绝了李燕龄的好意。我很内疚,我当时应该见见他,至少要尊重当年人们心中美好的记忆,谢谢他这许多年还想着当年的那件往事。
我年纪小、很天真,不晓得小儿麻弊意味着什么,也想不到它带给我生活、命运带来的影响。而我的父母却因我而饱受折磨。父亲参加土改认识意味医生,他是北京第一医院陈院长,父亲带我去找他,我每周去一次,那时我才上初二,陈大夫家在菜市口。每次注射一针胎盘,持续了很久很久。后来是我自己去。老天真是可怜我,一年后我不但走路大有进步,而且身高由1.47蹿到了1.6米。
我是新中国第一批的少先队员。我小学入队,又是班干部,一直是大队长,社会活动很多。学校有朗诵组,我负责审查接受组员,有个同学叫李娟报了名,当面给我们念了一段文字,居然没通过。过了若干年,我已成年并且工作了,我才在电视上知道她已经成了小有名气的主持人。人的未来和命运是无法预测的。
中学生时代是美丽的、梦幻的、现在回忆起来真是有一种幸福感。我中学一直在女三中上学,初二入团。1954年夏,我上初二,正值“全国少年儿童科技展览”在北京展览馆开幕。我被选去当讲解员。隔一天去一次,我把讲解辞背得滚瓜烂熟,极为认真的工作。一天听说中央领导来参观,我高兴极了,正好周恩来总理走到我的展台前,我兴致勃勃的讲了起来,可惜时间太长,总理打断了我的讲解,走向下个展台。后来我长大了才发觉我的幼稚,我怎么能为我一时尽兴,耽误周总理的宝贵时间呢!记得彭真同志也到过我的展台。那次暑假活动还拍了电影,有我们的集体合影,还有纪念章;可惜随着时间的流逝,都没有留下。
初三那年的暑假,学校组织了两天的夏令营,营区在我们女三中。女三中原先是过去的“历代帝王庙”。同学们在大殿里打地铺,睡在席子上。大殿里空荡荡的,天花板的斗拱里有许多鸽子,我们这些不速之客惊扰了它们,使这些小动物不安起来,睡了一夜,醒来彼此面面相观,发现大家头上、衣服上、被子上到处是鸽子屎;我们面面相观,开始还莫名其妙,后来有些紧张,那时大殿里还放有不少帝王的神主牌位,环境气氛本来阴沉,加上同学间早就有些神乎其神的传说,出现这种情况,大家免不了慌神,好在只住一夜,第二天玩起来就都忘了。
高一我才离开少先队。高一夏天学校组织拉练,住在清华大学的一个教室里。第二天清早徒步行军到香山。一早出发,我们是先头部队,提前安排食宿。这次活动印象很深,因为参加的有许多高三生,她们老在议论能否高考被录取。从那时起,我开始知道未来我还有一关:那就是考大学!那次拉练的郝玉敏考上了北大;陈超六考上了清华;归宗考上了农业机械化学院;吴丞宗考上的也是农机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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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2-31 23:41:32 | 显示全部楼层
§2  我的大学生活(1959——1964)
虽然我父亲被错划为右派,但我政治上并没感到有多大压力我度过了愉快的中学时代,高考时政治影响就出来了。1959年我考上了北京师范学院生物系,我很失落。本来第一志愿是北京医学院,我的考分、我的成绩,考上北医绝对没问题。但是也许因为我受父亲右派的牵连,也许因为我在体检是傻呼呼的如实强调我得过小儿麻痹症,一下子从第一志愿滑到第十志愿。五姐知道我被师院生物系录取了,很不高兴,事已如此,只好去报到,但她觉得我更适宜学外语,极力主张转系。我母亲王思敏说很好,适宜我的身体,北京师范学院的学生将来毕业还可以留在北京,免得去外地!
这四年的大学生活对我异常轻松,我轻而易举成绩名列前茅,我又当上了班长;那时我经常回家,过着愉快安静的日子。我哥哥已经去了苏联在伯力广播电台当播音员,记得每次回北京探亲,家里像是过节一样,五姐有时也从哈尔滨赶回来一同聚一聚;十哥假期满了要回苏联了,我们都到北京站送他,记忆中十哥总是在车要开的前几分钟匆匆忙忙来到,他这种不守时的习惯一辈子也没改过来。
五姐在哈尔滨工业大学,家里只有我父母和五姐的三个女儿。我经常督促她们的学习,一次五姐夫妇到北京来,正赶上他门的大女儿遇上不痛快的事,三说两说和她爸爸吵了起来,于是离家出走,我和五姐急了,傍晚才找回来。三个外甥女和我从小生活在一起,我们建立了深厚的感情,五姐去世后这么多年我是把她们看做自己的孩子一样。
三年困难时期我正上大学,由于营养不够我身体受到很大影响,半年多不来例假,五姐有是从东北也寄些食品来;五姐对我很好,一到北京总惦记给我买花衣裳,我不习惯打扮自己,现在想打扮也没那种岁数了。值得一提的是我、十哥、五姐我们仨曾在我上大学时有一个合影,我那时正是身体不好的时候。
大学的老师们对我很赏识,其中赵文彬老师很欣赏我,在教法课上曾把我讲课实习时的教案公布出来给全班同学示范;大学期间我一直是班长,还得过三好学生奖章,可惜没有保存下来。
§3  参加工作(1964、9)
1963年我大学毕业了。在等待分配的时刻,我憧憬去北京新闻电影制片厂工作。一天,忽然孙爱伦老师告诉我:你留校当教师了。许多人对我羡慕,我妈妈对我留校也很高兴,我感到失落,尤其我一拨一拨送走我的同学后,更感到落寞。我由学生宿舍搬到十号楼,与教师们住在一起,很拘谨,不自由。生物系分配我到遗传教研室,在实验室给张金栋老师当助手。当时弄的是果蝇。
我在空闲时闷得很,没有伴、没有同学,尤其吃饭时也去职工食堂,我没有应该有的高兴。但是,家里人却很高兴。暑假,五姐带着小燕到学校来玩,五姐说这里有许多她认识的人。
时间过得很快,春节到了,于是我同新同事到学校的老师们家中拜年。记得去过李墨林老师家,谐同一起去的有实验员白振海、张丞谦,还有李天锡。春节一过,上边来了通知,叫我参加四清运动。那是1964年初的事。年初我和系里三位同志:杨荏珠、杨树泉。刘金霖进驻西山脚下的四季青公社的果树三队;另外还有中文系的王金波,就是后来的著名作曲家。白天开会、学习、听报告,晚上挨家挨户串门、访贫问苦。我两个星期回一次家,那时并不觉得苦。
转过年来,也就是1964年五月,工作队调我去四季青公社中心医院,那是在西郊的蓝靛厂。学校派了六个人。有彭尊亭、杨淑芳、马霞玲、陆尊娥、路和禧和我。另外,市区卫生局也派了三位同志参加。我们的据点在海淀镇。一开始就遇到一件所谓的大案。中心医院的护士小刘涉及一桩贩卖假药案,她父亲原来也在中心医院工作后来退休,开了一个没注册的诊所,专门治肝炎晚期,据说病人水肿的大肚子,吃了他的药就很快消肿,骗了不少人。为了找到证据,领导派我和中心医院的院长秘书小张,我们俩假装成巨山农场的职工,找到他家,说亲戚有病,托我们买药。事先有人还专门踩好点。我第一回干这种事,很紧张,最后还是顺利的买回了假药,得到了物证,圆满的完成组织交给我们的任务。后来,据说罚了卖假药的一二百块钱。在这里四清认识了路和禧,我们成了好朋友,我们的友谊持续到现在,已经快半个世纪了。
四清运动后期我负责整理材料,即材料分类、梳理、总结,路和禧负责收集材料,到处跑,她和卫生局的一个小青年忙得不亦乐乎,我则把拿回的材料汇总。居然我整理的材料成了样板。
§4经风雨见世面(1964——1968)
这一时期我顺利的完成人生最重要的几件大事。四清回来是65年下半年。生物系正批判赵微平白专,我们系统统下放到卢沟桥农场,在那里上课学习。我在植物生理教研室帮助邱德生搞实验。不久到了1966年又搬到另一个农场,大学一年级学生在农场上课,我在那里当教学秘书,安排教学上的琐事,还兼打铃人;我每天必须按时准时打铃,我整天忙得昏头涨脑。到了那年的五月十六号,五一六通知一发表,文化大革命开始了。
文革一开始,参加造反派,我参加的是“井岗山”,扫四旧、抄家,我受到了牵连,被抄了家,也被贴了大字报,批我是“黑帮”宋硕的小姨子,如此等等。很是无聊。
1966年底,大串联开始了,我跟着大家也坐上火车南下。我从北京出发,南京、上海、杭州、南昌、长沙,走了一圈,年底回到北京。1967年到68年在学校没别的事,于是除了天天读,学毛著外,我就做十字绣、磨有机玻璃做毛主席像章,编尼龙丝小玩具等等。剩下的时间就是写大字报了。
