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没有发表过这样的言论。在我的各版书籍当中我只写到过,在1937年,在他的《西行漫记》(《红星照耀中国》)一书中,斯诺认为毛泽东看起来像一个忠实的苏维埃马克思主义的信徒。随后我又写道,在20世纪40年代,埃德加·斯诺,海伦·福斯特·斯诺,史沫特莱,弗莱达·阿特利,克莱尔·班德和威廉姆·班德,T.A.比森,哈里森·福曼等人,都“异口同声地向世界保证说,中国共产党人与马克思列宁主义之间没有什么共同之处”。早在20世纪40年代末50年代初,美国中国研究的领导者们,包括费正清(John K. Fairbank),史华慈(Benjamin I. Schwartz),勃兰德(Conrad Brandt)以及诺斯(Robert C. North),都提出毛泽东在与斯大林的关系上及对中国问题的看法上的“独立性”,这一观点成了一个经典公式。(本文所有粗体均由作者标注)
这种倾向是确实存在的,但是杨教授错误地以罗伯特·C·诺斯的《莫斯科和中国共产主义者》(Moscow and Chinese Communists)举例。这是一个严重的错误。诺斯、费正清、史华慈还有布兰德都一样坚信,“毛泽东的生活经历……会导致人们怀疑,这位农民领袖会错误走向“纯粹无产阶级路线”或对苏俄原则的教条主义应用。……毛泽东的崛起似乎并不受约瑟夫·斯大林和其他莫斯科的共产主义领导人的影响,而非由于他们的原因。”顺便说一句,诺斯是一个自由派学者,如果他知道在他死后15年有人会把他当成“麦卡锡主义者”的话,他会感到失望的。
然而,所有的这些指责都是错误的。事实上,我读到了共产国际档案馆所藏的该决议的俄文副本,它已经由俄国学者Владимир Иванович Глунин发表并出版。该决议的俄文标题就是“关于国民运动的决议”。这可能是一个共产国际翻译员的错误,但肯定不是我的错误。俄语文本包含了我刚才提到的相同的话,包括中共“应该把自己转变为国民党内的非法组织,做好夺取国民党的领导权的秘密准备”。与此同时,该决议还呼吁共产党员们要尽可能扩大国民党作为一个合法政党的地位。毛泽东的立场是一样的:他非常激动地在中国大地上推广国民党。
我认为这些毫无依据的指责是由以下原因造成的。首先,杨教授除了毛泽东年谱外,没有征询其他的来源。包括,例如施拉姆(Stuart R. Schram)所著《毛泽东权力之路》(Mao?s Road to Power)的“导言”一直到第5卷,刘英的回忆录,张培森主编的《张闻天年谱》,还有中共中央党史研究室第一研究部编著的《红军长征史》。第二,因为他没有认真读我的书,所以他没有意识到我写了不止他所谓的两个会议,而是写了三个,分别在7月18日、7月21日至22日(我的中文翻译误译为7月20日),还有8月4日至6日(可能杨教授不是很熟悉1935年8月4日至6日在沙窝举行的会议,也可能他把第二次会议和第三次会议搞混了)。第三,他没有仔细地阅读过《毛泽东年谱》第1卷,否则,他肯定会注意到逄先知等人确实写了毛泽东对于张国焘“严重错误”的批评。洛甫也这样做了。
首先,我并没有写过“签订协议”,而是“went slowly on concluding an agreement”。中文版本的翻译者还犯了一个错误,应该是“慢慢地达成协议”或者“慢慢地缔结协议”,而他们却写成了“签订协议”。但是我的书的翻译错误和杨教授的错误相比,我认为是微不足道的。问题在于,当时我写道,“毛泽东在与蒋介石慢慢地达成关于建立抗日统一战线的协议”,这并不是指毛泽东在协议签名时走得很慢。按照同样的逻辑,如果我们说1939年8月23日斯大林与希特勒达成协议,我们并不能假设这两人在文件上签署他们各自的名字,所有人都知道签署这份文件的是莫洛托夫和里宾特洛甫。如果我们说莫斯科和北京达成协议,我们也并不能假设莫斯科和北京所有公民都签署了这份文件。
不幸的是,杨教授也没有注意到,安德雷·葛罗米柯的回忆录第二版提到的斯大林在朝鲜战争中的立场以及斯大林在1950年8月27日给苏联驻捷克斯洛伐克大使Михаил Александрович Силин的电报,这份电报要求转交给捷克斯洛伐克总统克莱宁门特·哥特瓦尔德。该电报保存在俄罗斯总统档案中,于2005年由A?M? Ledovsky首次披露。之后,它被Gary Goldberg翻译成了英文,出现在Cold War International History Project Bulletin中。然后,我在俄罗斯国家社会政治史档案馆中也找到了它,但是似乎是我第一个意识到这份文件的意义,即这份文件清晰地解释了斯大林在朝鲜战争中的计划(不仅Ledovsky和 Goldberg没有提出,而且其他任何人都没有这样做过)。当我在2008年写关于这件事的时候,受到了被俄国斯大林主义者们称为“国家叛徒”的严厉谴责。
第二,他声称,我关于毛泽东犹豫于1950年10月初出兵朝鲜的推断,“既不合常理,也不合逻辑”。(第12页)我的推断是根据以下出版物得出的,包括金冲及主编的《毛泽东传》,还有《建国以来毛泽东文稿》《彭德怀回忆录》《聂荣臻回忆录》,以及俄罗斯学者Анатолий Васильевич Торкунов从俄罗斯总统档案馆中收集的文件,此外还有几份冷战国际史项目公报(The Cold War International History Project Bulletin)。同时,我还使用了俄罗斯国家社会政治史档案馆的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