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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道:阴谋与色情(文革纪实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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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10-23 15:04:3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阴谋与色情(一)




conspiracy and sex


2011年11月4日开始录入。


写于:


80--91年


浑河滚滚


     浑河是一条河,在沈阳南边流过。污染极其严重,河面漂浮着油污,在几百米之外,就可以闻到恶臭。60年代初国家主席刘少奇视察沈阳的时候,说沈阳是全国最脏的城市。市长焦若愚说,我们要当世界最脏的城市。老焦的豪言壮语,有“毛泽东思想”的支持。因为当年毛泽东在49年十月一日,建国大典的时候,站在天安门城楼上,看着满目秋黄的北京,说,过不了几年,这里就会烟囱林立。当年小学语文课本上,专门有一课,说的是学生秋游北海,结尾处说:工厂高高的烟囱,喷出浓浓的黑烟,好像一朵朵水墨画上的大牡丹。


环保在当时还没有进入人们的思维。当时人们能够认识到的,就是没有工业就没有武器,没有武器就要挨打。黑烟就是工业,就是发展,就是飞机大炮,就是富强。


老焦在文革以后,到北京当市长。这一进程在继续着:北京的污染日益严重。烟囱越来越多。当然这也不全是老焦这样级别的人的功劳。因为在此之前,北京城的烟囱就在不停地增加。把所有的城市都变成黑烟滚滚的工业基地,是毛泽东的“既定方针”,老焦只是执行者。


那次刘少奇去沈阳,大约在60年,住在北陵(皇太极坟墓)宾馆。文革时揭发,刘少奇夫妇每天起床,有一碗“蛤蟆油”伺候。不知道刘主席吃不吃这东西。这东西据说用长白山的陆地蛤蟆的精囊或卵巢制成,吃了之后大补元气。刘少奇在62岁的时候,生了女儿刘小小。相比而言,毛泽东在52岁之后就不能生育了。刘少奇有9个子女,在62年活得都挺好,而毛泽东据说曾生育十个子女,50年毛岸英死后,只剩下两个,一个江青生的女儿李讷,一个是原配杨开慧生的次子毛岸菁。他还有严重精神病。据周恩来说,毛泽东一家死了8口。一妻两子,加两个弟弟,就是5个,还有贺子珍生的孩子,大约就是8个。而其他领导人家里好像没死这么多人。这种对比是不是让毛泽东很不爽?


当然还有很多其他的事情,让毛泽东不爽。比如说在62年,经济刚刚有点好转的时候,毛泽东又想要重启58--60年的大征购(大跃进),建立军工“大三线”基地。这一计划在62年1月的七千人大会上被刘少奇那一伙顶回来了。随后的西山会议(毛泽东林彪都没有参加)决定投资以“农轻重”的顺序投资,把农业当成国家投资重点。把实为军工的重工业放在最后。更让毛泽东不爽的是,彭真在七千人大会上说,毛泽东要对困难时期饿死人负责。这成为了毛泽东此后的一大心理负担。因为确实饿死了太多的人。至于确切数字,现在众说纷纭,据当时的国家统计局长孙冶方说,在四千万人以上。这个数字的来源不止一个。最终最可靠的调查,来自63年以后的四清运动。刘少奇派出大批干部下乡,在四清之外,也对饿死人的情况作了尽可能详细的调查。在65年时,通过收集到的资料,得出了四千万以上这个数字。但是这些材料在文革初期,就被中央文革派专人到统计局销毁。有关人士的所有笔记,都收回销毁。所以造成了“饿死多少人”众说纷纭的状态。在改革开放后的年代,有“学者”把这个数字压低了一半,变成两千万,这位学者就高升为政协副主席。国家主席杨尚昆说是三千万。





但是中共高层人物都知道饥荒的严重性。所以在62年眼见毛泽东又想再干一次,大批干部靠拢到刘少奇一边。一些毛泽东的肱骨老臣,比如邓小平,罗瑞卿,贺龙,也都倒向了刘少奇一边。与毛氏同辈的朱德周恩来,也完全倾向老刘。而这些人从历史上和刘少奇没有什么渊源。他们倒向刘少奇,只是因为不想让饥荒重演。这说明毛的绝对领导的基础已经崩裂。这个“绝对领导权”即是“一票否定权”+“一票决定权”。这个权力是刘少奇等人在45年4月中共七大上,赋予毛泽东的。从那之后毛泽东就坚决捍卫该权力。刘少奇那一伙为什么要给毛泽东这一权力?据说是因为当时苏联即将战胜德国,谋图恢复共产国际[1]。一旦恢复,中共又变成苏联领导的共产国际的下属远东分部。听苏联指挥调遣。而刘少奇等人以为,把毛泽东捧出来,对抗共产国际的遥控指挥,对中国更好一些。所谓共产国际只为苏联的利益着想。所以用毛氏的一票决定权,代替共产国际的一票决定权,或许对中国更好,要问当时为什么非要搞“一票决定权”,而非投票决定,大致可归因于历史所处阶段:环顾周边,整个亚非拉大陆,包括苏联,只有两种制度,一为个人独裁,一为殖民地。中国当时二者兼备。如果选择共产国际的绝对领导,个人独裁算是二者中较好的。


45年刘少奇等人给了毛氏这个绝对领导权,毛氏也给了刘少奇接班人资格。这个交换到了62年七千人大会上出了问题——毛刘两个阵营对立。而刘少奇阵营人多势众。七千人大会上,毛泽东没用使用绝对领导权,而是“忍了一口气”(江青在文革时说的)。但是马上筹划彻底的大反攻,不但要剥夺刘少奇的接班人资格,还要消灭支持刘少奇的干部集团。以建立毛氏真正的说一不二的权力。


在62年七千人大会上,毛泽东阵营也跳出来两员大将,出面对抗刘少奇阵营。一个是林彪,在大会上力挺毛泽东。讲话四个小时,有两大论点:1,饥荒不是毛的错误,而是下面执行者,包括刘周等人,的错误。2,中共必需交学费。以前长于打仗,现在搞建设,必须交学费。


第二员大将就是毛的大秘书陈伯达。论点和林彪相同,但因为陈伯达说福建话,谁也听不懂,他也没多说。4年之后,在1966年,毛泽东用这两个人当作前锋大将,一个副统帅,一个中央文革组长,发动了文革。


毛泽东62年以后的战术部署,是“以阶级斗争为纲”,把刘少奇阵营,算作资产阶级,用阶级斗争消灭之。第一个牺牲品,就是如今习总的老爹习仲勋。借口是那本“刘志丹”传记。习仲勋当时是国务院副总理兼秘书长,是刘少奇政策的执行者。整肃他就是“阶级斗争”的祭旗之役。此役发生在62年9月,中共八届十中全会。此役之后,毛泽东即开展全面“阶级斗争”。刘少奇等人当然知道毛氏剑锋所指,为了躲避,刘少奇故意把斗争矛头推偏,仍然把已经斗倒的“地富反坏”当作阶级斗争对象。并在63年企图把“右派”和知识分子从斗争对象解脱出来。由周恩来陈毅到广州宣布知识分子算是劳动人民。中国的教育制度将培养“又红又专”的知识分子。于是右派不但解放,连知识分子都可以成“红类”。毛泽东即时反攻,否定此论:从那之后,毛氏凡说“知识分子”一词,必加“资产阶级”前缀。使其不得进入劳动人民行列。而被解放的右派,被统一称为“摘帽右派”,仍属右派。


从那之后,毛刘之间的冲突迅速激化。


火上浇油的是,烧窑工人出身的大将徐海东在64年写信给毛泽东,让他早早“让贤”(让位给刘少奇)。毛泽东的反应是“加倍疯狂”地阶级斗争。各学校中按毛泽东指示,阶级斗争天天讲。而且要按林彪同志指示,活学活用。但是斗争指向已被刘少奇和下面众多的干部“推偏”,矛头指向公开和隐藏的地富反坏。





2 考试前的祈祷


沈阳军区的子弟学校,也就是八一学校,正好抓住了一个阶级斗争的典型。那就是六年级的学生王兴,在期末考试的时候,带着一个蜡烛上学。在老师发试卷之前,在自己的课桌上点上蜡烛,先合掌祷告,然后划十字祷告。怕人家不注意他,祷告的声音逐渐加大。祷告内容是上帝保佑,试题不要太难,让他考试及格。女班长黄红霞马上制止,但是王兴并不停止,还有几个男同学跟着祷告。黄小莲马上出去到办公室,告诉了老师。老师一听是最捣乱的学生王兴,马上冲过去,没收的蜡烛。王兴却站起来说,这是他妈买的,晚上要用。当时经常停电,就是军区大院也一样停电。王兴让老师还给他。老师愤怒地让王兴到教室后面站着。考试也不许参加。


虽然后来一个别的班的监考老师让王兴参加了考试,王兴仍然没有及格。不及格还是小事,重要的是学校把这事上报军区政治部,说王兴在学校进行反动宗教活动。


军区政治部马上把这事当作“阶级斗争新动向”,通过内部“军情通报”向全军区传达,连总政治部也注意到了这件事情。这一下子,王兴在全军区,甚至全军出了名。王兴的父亲正好是军区某部的副政委。在党委会议上,政委黄某讥笑王副政委(王兴的爸爸),说他天天喊要革命化,不许干部打麻将,自己的孩子却在学校搞反动迷信。这种事怎么说?最后说,你有错误,你就检讨吧!


王副政委站起来,要求枪毙王兴。


石副政委说,你那孩子多大了?16岁,还不到,才15岁啊。我们让你教育,不是枪毙,“不教而杀”。特别不能对自己的孩子这么干。


但是王副政委坚持要求枪毙。说要杀一儆百。抓孩子中的阶级斗争。


黄政委说,你回去好好教育,散会。


王副政委回到家,无比气愤。他老婆从窗户里看见他的模样,马上跑进厨房,把菜刀藏起来了。告诉正在做饭的炊事员,如果首长要菜刀,就说不知道。如果问我上哪去了,就说到食堂买馒头。然后就跑了。


王副政委正在生气,王兴放学回来了,王副政委躲在门后,王兴一进口,王副政委冲上去,抡圆了猛扇一个大嘴巴,王兴打着滚儿,摔倒在地上,人事不醒了。


王副政委看看王兴嘴角流血,没动静了,叫警卫员,把王兴背到医务所去。


王兴没有死,但是耳膜被打穿了。牙掉了两颗。


王兴从医务所出来,到黄政委家,说要告他的爸爸虐待他。警卫不让他进去,他站在院子门口不走。过了一会儿,黄政委的老婆常主任从窗户里探出头来,说,我们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我会告诉黄政委,你也应该自我批评。不能搞封建迷信!


王兴突然想起来,黄红霞就是黄政委的女儿。我怎么这么糊涂呢!


然后他又跑到石副政委家。这是已经天黑。石副政委家没有门卫,石副政委的孩子是王兴的朋友。所以让他进屋,王兴给石副政委看自己的耳朵。石副政委说,打的是有点厉害了,耳朵打聋了,以后怎么工作啊。应该打屁股。然后说,我碰到你爸爸,跟他说一说,你也太淘了。以后好好学习。


王兴已这是已经很饿,只好回家了。





3 老王和老婆


王兴是这个故事的“要角”。所以应该说说他家的事情。王兴的父亲1955年时候评为少将。老王贫农出身,在江西参加了红军,作战英勇,也是有老天保佑,他那个乡,和他一起参军的一百多人都死了,他负了伤,但是没有死。长征路上还当了副营长。长征之后,到延安学习。之后,任命他当了某团供给处的处长。到了抗日战争后期,老王当上了师供给处副处长,团级干部,就可以找老婆结婚了。王兴的妈,就叫李主任吧。因为那时候的官太太,都是什么主任。不能叫她“王妈”,那是佣人的称呼。李主任的父亲是山西的地主。祖上出过几个秀才,在乡里也算是望族,书香门第。王母当年是一个白净,瘦弱的小姑娘,在城里读中学。40年代初期,和几个大同学一起,去了延安,在延安的学校学习。当时男女自由,有几个男人同时追求当时的小李。其中一个姓张的青年,最得小李(王兴的妈)的青睐。张青年来之前在上海同济大学学生。南方青年和北方小姐,有自然吸引力。小李和小张两个人曾到山里去“过礼拜六”。这是当年约会的代号。当时盛行所谓“杯水主义”,说男女搞一下,好象渴了,喝一杯水,很稀松平常。第二天可以当作互不相识,以后不愿意来往,就可以“老死不相往来”。所以男女在这方面相当随便。不光男孩子,很多女孩子也喜欢这种生活。这个“杯水主义”的提倡者是女青年作家丁玲,当时也在延安。据说包括毛泽东在内的多个高级干部,都和丁女士有“杯水关系”。但是这并不妨碍老毛在十几年之后的57年,把她打成右派,下放劳改。据说在丁玲刚去延安的时候,到八路军总部找陈赓(当时的八路军副参谋长)要马——当时没马好比现在无车,证明你堕入下层。陈赓带丁玲到后面马厩,看旁边没人,对丁玲说:你脱了裤子,我就给你马。丁玲二话不说,“出溜”一下脱了。后来的事不知道,但是陈赓给了她马。


这种事不知怎么传出来的,而且不知真假。但是由此可见当时男女的开放。


在延安学习军事的张青年,就被派到太行山和王母完全断了联系。,当过连长,后来到司令部当秘书。从小张变成变成老张,官也升得挺快。在42年派到东北,然后去了苏联。


当时的学生小李,在延安边区财税学校毕业之后,当了某县税务局的会计。当时王父因为负伤,右胳膊不灵便,在某师供给处。驻地就在税务局旁边。这时王父已经符合了“30、8、团”(年过三十,入党8年,团级干部),就有组织介绍,和王母结婚。


但是王父的性格有些问题,结婚之后,不让王母出去工作。因为他一只手臂残废,说她是上级安排,在家照顾他的。另外,王父也有一个本领,就是能让老婆怀孕,而王母也有本领,就是能生孩子。如此一来,他们从44年开始生孩子,一直生到56年,一共生了7个孩子,两个女孩子,包括老大,都死了,只剩下5个男孩子。


王兴的哥哥王英,是46年生的,王兴是49年生的。


到了50年抗美援朝,王兴的父亲奔赴朝鲜。那位王母的老相好,曾在太行山军区的张某,当时也在朝鲜。某次张某回国述职,在S市办事,顺便给王母打了一个电话。王母一定要见一面。让司机去司令部接老张。两人久别重逢,自有许多话说,千不该万不该,天晚下雨。当时在朝鲜战争期间,S市实行宵禁。老张不能回城里的招待所,只能在王家住了一晚上。第二天才走。于是有人碎嘴,把这事转告王父,王父大怒,回国期间,上告总政,说她老婆是地主婆娘,道德败坏,那个姓张的更是人面兽心,奸污他老婆。要求严惩张某,并和自己老婆离婚。而且坐在政治部, 说不解决问题不走。但是张某曾经当过司令部秘书,有首长了解他,说他作风正派,和妻子关系良好。总政派人去调查,审问张某和王母,外带王家的警卫员炊事员,都说只是见面谈了一会儿。因为太晚,外面下了大雨,只能让张某在老二王兴的屋子里住了一晚上。因为老二王兴单独住一屋。警卫员早上叫醒老张,坐车走了。总政的调查员也询问了王兴,王兴说他妈妈给那人在地板上铺好地铺,那人早早睡了,第二天一早天一亮就走了。


总政告诉王父调查结果,并命令他立即返回朝鲜。王父回到家里,二话不说,把他老婆一拳打倒,然后抽出皮带猛抽。打得那女人呲哇乱叫。但是别人也不敢管。打完之后,王父抽出手枪,说:“我先毙了你,再去打仗”吓得那女人像疯了一样,一头窜到屋里,抱起刚刚一岁的老三,跑出屋子,喊“救命”。王父也提着手枪,追出门去。旁边文工团的人,跑出来看,有几个胆大的,乘王副政委跑过他们面前的时候,从后面抱住王父。王母乘机跑出去,直奔当时该部的汪政委家。


汪政委和他老婆好言相劝。那汪政委正想整掉王父。立即打报告向上级汇报。一位上级说,这样的人,没有人性,永远不能让他当正职。


王父不服,继续上告张某和他老婆。并要求离婚。但是总政认为“奸情”不实,让王父和老婆“和解”。同时给老张批评和处分,以解王父之气。王母当时在卫生局当财会主任,一个月有70元工资,也不想离婚。上级因此更不批准王父的离婚。王父因此非常生气。


从那之后,老王家里,时时传出老王打老婆的叫骂声,和他老婆的哭喊声。但是他继续让老婆怀孕,又生了两个儿子。


从55年之后,军区两次人事大变动。一次55年高饶集团,搞掉了高岗的那一伙干部, 第二次是58年反教条主义,把原来华东的几个干部整下去了。一年之后又是整肃彭德怀,把司令和政委都整下去了。而林彪系的,一方面军一军团和四野的干部,提升很快。老王是一方面军三军团的。也就是彭德怀那个部队的。自解放之后,始终干他的某部副政委。59年以后,以前的上校,三八式的,都跑到他这个老少将前面去了。那个黄政委以前是排名在他后面的副政委,但是汪政委因为彭黄问题下去之后,黄政委上去了。而石政委这个上校上来了,排名在老王之前。


老王不满,也和军区的干部更不合群。他曾写信上告总政,说政委黄某“不革命”,但是黄某升任军区党委常委。


4,青春期


再说王兴,到了13岁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发疯一样地恋爱了。先爱上比他高一年级的六年级的女生。又爱上本班的女同学。这几个女同学在他眼里都美丽极了。连目光相对,都让他激动得受不了。女孩子的光滑的脚脖子,很刺激他。因为他的脚脖子从来就是黑得结嘎巴儿。终于忍不住了,给一个高个子漂亮的女生写诗,被那女生揭发,成为全校的大笑话。老师把这事告诉他爹,王副政委当然给了王兴很多大嘴巴。


那个女生叫做孙志伟。省军区政治部副主任的女儿,文革时期曾经是林立果选妃的人选之一。但是在军区内部就被淘汰。原因是不是处女。


上初中的时候,王兴认识了一个“老武”的青年,大约19岁,据说是北市一带的流氓头子。也是据说,老武的父亲是国民党上校,当时在劳改。老武初中毕业,就在当了临时工。人很聪明,看了很多书。所谓北市就是解放前中国人的居住地区。在这个被日本占领了十几年的城市,北市是最破败的地方。而城南是日本人建造的新城。当然新城到了60年代也破败了。但是北市基本上保持着解放前状态。还有一条恶臭的大明沟。解放军进城之后,占领了城南最好的房子。各机关单位也都进驻日本以前的兵营和政府部门。所以一般军官子弟很少来北市。但是都传说北市有马子(妓女)和比武(练武的人比试),王兴很想见识。他和老武是在租书铺认识的。那时候租书铺是读书青年最常去的地方。北市的租书铺,当时还有不少解放前的书。王兴看到有人借一本书“妓女的生活”,封皮是一个女的穿紫红色的裙子,背朝外躺着,光着背部,臀部曲线诱人。王兴想借这本书,但是书铺的小老板说,有十几个人等着借这书,他要借必须排队。正好旁有一人,调侃他,你多大了,知道啥叫妓女吗。王兴说不出话来。那人却说,不知道才需要看,是不是?王姓点头。那人说,下次轮到我了,先给你看。反正我也看过了,也是给别人借的。


后来他们俩一起出来,一路聊天,那人就是老武,他知道王兴是高干子弟,十分器重他。后来经常来往,经常和他谈人生、哲学。有一次问王兴,和女人睡过没有。王兴说没有。老武就给他做了一番性启蒙教育。然后说,他认识一个小“圈子” “黑桃六”。哪天让他们认识认识。


这是王兴才十五岁。一天老武带上他,喝了点啤酒,带他到北市一处小楼上,开门进去,只见一个穿紫红毛衣的小姑娘。身材不高,双乳微挺。脸蛋儿红黑,头发又厚又黑。一双大眼,古灵精怪。老武对她说,这就是“小王”。三人坐在一起,吃些瓜子,对王兴说,这就是小梅,有人叫她“黑桃六”,你看她像黑桃吗? 也不知道她哪像。小梅用拳头打老武。说“你该死”!老武对王兴说,你多大了。王兴说十五了。老武问小梅多大了。小梅说十六了。老武让王兴叫小梅“梅姐”。又说,茅盾的[家]里有个梅表姐,爱情啊,最好的就是两小无猜。然后说,你们闹恋爱吧。小梅好不好。小梅说,他这么小,会吗?老武说,不会你教啊。小梅吃吃地笑。


老武问:“你们想不想当夫妻”?


王兴说,愿意。小梅说,听大哥的。


老武说,那你们拜天地吧。


王兴问:“怎么拜”


老武说,对这窗户外面,你就跪在这儿。说完把王兴拉倒窗户下面跪下。又拉小梅,小梅不肯。老武从后面拧了一下她的屁股。摸着她的腚沟,让她也跪下。老武说,磕头,拜天地,二人就磕头,然后是“拜父母”,老武说,父母不在,在了你们就拜不成了,拜毛主席像吧,那比父母还亲哪。那时候墙上都贴着毛主席像。然后“夫妻对拜”。二人真的对拜。老武说,这回好了,你们就是小夫妻了。但愿恩爱一辈子。然后起来接着吃瓜子。小梅真的恩爱起来,给王兴到了一杯水。还把自己磕好的瓜子给王兴。老武说:“你真是可人疼啊。你们玩吧,我要走了。”


老武一走,王兴就抓住小梅的手,第一次抓姑娘的手,又软又滑,又细又嫩,心情激动。然后凑过来亲小梅。小梅也凑过来和他对对嘴。王兴心花怒放,一把抱住小梅,一手居然从后面摸进腚沟里了,在沟里感觉到一个软软的部位,突然间,他那东西都流出来了。虽然很舒服,但是吓着他了。


小梅看出来了,说:“你爹妈怎么教你的?”


王兴一愣,说:“他们教我什么?”


小梅笑了。说:“真傻。人们都说秧子货傻。”


王兴说:“什么秧子货?”


小梅更笑,说:“就是你们这号人呗,大官家的。”


小梅起身,出了屋子,楼下打了一盆水,然后解王兴的裤子,洗那话儿。王兴那受得了这个,一下子又硬了。小梅笑得合不拢嘴,说,“怎么这么快”,然后说,我也洗洗。脱了裤子,蹲在盆上洗,王兴凑下去看,小梅说:“床上等着!”


两个上上了床,小梅在上,把王兴那物插入。刚才水是凉的,现在里面是热的,王兴受不了了,一下子都出来。小梅说:“哎呀,你坏死了!”


好在王兴年轻,总之一直缠绵到晚上。但是王兴回家的路上,头是昏的,两腿像踩在棉花上。回家到厨房,拿了留给他的一个馒头,偷了个鸡蛋喝了。在小梅那里已经喝了一个,不然走不回来了。睡觉的时候,还想着,明天炊事员一定会发现他偷吃了一个鸡蛋。如果告诉他妈,会挨一顿骂,如果告诉他爸,他就要挨几个嘴巴。





5小妹和白洁


从那之后,王兴不时去找小梅,并从家里偷出几毛钱来给她。王兴很羡慕老武,如今是装玻璃的临时工。谁家玻璃坏了,找房管所,房管所就让他去安玻璃。按工计酬。有时候一天忙到晚。一天请王兴吃烤红薯,从口袋里拿出钱来,一大叠毛票。说,咱就是有钱。王兴想,他这样的落后学生,如果上不了高中,他就也干这工作,和小梅结婚算了。


王兴有时候也拿点钱即使拿来两毛钱,小梅也很喜欢。王兴很愿意看到小梅的笑脸。所以有些时候,宁愿从家里走来,也要把车钱省下来给小梅。


一晃一年过去,王兴上了初三,虽然遇到很多不顺,但是有了小梅,他也不觉得什么。在学校里也不闹事,反而计算初中毕业之后找工作。


一天王兴到小梅家里,看见一个比较大的姑娘。容长脸,白净,有18岁左右。在这里算得上美人。那人见到王兴,好像已经知道他是谁。说她大舅刚从黑龙江来,带来一些“毛磕”(葵花子),她拿来给他们尝尝。说完出去,不一会儿拿来一包,让王兴小梅一起吃。


小梅告诉她,那人叫做白姐,名字本叫做白洁。以前是市评剧团的,60年困难时期,评剧团裁人,那时候白洁还是学徒,就被下放到工厂。白洁说,现在(65年),评剧团又要招人,她正在和以前的师傅一起练嗓子,准备回去。


一会儿白洁走了。王兴从口袋里掏出几毛钱,给小梅。小梅说,今天来例假了,不能干那事。王兴说,那可以玩别的。小梅说,别的什么,王兴说,干你的小嘴巴。小梅骂。你要是不干这事,是不是就不来了。王兴说,太想你了。一星期没干了。这一星期学校强迫下午下课之后,体育锻炼一小时,然后才准许离校。现在的节目是“跑道河内去”,以表示参加抗美援越的决心。男生每天四圈,女生两圈。班主任在旁边数着。全班跑圈的数目加在一起,完成从本市到河内的距离。初三五个班竞赛,看哪个班最先完成。


每天跑完了,王兴已经累得不行。而且口袋里也没有坐公共汽车去小梅家的钱。如果有钱,王兴一定到拐弯的小酒铺,吃一块“小肚”。至少那里面有点猪油味儿。


所以这一星期没来。好几个星期都是只能在星期天来。走一个多小时才能到。


小梅说,你去到前面的大合作社,给我买一包麻糖,要有芝麻和花生的,不要只有花生的。不然别想好事。


王兴带着那几毛钱,去那大合作社。买了麻塘,正好碰见白洁,白洁说来买菜。问王兴晚上来不她家吃饭。王兴说不去了。白洁说,有空到我这里坐坐,我家就在合作社后面。


王兴买回麻糖,小梅吃了。说她很喜欢吃这东西。王兴也吃了一块。他也是头一次吃。他们家从来没有零食。小梅说,不给你吃了。你们大官家里,成天吃好的。


说完就下楼打来一盆水。这就是小梅的好处。每次干那时前,不辞辛苦,都要到楼下自来水龙头,接一盆水。给两个人都洗洗。不但洗下面,还要洗脸洗手。而且还准备好一把湿手巾。干完那事可以擦擦。


虽然水是凉的。但是这种刺激,已经让王兴有了“条件反射”,看见小梅端上一盆水,王兴就那话儿就硬了。


这次小梅只给王兴洗了,自己没洗。说是来例假了。


然后两人上床。小梅脱了上衣,爬着玩王兴的那活儿。王兴前前后后地摸小梅。最高兴的时候,滋了小梅一嘴。看看自己的手,血乎刺啦,臭烘烘。小梅说,谁让你掏的,活该。


然后又聊了一会儿天儿。小梅让王兴早点走。王兴说,很快就毕业了,估计上不了高中了。他可以找工作。攒钱买一辆自行车。再过两年就可以和小梅结婚了。


王兴走了。过了一会儿。老武来了。抱着个大东西。说,这是一面镜子。昨天给市场管理所安玻璃。这个管理所找了一家以前的理发店当办公室。理发店里面有两面镜子。一面好的,人就留下了。这面破了,他们不要,我拿回去自己切两刀,做了个框子,拿来给你,当个梳妆镜。说着就找地方放。没有地方可放,小梅家里只有一个饭桌。有个脸盆架子,应该放在脸盆架子傍边的墙上。当时没有工具。老武说先靠墙放着吧。把镜子放在床上,靠着墙。然后说咱们洗洗上床吧。还给你带来点吃的。小梅又下楼打了一盆水,让老武洗了,再打一盆水,自己也洗了。月经真是没有完。小梅还是用草纸放在那处,穿上裤衩上床。两个人搂在一起。老武捻着小梅下面的毛毛,一边吃带来的咸鹅蛋,盐水蚕豆,和啤酒。要说这盐水蚕豆,又叫铁蚕豆,一般牙口咬不动。只有牙口特别好的,能吃出点蚕豆香味儿。当时这东西就不错了。蚕豆和咸鹅蛋是在集市上买的。当时这里算是郊区,星期天上午有集市。但是市区不允许有集市。在集市上可以买卖私人制品。鸡蛋鸭蛋鹅蛋,是最主要的商品。今天上午老武到工商所安玻璃,挣了一块多钱,顺路就买了四个咸鹅蛋和一包蚕豆。


老武说,这镜子可能是满洲国时期,日本人做的。所以玻璃厚实,而且磨得很平。现在商店里卖的镜子,碗口大的,都不平整。人家的镜子真是花功夫磨的。


说着从褥子下面,抽出一块垫子,放在小梅屁股下面。这垫子是事先做好的,黑白花花布缝制,在这里叫做“骑马垫”。小梅事先准备好了。这个骑马垫很反映女主人的审美观和手艺。懒姑娘就拿块毛巾。有的还是脏兮兮的毛巾。至于垫子,有的大红大绿,有的粉红带花。总之,看你买什么花布作。小梅的骑马垫是白底黑花,这是最容易脏的,所以必须经常换。说明小梅真是很爱干净。有的脏女人用深颜色的,臭了也不洗。老伍把小梅的裤衩脱了,两个人对着床脚的镜子,老武从后面抱着她两腿,说,可惜你来月经了,不然可以仔细看看自己那地方长得什么样。掰开来黑桃变成红桃。


小梅那处,有一撮黑油油的毛,老伍说,“看看血乎赤拉吧。男人们怎么就这么喜欢你那地方,不看就是不来劲儿。”小梅说你们男人就是坏呗。老武把小梅两腿往上抬,说,看看你得屁眼儿吧。小梅说,不要看,用手捂住。老武的手指头就往里捅。小梅说,你又来了。老武说,前两天我们房管所斗争一个临时工,说他看电影散场的时候,对女青年“捅肛门,摸乳房”。把我们笑的。隔着裤子怎么能捅呢?捅进去了没有?