1968年在清理阶级队伍时,我有一个堂侄曹承煦在兰州,他的单位来了两个人,向我父亲了解情况。因为曹承煦过去他在我们家上学,我是这知道这一点的,后来抗日战争时期,他南下去四川,听说,他自己也交代过去加入了“远征军”,这些情况我是不知道的,他曾在我们家存放过一个箱子和一些书,外调的人去了我们家看了一下他的东西,主要是找一些证件,可是我们家什么也没有。我当时怕因为承煦的事牵连到我父亲,所以也很担心,这事该不该向不向领导报告?我苦恼极了。
这年七月,一个星期天吃过晚饭,心里很闷,出去溜达,偶然在大街上看见一个大标语,“批斗反革命分子袁木先!”袁木先是我中学同学,一直同学六年,文革期间我还在街上遇到过她两次,我们在一起聊了好几个小时,我很奇怪为什么她成了反革命?我后来推测是由于她出身于大资本家,运动中被抄家,父母被赶回原籍,她对此有不满情绪,认为她家并不是反动资本家;抄出的东西也没有一件是反动的,我有很多联想,像我们这样出身不好的人,说话要特别注意。
1967年下半年,李墨林老师很关心我的个人问题,时不时的提醒我,要考虑婚事了。我当时没有觉得那么迫切;好友路和禧也摧我,她吓唬我,“你再不考虑,以后你就找不着了”。他们的劝告对我还是有影响的。在没有认识康克继以前,我生活得很平静,很少去想那些问题,我这个人脾气很怪,我在上学时特别看不起那些一毕业马上就结婚,甚至没毕业就到处找对象,要求生活上得到照顾,我对这种人,简直讨厌极了,就因为这种思想,我也得罪了不少的同学,后来工作了,任务都忙不过来,更不想考虑个人问题了。那一阶段路和禧给我作了不少工作,半年来几乎天天和我谈,把我都快谈烦了。她说我封建脑瓜,也许是这样吧!这次要不是她给我作工作,也许不可能和克继见面了。通过赵家珍、康克强我认识了远在吉林工作的康克继。
见面后感觉还好。由于认识了康克继,的确使我的生活不平静了,使我想的问题更多了,我们交往不到一周他就回吉林了。在此期间,京京到黑龙江插队,家里七另八落,我心里此时多少有些寄托。
如果我们要能在一起会谈许多话,可是写信吧总是有限,刚写这麽几句,就这么长了。一封航空信要走七天,有时丢,当时文革,武斗,交通很不正常。五姐担心我找的朋友政治上有问题,一再嘱咐我。到了1968年春节他回北京探亲,我们正式确定关系,我们决定同年国庆在北京结婚。从此之后,开始了十年的两地分居生活。
我五姐对我婚事开始是有看法的。1968年3月中旬的一个星期日回家看了我五姐给家里的信,信上提到我交朋友的事。特别提出要经过组织再调查一下,特别是犯没有犯什么政治错误,可是又提到她又去托人到上海买两床好看的被面,弄得我莫名其妙,看了信,心里不愉快,挺别扭的;回到学校又收到她给我的信,我不想给她回信了,反正这是我自己的事,我个人处理,谁也管不了。我心情不好,我和康克继离得又这麽远,好多问题也不能及时交换意见,都要由我自己来处理。4月我把五姐的信给路和禧看过,她觉得我五姐是对康克继的不了解,所以提出了那样的看法,她觉得问题不大。
这段时间心情还好,一到星期天,回家,没事干了就特别的思念,有时很急躁,爱发脾气,我母亲也看出来了。一天我收到克继4月17日的信他很担心我由于心情不好会神经失常,我对他说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我对他已经产生了很深的感情,他在我的思想中已经占据了很重要的位置,我写给他的每封信都是我心里最秘密最秘密的活动,劝他不要担心。
这期间河北建三线兵工厂厂,由吉林524厂支援,克继告诉我有调回河北的可能。
关于调动工作的问题,我的确也是有着激烈的思想斗争的。从小长在北京,而我的家也在北京,一般的说来,我是不愿意离开的,可是因为有了康克继,这就胜过了一切,就是那里再有多大的困难,只要我们在一起,什么困难都会克服的,这些只不过是当时的想法,距离我真正调走,恐怕还要有一段时间,我想最快也要一二年,假如生物系很快解散,也许是个机会,不过那时看来还很渺茫,当时是这样想,也许一旦真要走了,可能也会有点舍不得北京了,不过爱人的威力总要胜过一切。
我们决定1968年国庆结婚,克继那时请探亲假回北京。五一节京京从我五姐那带回她送我一床紫色的被面,另外送我一对用废胶卷编的毛主席镜框,我觉得特别好看,我想康克继也一定喜欢。那时京京正搞分配,她情绪不太好,从哈尔滨回来一直在外面跑,很晚才回家,总好像有什么思想负担,她思想不够开展,有些怕苦,关于她的分配问题,也给我带来不小的负担,主要是京京有风湿性关节炎,是不宜去东北农场的,那时在哈尔滨治了一阶段,还没好,我很担心,如果去了东北,病重了怎么办。
1968年9月17日我和克继登记结婚,用了50元买糖,个自与各自的家人吃了顿饭,没有任何仪式。婚后第二天我俩骑车去颐和园,下午各回各的家。10月9日克继要回东北了,我送他,在北京站临别的时候我哭了。之后又急忙赶回学校。正好那天晚上发表毛的关于整党的最新指示,学习到深夜11点,领导还另指派我值班,夜12点才睡。回到宿舍,我很难过,第二天有人汇报说我没请假就私自走了一天,我心里特别委屈,在宿舍里哭了半天。之后接到克继信,本应是很高兴的事,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特别难受,我的心情没法表述,每天睡觉都梦见克继,就连中午都梦见他,一次我好像知道这是作梦,可是我似乎又看见他了,我紧紧握住他的手,怕他走,我给他写信都是一边写,眼泪还止不住的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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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2-31 23:43:39 | 显示全部楼层
§5五姐出事了
就在我结婚后不久,即我康克继回吉林后的第十天。我五姐在哈尔滨出事了。是我人生中最大的变故,一下子使我变得非常憔悴,早成熟十年!1968年11月20日上午我接到邓仲卿的信,告诉了我一个非常意外的消息,信中说:“上个月,就是十月十九日早八时,素雯采取极不正确的手段,在我们住的四楼上跳楼自杀了。”信是1968年1月17日夜写的。到了1970年4月7日邓仲卿给十哥又写了封信,也都到了我的手中。70年4月8日、4月17日也来过两封;这个事变对我们压力实在太大了。上有老父老母、下有三个为成家的孩子;不但要瞒上,对孩子也要适当机会告诉她们,我真是太为难了。
的确太突然了了。我真不敢信我姐姐于10月19日早上跳楼自杀这是事实,尽管心情再乱,我还是分析了这件事。我把信全交给系领导看了,下午又去找我哥哥,把情况对他也讲了,我们当时真不知该怎么和父母谈,尤其是对小燕怎么说。那时我多么需要康克继啊,我又担心他别出什么事,我恨不得马上离开这里,或者赶快把我调离北京;可是我又觉得现在我在家里的地位与从前不同了,担子更重了,首先这个问题怎么和父母说,这是个难题,我真担心弄不好又会出什么新问题,我特别苦恼特别想康克继,心里乱得要命,和路和禧也谈过了,晚上克强找到我又谈了半天,不管怎样,谁也替代不了克继,我写信叫他快来信吧!我的脑子都要炸了。从那时起我收到克继11月16、21、23、25、27、29日、12月1、4、8、12、16、21、25、31日、1月2、7、13日共17封劝慰和开导我的信。1969年春节他按时回北京了。共同商量决定对老人隐瞒到底,我这才暂时得以解脱。
后来三个孩子返城,我求四姐给邓仲卿写信,督促他办,邓来信强调困难,他回复给四姐的信,四姐很不满意,拿给我看,现在还保留在我手中。
§6两地分居(1968-1978)
结婚后我们两地分居,长达十一年。克继很心细把我写的信都保存下来,有202封。其中68年最多,竟有80封。我已没精力回顾了,以后再看这些一定会感慨万千!
