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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晋:希望到失望——晚年毛泽东眼里的“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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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3-12 10:09:4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希望到失望——晚年毛泽东眼里的“新人”

作者:陈晋      来源: 党史博览
       


“年年后浪推前浪,江草江花处处鲜”,这是毛泽东在“文革”前夕的一首诗中传达的心声。察识和选用“新人”,是晚年毛泽东心中的一件大事。在他看来,面对新事物,有的老干部已经跟不上形势,跟不上自己的思路,有的因接触实际少了而出现脱离群众的危险。特别是到了60年代中期,即使比毛泽东小10岁左右的那批革命家,也已步入花甲之年。培养接班人成为当务之急,很需要把一批思路跟得上形势,符合未来期望的人提上来使用和观察。
毛泽东当时比较注意从三类人中发现和培养“新人”。一是工人农民中的代表性人物,特别是劳动模范和下乡知识青年。二是理论秀才。三是青年学生。这后两种人在“文革”发动过程中扮演了重要角色。造舆论推波助澜的是一些理论秀才,在前面冲锋陷阵的是青年学生中的红卫兵造反派,随后在城市和农村涌现的各种造反组织,闹得就更厉害了。这些人中出现了一批在当时影响很大的人物,他们联手成势,借势而兴,大体属于“文革”中的“新人”群体。
“文革”全面爆发前后,毛泽东对红卫兵怀有莫大期待,希望满怀激情和憧憬的年轻人把现实冲一冲,也设想从中发现和锻炼一些可托付未来的人。他在1966年3月20日的中央政治局常委扩大会议上说得很明确:“我们的政策是不要压制青年人,让他们冒出来。接班要那些年纪小的,学问少的,立场稳的、坚决的,有政治经验的。学生要造反,不起来不行。”同年8月7日,在审阅《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关于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决定》稿时,提出将稿中“一批无名小卒成了勇敢的闯将”一句中的“无名小卒”,改为“无名青少年”,情感倾向很明显。可以说,大致在1966年底以前,毛泽东对“新人”多以好话期许。



早期红卫兵组织成员,有的基于青春叛逆的冲动,有的怀有改变现状的责任,有的为释放积郁已久的不满,有的则缘于从小接受的理想激发和对未来的憧憬,总之是情况各异。其中有一部分得风气之先的干部子弟和头脑冷静站位较高的人,发现造反的势头偏离了原本的理解,或因冲击到了自己的家庭或自小崇拜的父辈英雄,或主动急流勇退,或自然而然地被边缘化,有的甚至成为激进分子的对立面。
奋勇直前的激进分子很快推着局面朝着毛泽东担心的方向发展,他们多多少少在想象中把自己定位成了打碎旧世界的革命家角色,以“革命无罪,造反有理”的口号张目,大行过激之举,把局势弄得越来越乱。毛泽东毕竟是有经验的大政治家,20世纪60年代的中国,也已不是20世纪二三十年代的中国。毛泽东发动“文革”固然是为了防修反修,甚至不怕“天下大乱”,但并不是要摧垮他自己创建和领导的党,何况中国共产党已经是全面肩负国家治理和建设使命的执政党,怎么能够推倒一切从头再来呢?
各色造反“新人”们的举动,触及毛泽东的底线。此后他明确把“文革”的错误归为两条,一条是“打倒一切”,一条是“全面内战”。这两种情况,盛行于1967年和1968年。所谓“打倒一切”,老干部首当其冲,背后是党的历史传统和现行的各种秩序;所谓“全面内战”,就是各派之间斗得厉害,比着谁更“革命”,谁更“正统”。这两条错误表面上是搞无政府主义,背后是一些“新人”急于夺权、掌权。这是毛泽东无法接受的。给他带来的一个最直接的疑问是:靠这些“新人”掌权,行吗?比较早的一个材料,是1966年10月24日毛泽东在有中央政治局成员和各大区负责人参加的会议上的讲话,他放出风声:“把中央局、省市委都打倒,让他们学生来接班,行吗?不知工农业,只读一点书,行吗?”那时,上海工人造反派制造的以夺权为目的的“一月风暴”还没有起来,毛泽东即已敏锐地看出并且担心,“新人”造反之后会对各级党政机关取而代之。1967年2月12日,在夺权高潮兴起后,毛泽东又当面告诫支持夺权的中央文革小组成员:“把工人、学生提上来,掌握了权,没有经验,几个月就变了”,“光是红卫兵、工会、造反司令部不行”。



毛泽东当时的想法是,在需要夺权的省市,建立革命群众组织的负责人、当地驻军代表和原有领导干部“三结合”的班子。谁在领导班子里起主导作用呢?1967年6月25日,周恩来明确转达毛泽东的话:“省、市一级还是要干部挂帅,红卫兵小将往往是今天上台,明天打倒,政治上不成熟,还不能当省、市的革委会主任。”但是,还没有等到“三结合”普遍推行,各派群众组织就大闹起来,造反“新人”各拉山头,相互攻击,把“文斗”变成“武斗”,大打出手。1967年的7、8、9三个月,“全面内战”兴起。毛泽东亲身经历的武汉“七二○”事件很说明问题,不明真相的群众组织甚至跑到了自己的住地闹事。这件事让他大吃一惊,反复追问:“都是工人,为什么分两派,我想不通。”于是,他在上海造反组织“工总司”的报上批下一段名言:“在工人阶级内部,没有根本的利害冲突。在无产阶级专政下的工人阶级内部,更没有理由一定要分裂成为势不两立的两大派组织。”
大致从这个时候起,毛泽东开始了由“乱”到“治”的思考,进而对所谓“新人”的所作所为开始失望了。1968年7月28日会见北京红卫兵造反派“五大领袖”时,他当面告诫:“你们脱离了工人,脱离了农民,脱离了部队,脱离了居民,脱离了学生的大多数”,“现在是轮到你们小将犯错误的时候了”。这次会见表明,毛泽东基本上放弃了通过一场运动从红卫兵“新人”中发现和培养人才的想法。10天后,他同中央文革碰头会成员谈话时,说得更透彻:“靠学生解决问题是不行的,历来如此。学生一不掌握工业,二不掌握农业,三不掌握交通,四不掌握兵。他们只有闹一闹。”
几次谈话,直指“新人”们政治经验不成熟,群众基础不牢靠,缺少实践经历,说明在毛泽东心目中,“新人”的成长应该有步骤,有标准,不只是“闹一闹”那么简单。要掌得住权,用得好权,就更非易事了。试想,他对一些资历不浅的理论秀才,尚且疑虑多多,怎么可能对只因“闹一闹”便暴得大名的造反“新人”放心呢?