小梅说,他肯定是伸到人家裤子里去了。老武说,“不敢吧”。小梅说,什么不敢,有一次晚上坐公共汽车,就有人从后面一下子把手伸进我裤子里。我吓得差点就晕了。


老武说,真有色胆包天的。我以为隔着裤子摸一下腚沟,就算是重大犯罪啦。伸进裤子里还不应该枪毙!统统死啦死啦地!


小梅说,要不然我洗一洗,让你干一下。老武说,闯红我还真不敢。我知道有喜欢这个的。这几天老庙正输钱,你要愿意让他来闯闯红。他把自行车都输给二拔子了。哈哈。


小梅说,他输了钱还有钱给我吗?


老武说, 没关系,我还该着他的钱哪。他要不给你,我就不给他。


小梅说,你们赌钱,那我当码子。


老武说,哪有的事儿?大家都可稀罕你哪。


一边说着,一边就搞小梅的腚眼。小梅说,王兴说要和我结婚呢。我还不如和你结婚。你都挣钱了。我明年就够岁数了。你还想找谁去?就你这个反动军官儿子?


老武说,我爹是反动军官,你爹是右派分子,咱们俩倒是般配,可是太黑了。以后敢养儿子吗?咱俩好着就行了。我在村子里找个什么贫下中农,你找个高级干部子弟,以后有了孩子,也是“半拉红”。你找小王是正路。


说着就捅进去两个手指头。老梅说你你搞疼我了。老武用手指头沾沾吐沫,再慢慢捅进去,一边用手拍打着小梅那处。小妹说,我喜欢你。老武说,你让小王干你后门吗?小梅说,谁都不让,只让我武哥哥。


两人就在镜子前面,从后面插进去了。


搞完了老武看那物上面,已有血迹,而且有股臭味儿。老武翻看小妹的屁眼儿,也有血迹。说这次把你屁眼儿干出血了。小梅说,你娶了我吧,黑就黑。


老武拍拍小梅的屁股,说,让我想想,孩子长大了到非洲去修坦赞铁路,那儿的人更黑。但是谁给我们俩养老送终?


小梅说,就你这么坏,还想养老?我再活十年就够了。





6,人去楼空


王兴是想过,为什么小梅的屁股眼儿有点大。而且比较松。当然他不知道,他想可能女人的东西就是和男人不一样。前面有那么大的一个口子,后面的口子大点也正常。


等下星期王兴再到小梅家,发现楼下的老太太神情异样。上楼之后,敲门没有人答应。下楼时候,那个老太太还在楼梯口等着他。咧嘴一笑,说,找不着喽,治安员拉走了。


王兴听说,赶紧走出去。怕让人看见。


王兴到合作社后面去找白洁。要先上一个坡,那是一片很古怪的住宅区。路面比旁边的屋子高出一米多。路两边屋子好像在路边的坑里。整个地区散发着垃圾的味道。后来王兴才明白,这是因为几十年年来,住户往路上倒垃圾,其中很多是炉灰,把路垫出一米多高。


小妹曾经告诉他白洁住在哪里。


王兴到白洁的家,白洁说,你可来了。那边去了吗?


王兴说,楼下老太太说让治安员拉走了。


白洁说,星期二晚上,突然查户口,从小梅家里拉出一个劳改释放犯,叫做老庙。这人我也听说过。也释放半年了。本来是电镀厂的工人。和人倒卖豆饼。抓了关了两年,前几个月放出来。这回真是完了,又得判刑。小梅没到十八岁,估计不会判刑。就是可能劳教个两年。


王兴说,那可糟了。星期天都不让回来吧?


白洁说,你小子还想着星期天来混啊?小梅能保住命就不错了。如果允许探亲,也只能让她爹去。他爹据说是刚刚释放。留在农场当兽医。他妈早死了。自杀的。她可能是劳教两年。 到18岁就给她安排了。


王兴说,安排什么?


白洁说,安排工作啊。


王兴说,那不是挺好。


白洁说,有时候还行。比如有的安排到街道工厂,我认识一个,编暖壶套。有的就给下乡了。 一辈子修理地球。


王兴说,她如果安排了,我等她。


白洁说,你还挺有情意。





7,逃亡


下星期,王兴在家里正做作业。王父近来,拿着根棍子,一句话不说,抡起来照王兴腿上打去。只听“咔嚓”一声。桌子腿裂开。王父喊着:“你这个臭流氓!我今天打死你!”


王兴一头向王父冲过去,把王父撞了一个跟头。然后往外面跑。只听着王父喊:小刘,手枪!小刘是他们家的警卫员。


王兴跑出门,跑到街上。觉得一定是小梅那边,把自己的事情说出来了。他纳闷的是,为什么军区保卫部没有跟着他爸爸来。这种在外面和女流氓混的事情,保卫部应该来抓他。那他就跑不出来了。就像前几个月某部长的儿子把小保姆搞大了肚子,保卫部埋伏在门口,一出门就被按倒。然后送进了工读学校。


当时已经是下午,他想来想去,还想只有一个人家可以去,就是“果子”家里。果子是他们班的同学,烈士子弟。父母都是烈士。爸爸在朝鲜战争是司机,牺牲了。妈妈在大院军人服务处(小商店)卖菜,在大炼钢铁的时候,给炼钢的干部们送饭,大卡车翻车死了。果子和他姐姐的脑子都不太好使。果子比王兴大三岁,或者四岁。果子基本上是年年都留级。所以今年还在初中三年级。让他上初三,是学校好歹要让他初中毕业。因为他几乎所有考试都不及格。他姐姐就是这样。他姐姐18岁初中毕业之后,军区就安排她当了机关的打字员。不久和一个小军官结婚,从家里搬出去住了。果子和他姐姐以前只住一间房,中间拉个帘子。果子姐姐结婚之后,王兴有时候去他家玩玩,果子最喜欢的是打扑克“四十分下台”。


等到天黑,王兴才到了果子家。因为果子家也在军区附近,王兴怕人看见。王兴说他要到这里住一晚上。果子很高兴。还有在食堂打得馒头和咸菜给王兴吃。


果子说他毕业之后,要去军区农场。农场里吃的挺好。都是新鲜的。过年过节还有肉吃。这是他姐夫说的。


第二天一早,果子要和王兴一起去上学。王兴说他要到卫生所去看病。让果子先去上学,别跟别人说他在他家住了。


大约8、9点钟,王兴从果子家出来。果子的早饭让他昨天晚上吃了。所以没有吃早饭。肚子饿了。王兴回到他家里。只有炊事员小胡在。小胡说,你怎么这么早就放学了?是不是又挨老师“次”了。王兴说。我回来是我没带作文本。我马上还回去。然后到厨房看有什么吃的。还有窝头,咸菜。王兴抓起来就吃。小胡说,今天中午有肉吃。我这就去服务社拿肉去。说完就走了。


王兴想,这小子没准去报告了。王兴上楼到他爸爸的房子里。那张办工桌的右边的抽屉,是放钱的,有一把挂锁锁着。王兴用螺丝刀一翘,锁扳的螺丝就出来了。王兴开开抽屉,里面有一把手枪,手枪下面才是钱。王兴想着老头真是狠,谁要是偷他的钱,那就是偷他的枪。那罪过可就大了。本来王兴的爸爸没有手枪。这一阵子要大比武,所有的军官都要练习射击,王兴的父亲才领到一把枪。枪很小,枪把比枪筒还长。王兴把枪和钱都拿了。然后再把螺丝敲进去,好像没有被撬过。


王兴拿了一件外衣,裹着枪,放进书包,赶紧跑了。


他直奔火车站,正有一趟去郑州的火车,他就买了票。上了车。


可能是太紧张了,车一开动,他就睡着了。





黄政委现在比较得意。他也是老红军,也是少将,但是他比较聪明。


他有两儿一女。大儿子在西安军电上大学,女儿和王兴同班,也就是曾经到老师那里告发王兴点蜡烛的班长黄小莲。还有个儿子有点痴呆。黄政委下班之后回家,女儿也放学回家,政委的老婆常主任——附近机床研究所的党委书记,正在招呼钢琴老师。研究所的一位研究员的老婆,是在音乐学院的钢琴教师,现在每星期来教她得女儿黄小莲钢琴。这时保卫部来报告,说王副政委的儿子王兴,偷了手枪跑了。


王兴经过几天的火车,居然到了广州。可能是军区大意了,不以为他会跑得这么远,只是在S市附近,特别是北市地区找他,以为他在那边还有“流氓窝点”。


到了广州,发现这是个大城市,人海茫茫,根本没有去香港的路。他只听说珠江通往香港,珠江上游无数小船,有的小船只有两米多长,支一片席子当帆,下面一个人划。王兴想,他们为什么不去香港?如果自己有这么一条小船,一定顺流逃到香港。于是顺着珠江往下游走。晚上就睡在船码头上。几天之后,天快黑了,王兴到一个小码头上,想混一夜。王兴已经衣衫破旧,外表脏兮兮,和要饭的也差不太多。这时几个青年在码头上吃饭喝酒,王兴盘腿坐在边上。有个青年看他模样古怪,就问他,先是用广东话,王兴不懂,那人用普通话说,你是干什么的。王兴说,来玩玩。那人说,到这里来玩,是不是偷东西。王兴说不是。其中有人说,你看他根本不是广东人。那人说,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想偷渡去香港?王兴不语。这几个人笑起来。用广东话说了什么。然后说,想去香港,就和我们走,我们带你去东莞,从东莞你就可以游泳游到香港了。


王兴说,我和你们非亲非故,你们为什么要带我去香港。那几个人说,这小子还挺醒目。又对他说,我们不带你去香港,如果能带你去香港,我们自己早就去了。我们只能带你到东莞。以后你自己走,能不能游十公里啊?


王兴说在游泳池里只能游泳一公里。


众人大笑,说就这本事也向去香港?不过也可以不游泳,走山路也可以。晚上走,白天睡觉,要走两个星期。


王兴本来就没有退路。心想我可以用救生圈。或者什么东西。说,你们要能带我去,我真跟你们走。


那些人招呼王兴来吃点剩下的。还有一口酒。王兴吃了。然后他们说,我们去玩一玩。


几个人让王兴跟他们走了。到了一房子,里面又黑又臭,楼下老太太和他们说话,王兴一句听不懂。然后上了楼。屋子里有几张床。王兴想,这就是他们过夜的地方了。大家坐下喝茶,打牌,让王兴也喝茶。王兴看着那把茶壶,是一把白铁的茶壶。他还用手掂了掂。那人说,这是宝贝东西,锡做的。真正南洋货。


然后就有人进了里屋。老太太问王兴要钱,说住宿费,茶水费,5毛钱。这时刚才能说普通话的那人,翻译给他听的。王兴给了5毛钱,也找个床躺下。旁边的一个岁数大一点人也躺着,轻声说,“他们不会带你去的。只是骗你玩玩。你这样人不会广东话,根本就跑不成。东莞都去不了。到处都有检查站。去了也被抓住”。王兴说,我看你是个好人。如果你能把我带到边境附近,我把这个给你。说完把书包给他。那人一摸,说,你收好。不要让人看见。王兴就把书包枕在头下。因为太累,也因为喝了几口酒,很快就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听见有人说笑。王兴醒了,看见那个老太太也在旁边。大家都看着他。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王兴问什么事,这时那个会说普通话的人说,阿婆问你,要不要搞女人。我们都搞过了。就剩下你没搞。我们说你刚出娘胎不久,搞不好再钻回去了。王兴说,你们太小看我了。孩子都搞出来过两个了。那人对老太太说他会搞。然后说,搞一次3块钱,不错的。王兴说,那我也试试。


然后背起书包,跟老老太太进了里屋。里面坐着一个女人,正在吃东西。灯光昏暗,实际根本没有灯光,因为只有外面的路灯照明。那女人的模样岁数都看不出来。那老太太从里面打出一盘水。王兴想,和小梅一样,都要先洗洗。但是那女的并不洗,过来给王兴解裤子,让王兴洗。王兴就蹲下来洗。那女的拿着王兴那东西看了看。笑了笑,说“好也”。


这时候王兴才看出来那女人的模样。脸色黑黄,可能有20多岁,模样比小梅差远了。小梅脸色红白,这个是个黄脸婆。心想这次要倒霉了。和这么一个女人干,太恶心啦。就从书包里掏钱,想的是给钱就走。不干了。那女的接了钱往桌子缝里一塞,钱就掉进去了。然后就示意王兴上床,王兴不知道怎么表示自己不愿意干了。正犹豫间,那女的一下子就脱光了。身上还是不错。倒是有点白嫩。奶子也还挺好,乳晕挺大,和小梅小乳晕很不一样。好在在蚊帐里根本看不清脸的模样。那女的抓住王兴那物,搞了一几下,也就硬了。然后坐上去。吃吃笑起来。王兴之间那处一堆黑毛,里面时什么根本看不见。而小梅那处只有稀疏几根。看得清清楚楚。只能闭眼,摸着那女的小肚子。那女的却自己呻吟起来。王兴知道那是假的。不过王兴也有点兴奋,摸着女人的屁股,摸到肛门,好像有个挺大的鼓包,心想这女人有痔疮。之后搞了一阵就射了。


完事之后,回到外间,别人都已经睡了。但是旁边床上那人不在。王兴睡下。过了一会儿,有人推他。他爬起来,看见刚才睡他旁边的人,带着两个人。说,起来,这两个船老大,你的东西给他们,他们用船把你送出去。王兴起来,谢谢那人,拿出几块钱,说反正我也用不着了。那人说,我们好羡慕你。我们都想走。


王兴跟那两个人出门到码头上,上了一条船,那船是拉沙子的。王兴听说过广东往香港运沙子,心想这回可是真走运了。然后钻进了船舱。躲在一些麻袋后面。船就发动了。发动机的声音很响。过了一会儿到了广阔江面。又过了一会儿,船老大叫他出来,示意要他的书包。王兴把书包给了他。几个人拿出枪来看,大约是说是真是假。然后问了一些话,王兴一句听不懂。以为可能是要子弹。说没有子弹。那人也听不懂。然后拿几个人抓住王兴,把他往江里一扔。王兴一下沉到水里。等他浮出出水面,只听到远去的马达的声音。


王兴看着一边有岸,就往那边游。好在是从5岁开始,每年夏天就在军区俱乐部的游泳池,泡整整一个暑假。也有教练教军官游泳,他们在旁边学着。这两年还有一个军区体工队的女运动员小杨,给军官们纠正姿势。他们也很得教导。如今一口气游一千米不成问题。王兴往岸边游,水流好像很急,好像是退潮。游了一阵子,发现很浅了。居然是个退潮退出来的一个沙洲。王兴爬上沙洲,心想歇一会儿再游。但是听见黑暗中有马达声,然后看见一条船也靠近沙洲。而且径直往沙洲上开。咔嚓一声,搁浅在沙洲上了。里面有男的女的一起大叫。王兴也跑过去。看见一男一女,吓得往船下看。


王兴跑过去。那对男女也就十几岁,和王兴差不多。王兴对他们说话,说搁浅了。那男的看着王兴发楞。过一会儿。说了几个普通话:你在这儿干什么?


王兴说,我从船上掉下去了。那男的说,我睡迷糊了。本来这里没有这么浅,今天的潮退的这么远。现在正在退,要等涨潮的时候,才能把船开走。


虽然是广东的5月,江上的风也有点凉。王兴就躲到船舱里避风,和那小伙子聊天。王兴说你们拉我去香港吧。那个小伙子说,说,我们不去香港,到虎门,运砖头。我哥哥已经去香港了。过几年我也去。我哥哥到了香港打政府工,很不错。本来应该我爸爸开船运砖头,可是我爸爸生病了。就让我运。睡迷糊了。要是把船撞坏了。老头子非打死我。


王兴问他们怎么会说普通话。那孩子说,我妈妈是湖南那边嫁下来的。前几年他妈带着他们要饭过来。找了现在这个老头。


然后检查了船,好像只是撞在沙土上。那人说,沙堆跑来跑去,今天在这儿,明天在那儿。搁浅了也不能怪我。


天渐渐亮了。往来的船只很多。有的还不远处和他们打招呼。


那女孩子不说话。男孩说,她有点呆。她非跟我来。不过还能帮点忙。


那女儿冲他们笑笑,黑黑的脸,露出一排小白牙。


黎明时分,潮水来了,那小伙子发动机器,好不容易才开出沙洲。王兴真是觉得大难不死。等待到了虎门这个早就听说的地方,看看有什么办法。到了虎门的河汊子里,停靠在一个小码头上。小伙子说,你快上岸吧,好想和你聊天。连你这样的人我都认识了。跑船真是好玩啊。码头上已经有人等着卸货。王兴上去,没走几步,有一个跟上来。说你上哪儿去?王兴说,随便走走。那人说,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有饭吃。王兴确实很饿。以为是工地吃早饭的地方,就跟着他走了。没走多远,就看见警察了。那人和警察打了声招呼。王兴想跑,把那人一把抓住。这时王兴一点力气也没有。被警察拧住胳膊,那人还一路骂着,到了一处派出所。


让王兴坐在一张板凳上。警察问,从哪里来。王兴不说,那人上来就打了一个大嘴巴。怒喝:说!王兴只好说了,说出地址姓名。那人把王兴关在一间屋子里。里面已经有几个人。问他是不是也是逃港的。王兴不敢说。他们说,他们挨一顿打,最多关两天,就可以走了。但是北方人不行。可能就要枪毙了。


一人说,就地枪毙。


一人说,不在这儿枪毙,拉回去枪毙。说完还哈哈大笑。说因为你们北方人革命啊。


王兴心想这次是完蛋了。


王兴又被提审两次。第二次提审已经问他的枪上哪儿去。他说让人抢了。警察让他带着去他那天晚上过夜的地方。王兴还记得那地方怎么走。后来警察就不提审他了。


过了两天,警察把他用车押走。带到广州。两个军人已经在等着他。一听他们说话。就知道是S军区的。那两人把王兴带上火车。说,你也别跑,你跑就没命。你也跑不了。我们俩看住你啦。你回去,保证没大事。你小子还不到16岁,只能算儿童。对儿童就是打一顿屁股。








两天的火车,回到S市。直接把他送回家了。王兴妈妈在家。告诉他,以后别对人说这事。你爹挨了批评了。说是因为他打你,把你打的要死。你才跑的。警卫员作证,那天你爹喊着问他要抢。就是要打死你了。你爹挨批评了。你爹太喜欢打人了,动不动就拿枪。对我都来过好几次。战争时期这么做还行,现在还这么干,活该。我去作证,说,我也差点被他打死。还让他们看我身上的伤。


晚上王兴的爹回来。恶狠狠地盯了他一眼,王兴叫了一声:爸,我以后好好学习,不跑了。这也是他妈妈教的。他爸不说话。径直上楼。


第二天王兴照常上学了。后来听说,他这件事被全军通报。抢他枪的团伙已经被抓捕。但是受处分的是他爸爸。说他虐待妻子,用枪威胁,致使儿子偷抢逃走。


又听说王母到军区政治部,说王兴生在革命家庭,长在红旗下,本质是好的。只是被父亲虐待,打穿耳膜。王父曾用枪威胁王母和王兴,所以偷抢逃跑。王母说有军区卫生所的证明。黄政委和石副政委说,王兴确实被打穿过耳膜。王副政委作风霸道,打老婆孩子,光天化日之下,拿着枪追老婆。谁都不敢拦。于是,总政处分了王副政委。本来要把王兴劳教,但是王兴学校和王母都反对。


后来又听说,王父得知王兴在虎门被抓,当时要求就地枪毙,后来又要求拉回来军法处置。开会的党委成员嘲笑他,说你儿子不是军人,军事法院也审不到他。王父说,军人家属也要军法惩处。石副政委说,老王,事情闹大了,对你也不好。他还不到十六岁,还是教育他吧。


这次王父和王母完全对立。王母一口咬定,就是王父打得太重,而且要枪毙他,把王兴吓跑了。王父咬定王母是地主婆,王兴是她教育出来的。还说,“阶级斗争搞到我家里来了”。


以后这事在S军区就成了笑话。王父不服总政的处分。逢人就说,阶级斗争无处不在,现在他和王母,是你死我活的阶级斗争。家里王母和王兴是一派,他和老大王英是一派。关系就是你死我活。他也经常对老大王英这么说。那个老大正在高中,学校里天天宣传阶级斗争。完全接受了王父的这一套理论。





8,军区的整肃





王父认为自己这几年倒霉,因为他是红军一方面军三军团的干部。也就是彭德怀的老部下。彭德怀在59年庐山会议上倒霉了,他们这伙人当然倒霉。当时林彪说不会搞三军团的“连坐”。但是实际上,三军团大批人都完蛋了。主持军委的林彪和罗瑞卿都是一军团的(以前彭、黄都是三军团的),三军团这个山头整个都变成低地。如今连抗日干部,都跑到他老王前面去了。比如石副政委。从大校提拔上来的石副政委,副政委中最后一个,都敢当面嘲笑他,这就是他们三军团的地位。实际上他还不算最倒霉的。最倒霉的原某部部长李某,曾经当过彭德怀的警卫排长,在59年整彭德怀的时候,反戈一击不主动,不积极。后来被撤销职务,留党察看。老婆马上离婚,带着孩子和他划清界线。离婚前数次辱骂李某。说在延安时,本来可以嫁给很多有前途的人,受了他的骗,如今再也找不回青春。要求把李某的工资的一半,以后交给她,抚养孩子。李某也同意了。后来李某挨整得了病,到海边的疗养院修养,洗温泉。洗温泉算是“治疗”,有护士照看,李某就乘机摸护士。护士报告上级,总政来人训斥,说他罪上加罪,以后专门给他派了男护士。李某要求回家,军区说他太太和孩子还没有搬走,他老婆拒绝他回家。当他老婆搬走之后,就要给他调整住房,估计也是分配到地方。不知道分到哪里。


几天后李某失踪,疗养院上报军区,军区上报总政,认为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李某从海边乘船叛逃。很可能是和台湾已经暗中联系。总政马上下令,把所有和彭德怀问题(59年6月),和之前的粟裕、刘伯承“教条主义”问题(58年6月)有牵连的干部,不管是已经停职受审查的,还是反戈一击之后,在职留用的,统统从海边调往内地,兰州、成都、西藏等军区,因此来了一批这类人物。


  但是过了不久,高干病房的病人和护士,总能闻到一股“死猫味”。用来苏水消杀数次,味道愈浓。医生护士闻味追踪,发现在放拖布垃圾的小隔间的柜子里,有李某腐烂的尸体。验尸证明他是吃安眠药自杀的。他爬到这里来,因为不想让人打扰他的最后一梦。人们过了这么久才发现他,因为这里的垃圾间从来就很臭。[史记]中记载李斯为掩盖秦始皇尸体的臭味,在始皇的御輦前后,装载两车鲍鱼。李某也用了这个办法。





9,王英是革命派





王副政委说他的大儿子和他一派,属于无产阶级。这个大儿子叫做王英,从小喜欢打弟弟。王副政委喜欢打儿子,对儿子也有示范作用。以后王副政委打王兴,王英一定跑来帮着打。王兴逃港那年,王英上高中二年级,但是成绩很不好。当时中共号召,让大家“上山下乡”,接受工农兵的再教育。后来文革的时候学生大量插队,人们以为“上山下乡”是文革时期的事情,其实在文革之前就开始了。在50年代后期就有高中生下乡或者去建设兵团。很多上海高中生去了新疆的建设兵团。所以王老大王英觉得自己也应该去建设兵团。60年代有一个照片,是周恩来视察新疆石河子的建设兵团,报纸对此作了重点报道,后来还拍了有关石河子的纪录片。学校过团日要学习这篇报道。王英很受鼓舞,对他父亲说了,自己不等到高中毕业,就报名去新疆建设兵团。王副政委非常支持。


有一天,王副政委的太太的一个亲戚来看他。那人带着一些礼物,说自己的儿子没考上大学,可能是因为自己的成分不好,小业主,以前在镇子里开小铺。但是小业主也不是什么坏成分。考不上大学,请王母给他儿子在城里找一个工作。王母也觉得,可以在卫生局下面的工厂里,找一份“大集体”的工作。大集体不是国营单位,没有国营工厂的福利,不算是什么好工作。卫生局下面工厂不少,现在做口罩的工厂正招工。在前几年困难时期,因为没有棉布,口罩厂停工了,工人都下放农村。现在63年之后,经济恢复,有棉布供应,口罩厂恢复开工。正在召工人。


那人非常感谢,王母马上打电话联系。当时只有高级干部家里才有电话。所以王母打电话的时候,很有面子。这时候王老大回来了。对那人不理睬,然后进屋。但是听见王母在打电话,给那人联系工作,就跑出来,说:你又给谁联系工作?那人赶紧说,是我儿子,当工人。王英看见那人带来的一包东西,马上大怒,说,好啊,不下山下乡,用我妈走后门?还贿赂我妈,给我滚!


王英他妈说,这不是贿赂,走亲戚带点礼物。我也给他带点礼物。


王英更怒“你们这是勾结,破坏上山下乡”然后对他妈说“我要和你斗争!”


那人吓得,赶紧往外走。王母招呼着“以后再说”。王英喊:以后?阶级斗争,你死我活!下次让我看见,一脚踢出去!


王副政委晚上回来,王英向他汇报了此事,王副政委表扬了他。


过了几天,到了星期日,那是老王家每星期一次的“吃肉日”。每次吃肉都要分份,王副政委自己不吃——他在食堂有的吃。几个孩子和老婆吃,分份很仔细,先分成几份,让大家过目。炊事员小张不敢分,按规矩是王母分肉,让大家先挑,然后王母吃最后剩下的那份。王母每次都分一份明显少的,留给自己。


因为最小的小五年纪小,王英要从小五的盘子里拣一块肉出来。小五如果不满,王英必然找茬儿揍他。


但是这次吃肉,正好是王英说他要过“团日”。共青团的活动日,那天是到饭馆去洗桌子。


学校附近的饭馆是他们学校暑假劳动的地方,那家饭馆用的是白茬木桌,没有上漆,每次吃完饭,服务员用小扫帚扫一下,然后用抹布一擦,长久以来,桌子就是酱色的。有一次王英的同班女同学叶丹江,在劳动快完的时候,觉得桌子油腻腻,有怪味儿,和她家里的卫生水平很不一样。就用肥皂擦桌子,发现居然能擦成白色。于是她就起劲儿地擦。叶丹江是王英那个班上最革命,学习成绩也好的一个女生,而且长得不错。最可爱的是圆脸圆鼻子,因为她爹妈都是南方人,而且在59年彭黄出事之后,才从福建军区调来的。所以这个女孩子有点南方味儿。不然他也不会觉得饭馆的桌子油腻腻有臭味。要是河北山东的军队干部子弟,很习惯油腻腻和臭味。叶丹江是王英班上的团支部组织委员。王英心中暗恋的对象。叶丹江干什么王英一定积极响应。叶丹江擦桌子,王英也跟着擦。其他人也擦。服务员看他们肯干活,就在厨房里端了一盘热水,里面放了碱。碱是当时发面必备的用品,也是必备的洗涤剂,所以北方的厨房里一定有碱。用热碱水擦这种黑桌子,作用很明显。服务员还给了他们马连根作的刷子。于是他们干到晚上,居然把桌子都刷干净了。


从那之后,一个学期中,有两次团日,是到饭馆去刷桌子。而且是叶丹江带队。


王英对此很兴奋。当然他不说是因为能和叶丹江在一起刷桌子,而是说,上次刷桌子,从中午一直刷到晚上,饭馆给了他们吃了馄饨和包子。只要了他们每人一毛钱。


这个星期日晚饭,分肉之后,大家都吃了。吃完了,王家几兄弟说,老大肯定有馄饨包子吃,早已经吃饱了,咱们把他的肉分了吧。


王母看到几个孩子的馋嘴样子,说,那就吃了吧。反正你爸说,明天还有肉分。


那时候军区农场经常往上级机关送肉和大米,过年还有豆油和米酒。


到了晚上王英回来了,问炊事员他的肉在那儿。炊事员说,让几个小的吃了。王英喝道:好大胆!炊事员赶紧说,他们不敢,你妈说今天你吃过了,明天还有。就让他们分着吃了。


王英二话不说,跑到他妈的房子里,看见他妈正在床上闭眼靠着。他爸爸还没有回来。


王英揪住他妈的脚,一把把她从床上拖下来,王母咕咚一声,掉到床下。


王英说,好你的地主婆,真狠毒阿!


王母大叫“啊呀你要打我!你怎么敢打我!”


这时候王兴听到楼上的声音,跑上来,一头撞向王英,把王英撞了一个跟头。


平时都是王英打王兴,王英大骂:我宰了你这个臭流氓!


说着上去要扇王兴嘴巴。这是王英以前习惯干的事情,哪知还没扇出去,下巴上挨了王兴一拳,眼镜被打飞了。王英正要找眼镜,又被王兴踢了一脚。


王母一把抱住王兴。说别打了别打了。


王英拣起来眼镜,说,你小子等着,不杀了你,我不姓王!