1975年康克继已经调到河北涞源三线工厂。1975年我怀孕了。克继算好3月9日是我怀孕43天,那时河北省,北京地区地震闹得很厉害,8、9、10日对地震传说很多,他很惦念。那时我反应加大了,平时嘴里没味,而饿的时候,又不知一下子抓什么吃好,那一阵儿没有好受的时候。3月13日又发生一次意外,我想煮点汤吃,我一直用克继在涞源作的煤油炉作饭吃,可是那天煮了半天,火焰上不去,我以为没油了,就去添油,一下子着了起来,煤油洒在地上着了火,我着急起来,正好有一大壶冷水,浇下去火就灭了,结果洒了一地水,惊魂稍定。随着时间的流逝,我反应更大了,总恶心,饿了不好受,吃多了也不好受,食堂吃饭每顿二两,半个菜,多一点也不行。
3月19日一早我去中医医院,刘大夫先听了脉,说像怀孕,又叫我去验尿为阳性,刘大夫说:“这就放心了”,我感谢了一下。我反应越来越大,经常恶心,吃不下饭,精神很累,我怕营养跟不上,吃了就吐,肚子里的孩子还要长呢,加吃VB  VC。那时北京物质极度贫乏,一切凭票。我先是住东城妇产医院,后来回我父母家。我的反应严重,高血压,高龄初产,还亏了四姐托人决定在骑河楼的“北京妇产医院”生。我预产期是十月,克继从来源带着七只活鸡、200个鸡蛋看我。我母亲专门写了个条子,派人给四姐,条子是这样:“绮雯:绛雯生产,你务必在场!”下属王思敏。后来我生产时,克继、十哥。四姐都在场坐镇。我不会忘记她(他)们。10月18日生下康乐。
当时社会流行针灸无痛分娩法,不用麻醉药,其实是靠精神支撑和针刺麻醉相结合,很靠不住。我虽忐忑不安,但事情既然临头,只好同意剖腹产。从手术室刚回病房,我一眼看见克继,我情不自禁地哭出声来,克继也非常激动,顾不得说,手忙脚乱地同护士们一起把我从平车移到病床上。只有经历生命极度痛苦、极度艰辛和生与死的历程才会有的激动;是磨难终于熬过去见光明的情不自禁,是新生命降生的母子相依,是血脉连心的命运相从,留下永无磨灭的记忆,那时刻是1975年10月18日下午五点二十分。
小乐在保温箱中放了三天才允许探视。一天我无意摸他后脑勺,有条楞,立刻想到熊心,那孩子是脊椎裂,我害怕儿子也是,经大家劝解,我慢慢才放心。出院办手续,几个婴儿排放在台子上。邓燕忙乱中抱了别人的孩子,我一眼就发现不对,立刻找了回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出院后我住在文承相胡同的那间平房。已经很冷了,生着炉子,尿布裹在铁烟筒上烤。头一周孩子一天到晚哭,也不睡觉,我和克继累极了。偶然我手指放到婴儿唇边,康乐用力吮吸,这才知道喂得不足,此后孩子非常听话,吃饱就睡,省事多了。不久康乐肚脐红肿、溃烂,我又得了乳痈;真是历尽磨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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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一个人带孩子
十一月底他回工厂,我一个人开始带孩子。这时生物系已经改名“农机系”,人都下放到农场。可想当时我是何等艰难。我1968年9月17日结婚,到1979年4月康克继调回北京,我们两地分居长达11年,在这十一年中,生孩子、带孩子全是我担当。自然也有乐趣,1977年4月24日我给克继的信就可看出,摘录如下:
······北京现在东西供应大不如以前了。肉定量,名义0·2元的肉可随便买,但经常是没有,即便有,也是很次的。最近糕点也很少,糖很贵,水果也没有减价,总之今年同样的生活费就不如去年,钱特紧。小乐自你走后进步很大,现在能说3—4个字的话了。如:“打针,不哭”“姥姥,再见”等,是这几个孩子中说得最早的。
你要问他:“爸爸哪?”
他就说“爸爸走”
问  “你想不想?”
    “想!”
    “哪想啊?”
他就拍拍胸脯。
    “我写信去叫吧!”
    “唉!”
    “叫爸爸来干什么?”
    “抱抱。”
还有问他“听话不听?”
答  “听”
    “不听话怎办?”
    “屁屁”(意思是打屁)
    “怎么打?”(自己还有动作)
    “打屁痛不痛?”
