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文原名为《China Transformed:Historical Change and the Limits of European Experience》。作者王国斌(R?Bin Wang),加利福尼亚大学尔湾分校教授,多年来一直从事中国史(主要是明清社会经济史)研究和中西历史比较研究,是当今美国中国史坛上有影响的中年学者。本书英文版由康奈尔大学出版社于1997年刊出,中文版则由李伯重、连玲玲译出,江苏人民出版社于1998年出版。为便于中国读者阅读,在翻译过程中,作者对原文作了一些调整和改动(包括删除了原来的第八章,新写了第九、十两章),因此中文版在若干地方与英文版有所不同。
王:前面我已提到。我大学时候读的是经济学,后来才决定研究历史,但本来是想研究欧洲史,特别是西欧史,所以我读研究生的时候还是选择欧洲史作为自己的主攻方向。但当我开始深入地接触欧洲历史的时候,我觉得做一些比较史学的研究,也许更有意思,也更对我的胃口。所以,我去看费正清教授,告诉他希望能上一点他的课。他跟我讲,你要学中国历史,就最好把欧洲历史放在旁边。把精力集中到中国史上来,其实他自己对欧洲史并不感兴趣。他说,你要学中国历史,就要把它看作是最重要的,然后你才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他不赞成我一面研修欧洲史一面学习中国史的想法。这样,我开始将研修的重心从欧洲历史转到了中国历史。就是说,我是先读欧洲历史并对欧洲历史有了一些认识之后,才转到中国史的。所以.我决定做中国研究比较晚。不过,我并没有完全听从费正清教授的意见,把自己全部的精力和时间都投入到中国历史上来。虽然我的主攻方向已由欧洲史转人中国史,我的博士论文也选了一个关于中国历史的题目,即《清代中国食物供应的政治经济学》(The Po- litical Economy of Food Supplies in Qing China),但我仍然继续选修欧洲史的课程,继续对欧洲史保持浓厚的兴趣,我觉得要真正了解历史学,起码要知晓两个地方以上的历史。我坚信,单从中国的角度了解中国,并非认识“中国特色”的最佳途径,因此,引入比较历史学的研究是必不可少的。只有通过更大范围的比较,既比较两者之异(differences),又比较两者之同(similarities),才能看出各自的特色,并进而改进人们对社会发展的看法。我在哈佛的时候形成的这一看法,直到现在仍然深信不疑。
王:对,我选择研究中国史,但是当时我选的4门课中,有两门是关于欧洲的。以欧洲的社会经济史为主,特别是14世纪以来一直到20世纪初的欧洲社会经济史,阅读了大量相关的英文、法文资料和研究论著。就是说,我虽然选择了研究中国史,但并没有因此而舍弃对欧洲史的兴趣,这一坚持对我后来的研究帮助很大,它使我有可能从容而深入地对中国和欧洲的历史进行比较研究。从我开始发表文章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做这样的比较。我写于1983年的一篇论文《在中国和西欧为生存而发生的骚乱》,就是这种比较的最初尝试。这篇文章刊登在法国的一份历史社会刊物——Annales:Economies,societes,civilisations上。我的博士论文The Polhical Economy of Food Supplies in Qing China,当然是关于中国历史的,但并没有就中国谈中国,而是广泛地引入了比较研究的视野和比较研究的理论。
王:我是1981年2月份离开哈佛的。之后去了北京,待到年底。当时接待我的单位是中国社会科学院经济研究所,但我主要在第一历史档案馆搜集材料。从北京回来后,就直接去密歇根。从1982年起到1985年上半年,前后3年左右的时间,基本上都在密歇根。我在密歇根主要的工作并不是教课,而是在一个叫society of fellow的团体中从事研究工作。当时美国只有哈佛和密歇根有这样的机构,但哈佛的制度与密歇根不同,在密歇根一般上课的时间仅占1/3,其余的时间都由自己自由支配,做你想做的研究。这样的话,你所在的单位虽是一个系,但和系里的关系并不密切,主要还是和自己的小团体(也就是society of fellow)有关系。因为这时我已转向中国史,以及中国与欧洲史的比较研究,所以开始对密歇根大学的中国学研究有所了解。密歇根的society of fellow实际上是一个开放性的学术交流机构,全国每年都有从事自然科学和人文社会科学的学人提出申请,他们每年从中挑选3到6人,所以不如你们的社会科学院,一直可以一门心思地做研究工作。
周: 1997年你在康奈尔大学出版社出版了《转变的中国:历史变迁与欧洲经验的局限》(China Transformcd:ttistorical Change And The Limits of European Experience),一年后,李伯重先生和连玲玲小姐将它翻译成中文,作为“海外中国研究丛书” 中的一种,由江苏人民出版社出版:这本书甫经出版,就受到学界的普遍关注,被视作是一部富于创意和挑战的探索性著作,吴承明先生更称它“是迄今我所见到的惟一的一部从整体上考察、在观点和方法上都具有新思维的中西比较史学著作”。尽管你在这之前已发表和出版了许多论著,但国内学人对你的了解,主要还是通过你的这本书。一本书就如同一个生命,生命是精彩的,但孕育生命的过程却是艰辛的。读者看到的往往只是生命的精彩,却看不到孕育过程的艰辛。作为一个读者.我很想了解的是这本书的“孕育”过程,也就是你的思考过程和研究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