说完就跑下楼。


王母马上把门锁上,说,他去拿菜刀了。你从阳台上跑。王兴说,我才不怕他,你别拦住我,我这是正当自卫。


但是王英没去拿菜刀。他到厕所洗嘴巴,嘴巴被打出血了。


洗完之后,出来看见小五和小四两个人在外面傻愣愣地看着,王英扇了小五一嘴巴。把小五大得大哭。


晚上等到王副政委回来。王英向他汇报此事。王副政委说,你妈和王兴,和咱们俩,是两个阶级。斗争尖锐。树欲静而风不止(毛语录),连吃肉这种事,都要斗争。我呀,只是担心,三个小的,也被你妈拉到资产阶级阵营里去。





10,也是青春期


过了不多久,王英发现,叶丹江和另一个班的组织委员,叫做刘路生的关系很不正常。这个刘路生好像要入党了。而且要考哈尔滨军事工程学院,说要去做导弹。他爸爸是军区的通信兵的主任。这个家伙黑不溜秋的,圆圆的脸蛋子,还是全校的八百米冠军。每天下午就看到他围着操场跑圈。还有女孩子在旁边给他加油数圈。叶丹江显然是和他有意思了。因为叶丹江一看见刘路生,表情就不对。脸也红了,眼睛都抬不起来。对王英王老大,从来没有这种表情。王老大从来也享受不到这种表情。


最近叶丹江写了一篇日记,老师在全班宣读了。日记里写道,老师(校党委委员)说,我们 “屁股应该和贫下中农坐在一条板凳上”。xxxx====


后面的王英都没记住,只有这句话,让他脑袋轰了一下。这话本来经常听到,是某个模范人物说的,但是,这可是叶丹江的屁股。那个屁股,让人向往。特别是叶丹江跑步的时候,以屁股为中心扭,脸红红的,王英急切地想当贫下中农。


但是王英发现不对劲儿。因为他看见叶丹江和刘路生两个人,坐在饭堂的条凳上,“谈工作”。不是面对面,而是并排坐。屁股离得很近,是不是都挨上了,他妈的,什么表情!


王老大很受打击。他坚决要求,高中没毕业,就去新疆建设兵团。为什么去新疆。一是因为周恩来最近去石河子建设兵团视察了,照片登在报纸上。周的周围有几个胖胖的姣好的大姑娘。当然一定是积极分子,不然没有被接见的资格。二是王副政委有个战友在那里当副司令。王副政委说一声,那人就给安排了。王副政委已经给那人写了信。那人说,我们革命的好苗子,过来吧,我一定好好培养。王副政委把信给王英看了,王英兴奋得不得了。激动得睡不着,在日记上写了好几个毛主席万岁。甚至要跑到屋外高喊。


第二天,王英就对学校说了,校长说,在全市高三,现在,也就是毕业之前,还没有一个报名到去兵团的,王英是头一个,是我们学校的光荣,说明我们八一子弟学校,又走到前面去了。


学校想教育局报告之后,马上团市委的青年报就来采访了。还登出了王英和王副政委的照片。还有对他们的采访。


这一年上大学的名额本来就很少。而且要实行“阶级政策”,就是对无产阶级的家庭的子女,将给与特殊照顾,而地富反坏的子女,就是成绩再好,也不能上学。这个阶级政策当然对王老大有好处。但是王老大认为,就是照顾他,他的分数也不够。


这是65年,也就是文革之前最后一次招生。在64年虽然也施行阶级路线,但是还没这么厉害。64年的时候,出生不好的可以上比较差的学校的非“涉密”专业。比如农业或医学。但是在65年大学招生,阶级路线就很厉害了。出身不好的基本上是什么也不能考了。


当时的专业大体分成四等“理工农医”。理工科最高级,因为制造武器。医学最低级。因为医生是伺候人的。


65年招生为什么“阶级路线”这么严格?第一原因,当然是人多学位少。第二原因,是共产党干部和工人的孩子都大了。共产党的干部在46年(抗日战争结束)以后才比较大量地生孩子。53年左右开始上小学,到了65年,正是要上大学的时候。他们中的相当一部分,学习成绩不怎么好。工人子弟也是这样。以前他们的孩子或者上不了学,或者只能上到初小,但是从53年之后,只要功课好,可以一直上下去。


在65年考大学的学生中,还有比64年多的多农民子弟。也是因为53年(朝鲜战争结束结束的那一年),中国的经济好转,有一些孩子少的农民子弟,贫下中农子弟,可以上学,靠奖学金一直上到高中。


这只是实行阶级路线的一个原因。还有其它原因。可能是更重要的原因。就是毛泽东挑起青年的“阶级斗争”意识,以便于完成他的“世界武装革命”大计划。


当时这个计划天天都在如雷贯耳地宣传着。这也是每个班要“跑到河内去”的原因。因为当时越南战争已经扩大化,像朝鲜战战争一样,中国将出兵东南亚,已经是人们的共识。何况八一学校的学生的父亲,几乎都参加过朝鲜战争。该军区所辖的高炮师,已经准备开赴越南。


阶级意识和阶级仇恨,是共产党战争动员的法宝。当年解放战争期间,中共军队在部队中实行“三整三查”,强烈地激发了农民战士对地主的仇恨。这种仇恨变成强大的战争力。


不过60年代没有地主。学校里更没有。但是有地主出身的学生。他们就变成了敌人。不是假想敌,就是敌人。直到毛泽东发动文革,给他们短暂的两年时间特设期,不当中共的敌人,而充当攻击走资派的前锋。之后,到了68年,清理阶级队伍,他们又重新变成中共的敌人。





王英很快就去新疆,学校里开了欢送会。叶丹江还让王英给班上的团支部写信,说说他的进步心得。


报纸对王父的采访中,王父特别提到:阶级斗争无处不在,我们家里我和老大是无产阶级,而老二和他妈是资产阶级。三个小的,还在互相争夺之中。报纸并没有登载这一段内容。只在军区内部传看,大家都觉得很好笑。但是王兴从自更为出名。





11白洁两姐妹


王兴这些天的有了严重性饥渴问题。可能是因为65年经济好转,有鸡蛋和肉吃了。不但后勤农场分,干部家里还可以领鸡饲料。王母在他们家的院子里养了很多鸡。他们家本来是日本中将的房子。院子很大。还有一座“园丁房”。现在园丁房就变成了鸡窝。养了几十只鸡。这是当时后勤鸡场给得新品种“白乐和”鸡种,大公鸡可以长到50公分高。按当时的话说,“远看像只小羊”。当然吃的也多,但是后勤部免费给饲料。


他们家最多的时候,养了70多只鸡。后来因为后勤发现整个干部住宅区,也就是所谓营区,变成了大鸡场,才限制了每户的饲料数量。


不但吃鸡蛋,也吃了不少鸡肉,因为有黄鼠狼来咬鸡。咬死了并不能拖走。


吃了这些东西,王兴憋得难受,星期天又去到北市,向往着看到小梅回来,或者,碰上另外一个。


他去找白洁。但是第一次就碰上问题。


他走进白洁家那条飘散着臭味的垃圾路,注意到有一个院子里的几个年轻人也看见他。他再往前走,那几个人追过来了。其中一人说,这里我最大。你来干什么。这里没有你的地方,你给我滚。


王兴看看,那人也就是十七八岁。营养不良,胸都是凹进去的。王兴说,你认识老武吗?那人说,认识又怎么样。王兴说,老伍让我来这儿的。


那人说,整个北市,你随便去,但是这儿你不能来。


其他人说,你来就插你。


一人说,老武可没说让你找白洁。


另外一人,小梅都让你给搞进局子了。


一人说,这小子早该插。给他屁股插三眼儿。比娘们儿还多一个。


王兴说,别说了,咱们找个地方,试吧试吧。


那人说,好啊,你说。


王兴说,那边树林子吧。


那人说,你去,我可不去,旁边就是派出所。


王兴说,那就河边。那人说,走。


一伙人往那个叫做河,实际上是臭水沟的明渠走,没走到边,已经是一边荒地。困难时期大量关内农民来市区打工,建立很多棚户,但是前两年发了一次大水,把这条沟边上的房子都冲垮了。现在这地方成了荒地。


王兴说,要干净的埋汰的。所谓埋汰,就是出血的,动家伙。


那人说,跟你不用动家伙了。干净的。


那人就从腰里拔出刀子,给了旁边的人,然后走过来。


王兴抄起地上的烂木头棍子,以前棚户留下的东西,抡圆了打过去。


那人挨了一下,他也抄起棍子,打过来。但是他的棍子不结实,和王兴的一碰,断了。


观战的人说,拿着!给他扔过来一把老虎钳子。


那人那老虎钳子冲过来,王兴一躲,老虎钳子把他的嘴打破了。血流出来。


王兴发疯一样,用在学校里学的刺杀动作,大喝一声,“杀”,捅了那人一个跟头。


那人的表情很痛苦。正在这时,旁边几个人冲过来,说,快走,擂子来了。


擂子就是警察。


擂子原来是某地土话,鸡巴。


他们就跑了。


王兴一嘴血。跟着跑了,但是他们并不回那条街,王兴却跑到白洁家。


白洁看见他,说打架啦?


王兴说,拐角的流氓不让我来。


白洁说,那帮家伙特讨厌。


然后也出去给王兴打了一盆水。给王兴洗。然后上点碘酒和紫药水。说。这下好了,满脸花。


这时候已经是下午,进来一个小女孩,大约十四五岁。白洁说,这时我妹妹,白小莲。上学回来了。王兴说,今天不是星期天,怎么还上学。白洁说,小莲是学校的积极分子。今天去过团日。王兴说,我快十七了,还没入团。小莲十四怎么就入团了。白洁说,她还没入团,不到年龄,但是她在争取入团,团日活动,他们跟着,就是学雷锋,给人家打水扫地。


小莲说,今天是友谊班(高一)给烈属大娘打扫房子。拆被子,洗被子。


王兴说,真是够积极,你们家也可以收拾收拾。


小莲说,我们家有我姐收拾,大娘家没人收拾。


王兴说,我可认识一个烈属,双料烈属,我的同学,爹妈都是烈士,家里乱的够呛,他姐嫁了,没人给他收拾了。被子都是黑的。衣服也不洗。你去给他收拾收拾吧。


白小莲说,你的同学,那是后代,后代好好锻炼,自己洗。自己不洗就是懒蛋,那样的,我想,班里的扫除也不做吧。


王兴说,那他不敢。不做挨老师骂。


小莲:所以说他是懒蛋,我们可以让团员教育教育他。


王兴说,我们班的团员就够厉害的,还要你们学校的团员。


白小莲看他一眼,说,打架打花了脸吧,不学好。


王兴说,你才几岁啊,你还争取入团干什么,你直接当老师算了。


白洁说,她是想当老师,当乡村女教师。小莲说初中毕业了就去考师范。师范不用学费。


小莲说,我也犹豫了。有人说当护士好,可以救死扶伤,直接为人民服务。


白洁说,那你得好好学习,护校不那么好考。上次我的朋友到护校考试,回来问我,恩柯鲁玛是谁,我听说过这名字,谁知道他是谁。


王兴说,小莲这么精,还能考不上护校。


白洁:成绩也不怎么好,数学也就将就及格。


小莲:75分!上次测验。


然后小莲就出去买菜。下午的菜成堆卖,便宜一些。


王兴说,我以后就来你家吧。


白洁说,你想干什么啊。


王兴说,和你聊聊天什么的。


白洁说,别的就别想了。


王兴说:别的也来点儿。


白洁:滚你个蛋。


王兴说。你可怜可怜我。


白洁。我可怜你,就让拐角那伙家伙,把你腿打断。


王兴说,打断胳膊还好,腿打断就来不了了。


白洁说,你还不快走,天黑了你一出门就被人打。头都会被打破。


王兴就走了。


王兴走了一会儿,白洁家来了个高个儿汉子,穿着料子裤子。的确良的吧。反正不是布的。所以飘飘忽忽。带着啤酒花生。进来就和白洁亲嘴。那人丛口袋里拿出几个馅儿饼。油汪汪的。说,煮点粥吃吧。白洁就去煮粥,然后他们就进了里屋。白洁让小莲看着粥锅,小莲在外屋做作业。


前两年,大约是62年,柒千人大会之后,政治气氛放松了一些,大工厂区的铁路俱乐部里开办职工舞会,白洁经常去,和这个九八三厂的工人认识了。当时白洁十七岁。从评剧团下放到印刷厂当学徒工。两个人就好上了。但是,这个青年老李,外号李麻子,在农村有老婆。19岁就结婚了。还有一个儿子。所以,只能好着。虽然李麻子每次都保证,和老婆离婚,迎娶白洁。


李麻子是好一条汉子。二十六岁了。已经是六级模具工。当过市级劳动模范,一来技术好(父亲是木匠),二来工作卖力,是模具车间青年突击队长。他们厂做122榴弹炮炮弹,苏联人给的全套设备。


这晚上李麻子给白洁带来20块钱,当时很大一笔钱了。李麻子月工资70多块,现在又加班费,加起来快有90。很高工资了。白洁的工资只有三十块,还要养活妹妹。这几年李麻子经常接济她。李麻子每月给家里20元,然后给白洁20元。李麻子说,为了给白洁钱,自己把烟戒了。


而且每次来一定带吃的喝的。


白洁这晚上满心欢喜,一起吃了饭,就洗洗上床。李麻子也是一个星期没有来,因为加班加点,支援越南。65年正值美军在越南大量增兵,北越军队准备南下,中国军队也准备跟进。需要准备大量炮弹,122榴弹炮在前几年,也就是62年中印边境战争中,第一次实战使用,射程达12公里,机动性强,威力巨大,远超印度火炮。


李麻子说,我今天准备了大量炮弹,准备轰击你的山洞。因为以前李麻子把那物流在白洁的阴坞上,奶上,白洁以为李麻子又要来这个,说,你还流进去算了。并从褥子下面拿出避孕套。说,今天我有这个。上次让小莲给扔了。我骂了她一顿。李麻子说,小孩拿它作气球。白洁说,她才不那么傻。她就是给我捣乱。说着给李麻子套上。然后从另一头褥子下面,拿出“骑马垫”。说用香肥皂洗过了。李麻子把白洁一翻,看那阴户,闻一闻,很新鲜。把骑马垫垫在她屁股下面。再用舌头呼噜呼噜地舔舔,白洁哼哼唧唧,腰肢扭动。李麻子最喜欢白洁的,就是一搞就哼哼,扭腰摆臀。自己老婆则像个木头。本厂工人们(大多老婆在农村)在集体宿舍经常讨论,有老工人说,那种能哼哼的,就是越搞她越白,越肥。有的女人不会哼哼,那就是干瘦黄黑。搞不好干出妇女病。但是哼哼乱扭的,越干越好。越干越顺。白洁就是这类。所谓越干越顺,就是摸摸就出水,插插高潮就来。而且连串地来。李麻子用力搞了半夜。


一般来说,这类女人,最好男色。自己忍不住。守寡不可能。挂单不长久。白洁这一星期也憋得够呛。要不是今天李麻子来,说不定就留王兴过夜了。这类女人如果漂亮,就是红颜祸水。她当然更喜欢李麻子。因为李麻子实际上长的很不错。一个大个子,身材魁梧,为人豪爽,是他们厂青年工人的头儿。


第二天,星期一,李麻子一早上班,白洁到剧团,剧团说让她回来上班,一月三十块钱, 每次演出由加班费五毛,夜宵费三毛,粮票三两。 这是因为,自从64年大型歌舞“东方红”演出之后,省市都要求出大节目。评剧团因此有了经费,准备上演“红鬃烈马”,“三上桃峰”。等新革命大戏。而且要求下乡下厂矿,一月照二十场演。剧团要人,而白洁一直就和师父练这些节目。如果演得好,能当主角替补。白洁更为高兴。只担心下乡就要和李麻子分别多日,至少是两三个星期。


12王英在新疆


话说王老大到了新疆,很受重用,一开始就到师部的宣传科,当了见习干事。他爸爸的老朋友,兵团副政委,并不在新疆,而是常年在北京西安治病。所以他也没见到。但是到了师部,有副师长杨浩接见,说认识他爸爸。但是王政委不认识他。因为他在延安的时候,他还是一个学生,比王英的爸爸地位低很多。王英一听,就知道杨浩是个“三八式”,他爸爸这样的老红军很瞧不起的。


王英当宣传干事,很合适他,因为他画画也还可以,小学和初中都是八一学校美术班的。在学校也经常画墙报。


师部是个好地方,有一处温泉,也有一所温泉招待所,全是白色平房,门廊是新疆伊斯兰式得弓形。兵团高级干部,经常来这里洗温泉。据说是能治疗风湿腰腿痛。王英从来没有进去过。一般干部也不许进。师部周围是上千亩的田地,有葡萄园,杏子园,哈密瓜园。总之王英来了,觉得神清气爽,很是兴奋。宣传干事小刘给他两本书,都是板报的图案。他照着画,效果还相当不错。


师部不远的地方是汽车队。有很多大卡车。他们说,新疆的汽车最多,占全国的30%。王老大很怀疑这个数字。这里一出门就是几百公里,没有汽车哪也去不成。王英认为,自己应该到第一线锻炼,在师部就是当卡车司机。因为司机们说他们天山南北都走遍了。有的还去过西藏。62年中印战争的时候,这些司机都参加了前线运输。这让王兴非常兴奋。因为当时都说,和苏联早晚要打仗,打仗就能立功。于是王英打报告,说要当司机。上级让他等半年,说下次训练班,就让他上。学车要学一年。不但学开,还要学修。王英看到那些老司机,很多是参加过中印边境战争的,有的连长还上过朝鲜战场。汽车团出车必是一长串,司机们都斜靠着解放卡车的车窗,把大衣的一角露在窗户外面,一个车队呼啸而过,很是威风凛凛。车队里有很多4吨解放,但是最大的还是捷克的斯柯达。


王英太要求革命了,在师部干了两个月,就干了一件革命的事。那时师部给干部分白面和油。按级别高低,副师级以上的,居然分了60斤油,和五百斤白面,外加一百斤大米。连王英这样的没有级别的干部,都分到一口袋白面和十斤油。王英觉得,这比他爸爸的S军区,分得多多了。王英的爹是副军级,分东西只有两百斤大米。三十斤油。


王英干了一件蠢事,就是在宣传科的每周学毛选讨论会上,提出艰苦奋斗,不要分给他的白面和油。


其他人说,这小子没家,根本就不应该给他分。


王英看上了温泉招待所服务班的小江。这个小江是上海人。长得白白净净。应该说是小江主动地招惹王英。王英在写黑板报的时候,小江在他后面看着,用软软的吴侬口音,说一些“啊呀,真好啊,”“这葡萄这么大”。“这香蕉真好,可惜我们这里还不能长”。这类的话。


然后就搭上话了。小江是招待所服务班的副班长。很积极上进。但是她说,要向王英学习。王英当然认为自己主动来新疆,也是很革命的。说,他们要互相帮助。小江实际上经常在毛选将用会上发言。说得头头是道,让王英自叹不如。不久,小江就升任第六服务班的班长。


有一次小江说,要带王英看看他们的招待所。第六服务办事专门给“东院”服务的。东院专门为高干服务。王兴跟着小江进去了,看见双人澡盆。王英问为什么要双人澡盆,小江说,这是特别为西哈努克配备的。因为西哈努克习惯夫妻同浴。在全国所有他要去的地方,都特别进口了这种双人浴缸。但是西哈努克没来这里。现在兵团或师里的高干,有时候带着一家子来洗澡。这件事革命的王英也能接受。因为在S军区,他也曾和他爸爸一起到军官服务社洗澡。以前没有全家浴室,63年以后才开的新式服务。原因是有的军官孩子太多,7个八个,如果每一个都买洗澡票太贵。干部们要求开家庭浴池。所谓家庭浴池就是以前的两个单人澡盆。用一个门关上。


一次,小江说,她的哥哥来看他了。她哥哥已经是某连的连长。想和王英认识。王英看了她哥哥,叫做江云舟。比王英大几岁。一个很英俊的青年,肤色黝黑,有太阳刻出来的很深的纹路。以前是个上海的高个子小白脸。他说,他也是高中没有毕业,就主动要求到新疆来的。从兵团战士开始,已经干了4年。刚刚当了代理连长。在塔城那边。距离师部很远。


两个革命青年,一起说起在边疆的计划。王英很羡慕江云舟。那真是英气勃勃,说自己准备一辈子在新疆,很看不起自己的上海同学,说他们知道世界是什么样?


两个人在王英的宿舍住了一晚,江云舟就走了,走前互相鼓励。王英想,我还是到最艰苦的边疆去。而不到汽车团开车。他把这个想法告诉了刘干事。刘干事很支持。说,你这样的,干个一年就能入党,三年就能提干。那时候在学开车不晚。


王英在晚上写了一份报告,要求去边疆最艰苦的地方。


他把这份报告交上去,心里十分兴奋。但是他确实有点事放心不下,就是他要离开小江了。而小江已经成为他思念的重心。但是他想,他才十九岁,他们应该等待。但是这几年保持发展关系。想到“关系”,他就心潮澎湃。实在按耐不住,决定找小江谈谈。


王英马上去招待所,直接走到小江上次带他去过的,里面那排房子。听见里面有小江说话的声音,王英推门进去,一看,顿时愣住。只见小江一丝不挂,白光光赤条条,坐在那个双人澡盆边上,澡盆里面是师长梁xx。澡盆里面还坐着一个女的,好像是梁师长的护士。小江正在给梁师长洗胳膊,两师长的胳膊放在小江的腿上,而手已经放在她腿中间。三个人都愣了。还是小江喊了一声:快出去!王老大就跑出去了。


回去之后王老大又怕又恨。怕的是不知道惹了什么麻烦,恨的是小江是个破鞋,装模作样学毛选,还那么正气凌然地“讲用”。这种事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知道?那梁师长还不把我灭口?又一想,他妈的,我现在就到军部告他们。再一想,他妈的又不是我老婆,连我对象都不是,管他做什么。他爸爸也教导他,多做事少说话。别管闲事。正在胡思乱想之时,有人敲门。原来是小江来找他。王英马上又来劲儿了。想到,原来是他们怕我。


小江站在门口,说,小王,跟我出来谈一谈好吗。王英就跟他出去,到了旁边的小树林里。小江说,王英,你原谅我一次。然后就掉眼泪。王英说,你们干得那事,我才不管。我什么都没看见。你也别来找我。


小江说,我把你当哥哥,跟你说说,我们不像你,你是高干子弟,我们出身不那么好。没有什么条件。服从领导是必须的。你要骂我,就骂,要瞧不起我,那也应该。但是,你别对别人说。不然我这一辈子就完了。


王英说:你,是个资产阶级的臭小姐。什么兵团战士,胡扯!还反修?可笑。你就是修正主义。我一定要和你们斗争。这就是阶级斗争,阶级斗争就在身边。这是资产阶级腐蚀我们干部。你就是典型。


小江哭道:这回算我是资产阶级分子了。腐蚀了你们干部。你可以把我抓起来。你去告发吧。你能把梁师长告倒。你是高干子弟。


王英冷笑道:我才不管你们的事。我爸爸又不在兵团,管不了这里的事。我和你作斗争,因为我看清了你,你的学毛选是假,来新疆也是假。全他妈的是假的!


小江说,那你要么就别吱声。就当没事。对你也有好处。


王英说。我才不怕你们。我就和你们斗争,什么都不怕!


这时突然三道白光射向他们。有人问:谁在那里?王英一愣。说,是我,王英。那边问“哪一个呢?”。王英说,小江。这时保卫科李科长走过来。说,大晚上的你们到这里来干什么。对小江说:快回去。小江就跑了。然后很和气地对王英说。小王啊,你也快回去把,影响不好啊。刚才有人听见你们这里有动静,还有女的哭。千万注意。这个林子出过好多事。


王英也回去了。


王英回到宿舍,怒气未消。觉得还没把小江骂够。


实际上李科长直接把小江带到了保卫科,问王英说了什么。然后汇报给师长。过了两天,王英要求下连队的报告批下来了。王英这时候还没拿定主意,把不把这件事告诉他爹。宣传科的高干事来庆祝他,帮他收拾行李。然后几个认识的人在食堂里一起吃了顿饭,就送王英上了去连队的大卡车。





13,地炕





王英去了南山分场,在6连当兵团战士。兵团战士并没有军籍。连长也没有。连长分配他住一个地坑。所谓地坑就是在地上挖一个洞,上面用树枝覆盖,然后盖上玉米杆子,然后再压上土。里面起一个土炕。整个营地一眼望去,就是一片破烂地震棚。只有连部是个房子。还有几个机器房,放在拖拉机和汽车。王老大这才想起以前学过一篇课文,说一位新疆的劳模库尔班大爷回忆旧社会的时候,说:“那时候住的是地炕”。这个地炕看来是新疆的特产。如窑洞是陕北的特产。只是不曾有大人物住过地炕,所以地炕很不出名,而窑洞很出名。王英和另外两个人同住一个地炕。其中一个是上海人,另外一个是太原人。上海人马上对王英表示好感,但是太原人好像很不爱说话。这里也在开展阶级教育。把人分成出身好的和不好的两部分。一开始连部就让王英填一个表。王英很自信,表上有父母的成分,也有父母的父母的成分。王英填好了表。过了几天,指导员把他分到了出身不好之列。因为他的爷爷是中农,姥爷是地主。王英气得够呛,找到指导员,质问为什么说他的出身“有问题”,需要“划清界限”。指导员厉声呵斥:这他妈不是你自己填的。你的姥爷是他妈地主,你还不划清界限?王英说,我爸爸是革命军人。那人更来气了,说,阶级出身查三代,三代才是根子。你是树叶,树枝,你父母是树干,我们要查的是根子。有的地方查五代。王英说,谁知道自己五代前是什么?指导员说,不知道就是不清楚。历史不清楚。看你这个样,就是根本就没有和地主姥爷划清界限。回去检讨!