    “痛”这又是一套话。
现在每天都要出去玩,不乐意在家。五月(77年)我准备订一瓶奶,再多加点饭······

改为农机系后,那时的学校混乱得不像样子,知识分子、教师没有地位,那段时期我在农机系给学生食堂的菜窖搬运过大白菜,经常作体力劳动,一天下来腰都直不起来;我还给瓦工当过小工,帮助砌过墙;我曾蹲在地上数过麦粒,那是参加所谓农业改良品种的试验;我曾在平谷山区农村开门办过学,现在回忆起来真可以说是疯狂的年代。
【涞源探亲:】
1974年克继所在的河北工厂通火车了,暑假我去探亲。他住在深山的半山腰,有条小黑狗,见了我又叫又跳,我很喜欢,以后它对我跟前跟后,形影不离,很是有趣。我对山谷深处奔腾汹涌的山泉有些胆怯,在闇无人迹的山中凝视山泉单调地冲击山岩,浪花千变万化觉得萧索肃然。我跟更喜欢的是热闹欢快的环境,此次我有机会来太行山,却实是不虚此行。
一天天朗气清,我戴了草帽,随手采了大捧野花,克继扶着我,努力坚持,终于气喘吁吁地登上了附近最高的山顶——三棵松。这是我这辈子所登的最高峰了。这里的美景、风光实在太好了,可惜生活太单调、艰苦,吃的太糟。
【父亲去世:】
我父亲是84岁时去世的,在他生命最后十年遇到了长女文革中遇难;我和十哥虽然一直瞒着二老,但父亲是何等聪明的人,十年中我的父母从来不问五姐的情况,我们也最怕他们问。我们无法安慰父母,无法解释情况,幸亏这种状况没有发生。但一次我从父亲的枕头下发现一张纸,是一首诗《哭女》,我赶快把这张纸藏了起来。父亲隐忍了内心极度的痛苦,他不愿我们为难,也再没找那张纸。
1978年初我父亲曹孝先去世了,我母亲也随之病倒,住进了人民医院。克继在涞源,收到电报立刻回京。丧事办得简单粗糙,说来伤心,那个时代,民生是没人管的。我哥哥广播局派了辆130小货车,我父亲的两只脚伸在车外,就这样去了八宝山。
我和克继日夜轮班看护我母亲;克继连续三天夜班,很累,我哥哥强调工作离不开不肯值班;那一个月家里矛盾重重,母亲出院只好由克继背回家中。我母亲心目中只有儿子,我哥哥与她一起生活的确实不容易,我理解所发生的一切。
§8改革开放的二十年(1979-------2000)
十年文革,对中国人民是灾难,对我的家是灾难,对我的人生也是极大的挑战。但我回忆这段生活,我仍看到生活本身发出的灿烂光辉。1975年我生下了康乐,又熬了三年,四人帮被打倒,文革结束了,我丈夫调回北京,全家团聚了,这是我一生最快乐的时候。
【全家团圆】
1979年我长达十年的两地分居结束了。1978年4月克继通过关系借调到五机部新技术推广所,户口仍在涞源。79年4月户口转回北京,一家人历经11年总算团圆了。我们俩高兴得很,一同去白石桥体育馆看了冰球比赛,那时是我最幸福的时候。
我们仍然住在九号楼415,四层阴面,后来调房子照顾我,搬到212,二层阳面。克继刚回来,党的11届三中全会还没开,克继每天上班,晚上还政治学习,十点才回。有时星期天还在三里河机关值班,一次我还同意值班时带康乐去,听说小乐在办公室的两把椅子上睡了好几个钟头。周日我在家做饭、家务,还要有半天洗衣服。从1978年起克继每年有三分之一多的时间出差,我在生物系里还有工作,康乐已经入了托儿所,每天接送,很累。
【压脚和胃病】
1981年克继出差前一天,我抱着小乐去花市看景桓大姐;下无轨电车时,一辆面包车从后面驶来,正好轧过脚面,克继又不能不出差,那一阵我真是艰难极了。
1981年秋,我的胃着凉吃不下东西。中药也不管事,身体很虚。那时住的是桶子楼,早晨很早楼道就有人,吵得很,晚上也一样。我休息不好,作梦,我担心是不是胃里长什么东西了,很害怕,克继又去了湖南,拍电报叫回来商量,决定钡餐胃部造影。托玉桓在262医院作的,结果一看没事,心理负担一解除,病好了一半,以后一天比一天好。当时我思想压力大极了,想到死,我曾拉着克继手说:“好好一个家被我毁了······”他劝我别乱想,我后来知道他压力也很大,在石景山我妈家,偷偷给我照了张像。那时他也真没底了。
【分到两居室】
1984年初分到了两居室,从此安居乐业了。由于任务不重,我有条件抚育孩子,相夫教子了。
【我的工作】
由于我不谙世事,在工作上受到排挤,不给我重要的课程。由于没有大课任务,使得我得以保全身体健康,我有充分的时间安排我的小家。但很关照我的赵文彬老师,她退休前希望我接替她教授《生物进化论》,我同意接她的班,改教《进化论》了。
【母亲去世】
1986年,也就是父亲去世后八年,她老人家也走了。父亲去世后不久十哥在石景山分到广播局的房子,接母亲住了楼房,怕她摔倒,从那时起老人家基本是卧床。白天家里没人,也没条件找保姆,就这样走完她人生最后的道路。想起来也是很伤心的。她唯一的精神支柱是儿子,只要看见儿子什么都没关系。我深知母亲的心,我也同样,儿子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是自己生命的延续,怎么能不牵挂呢。我心里不能释怀的是我没能亲自给她老送终,因为康乐太小,我无法分身,只好由克继替我尽孝了,克继在首钢医院陪母亲到最后一刻,给她穿的衣裳,送她到太平间,那是清晨四点钟的事。我嫂子马玉英八年中也是很不容易的。也正因此,母亲去世之后二十多年我哥哥一家子,年年春节在我家聚会,三个外甥女也是一样。
【同学聚会】
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我就读的“北师一附小” 搞过一次校庆。退休前后我参加了几次老同学聚会。一次是北师一附小。石哥、邓一兵、邓京都去了。12雯在上海,没去。她们都是那个小学毕业的。我见到了我所在的53级六一班同学,相隔多年第一次见面,大家非常高兴。那时我们都是孩子,现在都老了,互相不大认识了,只有少数过去老在一起玩的依稀还能认出模样,真是感慨万千!之后留下一份“部分同学通讯录”
1996年我初中的几位老同学和我联络,要去看看住在古城的女三中陈寿任老师。那年的2月10日,我和几个初中老同学去了石景山。之前,有人,大概是袁木先首先提议由我组织,因为我过去是班长,认为我热心。我联络了郝阴铭、宗贻贤(在师院图书馆工作)和其它一些老同学,商量好日期,与陈老师敲定时间,发通知,届时总算圆满完成这次拜访活动。之后,宗贻贤负责打印通信录,事儿办得很圆满。
老同学们经过了文革,风风雨雨几十年后重逢,很怀念过去,第一次聚会人不全,还都想再扩大联络,尽量把人找齐。又过了一些时候,互相连系,一致同意初中同学到女三中聚会。这事从1996年7月开是筹备,同年9月14日我们56届校友(初三2班)在女三中(历代帝王庙)旧址正式聚会了,许多老同学见面后,大家很激动,也很感慨,几十年过去了,都老了。之后我重新整理了通信录,寄给了大家。有几个没出席的同学,相片、光盘纪念品就由我会后寄给她们。
2003年10月18日女三中59届(高三2班)毕业生聚会了一次,标题是“难忘的岁月,永恒的友谊”。大家推我主持,我推不开,只好照办。很遗憾有几位老同学没拿到(韩世温、李世芹、郭利英)录像光盘、照片和纪念章由我以后转,这些同学我始终没联系上,东西还压在我手中。将来有机会,我一定交给她们。通信录也交给我整理打印,准备以后寄给大家。
2004年10月6日首都师范大学校庆,我大学的同学(师院生物系1959-1963年度毕业生)聚会了一次。
我退休后首师举办校庆,因为我是留校的,理应多作些事,一些招待,引导,组织生物系五八级同学通信录等就由我作。我那时心情很好,大家对我还是像过去那样叫我班长,到66号作客,热情的对待我,我由衷的高兴;我曾写下我的感想:
三十年前,满怀壮志,携手迈出北京师院的大门。
三十年后,桃李芬芳,并肩踏进首都师大的大门。
三十年,重返校园,高楼绿地换新颜,气象不凡。
三十年,风风雨雨,两鬓银丝,人到黄昏年,感慨万千。
今相聚
          开怀畅谈
看明天