大体说来,在1969年九大选出的中央委员中,除了上海的一些工人造反派头头,其他的造反“新人”很少。对新进中央委员会中的产业工人和农民代表,毛泽东也一再说:“新选进的基层一些同志,我就担心他们脱离群众”,“他们还年青,还要锻炼”。九大前后,毛泽东确实想把局势稳定下来,并认为“文革”就要结束了,还撤销了中央文革领导小组这个机构,随之而来的是把解放一些老干部提上日程。1969年6月26日,毛泽东在武汉做过这样的解释:“现在有的人年轻,造反精神很强,他们缺乏经验,不懂得历史。你们把赵修(湖北省副省长)解放了,我同意,这个好。听说河南的地、县级的第一把手,有百分之五十的人都出来主持工作了,这个经验很好,全国不太多。现在对干部要一个一个解放。”
这是不是说,在毛泽东心目中,通过“文革”培养和发现一些“新人”就全无成果呢?也不是。九届中央委员和候补中央委员中,确实有新面孔,特别是造反派出身的王洪文,既是工农代表,又是“文革”中出现的典型“新人”,而且也很年轻。毛泽东把他提上来,自然视之为锻炼、培养新生力量的一个成果。
毛泽东关注到王洪文,固然缘于张春桥等人的推荐,但也是基于对王洪文大出风头的上海“一月风暴”特别看重。1967年5月一次会见外宾时,毛泽东说:“批判资产阶级反动路线是知识分子和广大青年学生先搞起来的,但一月风暴夺权彻底革命,就要靠时代的主人,广大的工农兵做主人去完成。”为此,1968年国庆节那天,毛泽东在天安门城楼单独和王洪文谈话,问起王的经历,知道他小时候在农村放过牛,当过兵,转业后又当工人。这种不同于理论秀才和青年学生,看起来懂得实际的丰富经历,自然引发毛泽东的格外关注。他后来一再对人说:王洪文种过田,当过兵,做过工,工农兵都齐了,后来又当过干部,经历比较全面。1968年10月31日在八届十二中全会闭幕会上,毛泽东让列席会议的王洪文站起来让大家认识,说“这次会议,有年轻的同志参加很好,但是太少了”。1969年九大让王洪文代表工人阶级在大会上发言,1972年9月调王洪文进京,以中央委员身份参加中央的一些工作。这些举措,为王洪文的上升做足了铺垫。在酝酿十大人事安排时,正式提议王洪文做党的副主席,并劝中央政治局的同志不要看不起“儿童团”。尽管一批老同志不表态,事实上不赞成,许世友还明确讲,党的副主席就周总理一个人就行了,为此当面同张春桥爆发冲突,但王洪文还是成了副主席。



毛泽东当然明白中央领导层对王洪文的跃升有不同看法。他坚持提拔,反映了在培养“新人”一事上的急切之心,同时也是要确定“文革”在这方面的一个成果,以相应调整中央领导层的结构。但毛泽东也不是要一锤定音,培养如此高层面的接班人不得不谨慎,让其靠得近一点,事实上也是便于磨砺和观察。参加领导这么大的一个政党,所要求的能力、经验,特别是思想水平和人格品德,毕竟不能从昙花一现的造反夺权经历中看出,也无法从其工农兵经历中得到真实答案。事实上,在王洪文到中央工作之前,毛泽东就曾两次问过张春桥,王洪文会不会写文章,担心其思想文化水平不高。王到中央之后,毛泽东又刻意安排他随同周恩来参加各种活动,为他积累政治经验提供向老干部学习的机会。在召开十大期间,毛泽东还让王洪文读《后汉书》中的《刘盆子传》。此为何“传”?西汉末年一个叫刘盆子的放牛娃(恰好王洪文小时候也放过牛)参加了农民起义军,靠抽签当上了这支起义军的皇帝,但他依然像放牛娃那样玩耍,终不成器,很快倒台。挑出这样的传记让王洪文阅读,既有告诫又有隐忧。
毛泽东的以上举措,特别是荐读《刘盆子传》的弦外之音,任何人都体会得出来。可王洪文偏偏没太在意,不思进取,又和张、江、姚结成毛泽东反感和反对的“四人帮”,还跑到长沙去向毛泽东告老一辈革命家的状。毛泽东当面告诫他,“中央就这么多人,要团结”,“不要跟在江青后面批东西”,“搞宗派要摔跤的”,还让王洪文在长沙写出书面检讨。可以说,大致以王洪文1974年12月长沙之行为标志,毛泽东对他基本上就不抱什么希望了。

(来源《党史博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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