王英不知道,这个指导员,和连长,都是当年起义的国民党俘虏兵。当年新疆的国民党部队起义,就地整编成解放军,但是解除武装,变成建设军屯部队。因为当时新疆汉人少而其他人多。在48年大闹了一次“三区革命”,由维族和俄罗斯人带头,由苏联人指挥和武装,把国民党的张治中、宋希濂部打得落荒而逃。但是在苏联和蒋介石谈判之后,双方同意用外蒙换新疆。外蒙归苏联,新疆归中国。原因是斯大林对回教信徒已经很头痛,不想再收进来这么一大批。而蒙古的喇嘛教没有组织,比较容易对付。从国土安全方面来说,拥有外蒙可保护西伯利亚铁路,关系到苏联巨大的东部的安全。所以苏联命令三区政府在保持武装状态下,归顺国民党政府,实际上是自治,并听命于苏联。


后来国民党的部分部队和三区武装,都被解放军改编。在国民党的部队中,还真有很多“三代贫雇农”。当时中共军队中查出身成分,实际上就是查三代。凡是入党都查三代,当政工人员也是查三代。飞行员更是查三代。所以这里查三代是“按规矩办”。这些国民党兵,自从50年起义后,就被放在这里“屯垦戍边”,生活非常艰苦,心里当然不满。见到王英这样的共产党军官的儿子,当然气不打一处来。


王英很苦闷,给他爹写信。他爹回信说:“不要吃出身的老本,对你爷爷姥爷当然要划清界限。我也要划清界限。你妈妈就没有划清界限。现在的政策是‘重在表现’,好好干就是了。”


这里还有一个特点,就是所有的通信都要经过领导检查。因为这里是边疆前线。


这里晚上很冷。冬天可达零下二十多度。在地炕中烧火。但是没有烟筒。只用泥巴糊成一个筒,伸出地炕的顶部。但是泥糊的筒子,很容易被火烧坏,坏了有时候就堵上,有时候就漏烟。王英后来回忆说,如果当时有两节瓦管,就可以做一个好烟筒。两节瓦管才一块多钱,但是他们没有,也没有制作。就靠泥糊的烟筒,每年都要因为漏烟和煤气中毒死人。


王英这样说,是他的亲身体会。因为他有一天晚上,就被烟呛醒了。在下一个冬天,他们屋子里的三个人都煤气中毒。王英中的还特别厉害。好不容易缓过来,从那之后头脑出了问题,时常头痛。某一天吃饭的时候,因为晚去了,没有喝到汤,和炊事员打架。炊事员是太原帮的,太原帮合伙把王英痛打了一顿。王英满脸是血。连长指导员居然视而不见。王英从此再也不敢惹太原帮。


他那个土坑的太原人,从那之后,经常用王英的东西。王英也不敢说话。


这里的活计好像永远也干不完。而且按时节安排口号。春天的动员口号是“一年之计在于春”。大干一春,全年增产。于是一天不歇,没有星期天,春耕春播。王英属于要和姥爷划清界限的人,分到“中农组”。晚上还要学习,检讨。他回想小江说她家里成份不好,但是她哥哥居然4年混到代理连长。而他这样出身的,按师部高干事的话说,三年才能提干。这个代理连长,肯定是小江的功劳。而他则是完全一点希望也没有了。


他写信给父亲,说自己煤气中毒,经常头痛,要求回沈阳。


在师部是给自己的学校同班同学写的信,也没有回信。









[1] 43年的时候苏联解散了共产国际。这是因为美国的压力。原因是41年6月苏德战争爆发之后,苏联节节败退,急需美国的支持。而美国提出的条件是,苏联解散共产国际,放弃世界共运。不然不给援助。43年国产国际解散,给了中共脱离苏联控制的机会。但是45年苏联战争德国之前,苏联已经再努力恢复共产国际,和苏联对其他国际共运的领导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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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10-23 15:07:07 | 显示全部楼层
阴谋与色情(二)


14,小李和馄饨



话说王兴在家里,已经马上要初中毕业,十七岁了,还没有入团。因为性欲非常旺盛,几乎每天手淫,身体不好。可能是和小梅曾经一段性生活,现在完全没有了。实在难过。

但是生活总是在变化。他的一个安徽的表姐小李来找他妈妈。小李的妈妈是王兴妈妈的表妹。本来没有什么来往。不知道怎么就来了一封信。说请王兴的妈妈,帮小李上军区的护校。小李的爸爸是残废军人。在朝鲜把一条腿被炸掉了。另一条腿也不好。朝鲜战争后回到老家安徽,安排了一个工作。所以王母说,小李的事她必须管,就写信让她表妹把小李送来。小李虽然上了高中 ,但是她所在的安徽县城的中学,上大学的比例很小,一年也就只能上两三个。 所以小李的父母希望小李能到S军区来上护士学校。护校毕业之后就是军官。王母对王父说了,王父也愿意帮忙。让小李来准备考试。王父见了小李,眼睛一亮,因为小李长得相当好看,白白嫩嫩,漂漂亮亮。是江南美人啊。王父马上非常热情,说,我们家没有女孩,我和你姨就想要个女孩。你就当我们的女儿吧。当场就把王母感动哭了。王父从来没有对王母家的亲戚这么好过。王父说,我的老大现在新疆了,你就住他的屋子。结果小李就顶替了王英。

护校提前招生,65年4月份王兴还没有考初中毕业的考试,小李就上了护校新生连。穿上了军衣,但是没有帽徽领涨。从5月到8月新兵训练四个月。九月1日开学,就能戴上领章帽徽了。这4个月是两个月的队列训练,两个月的军事训练。王兴还没有跟小李说几句话,小李就已经搬到护校住。等到再来王兴家,还带来一个同学。小李脸上是晒得又黑又红,人也瘦了。王兴觉得不如刚从安徽来的时候。真是南方的女孩水灵,在操场上成天练走步,一个月就晒成东北农妇了。小李和王兴的妈妈在客厅里说话,王兴也凑上去说几句。小李说她和那个同学想在王兴家洗个澡。因为他们学兵队一个星期才让洗一次澡。安排在星期二。这几天摸爬滚打,一身汗一身土。头发都结成块了。刚才去军人服务社澡堂子,服务员说星期天只能让军官洗澡,护校的学员不能洗。只能来姨父家洗澡了。

王母一听,马上让炊事员小张烧水。王兴的家是日本楼。洗澡的地方有水管通到厨房旁边的锅炉房。平常王兴家洗澡,由警卫员小胡烧水。但是今天小胡请假出去看老乡了。所以只有炊事员小张在。王母让王兴帮小张烧水。两个人在锅炉房生火。小张是吉林兵。说他妈的女人就是多事儿。我们当新兵的时候,一星期洗个澡还是逼着洗。在老家一年也就是夏天在河沟里玩玩水。娘们们一星期还要洗两次。怕头发脏,剃个秃子算了。然后问王兴,你小子最知道为什么娘们要洗澡,大腿中间那个缝,又骚又臭啊。你小子干过多少娘们了?我他妈都21,一个也没干过。王兴说,你想干,我找个马子给你。小张说,你小子干了没事,我要是干了,一定枪毙。你爸枪毙你是犯错误。枪毙我是执行纪律。然后小张让王兴去挑煤块,说煤末子生不着。王兴到外面煤堆里捡了一筐煤块儿。小张说有几块儿太大,让王兴用斧子砸开。王兴说,你这家伙真会使换人。小张说,你就应该多干活。这种娘们儿,都是给你这号人操的,我们只能伺候人家,让人家把逼洗干净了,让你这号人干进去。人家一看,好家伙,政委的儿子,将军的儿子,那还不干,赶紧把大腿一掰开,干吧!我们哪成啊。

然后说,你知道小胡(警卫员)干什么去了?找对象去了。找了个什么老乡,家里有个大闺女,每个星期天就往人家跑,人家烦死了。你去就没问题了。一看,操,政委的儿子,马上把腿一掰,干!

王兴说,谁让我干?你找个人让我干干。小张说,等会儿人家洗澡的时候,你就进去,看人家让不让你干。

王兴说,然后我就抓进去了。我爸说了,我是“记下人头”的,随时可以枪毙。

小张说:你小子可别真的抹不住劲跑进去,到时候说是我让你进去的。你要进去跟我无关。谁不知道你小子不是东西。

王兴说,她妈的给你砸煤还挨你骂。我不管了。

说完就跑进去,对客厅喊:

水热喽,

王母就让小李两个人去洗。然后王母就上楼休息了。

王兴实在忍耐不住,就跑到院子里,在于是的外面窗户下蹲着。等里面嘻嘻哈哈地洗上了,王兴就爬上窗台,从上面开着的气窗一看,两条白光光的肉肉,两人正在洗头,但是只能看见肚皮 。

但是王兴怕人家看见,看一眼就下来。然后跑上楼。

但是在楼上又忍不住,心想应该在脚下垫个东西,站的高点,下面也能看到点。找不到什么东西,就把抽屉抽出来,把里面的东西往地上一倒,提这个抽屉下楼了。到了楼下把抽屉放在地上,站上去看,但是抽屉很不牢靠,咣当一声倒了,里面两个女孩叫:谁?王兴赶紧跑了。然后就拿了点钱跑出去。

王兴心急火燎,激动而又害怕。心想一定要找个地方撒撒火。然后就跑到北市。找到白洁。白洁正在家洗衣服。今天李麻子不来,因为回乡下看孩子。一个月要回去一次。这次回去时因为自己的妈也生病了。王兴对白洁说,我带了点钱来,憋得难受了。你能不能给我介绍的马子。我知道你看不上我。央求你给介绍一个。

白洁骂道,你以为我是谁?快滚蛋。

王兴说,你别误会。要是不和小梅搞过,我或许能憋住,和她搞了快一年,现在不搞了,实在憋不住。

白洁说。我可帮不了你。这么着,你找路口那伙人去,他们肯定有小马子。

王兴说,不是上次和他们打一架,我还敢去找他们。那次打架还是为了你。

白洁说,瞎说!

王兴说,你忘了,你说让我来找你玩。

白洁说,我说的是来我家坐坐,你和小梅,什么‘找我玩’?

王兴说,就是就是,我找你,坐坐,就挨打了。你看,还是你帮帮我。

白洁说,我真帮不了。因为我和他们真没来往。他们想欺负小莲,让我臭骂了一顿。我也和他们闹翻了。北市的马子都让他们霸占。如果小伍还在,你还能找他。这帮人服小伍。小伍到现在出不来。 这伙人就当老大了。

王兴说,没办法了。随便到街上找找去。

白洁说,你小心。不是吓唬你,现在雷子比马子多。

王兴说,我进去了,就是被你害的。

白洁说,你要饿了,到后面那条街的馄饨店吃碗馄饨。别处别去。但是小心碗茬子拉破嘴。

王兴听了,好像有门,就到后面一条街上,找到“向阳馄饨店”。这铺子人还真不少。王兴环顾四周,一眼看见靠窗的地方有两个女的,一白一黑。大约二十岁左右。王兴觉得是路子。排队要了一碗馄饨,直接端着过去了。那两个女的看看他。那个白胖地说,姐我先走了。王兴说,别走别走,我们聊聊。

那女人说,臭孩子招打!

说完就走了。

那个黑的没动。而且也穿得一身黑。已经吃完,碗放在前面。王兴一看自己的碗,真是一圈破口子。想起白洁说“碗茬子拉嘴”,真是要小心。对那女的说,你们是不是一边吃馄饨,一边啃碗?

那女的说,一看就知道你刚从外面来。我们习惯了,你小心点。

王兴说,咱们吃完了去哪儿。

那女的:你想干什么。

王兴:你让我干什么。

那女的:到我朋友家坐坐吧。



吃完之后,王兴跟那女的到一黑乎乎的筒子房。这地方好像以前是大仓库,现在把两边分成房间了。进了一间房。里面很窄但是很高。那女的说,你叫啥?

王兴说:李果,叫我果子就行。

那女的说,我姓吴,叫我吴姐就行。你多大了。

王兴说,我十七。快十八了。

那女的:会干那事吗?

王兴说,你试试。

那女的:5块钱。包你满意。

王兴掏出三块钱。说,连回家坐车的钱都没了。那女说,看你可怜,以后给我补上。那女的把褥子掀开,把钱往船板缝一塞。王兴马上想起,再广东那次,那个女的也是往桌子缝里一塞。可能是这样拿出来就不容易了。预防嫖客干完抢钱。

女人说:我给你脱?

王兴说,是不是先打水洗洗?

吴姐:那么多事?你以前都要洗了干?

说着把王兴的皮带一拉,裤子就脱下来。用手捏住那活儿,翻看一下,说,不脏。

王兴想说,小梅也洗她那地方啊,但是没说出来。

那女脱了裤子,拉王兴爬到自己身上。王兴闻到一股子大蒜的臭气。这里的人吃饭一定吃大蒜。味道是在不好。一看下面的地方,黑毛扎扎。肚皮黑黢黢,扁扁的。又让王兴想起在广东码头上的那个黑乎乎的女人。结果王兴不硬。

那女的看看,说,别着急,我是不是脱得太快了?

王兴说不是。

吴姐说,那我把上衣脱了。

吴姐把上衣脱了,那个奶子真不好看,怎么松巴巴,还有皱纹?

吴姐说:没生孩子的时候特鼓,生了孩子就这样。

王兴想,那生了孩子的女人,还能干吗?

不过还是在吴姐的捏鼓中硬了。吴姐把它塞进去。

里面空荡荡,没感觉。王兴想,亏了。这样的马子,倒找钱才能干啊。实际上,倒找钱我也不干。不过就这么搞搞,也就流了。因为憋得太久。

完了之后,吴姐让他再来。说你这么快就完的,3块就行了。不过过了这星期,她就走了。去哈尔滨。这是刚才那个黄姐的房子。黄姐让她挣点钱好走。

王兴说,黄姐生过孩子没有?

吴姐说,没有。我走了之后你来找黄姐吧。不过黄姐要钱多点。低于5块是不成的。人当然也好点,没生孩子吗。我没生孩子也一样。她比我胖点。你试试。



王兴出来之后,就回家了。想这女的和小李那样的一比,简直就是垃圾啊。下次可以找黄姐,但是,太贵了。要攒很久的钱。



王兴的诗

忆小梅

轻轻挑开你的阴唇,

让淫水流到肛门

缓缓插入紧热的深处,

用嘴封住你太响的呻吟。



用力板住你扭动的圆臀

而你却紧钩住渴求更深

没拱几下你就来了,

一阵阵猛烈地抽紧。



你要你要你不停地要,

我只想慢慢地玩,

你却使劲儿地哼

一晚上我只放了一炮,

而你把床单布满水印。



我让你去洗洗再睡

你却趴趴着再不答应

我用湿热的毛巾擦拭你的腿间

没想到你突然哎呀呀,

又来了高潮,拱起白臀。



写完觉得不错。但是藏在哪儿?要让人翻出来,就是由字句的“物证”,一定坐牢。连枪毙都有可能。所以,还是撕碎。沿着军区大院的大街走,哼着红梅花儿开,撒在军区的院墙下-----------

(2014,6,澄碧村。本来不想写了。我自己都有十几年不看小说了。但是看看了觉得还是有独特性。继续写。)



15,美专

过了几天,王兴又被欲望煎熬了。他向往着那个没生过孩子的“黄姐”。但是5块钱不那么好得。他突然脑子开窍了,可以把鸡蛋拿到自由市场卖。或者,抓几只鸡去卖。可是他提着鸡从军区宿舍走出去,不可能不被人看到。一定有人汇报。他就完了。所以,只能是偷鸡蛋。那时他们家养了40多只鸡。蛋是小张每天早上收了给他妈妈。但是下午喂鸡,和扫鸡窝,是王兴的工作。王兴于是收集鸡蛋。每天三个五个,不该多。就这样。她妈妈已经说鸡下蛋少了。但是军区家属都说黄鼠狼很猖獗,连有关黄鼠狼的传说都在流行。某人家死了人,私下里的说法是他打死了黄鼠狼。所以李主任认为黄鼠狼偷蛋不偷鸡,已经不错了。王兴把鸡蛋藏在自己的抽屉里,锁上。到了星期天,他带着鸡蛋去北市。

但是等他去的时候,才知道今天没市。逢五逢十才有市。王兴想把鸡蛋放在白洁家。就往白洁家走。路口有碰上了以前打过架的那几个家伙。心想这下子鸡蛋要保不住了。但是他们要砸我的鸡蛋,我就一定和他们拼命。

于是王兴抄起半截竹竿,凶狠地朝他们走去。但是对面那人却没什么敌对动作。走近时那人说,哥们儿,别那么凶。那又不是我妹。你随便来。完事有空来抽颗烟。

王兴马上抱拳,说:弟兄,都是弟兄。

然后王兴到了白洁家。白洁说,你怎么又来了。

王兴说。让你帮个忙。我把鸡蛋放你这儿。然后告诉白洁,他缺钱,要用鸡蛋换点钱。但是并没有说要钱干什么。

白洁笑道:真是“鸡腚眼儿开银行”啊,以为只有老农民这样哪,连你也这样。好好,到底是不偷不抢,你自己的劳动所得。真正向贫下中农学习了。应该鼓励。这么着吧,3分钱一个我收了。

王兴说,都说这么大,要卖一毛一个。

白洁说,瞎说,那是鹅蛋。

王兴说,那就6分,省得我去卖。

白洁:4分。不然拿走。

王兴说:那就大的5分。我也没地方放。

白洁给了王兴一块钱。王兴说,这样一个月才能挣4块钱。

白洁说,真看不出啊。你很实诚啊。以前以为你就是秧子货花花公子。

王兴说,实诚不就是傻?

白洁说。有时候实诚挺好。哪个女的想找偷奸耍滑的对象?实诚是吃亏,但是女的还是想找实诚的。最好又实诚又不吃亏。不过没这号人。但是你小子不会吃亏。谁敢让你吃亏?

王兴说。我吃亏吃大了。

问:小莲又去给大娘洗被子啦?

白洁说,今天干什么不知道。反正老有活动。回来累得够呛。给她吃你的鸡蛋。

王兴。给她吃也好。5分钱給她吃,我都觉得值了。我应该请客。

白洁说。那就不好意思了。你怎么想呢?再等小梅?小梅不回来了。她爸已经解除了。留在农场当兽医,说是住的吃得都还行。小梅八成就留在农场了。好像也就半年劳教。估计她爸也不会让她回来了。你要真是实诚人。我给你个好机会。等你上了大学回来,和我小莲好吧。

王兴:那当然好,但是,我哪上得了大学?我连高中都不一定能上。

白洁说,高中还能不让你们这号人上。学校不就是为你们这号人开的。

王兴:但是我实在不想上高中。还不如马上工作,挣钱,像老伍。

白洁:老伍在哪儿哪?傻瓜蛋。你想早工作。我给你指条道,你去考省美专。

王兴:那是我能考的吗?考画画很难。

白洁。我在小梅哪儿看过你画得画。不错,画的人挺漂亮的,一看就不是贫下中农。

王兴:我从幼儿园就是美术班的。

白洁:这叫童子功。你要是赶紧的找个老师补补,能考上。我以前在印刷厂干,认识几个美专的老师。老给我们画罐头纸,饼干盒。还给我画过像。我介绍你认识,你家是大官,还敢不收你?当个美工师可是不错。不但有工资还有稿费。在我们厂拿稿费。一个饼干盒子好几十,上百的都有。比我们厂长挣得都多。画一套暖壶外壳一百多。哪个月不挣个一百多。你这鸡蛋才能卖几个钱。

王兴,那真是好。就请你帮忙了。

白洁,等你美专毕业了。看你还是不是实诚。那时候,等小莲护校毕业了,你们就谈对象。

王兴:净做梦了。我还是现在就和小莲谈谈吧。

白洁:那你是找死。小莲现在讨厌你们男孩。

王兴:那我先找你。你也就比我大三岁。四岁?不算啥。

白洁:你还不如去找你妈。



====

就这样,王兴下个星期天带鸡蛋来得时候,碰见了一个印刷厂的美工师。给他一本书。很一般的素描课本。王兴在书店里看到过更好。

但是王兴真是很努力地照着画素描。

他妈妈看见了。说,你真是我的儿子。我年轻的时候,就爱画画。我最向往的就是学美术。如果不去延安就考美专了。不过那时候考美专多不容易啊。你哥哥也喜欢画画。如果你上了美专,那是一条好路。你看旁边文工团的美工师小徐,最近找了289医院的护士,相当不错。不说这个。你别想这些。但是,干这行不错。



省美专是满洲国就有的学校。美专4年培养美工师。解放后院校调整的时候,本可以升级为大学。但是因为要保证延安来的鲁迅美术学院的水平。把好老师调到了鲁美。这个省美专还是中专。 以前的那套严格的教育还是在起作用。虽然很多老师都被当作右派下放劳改了。

65年6月,考高中之前,各中专学校提前招生。对市民子弟,上中专是热门,对很多人是首选。因为三年或四年后就毕业,三年的毕业后当一级工,四年的是二级工。就可以挣钱了。工厂很喜欢要。因为这些人的技术能力比较强。特别是飞机制造厂那边的技校,是“部属技校”。工厂本身直属七机部。很难进。

王兴报考了美专。到美专考了专业课。白洁说已经和那几个老师打招呼了。

过不久,录取通知发到了学校。王兴高兴得拿回来,给他妈妈看。这时王副政委来了。问什么事。王兴给他看录取通知。王副政委把它撕成两半。说,这是个出名的流氓学校。画光屁股画还不算,还照光屁股像,内参都有通报。我才不能让你去。王兴喊:他们收了。王副政委说:他们敢收? 你让他们试试。

王兴如五雷轰顶。一头向王副政委撞去。王副政委和他一起摔倒在地上。王副政委大叫:小胡,保卫首长!打他!

李主任扑过去,抱着王兴哭起来。 而王兴已经人事不省。

小胡扶王副政委起来,王副政委说:资产阶级啊,你死我活!有你们哭的。



16青春曲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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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副政委让秘书给美专打了电话,告诉他们王兴以前有严重错误,需要改造。他们收这样的学生是错误的。美专马上承认了错误。美专通知学校,说取消了对王兴的录取。李主任让王兴参加普通高中的考试。但是王兴拒绝了。

王副政委说,也好,你最好学你哥哥,也来个革命化,上山下乡,或者去农场。

李主任说,千万别再上他的当。他这是牺牲你们,给他脸上贴金。你要上山下乡,又有报纸采访他了。

美专此前(64年)也碰到一件事情,就是他们的美术老师薄有行,被她姐夫下令抓起来劳改了。他姐姐是省委副书记的太太。薄有行是个嘻嘻哈哈的家伙,解放前保定师范美术系毕业。他姐父是二几年的党员,老老革命了。姐姐是38年去延安的女青年学生。解放后他的姐夫调到本省当书记,主管文教。薄有行的姐姐当了档案馆人事部主任。薄有行从保定过来,来投奔他姐姐。在美专当了老师。这个薄有行说话很不注意。几次运动其实都有足够证据把他抓起来。反右的时候他还挺激烈。被评为“极右分子”——右派分子中的最反动的家伙。但是在上报的时候,教育局的反右领导小组把他的名字拿掉了。到了1964年,根据刘少奇的指示,很多右派已经“摘帽”。虽然还是下等公民,但是有几个已经回来工作。但是他却给抓进去了劳改了。原因是多方面的:那时候有了新的产品压力锅,正是本市制作。压力锅的标签和广告,由美专设计,薄老师就是设计者。作为稿费的一部分,薄老师要了一个压力锅,用了很好用。薄老师的太太也很喜欢。说可以省很多煤火。薄老师在看他姐姐的时候,提起压力锅的好处。说煮大骨头最好。当然煮牛肉一定更好,薄姐姐说,那她也要一个。因为齐书记(姐夫)牙口不好。薄老师千不该万不该,说我帮你在工厂买一个,是出厂价,而且质量都是最好的。薄姐姐说给你50块钱,买个大的,我们家人多。

薄老师是个乱七八糟的人,还喜欢喝点酒。结果,回去之后就把这事忘了。过了个把月再去姐姐家时,他姐姐问那口锅哪?薄有行才想起来这么回事,但是嘻嘻哈哈地说,本来他买了锅,在他过浑河桥,往这里走得的时候,“扑隆隆”掉到河里去了。

他姐姐一听,表面上没说什么,但是心里想这家伙实在很坏。

正好,美专学生出了大事情,就是美专的几个学生,有男有女,给自己的屁股照相。而且放大了,被党员告发,党委书记进行了全校大搜捕,找出了40多张屁股照。虽然进行了审问,但是有几个涉案学生据不承认照片上的屁股属于自己。这为定案造成障碍。为了查实,校领导让全体学生到学校澡堂洗澡。党员学生把照片和实物仔细对比,然后进行攻心战,终于攻破了。学生们认领了照片。

但是其中有一个男生恬不知耻地说,这是研究曲面,青春曲面。而且说做模特儿并不耻辱。

女党委书记张某,以前的市妇联副主任,丈夫是军区的副参谋长。马上把这问题上升为“阶级斗争重大典型”。上报给省教育局,并在全省内部通报。

所以王兴的爸爸,看见了王兴的录取通知,马上就想到光屁股照片了。如果王兴到那里照这种照片,他王副政委的革命化家庭,就失败了。为什么是失败?因为王副政委说,他们家发生着资、无两个阶级的斗争。王兴如果表现好,就是无产阶级的胜利,也就是他王副政委的胜利。但是到了美专这种地方,老王很可能会失败。而那就是地主女儿李主任的胜利。

这件事被深入追查。发现这些学生都说到“青春曲面”和“动物曲线”这两个词。并说这是薄有行老师教给他们的。而且还说“半月形椭圆”最大的就是臀部。并让学生用7种灰度便表现其曲面。

女书记认为这种问题太恶心了。她不能面对面地审问薄有行。所以让副书记胡在方去审问他。胡书记审问后向张书记回报的时候,突然高兴地拍了大腿。说,太好玩了。不打自招啊!然后拿出几张纸,正是薄有行向他解释“青春曲面”画的草图。

薄有行说,年轻人的曲面丰富完美。特别是“半月形椭圆”的表现,是画人体最基本的技术。

说着怕胡书记不懂,还画了图。这个图可以看作一半脸蛋,也可以看作一半屁股。甚至半边大阴唇。

张书记拿着那几张纸,兴奋地说,老胡,干得漂亮!这就是罪证啊!

张书记知道省委齐书记是薄有行姐夫。但是齐书记和张书记丈夫不是一个系统地。齐书记是华东干部。而张书记的丈夫是晋察冀干部,然后到了四野。在本省,地方干部和军队干部的关系比较紧张。这本是最高领导的安排,各地的军、政领导应该是不同派系的,以便于互相监视。也防止地方独立。所以军区大多是四野和晋察冀的干部,而省和大区基本上是陕北和华东干部。在63 年东北局的书记宋任穷还下了一个指示,说军队干部转业到地方,降一级安排。其理由之一是,军队干部的级别较高,但是入党时间都晚于同级别的地方干部。这也是因为四野干部一路打仗,提拔很快。但是在林彪主持军队工作,党内地位如日中天之后(56年当了中央副主席之后),居然这个宋书记下了这么一个指示,压制四野军官,实在是“逆潮流而动”。军队干部非常不满。实际上军队干部根本就不想转业到地方。而且四野干部正在进入最美好的时代,转业的可能性很小,但是宋书记的这个指示本身已经是对四野“明剃眼眉”。

虽然薄有行的姐夫齐书记,和这个指示无关。但是抓住了齐书记的小舅子的问题,狠狠地处理,对这些省里的干部,也是一个教训。张书记的朋友,军队里的太太们,都兴奋地说,要对齐书记的小舅子必须“抡圆了摔匾了”。

作为文教书记,齐书记收到有关此事的汇报之后,马上找太太薄主任商量。薄主任说,薄有行一定会给我们惹事。那是个不可救药的家伙。反右的时候救了他,他还不注意。这次人家拿住了他,搞你!只能下狠手了。

齐书记指示,薄有行道德败坏,用流氓思想毒害青年,马上让公安机关抓捕,判七年徒刑。

张书记在学校义正言辞地做报告,“你们常说,要向祖国贡献青春,向党贡献青春,就是贡献这个!(举起屁股照片)这是资产阶级的青春,反动派的青春,帝修反的青春!”



那个大放厥词的男学生被开除,其余的记过留校察看。

经查,美专的老师成分90%非红(五类),学生出身65%非红。出身职员教师的居多。在即将到来的65年招生中,张书记说,必须加强对红五类的招生。而非红限制在30%以下,黑五类一个不招。

所以王兴在65年可以顺利地考入美专。但是王副政委让秘书打一个电话,张书记说,我知道这个王兴,全军区有名。你们(招生办)光看他是革军子弟,没仔细查他底细。这种人咱们可不能要。

送去劳改之后,薄有行说,要不是我有个书记姐夫,使了吃奶的力气护着我,我一定被枪毙了。





17漂亮的女生孙志伟

和王兴同年级的孙志伟,也就是王兴曾经给她写过情书的,高个子漂亮女孩子,省军区院子的第一小美女,也春心萌动着。实际上孙志伟在初中6年级(62年)就已经单恋了。那时候,她恋上的是初二的学生魏大林,全校的跳高冠军。也是校足球队的选手。魏大林是很精神的小伙子。而且在初二入团,那一定是最好的学生。

魏大林的父亲是省农办主任。他家吃得一定很好,所以他发育得很好。按说省委干部子弟应该上育才学校,而非八一。但是魏大林家住在军区这边。离育才相当远。本市的交通在冬天是个大问题,积雪从11月就“站住”,一场场的雪,一层层地堆积。变成冰凌。走路很慢。魏大林就上了八一。

可能是贪图家里吃得好,魏大林上初中也在八一。没有报考全市最好的师范附中。那所学校地处北郊,必须住校

只是为了能继续和魏大林在一个学校,孙志伟也不考师范附中。他父亲不知道这个原因,但是觉得女儿在八一也很好。到底大部分军区子弟都在这里。

她发疯般地爱上了魏大林。幻想着晚上魏大林从窗户里钻进她的屋子。甚至梦到了这一幕。她自己有一间卧室,她经常想着魏大林手淫。



但是在她上初二的时候,魏大林考上了师范附中高中。孙志伟非常失落。只因为看不到他了。

但是马上有另外一个学生,叫做刘劲军,从哈尔滨转学过来,父亲从23军调到军区。他也跟着过来了。

这个刘劲军长得太漂亮了。一个男孩子怎么能长成这个样?比女孩子还标致,脸蛋红扑扑,但是已经有隐约可见的小胡子。更糟糕的是,老师让刘劲军坐在她旁边,他们变成同桌了。

孙志伟一开始敌视刘劲军,因为他长得模样太俊。让孙志伟难以正眼看他。但是刘劲军真是会讨女孩子喜欢。对孙志伟的故意的恶言恶语,他都好像让着小妹妹一样接受了。

孙志伟慢慢和刘劲军说话了,然后喜欢上了刘劲军。魏大林已经变成一个模糊的影子。

不过这个刘劲军是个惹事精。后来知道刘劲军的妈妈是哈尔滨的二毛子(俄罗斯混血),总之还有毛子样。所以刘劲军也有点毛子样。他们家有猎枪。在23军的军官家里,几乎都有猎枪。而且他爸爸很早就带他出去打兔子和野鸭子。这种事在S市并不很普遍,因为这里没有这么多水塘。这里唯一的一条大河浑河很脏很臭。而哈尔滨的松花江,如果到上游,还是挺干净的。而且有无数的水泡子和芦苇荡。也有无数的野鸭子。所以那里有那里的生活方式。但是显然刘劲军的父亲非常喜欢打猎,到了S市,依然每个星期出去打猎。他可以开着嘎斯69,跑到山里或辽河。冬天到山里打兔子,因为兔子会在雪地上留下脚印,让人找到它们的路甚至窝。夏天辽河边打芦苇荡很多野鸭子。刘劲军某个星期一,居然带来一个小白鹭,还有点绿色,不会飞。全年级都来看,这只小白鹭被吓得在走廊里跑来跑去。老师很愤怒,让刘劲军放生。刘劲军就从窗户往外一扔。那白鹭就跌再上面的柳树上。 结果同学们在整堂课都在往外张望。到了第二堂课,老师让门房大爷家梯子去抓那只白鹭,那只白鹭跳下来跑,于是人们开始在操场上抓它。抓住之后让门房大爷拿走了。刘劲军说,我对我爸说,我要到公园放生,但是他一定吃了。才几两肉啊,多可怜啊。

门房大爷是抗美援长的残废军人,只有一只眼。老师狠狠地批评了刘劲军。

另外一个星期一,刘劲军带来一个死兔子,说是要送给同学某某。刘劲军把兔子放在座位下面,孙志伟都能闻到那股子骚味。孙志伟说你拿走!刘劲军就放进了他的书桌。

孙志伟想,多脏啊。孙志伟的书桌,可是经常用抹布擦拭,里面整整齐齐干干净净。这个刘劲军是个二傻子。而且很可笑。

这个刘劲军也不求进步。而孙志伟是非常追求进步的。她已经入了团,当了团支部的组织委员。老师给她的任务,是发展刘劲军入团。并让她克服对刘劲军的厌恶。因为她经常不断地对老师和同学说刘劲军的劣迹。