                            还要潇洒三十年。
聚会后整理通信录的任务也是由我来承担。
【性健康教育和得国家奖】
1995年至2000年,我参与了首师大大学生性健康教育方面的工作,并参与创建我校“性健康教育副修专业”的组建。除担任性生物学的教学工作外,主要负责组织安排整体的教学工作,在我退休前得了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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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2-31 23:45:21 | 显示全部楼层
9退休生活:(2000——2008)
【人一生有美好的回忆就够了】
人年纪大了容易怀旧,常常思念过去,那就离不开人。除父母外,我常思念的是五姐、四姐、十哥、大嫂乃至小时的玩伴十二雯。对于父亲、母亲,我过去轻视他们,现在觉得这是我的幼稚;对十哥觉得父母太偏疼他,以至削弱了他为人处事的本领。五姐曹素雯从小对我关怀备至,我上大学时,每每她到北京总要给我买花衣服,我那时很不开放,拒绝与众不同;她对我小时得的小儿麻痹症非常在意,我记得有不少次的寻医找药。还有大嫂,是极善良的人,温和、和蔼;生康乐后我一度想请她帮忙。四姐曹绮雯是我们曹家的最有威望、威信的,也是我父亲最器重的侄女,每逢遇到难事必找她,我幼年常常脚前脚后跟随她,模仿她给学生批改作业,参加她组织的北海活动。还有七姐紫雯,歌唱得极好,花季就夭折了。还有四哥,我父亲对他特别偏爱,他做的动物标本好极了,人长得也帅,我们在一起玩、在纱络胡同的大院子里溜冰,在我的童年留下难忘的记忆。这些人大部分不在世了。
【两个人】
上面提到的是我经常怀念的人,还有两个人推到怀念之外,只能列入忆存之列,一个是堂侄曹承煦,一个是邓仲卿。我父亲最喜欢承煦,他二老生前经常收到承煦来信,二老去世后就中断了联系,鉴于我们与大嫂的亲密关系,曹涟生子我曾寄去过一套婴儿衣服,但如石沉大海。这是二十多年前的事。去年年底,(2008年)突然接到承煦电话,声音低沉沙哑,说他不行了,临死之前一定要和我通个电话,算是告别!我急忙叫其夫人潘园讲话,潘园说承煦已病危,但他拒绝去医院;我嘱咐她1、一定要住院;2、赶快把子女从国外叫回。又过了两天我再次给兰州挂电话,曹洁已从国外回来,她告诉我其父承煦已住院,请我放心。一周后我又去电话,已是长久的盲音。
邓仲卿是我五姐曹素雯的丈夫。我认为他作为丈夫,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妻子五姐素雯,致使五姐自杀;为父,他没尽到父亲的责任,把三个女儿推给了北京的姨和舅舅。前者有邓仲卿亲笔信在我这里作证;后者事情是如此分明,只要他们不故意忘记。邓仲卿八十大寿的《寿序》还是他女儿托我们写的。之后他来京,不见我们,康克继实在看不过去了,抢白了几句,不得已勉强与我和石哥相会;这也是我们最后的一面。后来居然对我说“没有再见面的必要!”我很不理解邓仲卿的心理。难道他把欠曹家这么多的人情统统忘了?凡此种种,我很想对清华的九姐说说,但被劝阻。我认为人生于世没有不散的筵席,聚散不可避免,但是淡忘不如怀念,“世间情最重”,因为这总是自己生活中的一部分,只要我们还不能不挚爱人生,回首当年,忘掉昔时人总是不对的。
【我的老师赵文彬】
我上大学,一开始,赵文彬老师就对我很关照,教法课把我写的实习教案拿作样板,公布出来示范;她退休希望我接她的《进化论》课,把一些书和材料留给我。我们一直关系密切,很不幸,赵文彬老师不到八十岁就去世了。还有李墨林老师,在我参加工作后对我异常关心和关爱,想起这些往事,不由得一阵阵感动。
我退休后赵文彬老师一直极力鼓励我学画画,说我有这个潜能,我听从了她的建议,果然我十年的退休生活丰富了许多。由于我一直坚持学国画,从中我获益匪浅,看来人的潜能是巨大的,切不可忽视。在学国画过程中,题字、扣章我们都自己解决,很是愉快。2004年我们又重新装修了居室,生活条件改善不少,我更觉得更应该珍惜余年,让夕阳更灿烂。这一时期我的心情是很悠闲、很愉快的。没有力不从心的负担,没有庸俗的事干扰,我对我的生活很知足。
【猫趣:】
我从小就喜欢猫,2009年初楼底下地下室生产了三只小猫,是别人遗弃的母猫,很可怜,于是开始了关心流浪猫的活动。我和楼上傅老师出资在爱猫者的操办下作了一个大猫舍,从此早晚必喂这些小猫,逐渐建立了感情,可惜爱护小动物的观念远远未能普及,为此我操了不少心,也担了不少心。其实爱护小动物是坚持爱心,慈悲心,也是对生命的尊重。可以说爱猫之心伴我一生。
§10与疾病作斗争(2009.7.2——2009.11.12)
一场大病使我开始一场生命的大搏斗!我开始了一种全新的生活。这场病使我对人生有了新的体会、新的感受、新的感悟。病,使我深刻!使我坚强,使我丰富。使我知道亲情、高尚、温馨、欢乐都意味什么?麻烦、挫折、困难、这些避免不了的东西应该怎么对待?以及什么叫豁达。
【第一阶段】(2009春节——7月2日)
2009年初我生病了。春节前我就感觉不好,累,春节那里也没去。失眠,颈椎,血压都不好。
3月19日去西苑看张大夫,失眠状况改善不少。
4月9日吃中药上火
5月7日吃中药后心跳加快,达每分钟86——88次;
6月11日中药后仍仍然心跳快。
6月30日夜心跳每分100次,体温37·7度;血压119——54,康乐陪我去了人民医院急诊。
【第二阶段】(2009、7、2——7、15)
大病初起!真是晴天霹雳;寻找出路。首先我想到的是死!我还能活多久?我为什么得这种病?是什么原因?我怎么办?我还有希望吗?也许我不是真得了白血病?!支撑我的是幻想病不会太严重,因为如果找原因,只有我服抗生素多这一条,今后我不吃就是了,其它再也找不出别的来。平时,以至过去我都非常注意休息,饮食和保健。我相信中医能解决我的病。
7月2日找江倩,2009、7、2去北大人民医院就诊,作一系列检查; 7月2日输血200ml,7月14日找到江滨,又输血400ml,知道确实是白血病了,怎么办?我像青天霹雳,掉进深渊;当天写了“养病守则”决定中医治疗,还说再不去人民医院了。这期间是寻找最好的对症治疗方案;化不化疗?我与克继坚信:不致于遭到灭顶之灾吧!内心深处抱有一个信念:一下子生死命运的大问题提到了日程
生活一下子发生了质的变化;我的生命还有多长?我无法接受这个现实。也许是误诊了吧,我一夜惊醒四次,抗生素不吃了病还会继续吗?出路在哪里?支撑我的是病不会太严重!因为我发病的理由只找到多服了抗生素这一条,平时我一直注意保健、休息和饮食;我相信依靠中医会治好我的病。另外西医意见也不一致,有种说法,缺什么补甚么也就够了。我就凑获着多活几年也成。我已心力交粹,我把医疗的决策权交给儿子和老公了,听天由命吧。这期间又输血400ml
7月16日去了西苑医院,张大夫给了些信心。走一步瞧一步吧。我看到信心的重要性,这期间也增加了对病的了解,
【第三阶段,】(2009、7、20——8、30)决定积极治疗——进行化疗
7月20日我、克继、康乐、蕾蕾一同去了协和医院,找到著名血液病专家陈书常。参照专家的意见,我们对化疗有了信心。决定住院化疗。同日下午住进了人民医院。(住院实施化疗实际医院是有分歧的),23日邓亦兵自己先去了西苑医院,找到张大夫;又开了些中药,化疗期间我一直吃张大夫的药,可能是中药的作用使我化疗的反应不太大。但是看到病友们的化疗,其次数无限,五次、十次、二十次以至无数次,我太担心了,我肯定承受不了那么多次的化疗,唯一的希望我两三次化疗就能治好我的病,克继也抱着这个想法,他的坚定增强了我的信心。我看克继真是这样想,他不会装假,(他装假我也能看出来)这更增加了我的希望。我想我一定能经得起三次化疗,我心稍安。
