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嘉祥：“白云山事件”与重阳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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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云山事件”与重阳节

　　农历九月初九将至，中国民间自古就有重阳登高的习俗，此风源自汉代，盛于魏晋南北朝，沿袭至今成为重要的民俗节日。此时金风送爽，丹桂飘香，国人多出游登高远眺，赏菊花、戴茱萸、吃重阳糕、饮菊花酒；或祭扫先人之墓，各地都有独特的重阳习俗。惟独在广州及珠三角地区，人们往往在九月初八之夜形成一种群体性的登山狂欢。问其究竟，答案是“转运”二字。

　　今年国庆节期间，我专程到河南省上蔡县芦岗去看看民间传说中重阳节起源的望河楼。传说的初意是登高免灾避祸，沿袭成俗后也未见有“登高转运”一说。窃以为，至今广州一带的重阳登高“转运”之说，肇始于1975年重阳节的“白云山事件”。

　　1975年重阳节，广州爆发了一起大规模、突发性的“白云山事件”。当时正值“文革”的第九个年头，老百姓已经淡忘了“重阳登高”这种被指责为“四旧”的传统民间习俗。但就在这一年的重阳节，忽然呼拉拉十几万人涌上了白云山，而且大都是下乡知青。

　　当时的白云山，交通设施远非今日之便，莫说是空中缆车，连进山的路也没几条。措手不及的广州市公安机关即使紧急调集出动众多干警，也无法制止和疏散这猝不及防的十几万人流。

　　事后，公安机关只查出“白云山事件”缘于一个所谓“政治谣言”：传闻重阳这一天，登上白云山就能“转运”，偷渡香港将会马到功成。事实上，那天在白云山的登高人潮中，的确到处有人兜售所谓的“棋盘”，亦即是偷渡香港的线路图。      

　　这起“重阳登高案”令当局极为震惊，马上开始全城大追查。但是，怎么可能在十几万人中找出罪魁祸首呢？

　　当年笔者也是知青一员，虽然没有融入登山的洪流，但也深知其时挣扎于社会底层的知青，哪个不想“转运”回城？“知青部落”里多年来早已涌动着一股投奔怒海、偷渡香港的颇大暗流。在这个“社会边缘人”群体的圈子里，“大圈仔（广州知青）”、“较脚、笃卒”（偷渡）、“着屐（水路偷渡）”、“踩线（旱路偷渡）”、“大猫（边防军警犬）”、“踎格仔（蹲拘留所）”等黑话暗语早已成为当时的“时尚”谈资。

　　斗转星移，事隔30多年，重阳节“登高转运”之说在本地似已约定俗成，“登高转运”之风也早就从广州白云山延展到珠三角乃至省内的不少山头，且提前到初八之夜。好在如今已洗尽了政治色彩，只留下百姓们良好的祈求。

　　1989年，我国将“老人节”定在重阳节之日。如今的晚辈们在争相“登高转运”之时，若不忘为老人送上一份孝心和祝福，便是为这个古老的传统节日增加一份和谐美好的时代意义。

伍嘉祥 /文

（来源“ 金羊网 -- 羊城晚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