结果他们“谈心”了,谈了几次,孙志伟不记得了,因为每次谈心,都好像在云里,时间或是停止着,或是飞逝着。快到初三毕业了,刘劲军终于入团了。

刘劲军不是体育明星。但是他会说笑话,会捣乱。而且很漂亮。身体并不强壮,但是斗志顽强。在冬天男同学们打雪仗,刘劲军晚到了,却参加了人少处于下风的那一伙,领着他们反攻。结果被人重点进攻,挨了很多雪蛋,孙志伟一开始还在叫好,后来真是忍不住,叫骂敌对的那伙人耍赖欺负人,跑过去抓住那个很狡猾的,想从背后攻击刘劲军的坏家伙。在考高中前发生了一次谈心——实际上在“工作上”已经不需要谈心了,但是刘劲军说放学后能不能谈心,孙志伟答应了。然后他们就出了学校,走向浑河,在浑河边的树林里,刘劲军抱住了孙志伟,前面压住了张志军的奶子,手从后面抠进她的屁股缝里,她啊呀一声就晕了。当然很快就回过神。刘劲军实际上是无心的,只是顺手扣进去,男孩子的裤子都是厚布的,但是女孩当时时髦的,穿着很薄人造棉裤子。所以一下子抠进缝里,而且感觉到里面的凹处。

后来,他们纠缠在一起。然后亲嘴摸奶,山盟海誓。决定高中要在一起。报考同样的中学。

本来很美好的事,但是被人看到了。那人躲在树后。那人汇报给学校。那人是谁,无从查考。可能是学生,可能是老师。 尾随来的。学校找家长:目击者说,手已经伸进了裤子, 有可能丧失童贞。再不管可能发生怀孕之类的大问题。家长说,就是年龄太小,不然挺好。但是学校说,这是阶级斗争。资产阶级腐蚀着我们的子弟。家长说,都毕业了,学校还管什么?学校说我们也是好意,提醒你们。如果高中时出了怀孕之类的大问题,孩子的前途就完了。所以,我们会负责地告诉接受他们的高中。

政治部副主任,孙志伟的爸爸,做出高姿态。说,是我没教育好,我检讨。我批评她。但是你们必须保密。不得扩大。不能告诉高中。

然后她爸爸让孙志伟在家养病,严令不得再见刘劲军,直到考高中,由她妈妈送她去参加考试。同学们都不知道这回事。在考场看见孙志伟,真是大病一场。脸色完全变了,又黑又黄。而且低头不能正面看人。以前是多么活泼开朗,面孔红润,嘴巴锋利姑娘。

刘劲军被送回哈尔滨原来的学校,参加中考,并在哈尔滨上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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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中苏关系紧张的一种解释

刘劲军的父亲是老抗联的干部。在苏联住过几年,会说俄语。48年在哈尔滨找了一个二毛子理发员姑娘做老婆。这种婚姻在抗战胜利之后,到东北的中共军人当中很时兴。去过俄罗斯的,会说俄语的抗联干部更有优势。当时中苏关系密切,苏联在46年柏林危机之后,把在驻东北的红军调到东欧,放弃东北。同时加紧扶植中共,把关东军的武器全部交给了中共军队,两年之后,1948年,中共军队已经在日本武器的装备下,战斗力已经超过国民党军队。所以中共当时对苏联真是非常仰赖。会说俄语并且取个二毛子老婆,对自己的前途有利无害。在50年代中苏关系密切时,老刘很受欢迎,被调到后勤部工作。但是到了60年以后中苏关系紧张了。需要对苏情报,老刘在62年调到军区的情报部工作。但是二毛子老婆没来。因为一个尖鼻子二毛子住在军区家属院,和军区家属密切接触,在当时不合适。所以二毛子老婆还留在哈尔滨当理发店的经理。但是刘劲军为了能和他爹打猎,跟着他爹来了。他的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都留在哈尔滨。和孙志伟出了事之后,直接把他也送回去了。

至于中苏关系为什么从友好变紧张,我们应该大致说说。因为这件事和我们要说的这些人物的密切相关。 从60年之后,中国开始大规模的“反修”,也就是反苏。因为毛泽东认定苏联是修正主义,对外主张“三和一少”。 对内主张“阶级斗争熄灭论”。三和就是和平竞赛,和平共处,和平xx(不记得了)。少就是少武装斗争。中国的毛泽东坚持“纯正”马克思主义,对内阶级斗争,对外发动全世界的武装革命。我们这个故事,基本上就是这个时候发生的。所以阶级斗争和反修贯穿于整个故事。

至于毛泽东为什么要这么干, 至今很多人也不明白。比较直接的原因,是59年6月庐山会议上彭德怀反对毛泽东。而苏联支持彭德怀。彭德怀起事之前,访问过苏联,赫鲁晓夫提供了有关中国经济的资料。这都是苏联驻华专家写的。彭德怀被整肃之后,赫鲁晓夫打电话给毛泽东,说彭德怀是对的,老毛是错的。让老毛给彭德怀道歉。

毛泽东知道彭德怀在中共很有影响力。和他一起闹事的“彭黄张周”,中的张(闻天),曾是中共总书记。张闻天在庐山会议之前也去过苏联,也从苏联得到中国的经济数据。所以彭、张两人都是受苏联鼓动反毛。周(小舟)曾是毛泽东的秘书,当时任湖南省书记。当时同情彭德怀的,不但有军队干部,也有地方干部。人数众多。根基深厚。为了保卫自己的绝对领导权,毛泽东在整肃彭德怀之后就开始反苏,因为毛泽东认定彭德怀集团的背后就是苏联。反苏可以切断中共干部和苏联的联系。在此之前这种联系很密切。而且有几千苏联专家在中国,军队中也很多。苏联人可以策动中国干部反毛。

在毛泽东开始反苏的时候,他也并没有停止反美。反苏的理由之一,是苏联反美不够努力,要和美国和平共处。于是,中共在60年代处于“两面作战”,既要和美国和西方斗,也要和苏联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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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黄春英家庭

王兴没有上高中,他妈妈让他在家养病,休学一年。明年再考。但是他爸爸让他去农场。他妈妈找了很多关系,有人说,还是去农场好,这样有一年的农场经历,也算是上山下乡。明年更有资格上高中。另外王兴根本在家呆不住,成天王各种地方跑。北市的黄姐白姐是比较常去的地方。他告诉白洁上艺校不成的事,白洁很同情他。说是她害了王兴,如果考一般高中,他父亲可能并不撕掉录取通知书。

黄姐那边当然更需要去。黄姐叫做黄春莺,果真细皮嫩肉,细腰丰臀,王兴搞了一次之后,就忍不住再去。有时只拿三块钱,黄姐也同意了。但是黄姐的脾气不好,钱少了骂人,干那事她没痛快,也要骂人。好像真有“阶级仇恨”。有一次王兴对她说,他也很可怜,想法省点钱,都来给了她。黄姐说,你平时就憋着?王兴说是,黄姐说,我可是每天都要满足。然后说,你们这帮秧子货,活该憋着。谁叫你们革命的。我们活该满足。然后问你们几天吃一次肉,王兴说一个星期吧。黄姐说我天天都能吃肉。带骨带皮的肉才7毛一斤。我一天吃两斤都吃得起。当你们这种秧子货有什么好?

黄姐说,我是挺可怜你,但是你们发达啊,什么入党做官的,不都是你们。王兴说你可是埋汰我,我连高中都不能上。我是被“侮辱与损害的”。这本书王兴看见书皮,但是没有看内容。

黄姐是47年生的,64年的时候在工艺美术厂工作。制作绢花。该厂的特点就是女工多。黄姐的父亲以前是以前的家具厂的会计,所谓“资方留用人员”,在54年打老虎的时候自杀了。据黄姐的母亲说,是因为厂长挪用了钱,但是让他顶着。然后把他打成贪污犯。他是留用人员,本来就问题,说不清楚了,也想不明白,就自杀了。后来她妈在60年改嫁。嫁给了894工厂的炊事班长“歪脸”老姚(志愿军的复员兵,一只耳朵被炮弹打掉)。如果不该嫁,可能就饿死了。

黄姐在63年初中毕业,被安排到绢花厂当徒工。63年中国的经济有所恢复,开始向国外出口产品,绢花是该市能出口的货物之一。建立了一家绢花厂。投资不多但是能换外汇。全靠女孩子手工。

这个工厂的特点就是女工多。在工厂可以不停地聊男人。说那“黑毛大钢叉”。厂里只有几个男人,机修师傅孙某,是几个女工的追逐对象。有个女工在孙师傅面前,撩起衣服,露出奶子,说奶涨的难受,让老张来嘬一嘬。孙师傅不久就被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工给勾搭上了。黄春莺问相好的大姐,难道那个女工没有丈夫?那人说,当然有,但是肯定是那东西不太行。又说,男人有几个行的?有的过了四十就完了。

大姐们说,男人过了五十,就和软面条一样。女人只好到外面找光棍。光棍一辈子没怎么好好流过,都憋在卵子里,有的真不错。

但是孙师傅已经五十了。是伪满时期的老工人。为什么他能行。从和他相好过的女工那里,得知:1,他行,但是并不很行。2,他有个爱好,就是“舔盘子”。把女人舔出水,都吃进去。这是“采阴补阳”。所以过了五十还能硬起来。当然时间并不长。但是他舔盘子很有耐性,让女人觉得挺舒服。他也很会用手抠。有时候不用真正的插,女人就已经满足了。

但是,大姐们说,和一个真正的翘起来的“黑毛大钢叉”相比,这都是狗屁。

20大钢叉

这种大钢叉真的来了。来了一个姓张的复员兵22岁,18岁当兵,当了四年汽车兵,运送弹药。本来想接着干,但是有一次运送途中,一辆汽车爆炸,炸后只在地上留下一个大坑。车上两个当兵的,连渣儿也没找到。

于是小张坚决要求复员。听说绢花厂女工多,好找对象,就一定要来这里。俗话说,当兵三年母猪赛貂婵。他已经当兵四年,根本没碰过女人。所以到了绢花厂,好像“红鱼跳进了水塘”。没等他找对象,一个三十多的女工马上和他搞上了。

这个女工散布他的“大钢叉”的好用。很多女工也向他靠拢。说实在这个小张长的不错。是那种鹅蛋脸,红润白净的壮小伙子,不是瘦高条那种。但是也并不矮,大约有一米七三左右。因为身体壮实,不显得高。他很会说笑话,在吃饭的时候当着那些女工的面,说,吃这种东西,天天还要打炮,能不虚吗?

女工们说,你打谁的跑,让她请你到外面吃馆子。

小张说:提上裤子不认账。谁请你吃。以后得先请吃了,再打。

这个小张好像要“阅尽人间春色”一样,在绢花厂搞了十几个,甚至几十个。好像还有很多人排队。所以对女工们很是趾高气扬。这引起了女工的愤怒。

有一次说,我也想憋着啊,老这么打炮,谁都知道对身体不好,但是人家不干。

可能是搞得太杂了,得罪了一些女工。一日,小张又到车间转悠,女工甲问,又来找妈了?小张回:找逼。女工:是不是想钻进去不出来了?回回炉。小张:你们是不是特想回回炉啊,三十多岁,真都不好了。哪哪都不好了。 前后大褶子,废啦。女工怒:这小子真他妈是个王八羔子。废了他!

一声叫喊,几个女工抱起小张,小张虽然年轻力壮,但是到底女工人多,居然不能挣脱,被她们抄大腿,绊倒在地。女工们拉开他的裤腰带,有的叫:揪鸡巴!有的叫“扯卵子!”。车间百十中女工都高兴大笑。只听一个女工叫:硬啦!露大白头啦!有十几个女工跑过看。叫:真不小啊。揪掉他!不让他再祸祸人!

小张叫饶命!

女工说,叫奶奶!

小张哭喊着:奶奶,姑奶奶!再不敢了!

女工叫不能饶他,打流氓!

车间里的党员班长李大姐这时冲过去,说,搞出人命啦!

女工说,班长,这小子是流氓。

李班长说,把他揪死了,你们能得好?

女工也就收了手,小张提着裤子就往外跑,说,“女流氓!母夜叉”!

这事班长汇报给厂领导,书记说,本想批评教育小张,这次搞他,也是对他的教训。

所以也没有处理女工。

小张后来对哥们谈经验:

刚从部队下来,真是母猪赛貂蝉,是个女人都好,后来搞出滋味来了,模样好的才好,后来,身材好的才好。后来觉得,嫩的,没生过孩子的。那个滋味比较好。生过孩子的基本上就不行了。奶子肚子上都是褶子。脸蛋也黑黄。黑灯瞎火看着还行,电灯一照就不成了。你们说是生孩子那儿松了?松当然是松。但是实际上松紧并不是特别重要。就是没生孩子的,也有松紧之分。有的挺好挺嫩,也是松,其实不重要。你干的时候,要是不专门注意这个,也没什么大差别。实际上最重要的就是嫩和骚。又嫩又骚的,只搞过一个,只有一次,不让白搞。那一次就真好。以后再也不和老娘们搞了。

那一次就是和黄春莺搞。

小张是党员,父亲时是公社副书记。所以才能复员到城市工作。在80年代,三十多岁的小张当了轻工局的副书记,仕途看好。但是在80年代中期,S市引进外资,建立了一家合资的宾馆,小张被派去当党委书记。这个党委书记在宾馆里有一间带卫生间的办公室,实际上不管事,挂名副董事长。这显然是把他从升迁序列上拿掉了。但是小张发挥了合资宾馆的优势,招待有关人士,其中有国安系统,在90年代通过该系统单程到香港,以后就变成港商。然后变成上市公司董事长,混得相当不错。

说起那座合资饭店,是在以前满洲国时期建立的东亚大饭店原址上建立的。中方出地皮,日方出资,日方管理。这座东亚大饭店也是日本人在三十年代建造的。在70年代文革后期,大约是75年底,发生或一场大火。因在内部维修时,焊接的火花点燃了墙内的谷草。当时日本人为了外墙保暖,居然在墙体里面放了一层谷草。而且不知为什么,这些谷草时经40年,还是黄的,干簌簌,没有腐烂。工人们说,日本人很喜欢用谷草。连办公室的转椅,里面居然没有弹簧,只是一把卷成团的谷草。放在皮坐垫里。一用也能用四十年。而且挺舒服。

那次大火直到谷草烧尽,才自己灭了。火在墙体里面燃烧。整个大楼黑烟滚滚,一共十二层大楼,消防员从一楼冲上去,为首的两个到了11层就晕倒了。有人说是缺乏训练,有人说是吃得太差。有人说是烟里有毒气。当时消防员用的装备还是满洲国时候留下的。头盔上还带一条棱。

笔者40多年后写这些事情的时候,认为这些事的原因都是营养太差。女人生了孩子,肚子就瘪了而且有褶子。当时的年纪稍大的女人都说,以前(解放前)她们都没有这样。以前生了孩子,吃鸡蛋要吃得“喝水都是鸡蛋味儿”,一天二十个鸡蛋算少的。营养是一定要有的。不然没奶水。但是在困难时期,也就是58年到62年,鸡蛋很稀罕。生了孩子一天吃三个鸡蛋就不错了。而且,因为平时营养过差,常年吃不饱,蛋肉等蛋白质一个月只能吃一次。所以体质太差。一生孩子就变形了。

男人也是一样。现在(201X)男人到六十多岁还能硬着搞完的,并不少见。当然可能吃药,并和个人情况有关——有70岁还喜欢搞小娘们的。那些经常憋着的,比那些过度的人,或喝酒太多的人,情况好得多。但是60岁能房事很普遍。在60年代,一般有老婆的人,过50岁成“软面条”很普遍。

小张后来喜欢年轻的。常说,年轻是宝。女人好时候就四年——17到21岁。再小的他说不敢干。但是大家都知道他干过而且很爱好。因为酒色确实太过,在2010年左右得了肾病。这时候说起女人,他说:你们喜欢那个,真是没劲透了!

说到“透了”两字,十分深恶痛绝的样子。





21李书记和吴市长

黄春英黄春英是绢花厂工人,在63年刚进厂的时候,虽然是徒工,也能有计件工资,每月可以有50块钱的收入。有时候加班可以拿到60元,相当不错。但是到了65年,推广革命化,把计件工资取消了。小黄只能拿29块钱一级工的固定工资。收入一下子降低了一大半,全厂都有怨言,但是这是阶级斗争,革命化,没有办法。而且出活还不能减少。这当然是不可能的。实际上产量质量大幅下降,市外贸局有意见,工厂说如果要完成外贸任务,就必须多招工。

有相熟的女工,李大姐,问她,想不想挣一笔。黄春英问怎么挣。李大姐说,她的堂姐在市委副书记李某家当保姆,李某那一伙干部,最喜欢的就是“原装货”,让她的堂姐帮他们找。堂姐知道她绢花厂工作,托他物色。李大姐说,反正都要搞,但是和书记搞了,不光钱多,而且以后好多事都好办。人家拔根汗毛都比咱们腰粗。

说好了30块钱的价钱,黄春英就打扮了一下,把唯一一条的确良裤子穿上,还穿上了干净的背心。外衣就是洗干净的蓝色工作服了。李大姐晚上陪黄春英到中山广场等着,来一辆华沙轿车,里面有另外一个李大姐。是女工李大姐的堂姐。女工李大姐把黄春英交给了李大姐,就走了。这是黄春英第一次坐小汽车。这个李大姐话很多。说,李书记他们都是好人。跟他们来往只有便宜没亏吃。司机老李也一边帮腔,说共产党干部就是不一样。

她们来到市委交际处,这是个满洲国时代建立的房子,外面刷成白色。在S市这样整年黑烟滚滚的地方,敢刷成白色,那就是最最牛逼得事情了。让黄春英想起她妈妈对她说过,说她的妈,也就是黄春英的姥姥,穿一双白鞋,到穿破都是白的。以说明那个这个奶奶从不干活,真正地主婆。在S市白色就是代表最高级的。

进了交际处里面,上了电梯。这是黄春英第一次坐电梯。直到上面某层,进了一间房间,里面真是很高级的,紫红色大沙发床,黄色的皮沙发。李大姐给黄春英倒汽水喝,然后说,上次来个贫下中,这次来个女工人,都挺革命。但是我们还是得打扮一下,先洗个澡。然后就带黄春英进了洗澡间。里面铜把手都是亮晶晶。李大姐先脱了然后帮黄春英也脱了。然后赞道,真是好啊。

然后用香肥皂洗了头,下面什么的都洗干净了。出来之后用大浴巾擦干了。这个大浴巾也是头一次用。因为当时毛巾都要布票。在59年,毛巾不用布票的时候,就有人穿毛巾作的坎肩。后来毛巾也要布票了。至于大浴巾,在市面上根本没得卖。

这个交际处本来是日本人的,用于招待日满高层人士。后来苏联人占领了东北,这里成为苏军专用。53年后苏联人走了,中共才接受,但是专用于招待苏联专家,只有中共少数高官,和苏联专家的翻译人员,才能到这里跳舞吃饭。后来在60年苏联专家撤走,中共官员才变成这里的主人。一直到63年底,因为毛泽东提倡阶级斗争,舞会才停办。这里就不热闹了,但是还是可以吃到外面吃不到的东西,比如俄罗斯大菜,和“炸铁雀”之类的野味。

黄春英来的时候正是64年6月,虽然舞会停办,但是市委的书记们常来吃饭。洗完澡之后,李大姐让黄春英穿上一套黑底黄花睡衣,说是外贸出口产品,外面没卖的。再让她用浴巾裹着头,说是到下面吃点东西。到了下面一间小餐厅,黄春英看见三男一女已经在坐。其中一个大个子起身欢迎她,李大姐说,这就是李书记。李书记说,啊呀小黄,你真好啊,另外两个也起来欢迎。一个说你太好了。相见恨晚啊。李大姐就走了。

黄春英坐在另外一个女的身边,那女的给她介绍,除李书记外,还有吴市长,和张局长,她自己是谭秘书。是吴市长的秘书。

这个李书记好像除了说“你好,你真好”好像也不会说话了。因为他很激动。旁边是麻将桌,刚才打了麻将,等他吃完,和小黄搞完之后,还要接着打。但是看见小黄长得不错。李书记觉得这晚上就专搞小黄了。

接着吃饭。有鱼有肉。虽然李书记再三让小黄吃炸铁雀,小黄也不想吃。只吃肉。然后被他们劝酒。小黄也喝了,马上就晕晕乎乎。然后李书记看看她晕的差不多了,就要休息一下,然后扶她上楼,然后就把她放倒在床上,脱了衣服,李书记就搞起来。小黄自己觉得也有点兴起。破瓜之痛似有似无。因为酒劲儿上来了。

李书记很高兴地把小黄翻来覆去搞了一阵,但是,小黄娇嫩可爱,这时候才还不到18岁,把所以李书记马不住劲就射了。然后把小黄的大腿掰开,仔细看小黄那处,确实有点血丝,但是并不像他以前有一次搞得,血流了一滩。而且小黄那里也不是很紧。以前有的往里捅都有点困难。当然小黄好像也不很痛,只叫了一声,不像以前搞过得,有的兹哇乱叫,好像疼得不行。所以李书记现在先让姑娘们喝酒。喝了酒真是比较好摆弄。可能小黄今天是喝多了。今天泸州特曲,晕劲儿很大。所以小黄几乎是迷迷糊糊地让他摆弄着。搞完就打呼噜了。大腿张开,奶子分开,逼处也被李书记掰开,张嘴打着呼噜,很可爱,很性感。只是李书记那物还没硬。李书记就把那话儿放在小黄阴道口。用手捏着啪哒啪哒地摔打那鲜红的口子。小黄用手捂住,李书记又把她手拿开。她就就一翻身屁股朝外了。李书记就用那话儿摔打她的白屁股。小黄也不管了。这么搞了一个多钟头,李书记那物才能硬一点,然后从后面插进去,没搞几下就流了。这时候黄春英还好像睡着。

李书记只能穿衣下楼。张局长已经走了,吴市长说知道你就是要长搞,所以我就让他走了。李书记说,把他再叫回来。我手气来了。

吴市长让谭秘书打电话找张局长。张局长老婆说,他已经睡了。说你们喝酒喝太多。要打麻将我来。

李书记说,可别让她来。她是个大麻疯。以后如果她老要来,咱们好多事不能干了。

谭秘书就告诉她,李书记说他也有酒了。明天再说。

李书记就在上楼回房。吴书记和谭秘书也进房睡觉。这时候已经有12点了。

第二天一早,黄春英早早醒了,发现自己和李书记一丝不挂地躺在床上。李书记起来和她一起吃早饭,喝牛奶吃面包和荷包蛋。钱是昨天晚上李大姐就给了小黄。李书记让小黄把昨天晚上穿的睡衣拿走,说是送给她的。然后说,如果以后有事,就来找他。并说以后应该常见面,

小黄一听,李书记这是肯给自己帮忙了。说自己的成份问题。说自己的母亲嫁给了一个志愿军的复员军人,现在是某厂食堂的工人。但是自己的父亲是54年因为贪污问题自杀的。在62年初中毕业的时候,头一次填出身(以前没有填过),她填了继父的成分。但是学校好像知道她的底细,说她妈妈在59年才和继父结婚。所以应该填她的生父的成分。现在还是这样,这对她影响很大。

李书记大骂,说,你们老师是王八蛋,你们校长是王八羔子。你就填你的继父。你就是工人子女。你自己就是工人,我看谁敢兹毛!

黄春英抱着李书记,说李书记,我就靠你了。

李书记说,你就靠我!

黄春英感动得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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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10-23 15:10:15 | 显示全部楼层
22谭秘书

吴市长和李书记都是华东干部,吴市长生于1905年,无锡人。李书记生于1913年,山东人。吴书记年纪大资格老,但是现在市委排名,在李书记后面。他们在36年,七七事变之前,就认识了,那时候吴书记是上海派到山东的工运领导。李书记是烟台码头工人。后来李书记乘船去了苏联,抗战胜利之后到东北工作。吴市长也是那时候从山东来的。本来吴市长的地位高,但是54年高饶案发之后,吴市长就走了下坡路。吴市长主管本市工业。他自己是工人出身,在上海的英资电机厂做技术工人,这一点救了他。到底是产业工人出身。而且是30年的老党员。

他现在不怎么说话,以前曾经是滔滔不绝的演说家,鼓动家。他被捕过两次,做过四年牢。身体搞坏了。如今他确实勤勤恳恳地工作。他的相好就是谭秘书。谭秘书三十多岁。有丈夫。丈夫方老师在师范学院教书。吴市长对李书记搞小处女,当然也很羡慕。但是他现在的问题是,谁能让他搞进去,那就是最好的。因为他已经不是见到女人就能硬了。说实在见到女人经常不硬。不是没试过,而是试过好几次,最后让那些女人,用手把他搞出来完事。有的连用手搞都搞不硬。80年以后改革开放了,花点钱可以“推油”,打飞机,就是这么回事。但是对吴书记来说,他是没办法。惟有谭秘书有这个本事。能让他搞进去,还能拱一阵,而且射出来。当然时间不能长,长了他就软了。如果软了,谭秘书会用嘴巴舌头,还一边抓蛋蛋,把它搞出来。但是谭秘书会扭腰哼哼,尽量在市长软之前,让它流出来。这都是还是次要的。会嘴巴嘬和抓蛋蛋的,假哼哼扭腰的,有的是。谭秘书最最好的,是模样好,会演戏。每次穿上什么她自己发明的民族服装,在吴书记面前跳舞哼歌。肉感浑圆。一团倩笑。倩笑者,和美让人放松的笑容。一般人哪有这个?谭秘书是k省大学中文系的,但是在上大学之前,当了四年文工团员,去过朝鲜。50年代作为调干生进入k省大学中文系学习,毕业后到市政府当秘书。谭秘书在文工团学会了 “造气氛”。而且很拿手。这个很重要。现在长的丰满了,圆脸圆屁股,脱了衣服,只带奶罩,系条往下耷拉着的花腰带,挡住前面,露着屁股,随便跳什么舞,不管是朝鲜舞,秧歌舞,蒙古舞,还是采茶舞、孔雀舞,都很风骚,而且动作就是有点专业水平。特别是孔雀舞用两条毛巾挂在胯部两边,前后中间都露着,很撩火儿。谭秘书说,白族老师说,这舞以前就是南昭宫廷舞,宫女在烛光中跳给大官们看的,目的就是引诱干那事。所以这么穿就是对的。在吴书记眼里,那就是“婀娜”。而且也就能把他勾引得当场勃起,让谭秘书坐上去。而且谭秘书会说笑话,让吴市长放松。别的女人都没这个能耐。吴市长想,或许还有有这些本领的女人,但是他是找不到了。他也是好不容易,很幸运地,才找到谭秘书这么个女人。所以很满足。吴书记知道自己的仕途已经在走下坡路。像他这样的资格能力,本来当副省长、副部长都有富裕。现在能保住副市长就不错了。

谭秘书也很感谢吴书记。因为吴书记救了她和她丈夫。57年反右的时候,吴市长事先知道了 “秋后算账”的计划。本来吴市长没有资格知道这种部署。但是他的老上级陈云的秘书告诉了他。那个秘书是他的老朋友,而且正好他到北京办事,一起吃了一次饭。就得到这个绝密消息。可能是因为56年吴市长曾积极反“冒进”。这些反冒进的干部,到了57年,支持右派出头露面,打先锋,还是反毛泽东的冒进。周恩来、刘少奇、邓子恢等人,觉得如果知识分子都出来反冒进,可能可以制止毛泽东的冒进。但是陈云知道这事不成,而且知道毛泽东计划把56年反冒进的干部,和57年的右派“一锅烩”。如果让毛泽东得逞了。领导经济工作的大部分干部,都会被“烩”掉,就没人搞经济了。所以通过可靠而秘密的渠道,陈云让他地秘书告诉了部分老部下。让他们“稳住”。

实际情况是,57年反右运动中,56年反冒进的那些高层干部,大部分都保存下来,这是上层关照的结果。替他们倒霉背黑锅的,是那些打先锋的知识分子和民主党派,他们在57年的时候,被这些反冒进干部,鼓动着向毛泽东发起进攻,当敢死队。结果毛泽东的“反右”把它们全消灭了。

当然后来到了62年,在60年下半年开始主持日常工作的刘少奇,和周恩来等人一起,把大部分右派“摘帽”,还分配工作。但是毛泽东还是不放过他们,把他们叫做“摘帽右派”。还是右派。算是四等公民。

吴市长关照了谭秘书。反右的前夕,毛泽东让大家“大鸣大放”,给共产党提意见,帮助党整风,说是“有则改之无则加勉”,说了没事。几乎所有人都上当了,吴市长制止谭秘书有任何言论。但是不告诉她为什么。谭秘书本来就嘴严听话,所以除了给共产党唱了几句赞歌,没有其他言论,连好话都不多说。又因为志愿军出身,成为反右工作组成员。但是她丈夫方编辑要为“民主献身”,还写了诗,结果被打成右派。谭秘书哭求吴市长帮助,吴市长花了好大力气才把他从右派名单里救出来。

她丈夫方某是她的大学同学,学校里的出名才子。毕业后在报社工作。发表过不少诗作。57年说话过火,也写了诗,其中一首,就是“把你的手拿开”。开头一段:你可以经常挂着猥亵地笑,也可以把眼珠停在眼角,但是请你把手拿开,尽管你是我的“领导”。