我想的最多的是死亡这人生大限与病的关系,想到病,就想到死。克继劝我,他说死与病是两回事。死是人人避免不了的,是要永远面对逃不掉的;病则人类可以与它斗争。医生可以把一种顽症治好,但决不能使人永远不死!正确看待死,对我是已经提到了日程。如何面对死亡,面对命运、面对病痛、就是我现在要面对的。处理好对未来的担忧和焦虑是丰富人生,提高生命质量和生活的含金量,就是我现在要考虑的问题。我深切体会到人生的最高境界是“平静”、“坦然”的面对死。
7月23日起至8月5日共化疗了14天,8月30日出院,在医院的40天,我经历了口腔出血、尿血、高烧、吃不下东西,胃堵得慌,皮肤发炎,全身没有好受的时候。我担心感染褥疮,为此玉桓买来了橡皮垫,效果不大。
渐渐我得了些教训和经验,我再也不用牙签了,我每餐后多次漱口、涂药,尽量多喝水;血像低的时候我坚持卧床,天天抄血像数据,一旦指标下来,就照医生采取措施,该输血就催大夫输血。我相信只要我科学的对待,我一定能战胜疾病。
【第四阶段】(2009、8、31——2009、10、22)
马上就要过国庆节了,这是建国60周年,我很高兴。2009年8月30日周日晚六点半康乐接我出院过节。出院那天,本来可以上午回家,可担心仍有输液,于是一直等,等到快吃完饭才知道没有输液了,空等了一下午,晚饭后我坐轮椅到了医院的地下车库,很高兴的到了家。康乐请了保姆,生活走上正规,但三天后又要去医院对胳臂上的输液管子换药,心里很烦,也没办法。我很怵见江倩,她一定催我作骨穿。康乐怕我没事胡思乱想,开始布置叫我写文章,我不好扫儿子的兴,只好写。康克继建议我写自传,我说恐怕力不从心了,他说帮我写,并且还拟好了题目,叫《阳光照耀下的我》,意思是我这一辈子总的看,很顺;在工作、生活、家庭、爱情、子女各方面都很幸福。真是一辈子在阳光下成长。我同意了。克继也真是认真地听,并记录我了的口述。
此外我出院在家还写了如下文字:
我永远记住的好老师张尚璞
我上的小学尽管是一所历史悠久,又有名气的学校,但在解放初期,国家无力顾及小学的建设和发展。校园不仅破旧,又分成三处。由于教室及教师都有限,所以当时设有复式班,即两个年级的学生同在一个教室上课,背对背,教室两边各有一块黑板;一个班面向东,另一班面向西,由一个老师上课。如果老师给一个班上课,另一个班由一名学生来组织同学们的课堂活动。复式班的学生要求守纪律,比较自觉的学生。我从二年级就成了复式班的一员。  开始是二、三复式,后来我升入三年级又变成三、四复式。四年级时是四、二复式。
我们的班主任是张尚璞老师。她个子不高,微微显胖,讲起课来有声有色,能把两个班同时管理得很好。她经常要在一个班里培养两个小助手;一个负责语文课,一个负责算术课。我成了老师语文课的小助手。还有一个好听的命名——语文研究长。课前要与老师一起备课,安排教学活动。如果一个班老师在讲新课,另一个班由研究长组织听写、默读课文等活动。现在回想起来,这项工作的确锻炼了我,从小就有了当老师的愿望。
张老师讲课很有特色,当时还被拍成了电影,作为新闻简报播放。后来她被调到了“北京小学”。1991年我们小学成立110周年校庆,我见到了张老师。她还像当年那么精神,至今遗憾的是当时没能与她合影。
现在回想起来有几件事情,经历了近60年,是我永远不能忘记的。我是新中国成立时的第一批少先队员,当时叫少年儿童先锋队。开始只在几所小学建立组织,而后再扩展到其它学校。队歌是郭沫若作词;入队仪式也很简单。张老师向外们大家介绍少年儿童先锋队是什么组织。大家可自愿参加,不要受别人的影响,于是交往们每个人趴在自己座位上,愿意加入的同学可以举起手来。我举起手,老师记下名字,过了几天大红榜就张贴在校园的墙上。于是我就成了新中国的第一批少先队员。后来少先队组织不断扩大,我们也常去其它学校给新入队的同学戴红领巾。
还有一件事使我对张老师的印象很深。那时我上三年级,课间操后回到教室,一个同学向老师报告:他带来的早点——一块炸糕不见了,全班同学都乱了起来。张老师说:“大家坐在位子上不要动”,于是她顺着座位走了一圈,叫同学们张开嘴她看一看,然后说:“我已经知道了,希望吃别人炸糕的同学,课间来办公室承认错误。”从此这件事就再没提起过。我想吃别人炸糕的同学,对这件事也会记一辈子的。
我是张老师的语文课小助手,还记得有一年冬天,天气特别冷,又是第四节课,我站在前边组织同学活动,张老师在另一个班讲新课,下课铃已经响过了,老师还没下课,我站在前边,又不敢叫同学下课,可是我被尿憋得实在没有办法,于是站在前边尿了裤子,脚下一片尿液,我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终于下课了,张老师走过来看看我,她明白了一切,于是跟同学们说:“下课了,你们大家出去排队放学回家,我们还有点事情。”说着拉住了我。我正为自己尿了裤子难为情,一下子老师给我解了围。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的情景仍历历在目。
张老师不仅教课好,而且善解学生的心思,她真是一位好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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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2-31 23:46:27 | 显示全部楼层
我曾走在天安门的游行队伍中;
昨日在北京青年报上偶然发现一篇文章《青春广场,花蕊最美》,细读起来,说的是50——60年代关于少年儿童参加天安门游行检阅的事。作者:范有生。多么熟悉的名字,我小学的大队辅导员。于是往日的回忆,一下子湧现出来。
我参与少先队游行,是在我升入女三中以后,第一次是作为游行队员走过天安门。一大早就从家里出发步行到学校集合。然后一直走到东单,大队人马在那里集合。开始检阅时,我们一路喊着口号,以整齐的步伐向天安门行进。还记得第一次我们穿红裙子,头顶一朵用纸做的大红花。经过金水桥时,队伍高喊口号,接受国家领导人检阅,队伍一直走到西单才解散。
记得还参加过两次,一次放气球,一次放鸽子。我们站在天安门城楼对面的广场上。等到游行队伍全部通过天安门后,我们广场上的队伍一直拥向金水桥,并将手中的气球、鸽子,抛向空中。由于怕鸽子会跑掉,手紧紧的握住,结果真抛出去时,鸽子没有飞起来。
文章中,还登了一张照片,我一看到那在当时,别具特色的裙子,便认出那是女三中的队伍,校裙是白色的在边上印有红、黄、绿等色彩组成的五寸宽的花边;在当时是很惹人注目的。
我印象中女三中比我高两班的一个女同学,叫程汝安,曾经给毛主席献过花,当时选的男孩是北京八中的,以后便穿出一段佳话,他们二人从此经常往来,最后竟由朋友发展为一家人。
范老师在文中提到“红领巾日记”,我也有深刻印象。1991年小学110周年校庆时,我还到母校打听过,遗憾的是早已不存在了。
我家养的猫;
从小我就喜欢养猫。小时候在家养过多少只猫已记不清了,只记得一只黑白花、长毛大公猫很是可爱。至今还留有一张我抱着它照的像。
后来一直住筒子楼,没有条件养猫。83年底有消息要搬单元房了。正巧邻居家弄来几只小猫,听说我和儿子都喜欢猫,就撺掇着我挑一只猫养。我选了一只黄白花半长毛的小母猫;在九号楼养了一个月,才搬到塔三楼。最令我们奇怪的是,在我家又吃又喝,但看不见它拉屎撒尿。等搬家时这个谜底才揭开,原来我们有一个放粮食的大瓦盆,里面放的是一袋袋的粮食。这里居然成了它的厕所。接下来的事,就可想而知了,连盆带粮食,全扔进了垃圾堆。
小花猫很讨人喜欢。每天下班回家,它总会在大门内迎接我。一次,我去改高考卷子,因加班半夜才回家。一开门小花猫依然在门口等我,但它那睡眼惺忪的样子告诉我,它是从香甜的梦中醒来,赶到门口来接我的,当时我好感动!
后来,我发现小猫的大便里有线虫,怕有寄生虫传给康乐,我只好把它抱回原来的邻居家。过了一阵子我和康乐都很想念它,于是去邻居家看它,依然和我们很亲切,我就把它抱回来玩玩。当我再抱它想送回去时,只见它头一直向屋里拽,生怕我们再把它抱走的样子,我很是心痛,那时宠物医院还不普遍,其实吃点药就会好的,直到后来又养过几只猫,回想起来都没有这只小黄猫聪明、可爱。
第二只猫是以黑毛为主的三花猫。从小又瘦又弱。来我家后经常拉稀。开始喂点乳酶生,后来小猫长大了,喂痢特灵。因当时没有宠物医院,自作主张,结果一次洗澡,感冒又吃药,只活了八九个月就死了。
第三只猫便是我养了13岁的黑白花老公猫。从小时就厉害,常抓人。但身体还好。喂到3-4岁时别人又送我一只黄白长毛的公猫。这就是第四只猫。这只猫与人最亲,常在我和克继的枕头中间睡觉。也常叫人抱。养了半年长成一只肥硕的大猫,特别可爱。常和康乐下围棋。
一天突然灾祸降临了,搞得我两天两夜没睡,陪着它。这灾难是花中的实验员杨再梅造成的。她拿来一只患猫瘟病死去的猫,让我校高武老师给作成标本。记得那天我没在家去看电影《周恩来》,回来的当晚,我家的大黄猫,又吐又拉,被传上了猫瘟。我也整整”骂”了两天杨再梅。后来她也知道了此事,再也不敢见我。其实这只猫,从长相、脾气、性格,我是最喜欢它的。黑白花的老猫叫‘花子’居然没有传上病,身体可谓棒也。
1991年夏天,突然云云给我抱来一只白猫。一个蓝眼,一个黄眼。在没思想准备情况下收了它。起什么名字好呢?随口就叫‘猫猫’吧!(这是第五只猫)
‘花子’和‘猫猫’是养得最久的两只猫。它们也算赶上好时候了。宠物医院到处可见,还有猫粮为食,营养得以保证。开始两只猫要在砂中拉撒,我常和克继在天黑后去校园中四处找沙土,经常是装好几口带沙土用自行车推回来,放在阳台上,心里才放心。这件事实在太麻烦,我决心调理它们,不用沙子,就在盆中拉撒。开始它们很不习惯,后来终于被我调教过来,总算解决一个大难题。
‘花子’长到13岁时去世的。‘猫猫’至今仍在。牙也拔了三颗,有时走路都站不稳了,因为它今年已18岁了。
珍贵的照片——记我的第一任班主任李老师
我上的是“北师一附小”,它是一所有120多年历史的学校。过去在北京市是很有名的。经过“文革”的变化,现在是“西四北一条小学”。我们家一共有10个人都是这所小学毕业的。我和十二妹曹缮雯从小学一年级到六年级都在一个班里。一件有趣的巧事,使我对第一任班主任李老师印象尤为深刻。
那是大约在1952年发生的事情。周末的一天,五姐从单位回家(当时她在留苏预备部教俄语),拿了一张照片对我说:“看看这张照片,你还有印象吗?”我拿过来一看,呀!这不是我一年级时的班主任李老师吗!不同的是,教我们时梳着两条大辫子。她那和蔼可亲的面容,一时又回到我的脑海中。我忙问:“你怎么有这张照片?”她说:“你的李老师现在是我的同事,和我住邻居,一次去她那儿聊天,她拿出过去的相册叫我看。我翻着翻着,一下子看见了你和十二雯在照片中。我说这张照片中怎么有我的两个妹妹?她才把她原来在‘北师附小’当老师的事情告诉我。于是我向她要了一张,给你留纪念吧!”拿着照片,我一下子回忆起来:那是在1948年底;北京炮声隆隆,整个城市被阴森森气氛笼罩着,那时我上小学二年级。因为快期末考试了,我们仍要天天去上学,可是这一天气氛不一样,国民党的兵排队,在校园里出出进进;不少青年教师在纷纷打行李。下面有人悄悄传说他们要去解放区。其中也包括我们李老师。后来校长宣布停课,我们学校成了国民党的据点。我当时是个天真的孩子,一听说放假了,不用考试了,从心里还挺高兴。急忙和十二雯一起回家了。
过了没多久,听大人们说:“北京和平解放了”,1949年春天我们又回到学校上课了。
记得后来上三年级时的一天,我们的李老师回来了,回学校看老师、看同学。课间就听有同学叫我:“凡是李老师的学生,去单杠那儿和老师找张像!”于是便把我们和李老师一起留在了这张照片上。
这张珍贵的照片经历了60年我仍保存着。退休后,我们小学同学又见面了,我托少儿出版社美术编辑马骥荣翻拍了许多张,一一送给照片上的同学们。大家都把它当作最珍贵的照片,保存起来。
《四段论》说;
如今我已是年近七十岁的老人,回忆培养教育孩子的过程,再看到今天大多数父母,望子成龙的心情及唯恐孩子输在起跑线上的作法,十分感慨,总结我的经验教训,真是如鲠在喉,说出来,供大家参考。
“四段论”说——培养孩子学习方面遵循的规律:即首先培养孩子的【学习兴趣】,进而养成良好的【学习习惯】,在此基础上指导或启发孩子在学习中要讲究【学习方法】,最终表现出来你的孩子有很强的【学习能力】,根本不用家长操心。
即:学习的兴趣、习惯、方法、能力是递进的,同时这四方面也是统一的整体。达到一定的程度时,它们也是互相影响和促进的。
学习兴趣的培养:孩子在上幼儿园时,培养学习的兴趣就应注意了,特别是在刚升入小学时,更要加强。在学习过程中培养兴趣,加强互动是重要方面。比如:初学算术加减法,可以利用一些小故事的情景对话,我是开商店的兴趣游戏训练孩子的心算。总之,要把一些枯燥的学习内容变得生动起来,才能培养他们的兴趣。有了兴趣,才能提到习惯的养成。好的习惯,如上课安心听讲,积极动脑思考,按时、认真完成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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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写《四段论》说时,那时已经过了60年大庆,我勉强开了个头,再向下写,力不从心,我对克继说,我没力气,坚持不下去了。

【出院继续治疗和恢复阶段】
出院后住在66号,回家后康乐给我们找了个保姆做饭,克继总在小屋陪伴我,感觉还好,一天天恢复,恢复虽慢但好多了,如果说有什么不好受的地方,其实还是对病的担忧、病的阴影笼罩在我头上,想驱散它也驱散不了。分析起来我那时的不舒服其表现都属于神经衰弱;其实还是精神压力太大。我看了一些书,克继也给我天天讲;克罗地亚前总统的书对我启发最大,他不到六十就得癌症死了;他说的每一段话,好像都是针对我说的,像知道我的心思似得。我看了英若诚的自传,杨绛的《走到人生边上》,我常常想到死,对不幸到来的时刻作准备,从杨绛书中我认为她相信人有灵魂,我和克继渐渐也有半信半疑的想法。灵魂不死、灵魂永存该是多好!我看到张海迪书中一句话,又使我动摇了。克继这期间给我唸了不少史铁生、张中行和从国家图书馆借来的关于生死方面的哲学书,我似懂非懂,反正脑子里装了不少,填补了我的思维,免去了一些胡思乱想。出院后在10月12日又作了骨穿。
【病友的表现】
我不是最不幸的人。有许多比我更不幸的人。我住院后开始接触不同病情、不同职业、不同地域、不同年龄、不同性格的病友。我才知道我一辈子的生活圈子是如此窄小,我开始了解人了。不要从表面看,而要从内心看,她们很平凡,很普通,我过去是很不了解的,我住院后与她们接触,我宽容了,看问题全面了,我觉得她们表面很普通,实际很伟大,疾病使平凡的人成了英雄,一点不假!她们都是在面临死亡,死,在我是第一次认真思考,在死面前她们的那种乐观,我无法作到。
我右边床的病友是内蒙某地的图书馆的,她丈夫很老实,在附近租了间房,长期在京看病,怯生生的,一进来就被江倩训斥了一通,埋怨给他们几次电话都联系不上。病人思想负担很重,不大说话。