这就是文字物证,跑不了了。一定被打成右派。甚至反革命。虽然领导们确有摸索女同志的爱好。和他差不多的罪行的,都去劳改了。但是吴市长找到省委书记,运动办公室的头,靠着老关系,把方编辑算作有“右倾思想错误”,不算右派,硬是把另外一个人打成右派顶替他。谭秘书说那真是凶险万分。差一点点。吴市长真是奋不顾身,亲自数次找人,才有这么一个结果。那个替方编辑当右派劳改的人,还是运动中的反右分子。但是出身不好,到最后硬是给打成右派。不多久就得精神病了。吴书记说,就是我儿子,我也不能这么救他。当然吴市长的儿子不用救,五七年的时候他还在苏联学习。没有轮到他倒霉。谭秘书知道吴市长说得是真话。那时候这么救人,要冒很大风险。

方编辑算犯了思想错误,被调出报社,到中学教书。吴市长又找了很多关系,才把他调到省师范学院教书。在63年之后,各大学都要在三线设立“战备校址”,当时连清华北大都是这样。北大就在陕西汉中设校。而省属学校只能在省内的三线设校。当时(62年之后)不但全国分三线,各省也分三线。也就是假设如果苏联、美国、台湾打进来,本省平原和交通发达地区,属于一线,就是让敌军占领的地方。三线就是边远山区,是我军能够控制的地方。二线就是互相争夺的地方。 k省属沿海省份,在全国算一线,但是自己省内的西部山区算是本省三线。师范学院,和其他各大学,都在省里的三线地区设校。谭秘书的丈夫方老师,为了表现积极,主动要求到三线校址工作。那是个大山沟里的沟边。沿着沟修建的一条线的平房。旁边的山正在挖山洞,做战备仓库。

谭秘书有一儿一女。平时由她的妈妈照顾。至于方老师是否知道老婆和吴市长有这种关系。笔者认为他不知道。因为方老师比较迂腐。不迂腐可能就不会有那么多右派言论。文革爆发后,市政府造反派揭发了谭秘书和吴市长的关系,谭秘书被剃了阴阳头,挂着破鞋游街。方老师则参加了师范学院的造反派。积极反对市委。而且和谭秘书离婚了。从这事似乎可以推断。文革前方老师不知道谭的“红杏出墙”。

但是到了68年下半年,谭秘书下干校,方老师被军区抓起来。俩人的情况都不好。方老师更糟糕。



23李书记和唐书记

黄春英自从那次市委交际处搞过之后,李书记没有再找她。因为李书记觉得灌醉了的处女真没什么意思。而且之后打麻将手气也没见好。和吴市长这种狡猾的上海人(其实是苏北人)打麻将,想赢不容易。所以提出用黄春英和吴市长换谭秘书。而且对谭秘书说,吴市长比他(李书记)大9岁,床上肯定是不行。而且吴市长是个矮个子。他个子大,那家伙也成比例地大。不信试试。

吴市长坚决不干。而且嘲笑李书记“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但是李书记仍然不时提出此类要求。谭秘书对李书记说,唐书记也不比我大几岁。长得比我还漂亮。你找我干什么。

唐书记是李书记的老婆。当时37岁。1927年生,以前也是部队的宣传队员,也会扭秧歌。1946年19岁时嫁给了李书记,当时李书记也已经到了“30,8 、团”的水平。就是三十岁,8年党龄,团级干部。可以结婚。当时李书记是部队派出的县委书记。19岁的小唐是宣传队队长,当时部队里出名的漂亮的女孩,很多人追。但是李书记发动“牛刀子战术”,就是花大力气死缠烂打。终于得手。

牛刀子战术时当时山东的出名战术。是当时许世友提倡的战术。以前说“杀鸡启用牛刀”。许世友的战术,是杀鸡就用牛刀,一个突破点,用一个团攻敌军的一个连。黑压压一片,敌军看见就腿软。突破一点之后,在扩大突破口, 这种牛刀子战术在解放战争中很有效,当时司令部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没有操不进去的逼”。据说也是和尚出身的许司令的口头禅。这就是牛刀子战术的功效。

李书记对唐队长,也采用这种战术,不但死缠烂打,而且送东西,送中国金戒指,日本珍珠项链。德国呢子大衣。俄国貂皮帽子。澳洲蜜蜂毛线。法国纯银饭勺。英国小皮箱。这都是烟台从日本人那里缴获的。烟台本来是英国的租借地。相当繁华。而且李书记能不停地请吃饭馆。当然李书记是大块头而且还去过苏联,而且是码头工人出身,真正根红苗壮。而唐队长(那时候还不是唐书记,而是文工队队长)父亲是铁路职员,不算成分好。当时成分好的,人的精神状态都和别人不一样。就是根硬气粗。而成份不好的,就只能小心谨慎了。所以李书记当时是意气风发的,女人最喜欢这个。 就把当时众人追求的唐队长搞到手了。

唐队长长得真是不错。谭秘书说比她长得好,也是可信的。当然每个人的审美不一样。很多人觉得谭秘书小巧玲珑,玉润珠圆,长得比唐书记(现在是市园林局副书记)甜美。唐书记是山东大个子,如今给人以“壮”的感觉。也是因为唐书记在园林局经常带头劳动,挖坑种树。当时“革命化”,领导干部每星期必须参加劳动一天。当然吃的也好,园林局有很多菜地。还养了不少鸡鸭。经常能分到吃不完的鸡蛋。所以长得很壮。

但是不知为什么,吴市长等李书记的老朋友,都管唐书记叫“胖姑娘”。可能是因为当年唐队长是个比较胖的姑娘。而且认为胖姑娘的床上要求很高。这不是猜测,而是李书记结婚之后,对朋友们说的。说唐队长老是不够。到底李书记比唐队长大了十二岁。19岁的高胖白大姑娘的要求,李书记难以满足。或许这个胖姑娘的要求,确实比一般人更多。

谭秘书也从吴市长那里听说李书记难以满足唐书记的要求,所以李书记每次挑逗她,她就说,你把唐书记安排的功课,做完了再说。

李书记说,做功课很苦啊。谁不想玩玩啊。你的儿子喜欢做功课吗?我和你儿子一个德行。



24黄春英和李大姐

烟台码头工人出身的李书记,从十几岁就嫖妓。后来当了县委书记继续嫖。这样的老嫖客觉得黄春英不好玩。之后好久没找小黄。而小黄觉得,这么挣钱不错。而且她也确实“欲火焚身”。那个介绍她去李书记家的李大姐说,他们(说她自己)这些棚户难民,是59年困难时期,从山东要饭到东北的。来投奔那个堂姐。当时在路上,谁给碗饭吃,随便干什么都行。而且从鲁南走到济南,已经赤身裸体了。以前听说要饭的歌谣:大娘大娘行行善,给块布尺包包蛋,大娘大娘行行好,给块布尺包包吊。那是真的。要饭的真是个光屁股。衣服都烂了。男人把裤子给女人穿。或者用破衣服围着腰。男人就光着屁股。济南火车站附近到处都是光屁股的男人。和光上身的女人。李大姐家住鲁南丘陵地区,地瓜玉米小麦高粱,混合种植,每年都可以有收成,从清朝末年就没有要过饭。58年年成不错。但是公社化把粮食都运走了。从地里直接运走。连村都没进。说是“公社核算”,运到公社再分回来。但是直接就进了国家粮库。秋收之后几乎马上就没吃的。只能出去要饭。要饭有几条路,一条是去海边,一条是去沂蒙山,一条是去东北。李大姐的村子分三路走。以防一路要不成,都被饿死。

她是从济南坐火车到东北。 当时一天两趟慢车专门为山东、河南、河北农民逃荒或者移民的火车。从解放后不知哪年就开通了。可能解放前就有。这两趟火车是慢车,对逃荒农民不要票。对当地人才要票。列车员能看得出来。逃荒农民都很老实,一个接一个,排队上车。这伙人前面的上这个车门,其中没有一个人敢上其他车门,怕走丢了。维持秩序的警察也维护他们的“队伙”。凡是当地人插队,警察上去就是一拉,把那人的整排扣子,或者一个袖子,拉掉。因为是慢车,几乎就是3公里5公里一站。当地农民赶集也坐这趟车。列车员都是找他们查票。当然这些当地农民夏天经常爬到车厢上面。就不用票了。东北工人大批坐这趟火车“通勤”,有通勤月票。工厂报销。这是日本人留下的规矩。但是徒工不报销。这个规矩不知是什么时候定的。

从济南车站一天两趟地往东北开。一趟去黑龙见一趟去吉林。59年的时候,车站上挤满了要饭的饥民。谁能不饿死上了车,就算是的鸿运高照了。当时山东海边的人带着大包的海带,到山区换地瓜干,带着地瓜干回家的路上,想要哪个黄花闺女,大家都争着给,只要一小口袋地瓜干。

海带据说营养丰富。朝鲜人生了孩子吃很多海带。沂蒙山区的人可能缺乏这些营养,所以每年都要从海边购买大量海带。

李大姐说,你(黄春英)是命好啊。赶上好时候了。搞一次能得30块。

黄春英说,也不能只等什么书记来找我。书记搞谁不行?哪有工夫再理我。而且,搞得一点不舒服。

李大姐说,搞舒服了还要挣钱,这个不容易。舒服归舒服,不一定挣钱,挣钱归挣钱,不一定舒服。

黄春英想舒服一下子,就找了大家都说很好用的司机小张。

李大姐就找小张,说,小黄看上你了。你和她谈谈吧。

小张听说大闺女小黄要找他,真是天上掉馅饼。他也下了功夫,还在星期天一起逛了公园。晚上还到工人俱乐部,以前这里有舞会,但是64年革命化,舞会取消,星期天晚上是象棋比赛,在文化宫外面挂着大幅棋盘,有人讲解。但是小黄小张都听不明白,小张请小黄吃了盘饺子,买了半扎啤酒,两个人喝了。就回到小张的住处。那是一处以前铁路上的房子,挨着铁路但是是正经日据时期的砖房。里面几家住,房子不错,还有暖气。这是小张叔叔給他找得宿舍。但是日本房子很不隔音。小张的动作很大,年轻凶猛,小黄也不敢叫。舒服的时候,哼哼的声音不能大。小张那东西又长又硬也很持久。小黄仔细把玩过了。但是让她用嘴巴,她却说下次。小张还要搞她的后门,她也说下次。说以后日子长久,慢慢玩。

小张从天不黑(东北夏天黑的很晚),一直搞到天亮,是6次还是8次,小黄都记不清。后来真是没什么快感,而且觉得里面都被捅疼了。

这么搞了一次,小黄对李大姐说,不错,但是,太过了。而且不能挣钱。不挣钱这么玩,感觉是赔钱。

这个小黄可能是长得好一点,可能是从小妈妈的教育,一直不能把上床和挣钱分开。虽然知道自己要想舒服,就不能在乎挣钱。但是小黄总是觉得不挣就是让人家玩了。就是赔钱。这可能是因为搞她的男人都很猴急,而完事后很很满足。

后来小张再找小黄,小黄说,你把我搞疼了,第二天上不了班,还扣了工资。我可不能再让你这么搞了。要不然你就和我结婚。要不然你就给钱。

小张说,结婚可不行,我爹妈都给我找好了。年底就要办事。给钱那还有什么意思。小黄说,你又不和我结婚。又搞疼了我,我不干了。小张说,上次是搞大发了,我也搞得昏头。第二天也歇了。那是第一次,再搞我们不这么搞。

小黄仍然坚持,要么结婚,要么给钱。小张知道这是规矩。所以,只能骂女人都是淫妇,还唱起了戏文:青竹蛇儿口,黄蜂尾后针, 二者皆不毒, 最毒妇人心。然后解释:我妈说这是错误的,妇人心不毒,最毒淫妇心啊,淫妇心。真是不假。啊啊。

小黄说,你妈真明白,一定是个淫妇。

小张面红耳赤,要打小黄。小黄说,你敢。你打就是强奸了。

当时就在车间附近,小张已经发现有人看着他们。只好罢手。恨恨说,上次就应该干死你。

后来小张说,能干千万别留着。上次如果使点劲儿,也把她屁眼儿干了。结果上了她的当,留在下次干。结果就干不成了,后悔啊。她那逼不是原装的,但是也没被干几次。她那屁眼儿绝对是原装的。被我错过了。

小黄说,他要再对我掏那东西,我一定剪下来。做成一个小寿桃,出口香港。我这儿还有锥子,看看他那屁眼儿是不是原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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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黄开始了卖淫生活。工厂取消了计件工资,是原因之一。女工们都说,白天挣少了,只能晚上加班。第二个原因,是s市的结婚年龄提高到女人21岁,男23岁。不到不给登记。从15岁到21岁这6年性欲旺盛期,没有发泄的出路。当时年纪大点的老一辈都说,21女的都过了。都成大妈了。以后结婚没闺女,更别提黄花闺女,只有老妈子。还有老一辈的说,15、6才是好时候。非等到21,那好时候都耽误了,白浪费了。

当时正值大量征兵,城市里满街都是军人。当时征兵不要结过婚的,因为结过婚的身体明显不如没结婚的。没结婚的都想在部队里干下去,捞个入党提干,然后转业进城。所以也都比较努力。当时农村男青年19岁就可以结婚,当了兵不到23岁不能结婚。所以士兵的性压抑变成巨大问题。这种巨大而急迫的需求,必然导致地下市场。正好又因为革命化取消计件工资,工资收入减少。绢花厂女工晚上干私活的,增加很多。附近军人是大顾客。女人年纪大点的,只能在晚上公园里揽货。原因之一是没地方,原因之二是公园黑乎乎,人家也看不清你长得什么样。小黄通过她的继父,想办法找了一间仓库改装的宿舍。就有了白天和冬天揽活的条件。到了冬天,在公园里没法干。

在十年以后,文革后期,74年——75年,出了一件大事。本来事情不大,但是太子毛远新亲自过问,成了大事,以不同名义抓了两百多人,小黄也在其中。是“流氓卖淫团伙”成员,不算主犯,主犯枪毙了。到了79年从监狱出来(减刑),在80年代初嫁给了台湾人。这是她的姨妈给她介绍的国民党老兵。她的姨妈在47年嫁给了国民党的军官。然后从葫芦岛到上海,然后到台湾。文革以后回来探亲,知道父母在土改时候已经死了。只有一个姐姐,就是小黄的妈妈,还活着。小黄刚从监狱里出来。姨妈下决心要救小黄出去,回去找到一个50岁的老兵,也是丈夫的老部下,亲自带来,一个星期办完结婚公证等手续,不久就把小黄带走了。当时小黄已经34岁。

小黄后来在台湾开小店,挣了些钱。但是丈夫迷上了赌博,麻将和赌球,欠了钱,被人追债,小黄在90年代和丈夫离婚。有一个女儿。因为附近兵营的阿兵哥经常光顾她的店,她也先后勾搭上了几个壮实的小伙子。她发现台湾的小伙子的床上水平,真不如当年的东北小伙们。很多时候台湾阿兵哥们都要用玩具,比如假鸡巴、跳弹,振动器,或者用手,来对付她。什么都不用的,能像东北小伙那么一晚7、8次的,没有碰到过。那些学生兵能搞两次就算不错。

当然,四十多,五十的小黄,也没有当年十几岁的吸引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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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李新征



吴市长的女儿,1953年生,当时吴市长已经47岁。所以非常疼爱这个女儿,起名为吴青青,因为是在青岛生的。吴青青是S市很少见的漂亮而丰满的女孩儿。漂亮女孩这里不少,比如孙志伟,但是是瘦高的。这里的女孩子一到青春期就“抽条”,人就变瘦。这个吴青青却是始终肉乎乎的。即使抽条,个子长高,但是脸蛋还是圆乎乎的。只有极个别的女性,有这种持续到四十岁的“婴儿肥”。后来证明她是个“红颜祸水”,这一辈子在哪个阶段都要惹事。从中国惹到美国,惹到香港。她之成为红颜祸水,不光是因为在我们这个故事的当时,1965年,只有14岁,还没有祸害任何人。人们都说吴青青长得有点像谭秘书。也是丰满而个子不高。

李书记对吴市长说,他有四个儿子,没女儿。不如用儿子换吴市长的女儿。或者,等长大了,让他儿子娶吴市长女儿,而且是倒插门。吴市长说这个办法好。

李书记的儿子都是大个子。老大65年考上空军的四高专。李家老二李新征和王兴同岁而且同学。65年时16岁。王兴没有上高中,李新征上了本市的最好的高中六中。到了65年9月开学,先不上课,高一新生第一个月是军训。在此之前没有这一套。学生们都非常兴奋。学校买了很多木枪,学生们在军人的带领下学习刺杀。大家都谈论真要打仗了。南面要和美国打,北面要和苏联打。当时天天广播要战备。学生们都兴致勃勃,说用人民战争埋葬帝修反,就靠他们这一代。大家都不怕牺牲。巴不得马上打仗。

有一天年级党小组长找李新征。说,一条康庄大路,就在你眼前。

李新征兴奋了。

组长说,我们学校是全市重点。我们要做榜样。在中学就把符合条件的学生,发展入党。你在各方面都是不错的。你要好好干,争取高三入党。这样你就是干部苗子。

说到“干部苗子”这个词,组长的神态都变了。好像说起美好的共产主义,而且很羡慕李新征的样子。

李新征心驰神迷,比恋爱还要幸福。他还没有过恋爱,只有过单恋。但是现在比恋爱还要幸福。因为,干部苗子,康庄大路,有了这个,哪个女孩子不爱?有了这个,还愁恋爱吗?

这比恋爱好多了。倒霉的人,谁爱啊。地富反坏,黑五类子弟,有人爱吗?有了前途才有一切,恋爱只是这一切中的一部分。

李新征真正是使足了劲儿好好干。不但他这样,班里面几个学生都是这样。他知道,他们都是被选为“高中入党”的苗子了。不但军训努力,学习也努力。李新征在高中第一学期,成绩在全班前五。下乡劳动,不坐汽车,一伙人背着背包走去。从早上5点走到下午4点才走到,第二天投入“双抢”劳动。平时星期天“为人民服务”,到医院打扫厕所。这比往老大王英他们又更先进了。王英他们去饭馆刷桌子,能吃馄饨炒面。而到医院洗厕所。最脏最累。还有传染的危险。但是学校马上制止他们这么干。

黄春英、白洁这些“沉沦”的北市的女孩子,都把干部子弟叫做“秧子”。秧子就是苗子。但是秧和遭殃的殃同音,所以叫做秧子,是贬低这些干部子弟的称呼。

王兴也沉沦了。本来他也可以当干部苗子。但是他爹把他的这条路给堵死了。她妈说,人家孩子,升学当干部,都是进步,都是革命。你爹非要你们下乡去农场,才是进步。才是革命。你爹傻不傻?

王兴的妈妈说,我们也一定得走人家那条升学当干部的革命路。你明年一定再考高中。

王兴说,明年更难考了。我实在是怕考不上了。

她妈说,你考不上,我也非把你塞进后勤的学校。或是通讯学校,或是护士学校。因为要打仗了,上面已经有指示要求多找男护士。护士学校要改名卫生学校。以前就叫卫生学校。后来才改成护校。卫生学校学两年当卫生员,学四年当医师。也是军官。后勤卫生部部长老婆我很熟,我问她要个试卷没问题。

王兴说那当然好,但是他爹能让上后勤的学校吗?

她妈说,我这一年就要给他做这个工作,把他这个傻家伙的脑筋扭过来。

他父亲好像也同意了。可能是看到人家孩子都走了另外一条“秧子”的革命道路。而他则很傻地走了一条,本来给“非秧子”准备的革命道路。

但是王副政委仍然坚持,王兴必须到农场干半年。然后才回来复习半年,准备考试。

卫生学校学四年,再实习一年,就是“军医士”正排级军官。当时的目标是为每个连里配一个军医士,每个营配一个军医。当医生是王兴小时候的梦想,因为可以把女孩子脱光检查身体。甚至脱了裤衩捅洞洞。王兴印象很深的,就是“农村医生手册”中的插图,里面有几张给女人灌肠和洗阴的示意图。还有产前剃阴毛的图。王兴很想干这种事。虽然文字解说“应有女护士在场”。但这并不扫兴。而且对女护士也能这么搞。当然,在军队里干,只有老爷们。但是事情会变化。当了干部就可以转业到地方,还是很好的。 王兴的一个朋友,也是军区大院的,因为打乒乓球很好,得过S市少年冠军,就被招进军区体工队。他说,他们的队医,搞了好几个女队员。其中有一个就是暑假在八一俱乐部教他们游泳的杨教练。这事让一个女队员揭发了。队医已经抓起来,可能要枪毙。王兴很喜欢杨教练,所以很愤恨这个队医。但是显然队医有很多优势。当时体工队实行贺龙号召的“三从一大”:从难从严从实战出发,大运动量。所以队员们无不腰酸腿痛,急切地要求队医按摩腰腿屁股。特别是大腿根内侧最需要下力气揉。不然两腿不解乏。光是这一点,就很吸引王兴了。



27王兴和于二

王兴到后勤自己的农场干活。实际上根本就不干活。因为王兴现在心理变化了,“实诚”就是傻子。实诚就受人欺负,而偷奸耍滑的,其实人家拿你没办法。还得哄着你。

农场的也知道,他爹把他放到这里,属于“家庭内部矛盾”,别人千万别掺乎。所以也不管他。

他平时到农场所在地,镇上的照相馆溜达溜达。他喜欢上照相了。因为他们家有一台苏联的杰尼特照相机。当时算是很高级的东西。王副政委自己并不喜欢照相。但是有一阵子,高级干部如果没有苏联照相机,很不象样。所以王副政委也赶潮流,买了三百多块的苏联135照相机。当时三百多块就是四级工的半年工资。这照相机放在王母李主任的抽屉里,王兴把它要来。到农场照相。我们说过,王兴照的像,曾经在军区文化馆展览过。所以王母就让他带到农场,但是关照星期天一定带回。

照了相就冲洗。王兴经常到镇上的照相馆去,认识了那里的工人于二。马上就知道于二不是工人。比王兴还小一岁,65年时15岁,在镇上上初三。

于二是照相馆老师傅的儿子。他爹老于本来在市里开照相馆,54年公私合营之后,变成了留用人员。因为会照相,会上颜色,还是技术骨干。到了57年反右之后,大跃进之前,并没有右派言论的老于,被下放到了远郊区的小镇。上级对他说,小镇需要照相馆。因为那时照相馆很重要,当时的参军,招工,结婚,都需要照个相,对人生是大件事。当了兵几年回不来,不能不给家里留张一寸或者两寸的军装照。特别是有的人临走,要和家人或未婚妻照一张。当时一起照了相,就算是订婚。就可以拿着相片到当地民政部门说明xx是自己的未婚妻。这就有了“法律效果”。因为婚姻法中规定“保护军婚”。如果有这种照了相的正式订婚关系,女方还敢和别人谈恋爱,那这个女的那个男的第三者,就可以因为“破坏婚姻”坐牢。虽然当时法律并没有规定“订婚”的法律效用。所以当时照相是个很大的事情。在各公社(镇)都必须有一个照相馆。

以前小镇没有照相馆。所以把老于下放,是对他的信任。不算是惩罚。

老于说,是自己把徒弟教好了,所谓“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古来常理。

所以他下功夫教他的儿子。他的比较好的手艺就是修版和上色。让照片上的人漂亮。当时的胶片质量不好,每张底片都要修版。上色也不是一般工人能上的。如果搞坏了。那很糟糕。所以照相馆的橱窗上都放着几张上色照片,而且是很漂亮的演员和孩子。需要这个吸引人。老于的照相馆与众不同,有两张风景照,还上了颜色。去过镇上的人,所有人都看过这些美女和风景照片。

于二在15岁的时候,对照相馆的技术就挺熟练的。王兴和他交了朋友,于二教给王兴很多知识。从显影液的温度,时间,到上颜色的步骤。

于老师傅本来想让于二在初中毕业后,招工到自己的照相馆当学徒。但是到了66年,于二快毕业了,才知道镇上已经给于师父派了一个姓刘的女孩当学徒。这个女孩是公社副书记的女儿。当时已经18岁。上了一年高中,觉得没意思。到照相馆当学徒。而且说马上就要结婚。对象是绢花厂的司机小张。小张来照相馆看过小刘。两个人就让于师父照了相。

于师傅很受打击。从头教这个女孩很费力。比没有帮手还累。因为是公社副书记的女儿,于师傅根本不敢让她做什么累活。每天扫地打扫卫生,还是于师傅自己干。于二看到父亲辛苦,还是到店里帮忙。小刘也挺喜欢于二。别人对于师傅说,小刘这样的人,不会在你的照相馆长干的,可能一年就上调到供销社当干部。而且小刘对学照相也没兴趣。她说,她大伯就在供销社当社长,另外一个叔叔在公安局。她是去当警察,还是到供销社,还没决定。不过,供销社已经让她添了入党申请书。

不知为什么,小刘老说她腰疼腿疼肩膀疼。让于二给她揉。对于二说,你对姐好了,姐对你也好。对你有好处。于二不明白这么回事。但是给一个十八岁的姑娘揉腰背,还要揉大腿,有时候还要揉屁股。于二对女性的身体,有了频繁的“触摸认识”。于二下面硬起来。小刘看见了,说小鸡鸡这样是正常的,不用怕。

小刘说她初中时候,学校组织下地劳动,来月经的时候被大雨淋到。还不能躲雨,还要冒雨抢收。把湿乎乎的麦子捆扛在背上。水从裤腿里往外流。就这么一干两个多小时。女孩子就落下病根。

于老师傅对于二说,你要对小刘好点,小刘到了供销社,一定培养当干部,以后你要是招工,还能请他帮忙。

如果不能被招工,就只能下乡当农民了。

小刘有时候让于二揉前面,有时候小刘好像很兴奋。有一次一把抓住于二的手,往腿间压下去,然后就呼哧呼哧地喘。于二没有告诉任何人。

于二16岁已经发育。性欲相当旺盛。于二一辈子很受女孩子欢迎,到了21世纪,60多岁的时候,还和日本商人的老婆乱搞,他长得并不高大,也不是很精神。但是很会说话,总是微笑着。这是他跟父亲从小学的。开照相馆的,说好话夸人漂亮,是职业技能。有时候顾客的要求十分奇怪,比如说,当时女孩子要求照相“显得非常高兴”。但是她自己板着脸。有人是瘦子,说要照得“胖一点”。这些都需要技巧才能做到。很多是说话的技巧。比如逗那些女人笑。有时候,相片上的人,并不是“特别高兴”,但是你必须说,这人真高兴。实际上,她要的并不是高兴,而是漂亮和性感。但是当时不能说这两个词。所以你就要想办法。

而且必须嘴严,这也是商业道德。

于二从小这么被训练着。后来命犯桃花,也是必然的。

66年春天,小刘突然要突击地学照相。说是因为她的公安局的叔叔,说公安局成立技术科,要召会照相洗相的人。老于小于加班加点地教小刘各种技术。一次在暗室里,小刘说累死了, 腰都要断了。让于二给她揉,然后就抓于二地小鸡鸡,真正不小。小刘说你这东西怎么这么大。我弟弟的小鸡鸡很小。然后摸进去,说,这么多毛,不和大人一样。你小子很坏啊。然后抓住于二那物,并让于二用手在她的腿间揉搓。自己还抓自己的奶。结果小刘好像很满足,于二也流出来了。搞得小刘一手。小刘就在冲洗池里洗,说,定影液里加上这个,是不是效果更好,如果更好,我们就有新发明了。

但是于二很快就就又硬了。因为小刘不停地抓他那地方。小刘说我也忍不住了,让你搞进去吧。于二说我不敢。小刘说,我也不敢。结婚要处女。这帮狗蛋!他妈的。你干我的后面吧。

于二是个非常单纯的孩子,他对性交真的很不了解。虽然听经常听人们说,但是并不明白所谓正常性交就是干前面,干后面叫做“鸡奸”属严重违法犯罪。他认为干那儿都一样。小刘就把裤子脱下一小段。然后抓住于二那物,说,只许进一个头儿。然后就抓住往里放。于二一下子兴奋到发昏,使劲儿往里一顶,进去了,小刘叫着一扭屁股,出来了。小刘说,全进去啦!你这个流氓!疼死我了。然后又抓住于二那物,慢慢往里放,后来就兴奋了。自己动起来。她也舒服了,于二也舒服了。

小刘后来去了公安局。公安局的规定,女的21岁才能结婚。所以,和小张结婚也要推迟。不久之后小刘就看不上小张了。小刘可以提干,当干部(干警),小张已经是工人,提干不容易。

小张说,我在部队里也可以提干,但是就是犯色(念shai 3) ,去绢花厂搞娘们了。

但是小张在文革后,作为工农兵骨干,被提拔进轻工局人事科,自己就能给别人提干。以后一路发达。



28公园小河旁



没过过久,王兴就回家准备考试。因为他妈妈说可以给他搞到卫校的招考试卷,所以他也不准备功课。每天借口要到公园看书,背着书包就走了。

但是王兴是个非常糟糕的惹事精。到公园马上找到了“马子”。他兜里根本没有钱。有也就是三毛两毛,够他卖个汽水冰棍。可是他非要和马子们搭话。马子们集中在僻静的小路上。坐在路旁的椅子上。这种椅子设计的很糟糕,是S型的,一条长椅分成两段,让两伙人面朝不同方向坐着。可能是为了不让人在躺椅上睡觉。马子坐半边,王兴坐半边。马子们马上就看出他没钱。没钱还在那里占位扯淡,让马子觉得搅了生意。就恶言恶语地骂他。最常骂的就是“回回炉”。意思是让他再回娘胎。王兴现在的心理很变态了。从心里平静到大怒只要一秒钟。以前可不是这样。可能是青春期躁动,和不顺心的遭遇,共同造成的。而且一旦大怒就疯狂。大声怒骂这些马子。有些马子来劝架,王兴马上也骂她们。而且滔滔不绝。公园里方圆一里都听得见。马子们都说,这里来了个小疯子。生意做不成了。过了两天,马子就找了鸡头,阴沉脸的小伙子。找王兴“谈话”。马子们都躲到一边看热闹,说这小子要倒霉了。因为他们对鸡头说了,必须教训教训这小子,不能轰走就完。鸡头个子比王兴高一头,二十岁,十分精壮。王兴根本没有料到会碰上这号人。所以没有任何防备。看见这么一个阴沉脸的大个子,自己先就软了。鸡头说,你小子知道搅了人家生意吗?砸人饭碗,如杀人妻子父母。王兴说,好好,都不容易,你们也别找我麻烦。我也不找你麻烦。那人说,谁他妈找你麻烦了?王兴说,头一次我不过是找了个座看书,那马子不许我坐,才骂起来。鸡头说,那座是你坐的吗?你坐那儿,就是搅人生意。王兴说,好好,我以后不坐这儿。我到别处去。

鸡头说,那也要教训教训你小子,不然你不长记性。

说完抓住王兴就是一跤。鸡头学过摔跤,王兴四仰八叉地摔在地上。然后又拉起王兴,照王兴嘴巴一拳,打出血来,再把王兴的衣服领子一揪,王兴的头就钻到衣服里,什么也看不见了。那小伙子多厉害,接着又是扫堂腿,王兴九摔在地上。众马子高声叫好。然后那人又揪起王兴,王兴头还在衣服里,但是手已经从衣服中伸出来,拿着钢笔杵到鸡头的肚子。那人一惊,放手了,王兴脱掉衣服就跑,大叫,杀人了,杀人了。那人看并没有插多深,但是皮破出血,于是大怒,冲过去抓王兴。在小路的出口,被一个治安员拦住。公园里本来都有治安员。王兴也站住了。治安员说,你看把人家打的!王兴嘴巴正在流血。鸡头却说,是他先动手。王兴说,你小子等着。我不杀了你,不是人。

治安员说,你快走吧。谁杀了谁也是死刑。

王兴就走了。治安员等王兴走了,对鸡头说,你小子打人也不问问。你知道他是谁吗?他爸是军区的大官。搞不好他哪天拿枪来毙了你。这些人家里都有猎枪。这小子又是个疯子。鸡头说,这小子太欠揍了。

治安员扇了鸡头一嘴巴。说,你才欠揍。好好说,轰走就完了。你真是要打出毛病来,那也就进去了。十年八年。

鸡头抱拳,说,大哥,真不知道,以后不和这种人叫真。

治安员说,你快走,他要是再来,我来挡住。叫那些马子,这两天换个地方。

鸡头再抱拳,听大哥的,谢大哥关照。

治安员觉得不妥,赶紧这去追王兴。真追上了。因为王兴在小动物园的水龙头那里洗嘴巴。治安员帮他洗,而且说,刚才多危险,那帮家伙是练拳脚的,就我们这样的,三个都打不过他。所以你可别跟他硬碰。这叫做好汉不吃眼前亏。我已经报案了。过几天就抓他狗日的,关他小号。你也别来了。你不知这公园里出过多少事,死过过少人。刚才如果不是我跑得快,你都有生命危险。

王兴也确实不敢来了。当然更不敢对他爹妈说。

他也知道,如果想上后勤卫生学校,绝对不能再惹事。而且想着,以后当一医生,碰上这个鸡头看病,一刀把他鸡巴切下来。就说他鸡巴上长癌了。

治安员老姚在这里是大拿。因为他有工具房的钥匙。这间工具房就在马子们出没的僻静小路旁边。实际是水泵房,公园花草浇水,都从公园的小湖里抽水。水泵房有点空间,当作放工具的地方。钥匙就掌握在治保员老姚手里。这个水泵房就变成了马子们打炮的地方。因为除了水泵和工具,里面还能站下俩人。如果在水泵上铺块面木板,还可以让一个坐着或半躺着。所以那里不但有块木板,还在上面铺上了一块绵垫子。虽然老姚再三警告她们,坐着干部能往后仰,如果往后仰,会把那块玻璃面的水表靠坏了。老姚自己喜欢让女的坐着岔开腿,他在前面干,或者让女人趴在木板子上,他从后面干。所以那块木板始终在哪里。工具房变成炮房,这使得本来只能晚上做生意的女人,在白天也能做生意了。甚至寒冷冬天也能挣钱。对他们的收入大有好处。所以她们也给老姚一些钱。当然老姚自己也到这里打炮。不用给钱。





揍王兴的鸡头陈洪光为马子们出了气,马子们照例要犒劳小陈。虽然小陈告诉他们,公园里两天不能去,但是有几个第二天就去了。因为他们知道治安员老姚会保护他们。她们必须挣钱。鸡头陈洪光这次要了马子们十二块钱。他要喝一顿儿,但是不和马子们喝。整天和马子混,实在很腻味。他找自己的朋友喝。一个是铁路技校生王强,是陈洪光的师弟,一起曾在北市老刘家学过摔跤。还有工人刘函。也是摔跤同学。他们一起买了啤酒白酒,还有酒菜,喝一顿。鸡头小陈说,要庆祝一下,揍了一个秧子。告诉他们怎么揍的。还表演过程。再给他们看,那秧子用钢笔插的小洞。已经上了块纱布。王强说,秧子手黑。你不能让他近身。你就使绊儿,或者,先拧了他的胳膊。

刘函说,对秧子真不能下手太狠了。实际上秧子身子骨嫩,很不经打,断胳膊断腿儿,人家家长一出面,那就糟了。王强说,对秧子下手要注意,但是不能不揍。秧子太狂了。

王强说,最近学校打了好几个铁路局的秧子,真逗,秧子们没屁放。还算他们是流氓。就是在上星期六晚上,技校照例放电影,闪闪红星,早就看过无数遍了,所以也没心看电影。但是隔壁院子铁路局的有几个秧子,一看电影就过来,和我们学校的通讯班的女生“起腻”。他妈的那帮女生也是很贱招的。学校不敢惹铁路局的,到底是我们的上级。但是这帮王八蛋很可恶。建道班的那些人就故意惹他们,然后大叫“路局的耍流氓了”。大家一起动手,把秧子打得!要不是体育老师和治保护着他们,就他妈的打死了。然后他们就跑了。治保放他们出去,就关上大门。我们就爬大门。体育老师就揪我们。还是爬出去了几个,一直追到铁路局大院门口。门口把门杨师父说,只要一进门,性质就变了。但是建道班的大李子还是冲进去了,结果被人抓了关了。今天才放出来。学校要给处分。他妈的,可能毕不了业了。

但是打架的事学校不管。因为他们是流氓。他们没屁放。就是大李子倒霉。

刘函说,所以,打这帮王八羔子必须注意分寸。如果在校园里揍他们,那他们是流氓,没屁放。你进了人家的院,还要打人家,那人家抓你,你没屁放。毕不了业,那是多大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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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b1惹事的老张

那个给王兴家带来灾难的老张,就是在王兴家住了一晚上,被王父疑为和老婆通奸的那位,在去延安之前,是上海同济大学机械系的学生,在学校里就参加了中共外围组织。38年去了延安,然后去东北,然后去苏联。后来一直在军委炮兵工作。1942年他从东北到苏联学习炮兵和情报,45年穿着苏军炮兵上尉的制服,跟随苏军到达东北。后来的工作是训练指挥炮兵。并随他的炮兵师参加过无数战役。解放后在炮兵学校任副校长。在朝鲜一年多。越南一年多。参与朝鲜战争和越南奠边府战役。55年受衔上校。本来能当大校。但是由于老王告他“奸污老红军老婆”,和出身不好,并且53年因包庇妹夫受批判,54年从越南打完奠边府战役,立功回来,让他当军事学院的情报资料室的副主任,团级。他去越南的时候已经是师级。在越南打了仗还降了两级。当然老张不敢吱声。这种出身和错误,踢出军队都够格了。当时老婆刚上军医学院,他被踢出军队,老婆也受影响。还是老上级帮助,他才当了炮兵学校的副校长,副师级。但是军衔上不去了。

老张本来是比较内向人。经历过老王的诬告,和53年包庇妹夫,又加上自己的出身很不好,他就变得非常谨慎,连朋友交际都很少。

他父亲在民国时期当过两任县长,一次在山区,一次在苏北海边。都是穷地方。后来不当县长,回老家南通附近,当了中学的校长。同时经营建筑公司,船运公司。解放后算是资本家加上反动官僚,被揭发曾经用船运过伪军和国民党兵。被关进监狱,还曾经在监狱门口“站笼”示众。因为年老多病,老张托人找关系,关了半年多放出来,回家不到一个月就病死了。老张家兄弟两个,还有一个妹妹,他是老大,弟弟也是上海同济机械系毕业,后来到国民党的空军当机械师,去了台湾。妹妹嫁给当时一家地产老板的儿子,本来很有钱。52年三反五反开始,财产房产全被没收,他妹妹(师范学校毕业)在建筑公司(父亲以前当老板的)当成本会计。妹夫在三反五反运动中被打成坏分子,没有工作。老张在53年风头过去之后,托人给妹夫找了一个中学老师的工作,但是一年以后就被清理出去。他妹夫说老张“还是官小了”。老张因此受了处分。他妹夫回家在家门口开了一个小铺面。57年合作化的时候,铺面也不让开了。60年困难时期,妹妹的建筑公司解散了,妹妹也没了工作。靠捡破烂、打零工和老张接济一点钱生活。 到了61年底,老张的妹妹因为劳累和营养不良,得病死了。之后,老张仍然每月寄点钱给妹妹家里,抚养两个孩子。

老张知道,他这号人,永远只能干副职。 如果没有他当过秘书的那位大官的保护,他早就被清理出军队了。

老张是个聪明人,在学校里学会了英文和德文。同济大学是德国人在中国办的大学。当时老师还有德国人。另外就是从德国毕业的中国留学生。英文是必须会的。以后到苏联学会了一些俄语。50年代还给苏联顾问团当过俄语翻译。



42年在苏联

42年他从东北到苏联,到西伯利亚的一所炮兵学校学习。该校旁边有一所炮兵侦察学校,也是情报学校。苏军官员认为老张知识丰富,分析力强,应该再学情报。在炮兵学校学了一年半,就转到情报学校。该校主要为炮兵部队培养“战区情报搜集分析人员”。火炮射程当时已经达到十几公里,理论上控制面积达几百平方公里。如果有几个炮群,实际控制面积达上千平方公里。对这一地区敌情、地形、交通的了解,决定炮兵存亡和作用。情报学校的教官和学生,来自好几个国家。和他关系最好的是一位会说德语的捷克人教官。这个人当时被称为“老头”。当时已经四十多岁。他对老张说,他是从西伯利亚的劳动营回来的。另外几个教官也是。他们都是因为37年图哈切夫斯基案(注[1])被流放到劳动营。如果不放出来,可能也就死了。因为苏德战争之后,劳动营吃的东西很少很差。

但是苏德战争救了他们。德国人势如破竹,一直打到莫斯科城下。斯大林被迫找回因图哈切夫斯基案的被整肃的军官。从西伯利亚劳改营中把他们召回来。一部分马上拉上前线,另外一部分在西伯利亚训练新部队。然后带部队上前线。他们都是大尉以下的军官。高级的都已经被枪毙了。

这些“图哈切夫斯基”军官,都受过严格的军事教育。当年德国在一战战败,不能拥有装甲和空军部队,当时魏玛共和国(一次大战后的德国)和俄国有一个大规模的秘密军事合作,就是德国在俄国西部某地开设军事学校和训练基地,训练两国军官。而苏联也派自己的军官参与受训。他(捷克人苏联教官),就在那里受训。

这位捷克情报教官说,他认为,图哈切夫斯基案,和37年对军队的大清洗,是德国人的阴谋。希特勒把图哈谢夫斯基和德国合作推翻斯大林的资料卖给了斯大林(价钱300万金卢布),斯大林发现老图(43岁)居然在军中建立反对派集团,要推翻斯大林,并且在远东靠近中国边境,建立了十个师的农垦军,作为自己的基本武装。于是发了疯,把那十几年培养的军官们都杀掉了。大约4万,加上被关押的人员,差不多20万。实际上图哈切夫斯基的苏德合作,并没有推翻斯大林的内容。但是,编造点东西很容易。从这次军队清洗之后,军队基本上由政工人员领导。政工人员必须出身工人农民,而且没有上过军事学院。

德国针对苏联军队的这种状态,制定了“闪电战”战术。在苏德合作的军事学校里,两国军官学习过坦克集团为主力的“突击战”。针对一次大战胶着的战壕战,德国人研究发明了以坦克为突击主力的纵深突破战术。同时也学习过如何应对突破战。应对方法就是在敌军突破之后,不能慌神,前线部队封闭突破口,切断已经突破的敌军的后勤供应。坦克部队如果没有后勤供应,走不了多远。然后和后方的部队配合,消灭突入后方的敌军。

但是新上来的红军干部,没有受过这些训练,斯大林更不知道该怎么办。当时所受教育是“进攻”——共产党怎么能“固守”?德军的坦克部队一旦突破防线之后,苏军接到的命令就是“原地固守”。但是当时红军根本就没有布置“箱形阵地”,也没有建造侧翼和向后防御的工事。后勤补给都放在战线后方。德军一旦突破防线,补给就被德军缴获,苏军也无法防御从背后的进攻。所以“固守”不可能。只能向后“突围”,就是用人海战术,往德军布好的坦克阵地上撞。必然是惨败。

防线被突破后还能坚守,并封闭突破口,然后反包围突入的敌军,这需要很多准备、训练,和前后方部队的协调。后方部队也必须做好围歼突入后方的敌军的准备。也就是后方也准备当前方。而且军队必须学会在与敌我混合的状态下作战。即使是排级领导都必须独立作战。这就需要大量受过训练的下级军官。临时学是不可能的。最高统帅的命令——除了进攻到死,就是固守到死,一点用都没有。

直到德军“兵临城下”,斯大林才被迫从劳改营召回受过训练的军官。靠他们这些人,和他们带领的部队,特别是那十个西伯利亚农垦师(以及后来派生出来的部队),在严寒中守住了莫斯科、列宁格勒,和斯大林格勒防线。战争才有了转机。

这位捷克人明显水平高过其他教员。老张和他好像互相欣赏。老张曾经问他,他是怎么当了苏军军官的。他说,这个故事又长又复杂。简单地说,他是捷克人,小学成绩优秀,四年级的时候,考入奥匈帝国军官学校,15岁在校期间参加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作为炮兵观察员,在塞尔维亚作战被俘。后来送到沙俄的俘虏营。在俘虏营被沙俄那边的捷克军官鼓动,参加了沙俄这边的捷克军团。捷克军团的宗旨是打败奥匈帝国,让捷克独立(当时捷克被奥匈帝国统治)。

捷克军团很强大,人数最多达6万之众。在战场上打得不错,俄国军队被德国人打得大败,但是捷克军团打赢了,但是只是小胜。后来列宁回来了,和那个俄国贵族契切林[2]——这家伙一直在柏林住着,是布尔什维克的金主——和德国签订了布列斯特条约,和德国停战了。并且把从彼得堡到罗斯托夫一大片地方都割给了德国。我们捷克军团怎么办?这时候法国说他们接受我们捷克军团。但是我们必须解除武装,

从莫斯科坐西伯利亚火车,到海参崴,然后坐船到美洲,过巴拿马运河,然后到英国,再把我们运到法国,参加对德国的战争。这一大圈当然难走。实际上捷克军团在去西伯利亚的路上,就和德国和奥匈帝国的战俘,在火车上打起来了。他们认为我们是叛徒,应该绞死。我们就和他们打起来。我们有武装,当然厉害。但是红军过来解除我们的武装,我们也就武装反抗,和红军打起来了。我们就变成了和红军敌对的军队。而且占领了西伯利亚铁路。



我的那个上司,说,我们在俄罗斯中心地带,和红军打起来,前景不妙啊。结果,就派我当联络员,和红军联系。而我声称自己是捷克斯拉夫社会民主党党员,也就是现在捷克共产党的前身。我的上司确实是这个党的党员。我跟着他干,就算是这个党的成员。我就和红军联系上了。我干情报工作,就是从这时时候开始。后来捷克军团参加了高尔察克的军队,和高尔察克一起打红军。但是形势越来越不好,图哈切夫斯基把高尔察克打败了。我们捷克人就干了一档大阴谋,就是,我们抓了高尔察克,交给红军,红军放我们到海参崴,然后让美国接我们回国。这个交易做成了。当然这里面有我也有功劳。来接收我们的法国将军也愿意这么干。就是高尔察克倒霉了,被我们抓起来,交给红军枪毙了。我们也是不得已,当时捷克已经建国,急需我们这些有战斗经验的人回去组建国防军。为了祖国,我们只能干点阴谋。捷克军团就这样大部分回国了,但是我却被红军扣住了。

我被扣住,是因为我的那个上司,真正的捷克共产党,带领着我们投奔到红军。不和捷克军团一起撤走。红军需要我这样的人做对捷克和东欧的情报工作。后来他们一定调查了我的背景。我的那位上司,真正的捷克共产党,向他们证明我就是共产党。这样。我就成了一战时期的老共产党。参加了红军。

但是在37年发生图哈切夫斯基案件,我的那位上司,就被枪毙了。我可能是因为只是上尉。就被送进了劳动营。我相信如果没有战争,我也活不了多久。

老张想,这家伙十几岁就参与了这么大的国际阴谋,一定有很多坏主意。

这个捷克人很会理解个人需求,对老张说,他应该利用这里的好条件,多和女人搞搞。他介绍了一个波兰女学员给老张。

在情报学校的女人有俄国,朝鲜,和东欧和西班牙的。年龄大都在30--40岁。相貌平平。但是那时候老张只有25岁,欲望很强。大家都觉得可能马上就死——从这里走的,不少人很快就死了。在战区附近双方都不经审问枪毙所有可疑分子。挑选她们而非年轻女性,是他们比较不被军人注意。

这些女性被众多男性军官追求。老张一开始认为,自己根本没有机会。捷克“老头”说,那个波兰女人喜欢你。她也非常可爱。老张马上就和波兰女人约会了。波兰女人三十多岁,生过孩子。虽然皮松奶塌,但是对憋了很久的老张,就很好了。在昏黑之中看着那张脸,就算是美人了。

然后是一个西班牙女人,三十多岁。几乎是从波兰女人手里把老张抢走。她的身材比波兰女人好,奶子也大。特别是有大的乳晕和小奶头。叫床很响。他们俩并不能在他们的宿舍的行军床上干。而是在外面靠墙或者靠树干。基本上都是在晚上,天气很凉,有一次老张只是把裤子的扣子解开,而她只能把半个屁股露出来。搞了几次老张都没有看过她全身裸体的模样。用手摸可知体毛很重。体味也重。西班牙女人没生过孩子,比生了孩子的波兰女人好。

然后是一个朝鲜女人。老张一开始就注意这个朝鲜女人,大约三十出头,情报学校只有他们两个亚洲人。老张还没来得及动作,她就被派出了。老张以为不会再见到她了。但是没过一个月,她又回来了。说他们那个小组,一过边境就被包围。分散突围后,可能只有她一个跑出来。

老张表示对她的爱慕。她很快就接受了。约会的时候,老张发现,亚洲女人更适合他。那个朝鲜女人说自己生过两个孩子。但是奶子一点不塌,当然也不大。体毛很少。让人觉得很滑,很舒服。而且屁股很结实。而且温柔,有强忍高潮,欲罢不能的内在羞涩。叫床——可惜没床——是忍住了哼。

自从和朝鲜女人发生关系,老张不想很别人搞。但是,这个朝鲜女人显然有好几个的追求者和相好。老张自认为是排在前面的,但是也只能等机会。

没多久她就再被派出。以后听说是牺牲了。老张45年随苏军回到中国东北,曾经打听这女人,当然不知道名字,在苏联的名字都是假的俄文名子。只能形容她的模样。没有人知道。从苏联派来的情报人员死的人太多了。

在情报学校半年之后,老张就上了前线。在欧洲战场打完,调到中国边境,当时已经是苏军炮兵上尉,炮兵连副连长。

然后跟随苏军回到中国,用缴获的日本大炮,组建中共军队的炮兵。也利用了很多日本军人(很多是朝鲜人),和满洲国的军人。不但在东北战场上大显神威,在华东战场上也所向披靡。孟良崮打74师,老张带领的炮兵起了很大作用。

后来老张参加了朝鲜战争和越南奠边府战役。55年到炮兵学校当副校长。



56年在捷克

56年下半年,老张去苏联和东欧接收装备,并到捷克商谈购买炮瞄雷达事项。在捷克接待官员中正好有那位捷克出生的苏军军官。他已经是捷克将军。当时斯大林的问题已经被揭发出来。他找老张多次长谈。捷克人说,情报工作的最高层次,并不是情报,而是“控制”。这个老张一听就明白,因为他是学机械的,信息论和控制论是同一门学问。捷克人说,在国际政治上,这事就更复杂了。比如,德国实际上控制了斯大林。让斯大林杀掉了几万受过训练的苏军军官。情报工作就是控制和反控制。而且控制必须从很早时候开始,而且个人因素很重要。

这位捷克将军说,他认为德国对苏共的控制由来已久。列宁是德国人从瑞士伯尔尼,用火车送回俄国的。当时已经推翻了沙皇。送他回去,是为了让他推翻坚持继续参战(一次大战,俄国是德国的敌对国)的临时政府。德国人知道,列宁实际上是俄国上层的“亲德派”。布尔什维克的海外集团,实际就是这个亲德派控制的。其中的中心人物就是住在柏林的契切林。德国人把钱给契切林,由他资助布尔什维克。这个契切林后来当了苏联的外交部长。由他和德国签署了布列斯特合约,割让苏联的大片土地给德国。

而当时的沙皇尼古拉二世是“大斯拉夫派”的首领。列宁和这个沙皇家族关系复杂。他的哥哥因刺杀沙皇,被判死刑。列宁妈妈曾写信求告沙皇开恩,但是沙皇拒绝了。列宁的妈妈曾在沙皇宫中当过侍女,据传和沙皇还有过关系,而列宁的哥哥,可能是沙皇的儿子或侄子。列宁的父亲是沙皇政府的官员。

所以列宁对沙皇的态度,不但有亲德派和大斯拉夫派的冲突,还有家仇。 当时亲德派的宗旨是:俄德应该联合形成欧亚大陆联盟,从而打破英法的统治。当时(一战之前)德俄两国接壤(波兰是一战之后才重新建立的)。历来俄国皇室实际上都是德国女人当家,世世代代俄国皇帝都娶德国公主。俄国宫廷里的大臣也多是德国血统。所以俄国朝廷中有很强大的亲德派。他们的目标是建立“俄德同盟”,但是对谁来当头,两国的想法不同。历史证明,只有俄德联合,才能打败法国。如果德俄分裂,则必然被法国打败。

一次大战期间,俄国的亲德派从一开始就反对俄国对德国开战。而且反对俄罗斯吞并巴尔干,认为俄国当时最重要的任务,是在引进德国的资金和技术,以国家为主体实行强行工业化、现代化。这件事在苏联建国之后实现了。但是当时的沙皇尼古拉二世,却不是亲德派,而是“大斯拉夫主义”派:顽固地保持旧政治体系,并幻想着用武力开疆扩土,建立“大斯拉夫”帝国。为此必和德国和奥匈帝国争夺巴尔干。列宁一伙一直得到德国的资助和保护。不然他们不可能逃出俄国,也不可能在瑞士悠哉游哉的生活。发钱的就是那个契切林。他是普希金的后代。沙皇迫害过普希金。契切林真是为他报仇了。他是俄国贵族。有大庄园,后来把庄园卖了,资助布尔什维克。实际上他那庄园不值那么多钱。他的那些钱大部分是德国人给的。

在契切林的筹划下,德国人把列宁送回国,给枪给钱,帮他们打败临时政府,建立政权,退出战争,并和德国签订“布列斯特和约”,把俄国的大片国土和工业,都割让给德国。实际是对德国很大的支持。我说过,签约的那个人就是契切林,当时苏联的外交部长——“外交人民委员”。本来托洛斯基是外交部长,但是他反对签署这个布列斯特和约,所以列宁把他撤了。让契切林当外交部长。他很愿意干这件事。



粉色部分是布列斯特合约割让给德国的土地。后来因为德国战败,此条约没有实现。

如果回顾苏联建国之后的政策,基本上符合沙皇朝廷中“德国派”的政策。在1922年德、苏之间签订了rapallo协议。签约的还是那个契切林。德国方面是魏玛共和国的外交部长,犹太资本家哈特瑙Rathenau,也是契切林多年的酒肉朋友。这个条约开始了两次大战之间长达十几年的苏德合作。苏联供应德国农产品和原料,德国提供工业技术。双方进行秘密的军事合作。苏德合作在20--36年很有成效。德国在一战之后人民经常挨饿,苏联自己也挨饿,但是斯大林硬是把苏联人的口粮强征出口给德国人,换德国人的机器设备。这把德国救了。产粮区乌克兰因此饿死了几百万人。

到了33年希特勒上台,明显地反犹反苏。正好契切宁也病了,整天只能在屋子里面弹莫扎特。他还写过一阵莫扎特的小书。不过没有出版。他生病是因为他吃得太多喝得太多。继承他当外交部长的李维诺夫,觉得希特勒反苏太厉害了,苏德合作有危险,就改变了苏联的外交政策,疏远德国,和英美法靠近。但是在斯大林的坚持下,和德国依然保持密切关系。并在39年苏德合谋瓜分波兰。

这一段历史说明,德苏关系中,德国是强势,控制对方的一方。控制的最重要手段,就是把列宁、契切林这样的亲德派送回去,帮他们武装夺权。这件事干的太成功了。

希特勒在33年接掌德国之后,他用另外一套手段控制苏联,一套很流氓的手段。因为他就是流氓,而不是德国皇族。他干的就是图哈切夫斯基案件。图哈切夫斯基是个俄国贵族,有很多欧洲贵族亲戚。是个典型的俄国亲德派。希特勒把这个和德国密切合作的元帅,出卖了。这个事害死了很多人。我非常仇恨希特勒。他是个心术险恶的流氓。斯大林是个被他玩弄的笨家伙。但是斯大林确实忠实地亲德。

列宁传位给斯大林而非托洛斯基,实际原因就是托洛斯基亲德的程度不够。虽然他也一直接受德国资助,但是他反对签署布列斯特和约。而斯大林支持这个条约,而且继承列宁的亲德路线。

但是希特勒并不是德国内部的亲俄派。他是个奥地利的低下阶层人士。只有德国的上层,或者说贵族,有一伙亲俄派。希特勒这种低下人士非常反感德国王室和贵族阶级。后来暗杀他的德国军官大都属于这个阶级。

希特勒的梦想是建立“大雅立安”帝国。这和沙皇尼古拉二世的 “大斯拉夫帝国”类似,都是一族独大,并吞并其他国家。这就像一个人不要老婆,还想多生孩子。俄国和德国实际上互为夫妻——他们的皇室互相通婚。如果合作,就像一个家庭,就可以扩张。但是尼古拉和希特勒不懂。希特勒背叛苏联,结果自己完蛋了。就像当年沙皇尼古拉二世和德国打仗,自己完蛋一样。俄德两国的悲剧,就是由尼古拉二世,和希特勒这两个人造成的。个人对历史的作用之大,超乎想象。

我跟你说过,我是捷克军团的。红军为什么要枪毙沙皇,就是因为我们捷克军团要解救沙皇。因为我们要让沙皇再起来,和德奥接着打。打败了奥匈帝国,捷克才能建国。

红军不想和德国接着打,他们和德国是一伙的。怕我们把沙皇抢走,就把沙皇一家都枪毙了。







捷克人的目的



老张觉得,捷克将军把43年情报学校教的东西,再深化、提高了一步。他再三让老张从情报--控制的角度来看现在的国际时事。1,控制和反控制。不但长期而且落实到个人。2利用有限的情报提出合理的原因和“控制脚本”,不管是真是假,有脚本总比没有好。

42年这个捷克人就教过这些事情。情报总是不足而且不确的,你必须用这些片断情报,建立一个或多个“脚本”。去理解和预测。所谓脚本就是“阴谋论”。情报工作必须把看似偶然的事件,认作阴谋的产物。因为你不这样,你就一定完蛋——你将被控制。你把这些事看成阴谋,才能反控制。后来的事情反复证明此论:日本的密码已经被美国破译,但是日本把中途岛失败,甚至三本五十六被击落,都当作偶然事件。结果必然灭亡。只有早早地把这些“偶然”视为阴谋,才能设计进行反控制。

捷克教官说:那些反对阴谋论的人,分两种,一种就是阴谋的策划者。另外一种是阴谋的牺牲品。

在后来的谈话中,捷克将军说出一个秘密:据他从苏军内部得到的消息,他认为,毛岸英的死,是苏联人干的。苏联派出美军涂装的飞机,向那个志愿军总部的食堂,扔了几颗美国的凝固汽油弹。其目的是让毛泽东和美国结下“个人仇恨”。毛泽东因为家庭悲剧,包括杨开慧和他的儿子遭遇,已经和蒋介石结下个人仇恨。如果让美国人把毛岸英炸死,对苏联来说,毛泽东的心理状态就“完美”了。