左边床的病友叫刘金平,从邯郸来治病,已经化疗十五六次了,肺感染,病很重;内蒙的化疗后没几天就出院了,接着进来的是云冈航天部研究所的工会干部,我们叫她刘大姐,也化疗七八次了,嘴很壮,吃什么都香,化疗反应也大,呕吐得厉害。我们谈得来,从这两位病友身上学到不少病的常识,更主要的是她们的乐观、开朗,我就像个小学生,受她们的感染我渐渐不大害怕了,渐渐走出恐惧的阴影。在如此严重的疾病面前,这些极普通的人,极平凡的人,锻炼得非常坚强,甚至可以说是英雄。我觉得过去我有点自我欣赏、自满,其实很软弱,与她们差距很大,最主要是恐惧,放不下,执著生命。不久李大姐出院了,接她床位的是承德来的夏小兰。是个年轻的姑娘,大大的黑眼睛,人清爽得很。她爱人照顾她。那人爱钓鱼,与刘金平的丈夫老葛早就在医院成了朋友,一见如故,现又住同一病房了,很健谈,谈起钓鱼来津津有味。这人整天抱着本小说,夏小兰很不高兴,小两口有时赌气、闹别扭,我就劝男人多体贴、关心女孩,老葛也劝,他说病人在医院很容易起急、心情不好,得互相体谅;又说:“这里就是制造郁闷的地方,只能自己找乐,”老葛也常常主动找克继聊书法,教小夏的爱人签名。
不久重病人刘金平调了病床,我松了口气,我担心她肺部感染会传给我,果然没几天我肺部也感染了,江倩用了进口自费药,总算恢复了。我不愿与如此重病的人在同一病室。接着顶替她床位的是来自大兴县农村的十九岁的姑娘,整天睡,也不说话。她四十多岁的妈妈照顾她。还有一个姐姐和姐姐的男友轮流看护她。
不久我由27床调到8床,离护士站近了,可又与刘金平成了邻床,她已经病的很严重了,样子很可怕,也没办法。没过几天,刘金平放弃治疗,回邯郸了。这样的结局对我当然有影响。另一靠窗的病人是朝阳区职高教数学的老师,58岁,已经化疗五六次,第二天就出院了,我想自己像人家就好了,我年龄太大,恐怕支持不了那么多次的化疗,这是我思想最大的负担。后来出院后换药还常碰见这位老师,非常客气。她走后睡她床的是包头铁路医院的护士毕巧云,49岁,化疗后没几天也走了,毕巧云说过两天还回北京继续化疗。我想她们怎么没完没了的化疗?这何时是头?正在这时66岁的刘春爱住进来。她的乐观感染了我,她主动的教克继作菜,如何调理营养,我受她影响不小。刘春爱走后来的是刚结婚的池润梅,是内蒙来的农村人。人世间势力眼得很,小池一直发高烧,也没人理。这种势力眼,连护士也不例外。小池很快和我搞熟,她教克继把肥皂头装到尼龙袜中变废为宝。
靠窗的新病人叫罗灵茜,才37岁,已经不能行走,很痛苦。爱人是她大学同学,很木讷,不大会安慰人,只会说“你要坚强!你要坚强。”每每看到我吃饭有那么多种类,很感慨,她父母从兰州赶来看女儿,小心翼翼,听说她没几个月了,暗暗落泪。罗灵茜思想包袱很重,我和刘春爱经常劝慰、开导她。克继还复印了一篇契科夫的散文,鼓励她在困难中看到光明。小罗很感动,后来医院换药见面非常亲热。
60年国庆,康乐开车带着我们俩,溜了一通市区,怕我感冒,我们没出汽车。中午在西郊一个庭院式餐馆用餐,照了一些相片。我心中一直担心10月12日的骨穿。之前的10月9日(周五)去西苑中医,是周霭祥大父,我对他印象不好,他感觉我的病棘手,这我能体会出来。
骨穿结果很不好,宣告第一次化疗失败,这对我打击犹如判了死刑。好在江倩说目前正好来了新药:一种美国针对老年人的首选药,四个疗程,效果不错,但很贵,叫“必西它欣”,
是自费。于是与北京理工大学一个74岁的老太太周玉玲合用。那人比我大五岁,这对我还是一种安慰——还有比我老的,我增加了一些信心。10月15日周4去又去看江倩的门诊,决定作第二次化疗。说实在的,我思想波动很大,情绪也不稳。我向克继吐露了我最隐秘的思想;我的不幸难道是我这辈子作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吗?让我遭此不幸?克继劝我:人体解剖是科学,不要胡思乱想。我很伤感,对未来不敢想;克继也劝我不要想。我对克继说:“没了我,你再也找不到像我这样的了。”克继说:“没了你,我生命也就没有意义了!”我说:“将来我希望你能和儿子过!”克继说:“我还盼着你抱孙子呢!”我说:“还能有那一天么!”
住院前克继说:“在家里你有想不通的我随时能知道,能开导你,以后住院了,主要靠自己排解了。”他不放心,在本子上写了三个“锦囊妙计”,让我想不开的时候看。
1、按思维法则考虑事情;
2、有实在想不开的,一定放下,不再去想。
3、信仰灵魂永存;坚信我的病一定会好!
我答应了,叫他放心。就这样开始了第二次化疗。
【第五阶段最后的化疗】
第一次化疗我得到许多启发:比我不幸的人实在太多了,我这么大岁数得了病,我真不能算什么,那些年轻人就太可惜了。我也感到人的精神状态非常重要,要有一种气概,我知道我自己的病很重,我明知寡不敌众,但,匹马单枪也要战斗到底,决不屈服,直至战死,决不自动躺下,这对我或许有一线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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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2-31 23:46:48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于2009年10月22日周4第二次住院。
这次我决心吸取前次的教训一定争取有圆满的结果。我想:人的思想往往在过去和未来之间摆荡;对过去耿耿于怀;对尚未发生的事忧心忡忡。我的未来不可知,但是,好好活着是一种选择,是一种态度,是一种生活方式,也是一种生活态度。我这处境,恐怕没有未来了,离我最近的事物才是我快乐的所在,我当务之急是如何放松心情,在最少的精神压力下,放慢脚步,好好活着!
2009年10月23日周五开始第二次化疗的第一天。每天注射“比西他欣”一支;共五天。五天过去了,没什么反应。我想这次效果还真不错。10月26日重阳节,我躺在床上看着克继,他在写,原来写打油诗。我看后要过笔,接着写道:
重阳今又度,漫漫化疗路;
次次被打倒,每每又站住;
斩断小妖魔,邪不压正气;
谁是真英雄,就是我自己。
我对治疗好我的病还是有信心的。
化疗后也没什么其它不好。但到了11月1日开始发烧了;由37·2度逐渐升;大夫一直用药控制,唉,效果不稳,有几次超过40度。
1999年11月2日是我的生日,克继在医院陪我一整天,还用镜框贴了我们结婚时在公园的合影照片,写了很感人的祝福的话给我。晚十点,康乐和蕾蕾来看我,送我一个和田玉坠,很合我的心意,我早就想有一个,总舍不得买。我很高兴。后来克继告诉我,他们花了四千元买的,我感动得落泪了。
后来烧不见退,但我不怕,我相信不会有危险。因为这次住院,我各方面都很注意。我总是似梦非梦;我叫克继给我照相,我并且伸出双手呈v字形,他说没相机。我记得可用手机,但不知何时被小乐拿走;这样日复一日,我分不清是梦,还是真实;我像是劝解小两口的矛盾,可谁也不听。我只好摊开手说我也没办法了。克继说我在说胡话。我分明看见路和禧、张小方······2009年11月12日我知道克继一直攥住我的右手;小乐握着我的左手,他们陪伴我。下午我实在太累了,我睡了,我仿佛听见克继的声音,他叫我,我应了一声,一切就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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