老张说,当时他去过志愿军司令部。那次轰炸确实蹊跷。如果美国知道那是志司,会大规模地轰炸。死的人也会很多。但是那次美国飞机来的并不多。有人说只有一架。但是投弹非常准确,来得快去得快。实际上毛岸英也只在厨房里呆了一会儿。事件发生之后,在志司内部作了严密反谍审查,什么也没搞出来。当时无人怀疑苏联顾问。毛岸英是顾问组翻译,和他们总在一起。顾问组有自己的电台。

老张说,是什么飞机炸死的毛岸英,人们都说不出来。有人说B29,有人说b26,有人说说是F84,有人说是P51。有人说两架,有人说一架。有人说四架。

捷克将军说,这种问题没什么意义。因为苏联有美国各种型号的军用飞机。而且已经仿制了美国的重型轰炸机B29。(苏联的名字叫做图4) ,从地面上分不清是美国的还是苏联的。

捷克将军说,苏联实际上一直支持毛泽东,帮助毛泽东解决了张国焘和王明。把毛岸英炸死之后,苏联人加强了对毛泽东的支持,他们认为毛泽东一定会和美国打到底。事实证明没错。实际上后来苏联要做的,是不让毛泽东“反美”搞得过分——在反美方面,苏联不用抽鞭子,只需拉缰绳。中共领导人之中,没有谁的大儿子是被美国炸死的。斯大林的儿子被德国人抓住,在集中营里死了。所以斯大林非要把柏林打烂。本来攻击柏林是盟国共同的任务。大家都知道要死三十万人才能打下柏林。但是斯大林非得自己打,这样才能对德国人实行合适的惩罚。斯大林有这个死儿子的个人经验,所以,把这个经验也按装在毛泽东心里。这就是控制——苏联给中国安上了一个适当的人。并在他心里安上了一个合适的引擎。和当年德国送回俄国的列宁相似。列宁只是哥哥被沙皇杀掉了,母亲被抛弃和漠视。当然这也足够产生终生的仇恨,但是大儿子比哥哥更重要。当然,毛岸英是苏联学习回来的。苏联人是不是应该留着他,培养成接班人?捷克将军认为,毛岸英才智平平,思维古怪,不可能当接班人。利用他的最好方式,就是让他被美国人炸死。

捷克将军说,直到斯大林死了,苏共才允许中国在朝鲜停战。可能的原因,是苏联认为中国应该休养几年,以便有力量和美国打大仗。所以大量地向中国提供了军火工业的设备。这些东西都是要用中国农产品偿还。这和当年德苏rapolo协议之后的贸易差不多。而且, 朝鲜停战只是停战,没有签和平协议,从理论上说,随时可以再次开战。当然,当时苏联已经给中国安排了新任务,就是到越南去打法国人。并在东南亚开辟另外一个战场,把法国、英国和美国都陷进去。那里的地形适合游击战。比朝鲜更适合“拖死西方”。

老张告诉他,他去过越南,当时(54年)中国派出两个炮兵师,参加奠边府战役。他是炮兵参谋长。两个炮兵师不分昼夜地轰击法国奠边府要塞,把法军几个司令部都炸掉了。法国的炮兵司令皮罗上校,因为被打得太惨,用手榴弹自杀了。战前他曾夸口说,对付越南人,他的大炮不是太少而是太多。他没想到中国来了两个炮兵师。结果法国人只能投降

捷克将军说,在54年日内瓦会谈的时候,苏联人不让越共占领南越,强迫越共把军队撤出南越,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当时有了你们的帮助,越共完全有力量占领整个越南。法国人根本不想再打了。越南(北越)的军官对我(捷克少将)说,这是中国人不让他们占领南越。因为你们中国人想用南越换台湾——你们把南越给美国,换美国让你们攻打台湾。在日内瓦你们的周恩来和美国人私下谈这个交易。为此越南人对你们十分不满。越南人说,你们和美国的交易也根本没有谈成。美国人只让你们占领了几个小岛(一江山河大陈二陈)。中国损人不利己,吃了哑巴亏。但是我告诉他们,不是这么回事。是苏联人不让他们占领南越。中国人也必须服从苏联人。苏联人想把美国引进南越,再由越南和中国人一起打美国。这样美国就会陷入东南亚丛林中,不能自拔。

当然你们中国可能确实有打算,想用东南亚和美国换台湾。但是这根本办不到。54年7月签署日内瓦协议之后没多久,美国和台湾在12月签订了一个美台共同防御协议,只把靠近大陆的几个小小的离岛,什么一江山,大陈二陈,给了你们。这确实是对你们放弃南越的奖励,但这不是对等交换。

老张说,55年初的一江山岛战役我也参加了。是苏联顾问制定的攻岛计划。当然,我们一直等到54年12月美台签署了共同防御协定。才在55年1月发起进攻。那个协议放弃了这几个岛屿。也就是说,我们打一江山,美国也不会出手干涉。但是我没有想到这和越南的日内瓦合约有什么关系。打一江山岛很艰苦。守岛国民党部队只有一千多人。并没有增援。反而美国把旁边的大陈二陈两岛的两万多人都撤走了。在大陈看着我们打一江山。这个行动叫做“金刚计划”。

捷克人说,美国只肯给你们这几个小岛。不会把台湾给你们,连彭湖也不会给。彭湖是台湾的屏障,台湾是日本的屏障,美国不可能放弃。

所以,我认为,周恩来不会这么傻,以为美国人会同意用南越换台湾。美国不会和你们作这种交易。让北越军撤出南越,这是苏联人的计谋。美国人已经向越南派出军事顾问。苏联认为美国很可能继续增兵。如果美国人真的上当了。一定倒大霉。(56年此次谈话时,美国还没有向越南派兵)

捷克人说,苏联对中国的控制,效仿当年希特勒对俄国的控制。二者相似之处太多。比如,韩战结束不久之后,高岗和饶漱石出事了。这两个人和苏联的关系密切。高岗还想让东北成为苏联的一个加盟共和国。但是,斯大林“出卖”了高岗,把高岗的材料直接给了毛泽东。和当时希特勒把图哈切夫斯基的材料给了斯大林,一模一样。

其目的是引起中共的内斗,从而削弱中共的力量。这和希特勒当年的策略一样。削弱你是控制你的第一步。能干的干部,在任何国家都不多。饶漱石和潘汉年,是中共在国际情报方面最好的人才。把他们搞下去了,可能会有一大批中国在外面的情报人员不能用了。苏联人很知道毛泽东的弱点,就是缺少世界知识。这是当年史沫特莱到延安考察,得出的结论。史沫特莱是苏联特务。到延安就是为了近距离考察中共领导人。她发现毛泽东有个弱点,就是想当国际共运的领袖,但是缺乏国际知识。斯大林就针对中共的这个特点,作控制计划。搞掉了饶漱石潘汉年,中共就更缺少国际知识。就一定会在国际上干傻事。这和当年希特勒搞图哈切夫斯基案类似。希特勒知道斯大林缺少军事知识。如果搞掉图哈切夫斯基等一大批军事专家,苏联的军事能力就很糟糕了。而且斯大林不光是枪毙了大批军官,也枪毙了大批情报人员。更有大批情报人从此和上级断了关系。中国的情况应该类似。高岗在朝鲜战争的后勤方面表现突出。本来苏联以为朝鲜战争,会把中国,或者至少,东北的经济拖垮,但是情况却好得多。如果毛泽东像斯大林一样,不停地整肃自己的能干干部,不多久也会像苏联在二战前一样,陷入严重的“无能力”状态。

捷克将军说,毛泽东一定不认为这是受苏联控制的结果。就像当年斯大林并不知道,他杀掉那么多军官,是受希特勒控制,还以为自己没受控制,别人是傻瓜,自己很高明哪——这是控制的最高水平。 结果是一样的:中共集团的能力严重下降。

捷克将军说,被苏联控制非常危险,正如当年苏俄被德国控制,苏联非常危险一样。我们捷克和匈牙利、波兰,南斯拉夫,都有很多人在努力摆脱苏联的控制。中国也应该在这方面觉醒。

捷克将军还说,现在中国在大规模地采购苏制武器。不然你也不会这么频繁地来东欧。我们也见不到面了。我们也知道,背后的原因,就是毛泽东急切地希望攻占台湾。苏联人帮你们策划了浙东海战(55年1月),攻占了一江山岛。这是你们的攻台预演。在我看来,这是非常危险的。如果让毛泽东这么干下去,中国将堕入无底深渊。因为中国将为此付出可怕的经济代价。中国将花无数的金钱,购买苏联的武器,把自己的经济完全破坏,但是最后仍然是不能攻下台湾。因为据我分析,就是苏联自己也攻不下台湾。因为那里有美国的舰队。美国在台湾周边有好几个基地——横须贺、关岛、冲绳、克拉克、苏比克,就是苏联也没有能力消灭他们。有了这些基地,你们就别想过海。我估计美国会让你们大约5万人渡海登岛,然后封锁海峡,把这5万没有后继补给的部队歼灭。这样你们就在全世界面前丢了脸,你们就会更加不顾一切地购买苏联的武器。把最后一分钱都送给苏联。据我们的情报,苏联人已经计划,把原子弹和氢弹的制作技术卖给你们。就是让你们实实在在地打击美国。你们将会用原子弹打击美国的舰队。而美国将会消灭你们的核武器和生产基地。这样,台湾、中国将是受原子弹轰炸最多的地方。而你们和美国的仇恨,将持续一千年。

光是为了购买这些武器,你们中国将丧失所有可能投入再生产的资源。最好的境况只是停滞,而我认为以毛泽东的疯狂,中国更可能陷入经济灾难。可以借鉴苏联在20年代后期干的一模一样。那时候斯大林为了购买德国工业设备,征集粮食——那是俄国唯一能够出口的东西,强行集体化,逼死了近三百万,饿死了上千万。乌克兰这个粮仓饿死了7百多万人。斯大林有了粮食,可以卖给饥饿的德国人。而且可以在世界市场换黄金。当时德国必须用黄金给法国和英国人赔款。这是一战停战协议规定的。但是英美都卡住德国人,不给他们黄金。但是俄国人给他们黄金,交换德国的军事工业。

捷克人说,这一情节将再你们中国重演。因为毛泽东比斯大林更疯狂。他和美国人、台湾有“血债”。他会不顾一切地买苏联武器,去报血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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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张这才听明白,捷克人是想挑拨中国和苏联之间的关系。

每次和这个捷克将军长谈,他都拿着几本德语和俄语的技术材料。而捷克人也提着大袋的资料和图纸。在谈话的时候摊开,好像是在研讨技术问题。

和老张同行的,有几个政治干部,其中的炮校政治部主任,任务之一就是盯住老张。但是有两天他没出现。因为炮校派到这里的一个学生,发生了问题。

这个学生被人揭发,和捷克女人同居。主任当即决定必须把他送回中国。而且坐飞机,不能坐火车。以防半路逃脱。

政治部主任为了安排这件事,花了几天时间。老张就没人看住了。

这个姓杨的学生,老张也认识。人挺聪明。功课很好。是沈阳铁路局职工的回族孩子。数学很好,在学校里考过第一名。两代工人出身。他爷爷就是铁路工人。他爸爸也是。如此根红苗壮,才派他到捷克学习。他曾向老张汇报,如今这边非常重视半导体的开发。因为这比现在使用的真空管,更适合战争。

政治部主任对老张说,这个姓杨的学生,同时和一对母女搞。当妈的是老师,女儿还在上高中。是那个妈把小杨领回家,但是一疏忽,女儿也上了。后来轮流睡。主任哈哈大笑,说,这家伙是个小白脸。以后往外送,可不能送小白脸。这儿的人一家子一起上,谁能挡得住?

安排好了之后,在老张他们离开捷克之前,主任召见那学生,然后直接送到机场。连自己的东西都不能带,政治部主任说,他帮他打包带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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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年从捷克回国之后,炮校政治部审问那个姓杨的学员,就是和捷克母女“通奸”的炮校学员,他说,在周末舞会上,他喝了酒,和他的捷克女老师发生了关系。然后回了家。

老张认为杨学员难以抵抗这类诱惑。老张自己是过来人。他尽量地要求处理从宽,留校察看。但是后来还是把小杨处理复原。但是政治部在他的档案里一定塞了东西。后来老张打听到,小杨回去后当了铁路小学的数学教员。本来老张认为他可以再上其他大学。

那个姓杨的学生,向老张提到半导体的问题,老张也问过捷克将军。他说,他们也渴望得到这种技术,可能东德的好一点。但是,只有美国有这种技术。美国把它给了日本。东欧国家没有办法获得。中国可能有办法。到底,中国人和日本的关系比我们多。

后来这个捷克将军,说你们中国必须摆脱苏联的控制。老张问他,你们怎么摆脱苏联的控制。捷克人说,这不可能。因为我们国家太小,太弱,苏联在我们这里驻军。对我们来说,最好的就是不刺激苏联。不让苏联加强对我们的控制,也不给我们派更重的任务。在1953年我们这里发生了反共示威,我们出动大批军警镇压。架势很大,给苏联人看的。但是我们做到了不死一个人。从那之后,我们很小心,因为,如果再出现这类事情,我们不能控制,苏联人就会来控制。那就糟糕了。

他说,你们中国很大,苏联没有驻军。可以摆脱他们的控制。问题是你们那个毛泽东比苏联人还苏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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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国之后的看“捷克脚本”

这次谈话之后,老张他们就回国了。很明显,这个捷克将军在煽动他,或者说是煽动中国,摆脱苏联的控制。不然不会花那么大劲儿,讲解“控制和反控制”。如果老张回国后散布“毛岸英是苏联飞机炸死的”,那中苏关系可能出大问题。也可能马上就把他灭口。说实在的老张怀疑这是捷克人编的。也是一种“控制”手段。散布这个消息,让中国和苏联闹翻,他们捷克或者东欧就可以伺机而动了。所以这件事老张对谁也没有说过。他知道他这个级别的人,没有决定权。捷克人对他说这么多,目的就是让他回国做传声筒。老张知道,如果他犯傻干这事,一定当作美蒋特务被枪毙。

老张回国之后不久,在56年底,发生了匈牙利事件。被残酷镇压了。死了很多人,连匈牙利的总理纳吉都被枪毙了。据说中共积极参与了镇压。老张想,捷克人还是很实际的。他们不敢干这种必然失败的事情。

老张不知道这位外号“老头”的捷克将军下场如何。他回来之后不久,就开始了反右运动。去苏联和东欧出差的机会很少了。只有在62年还去过苏联一次,购买高射炮和火控系统。主要为了到越南打美国飞机。那次老张非常谨慎。而且也没有碰到熟人。

虽然发生了匈牙利事件,老张在57年初的的时候,还对捷克人的说法不以为然。因为当时中国情况好像很好,经济发展很快。农村合作化,据报道,搞得很好。捷克人早就说过,合作化行不通。因为合作化和合作毫无关系,一点合作的成分都没有。合作化就是借集体化名义搞集权化。以便高征购。这在苏联已经被证明。所以东欧并没有推广合作化,而是尽量地保持小农经济。但是中国的情况是不是不一样?当时老张并不了解农村的情况。

57年5月开始了反右运动。老张觉得,这是有点往“捷克脚本”上走了。中央说右派要搞匈牙利政变。反右是防止了匈牙利式的政变。这可能是学苏联镇压匈牙利的做法,把右派引诱出来消灭掉。省得他们学匈牙利人闹事。但是这是苏联人要求中国做的,还是毛泽东主动要求做的?老张认为是毛泽东主动做的。捷克人说,毛泽东比苏联人更苏联人。

炮兵学院也抓出了几个右派。科委刚成立的半导体领导小组的两个专家,也打成右派。老张人为这两个人被整走劳改,这个半导体小组也就瘫痪了。但是,老张得知,中国已经和日本签署用废钢换半导体生产设备的秘密协议。也就是说,不用中国的专家。中国半导体也可以“腾飞”了。老张觉得,这就是毛泽东的“绝招”:可以随便整中国知识分子,因为可以从外国买技术设备。这也是中共这个农民集团的绝招。所以知识分子,或者能干的人,在毛泽东或者中共眼中,一钱不值。因为靠他们开发研制很慢,直接买外国的很快。

老张在反右中幸免。因为他在53年54年已经挨过整,出身又那么黑。自己本来就是被降级的“待罪之身”,除了歌颂共产党,表示和反动家庭划清界限之外,什么也不敢说。

当时正在引进苏联的导弹。老张看了不少导弹方面的书。觉得,中国,或者毛泽东,好像苏联人放出来的导弹。在发射之前就已经安装了“自动寻的程序”。这个程序就是毛泽东的脑袋里的东西,最主要的就是对美国和台湾的“血债”。一旦发射出去,它自己主动地去追踪目标——报仇,并粉碎一切妨碍他报仇的力量。

这件事有个关键点,就是57年中期,苏联答应卖原子弹氢弹技术给中国。这件事引发了一系列的事件,首先就是反右。因为毛泽东认为右派一定会反对毛泽东不惜饿死大陆中国人,也要买原子弹去炸台湾的中国人。这件事很疯狂。引发的第二件事,就是整肃粟裕和刘伯承。所谓58年的反教条主义。老张知道刘伯承和粟裕当时负责制定攻台计划。老张也参与了这一计划的制定。主要由刘伯承在南京学事学院,和苏联专家一起制定这个计划。按他们的计划,中共在三十年之内不能攻台。因为没有所需的海空军。这个计划是根据美国二战对日本太平洋战争经验制定的。也参照了55年1月的一江山岛战役。这个计划要求中共拥有至少两千条大型登陆艇,一百艘提供炮火掩护的驱逐舰。和两百艘运输舰,还有浮动码头设备。还需要有阻拦美国空军的能力。否则就会重蹈“古宁头”覆辙[3]。

老张认为捷克将军说得有道理,就是苏联自己,也不一定能攻占台湾。因为美国的海空军在这一地区太强大。

整肃粟裕和刘伯承的目的,就是否定这个攻台计划,采用毛泽东自己的“原子弹攻台计划”。毛泽东的计划很简单,往台湾扔三个原子弹,不信台湾不投降。日本挨了两个原子弹就投降了。难道台湾比日本还经得住炸?老张在57年听说,正如捷克将军所说,在56年底,苏联已经同意把把原子弹生产设备(一共八套,其中最主要的就是铀浓缩设备)卖给中共。57年10月中苏签订了国防新技术协议。其中不光包括原子弹技术,还包括氢弹技术。这八套设备中包括一个生产氘化锂的工厂。这是生产氢弹必须的。而且苏联人还卖给中国用于扔原子弹和氢弹的轰炸机图16。

老张早就知道,在54年10月,中国派出一个最高级别的军事代表团,以彭德怀刘伯承为首,到苏联观看氢弹实战演习。老张没有去,但是他的一个朋友,跟着去当翻译,说这次就是用图16扔了氢弹,比美国还先进。美国人当时还不能用飞机扔氢弹。然后地面坦克大举出动,十分壮观。但是因为氢弹的辐射性太强,听说很多苏联人得病死了。

所以,在58年买了图16,老张觉得,原子弹攻台已经进入倒计时。彭德怀是这次攻台的总指挥。

58年8月开始炮轰金门,老张也在前线。他后来觉得,毛泽东的目的,是向中共自己的军官证明,炮击根本没用。用了54万发炮弹,总共炸死了国民党军队不到800人。

证明:常规武器没用。只能用核武器。

但是到了59年彭德怀又被整肃,本来就是让他实施核弹攻台计划 。老张想,这和“图哈切夫斯基”案件相似度很高。老张认为苏联人故意把彭德怀抛出来。抛出来的方法很有意思:苏联鼓动他在59年庐山会议上反毛。他会成功吗?彭德怀连政治局常委都不是。而且在常委中没有一个盟友,他反毛怎么能够成功?好像是西方的谚语:“如果射击国王,必须一枪毙命”。因为他不会给你打第二枪的机会。在会议上写封公开信,对毛泽东有什么危害?苏联人应该知道,彭德怀在庐山上没什么杀伤力的那一枪,一定招来灭顶之灾。鼓动他反毛就是借毛泽东之手除掉他。这就像当年德国人借斯大林之手,杀掉图哈切夫一样。

彭德怀在庐山会议之前去过苏联和东欧,从苏联那里得到很多有关中国经济实际情况的情报。这些情报是苏联驻华专家,写给苏联领导的。彭德怀拿出这些数据反对大跃进。毛泽东说“都是假的”。一句话就否定了。

实际上中国那时的数据都是假的。但是,毛泽东说什么是真,那就是真的。

为了火上浇油,庐山会议之后,赫鲁晓夫又给毛泽东打电话,说彭德怀是正确的,毛泽东错误的。毛泽东应该向彭德怀道歉。这一定驱使毛泽东更严厉地整肃彭德怀。而且坚信彭“里通外国”。

也就是说,苏联人通过不同的招数,在54年到59年5年中,让毛泽东把中共20多年战争培养起来的最优秀的军事干部和情报干部,消灭得差不多了。实际上整肃彭德怀之后,中共已经没有能打大仗的将军。林彪是个病号,苏联人最清楚。罗瑞卿是政治干部。

老张想,整肃粟、刘、彭、黄和潘汉年之后,中国军事和情报能力已经严重下降。从这个角度来看,攻打台湾比以前更困难,也更危险。因为没有这些人把关,毛泽东可能做出非常愚蠢的战略决策。如捷克将军所说,那就把中国和台湾变成原子弹的试验场。

苏联一方面给中国先进武器,另一方面消弱中国的军事、情报能力。好像一面让人变傻,一面给他更厉害的武器,不是非常危险?

这时候(59年)捷克脚本中“中国的经济灾难”也已经成为现实。中国进入“困难时期”。老张知道,高征购完全是为了给苏联付款。不是苏联强迫你付款,是中国非要买不可。这和苏联在28——34年的情况类似。

他在56年回国之后,和同事一起拟定了一个半导体换装计划。上报军委。计划把军事通讯器材上的电子设备,换成半导体的。他也提出,日本半导体技术先进。如有可能应从日本引进。58年随着原子弹上马,对半导体技术的需求也极为急迫。但是中国实在搞不出半导体。科学院有一个从美国回来的学者,从美国偷回来一些鍺晶种,在北京用东德人建的电子管厂真空器,拉了一块锗半导体。但是这个太落后了,距离实用很远。后来周恩来和日本的一些元老谈判(西园寺公一),同意用废钢换日本半导体技术,主要是两寸硅晶圆生产设备(后来在洛阳建厂)。当然也包括其他配套设备。这也是一笔很大很重要的买卖,是中国半导体工业的基石。为此毛泽东发起大炼钢铁运动。这些练出来的废钢,并非中国自己用,而是送给日本,供日本炼钢。当时日本把发展高端钢铁产业当作“国策”。钢产品也是日本的重要出口商品。

以上是老张自己的领悟。当时中国的经济非常困难,正在饿死人。对此他十分苦闷,而且认为他参加共产党是走错路了。

但是他让自己从更广泛的视角理解这种事——也算是一种自我疏导:中国就是个落后的国家。一个落后国家不可能有强大先进的政党。不管是国民党还是中共。都必然受人资助、控制。你不受人控制,人家就不资助你,你就没有力量。你想有力量,必须受人资助。资助不是白给的。只能受人控制,给人家干活。孙中山一生基本都受日本控制。后来袁世凯签订了二十一条,日本人转而支持袁世凯,孙中山找到苏联做靠山。苏联那个亲德派契切林支持孙中山,给钱给枪派顾问,建立了黄埔军校,孙中山才有了自己的军队。但是孙中山死了,蒋介石离弃苏联,投靠英美。而共产党一直受苏联控制。各党的成败,主要看靠山是否强大,而且肯不肯花力气支持你。

这种支持真是难以依靠。因为各国都有自己的轻重缓急。比如蒋介石当年被美国抛弃。因为美国认为依靠自己强大的海军,保持日本台湾菲律宾岛屿国家,是成本最小而收获最大的办法。美军的陆军主力应保卫西欧。而非在东亚大陆和苏联支持的中共军队死拼。

所以美国没有花大力气支持蒋介石,而苏联却花大力气支持了中共。所以中共赢了。



b3 小崔

老张宦途不太顺心,但是家庭却很美满。他的老婆是48年在大连找的,由一个和他一起从苏联回来的朝鲜族军官介绍。这位叫做老崔的军官也曾在苏联受训,回来时是苏军中尉。老张曾经让他打听那个在情报学校认识的朝鲜女人,没有打听到。老崔认为老张想找朝鲜老婆。说,他刚刚找到一家亲戚,他的叔叔,有一个女儿,也就是他的堂妹,长得不错。现在已经护校毕业,在大连医院工作,可以介绍给老张。

于是老张就认识这个护士小崔。当时小崔18岁。老张28岁。军官老崔向小崔的父母盛赞老张的才学人品。他们同意这桩婚事。48年他们在大连结婚了。

1895年日本吞并朝鲜之后,朝鲜人被称为“半岛日本人”,都取了日本名字。小崔一家叫做岩佐。小崔叫做岩佐佳代。她的父亲是日本海军修船厂的技工。如果算是日本人,就是战俘。但是,日本投降之后,朝鲜人都做回朝鲜人,或者中国朝鲜族人,和日本工厂的中国工人一样,成为工人阶级了。这样的家庭的女孩如果能嫁给苏军或中共军官,当然求之不得。



后来朝鲜族军官老崔随四野南下,49年四野在郑州把朝鲜人和朝鲜族的干部战士都集合起来,派回朝鲜,老崔也就去了朝鲜。和他们一起回去的还有留在长春和沈阳的两个完整的朝鲜族师。以这三个师(以及朝鲜原有的两个师)为基础组建了朝鲜人民军。抗美援朝的时候,老张曾打听这个老崔,说是南进(打到釜山)之后没有回来,估计突围时牺牲了。

老张真的觉得小崔非常聪明美丽。他把小崔和其他女人比较,小崔的好处太多了。健康,开朗、温柔、美丽、聪明。都占上了。

在谈恋爱的时候,老张带着小崔去大连的苏联军官俱乐部跳舞,舞池周边有一圈布帘子挡住的隔间。里面有小桌和椅子。可以拉开布帘子,也可以关上布帘子。隔间之间也只有一层帘子。如果两个人跳舞跳出了感情,就可以到隔间拉上帘子。在昏暗之中干什么都行。 有一次老张正和小崔在一个小隔间里说话,从旁边的隔间里,一对男女咕咚一声滚到他们这个小隔间里。两个人都醉了。男的是苏联人,女的是亚洲人。当时大连亚洲人有朝鲜、日本和中国人。还有很多混血种。

结婚之后,小崔跟随四野进关。在广东生了他们的第一个孩子。

朝鲜战争结束之后,迫切需要军医,部队动员小崔上军医学院,小崔对老张说,在护校的时候,老师教他们宁肯作好护士,不做差医生。老张说,朝鲜战争中,志愿军病死的比战死的多好几倍。现在很需要你这种有经验的人当医生。54年小崔作为调干生,到军医学院上学。58年毕业。为了照顾家庭,分配到炮校当校医。

老张有时候跟小崔说说自己的看法。小崔对这些事半信半疑。历史的事情太复杂了。但是她觉得毛泽东家的悲惨遭遇,让他看不得别人家庭的美满幸福。小崔说,为什么不给毛主席再找个太太,如果能生几个孩子,可能会好一点。她和老张都知道,自从江青到苏联治疗癌症,毛泽东就不碰她了。老张说,已经找了。不只一个,就是生不出来。

小崔说,那可就难办了。这样的老人心理问题很大。他们整天就没有什么可高兴的事情。怪不得主席这么不停地整人。

老张说,一定要生孩子吗,搞几个漂亮女人不高兴吗?

小崔说,这不一样。如果光搞女人,不生孩子,心情可能会越搞越坏。女人搞多了很没意思。好像种地很辛苦,但是没有收获。这就是男人的心态。不管你自己是否意识得到。这是老天爷已经给男人的头脑里安装好的东西。就象你说的,不管你是否意识得到,这是老天爷对你的控制。

小崔说,从物种进化的意义上,所有人必须为他的后代奉献。因为如果不这样,人类早都断子绝孙了。所以,他们奉献时心里挺高兴。如果后代很有出息,他们就觉得很有成就,死了也值了。如果没有后代可以奉献,反而会很沮丧。没有后代的人可以有两个选择,第一,把其他人的孩子当作自己的孩子。所有的文明都提倡、鼓励这一点。因为别人的孩子实际就是你的亲属。第二,愤恨地消灭别人和别人的孩子。这是智力衰弱的选择。属于佛洛伊德的“死本能”的一部分。这类人错误地认为自己搞出来的孩子才有自己的血统。所以拼命地扶植自己的孩子,消灭别人的孩子。但是,如果没有其他人的帮助,你那几个孩子能有多大能耐? 根本不能生存。这一类人将在进化过程中被淘汰。

老张说,你说的这两种人,一个就是毛泽东,一个就是周恩来。你看毛泽东那么起劲地要打仗,扔原子弹,饿死人,他就是恨别人。周恩来老说全中国的孩子都是他的孩子。



B4,中印战争三年饥荒的关系

在中印边境战争之后,老张在1963年提拔为大校。副校长变成常务副校长。还是副师级。

他在61--62年去西藏中印边境参与了前线指挥。他对小崔说,凡是前线和危险艰苦的工作,就是他这类人干的。

62年的中印战争,第一次实战使用122榴弹炮。因为没有动用空军和坦克,炮兵至关重要。对部队的训练和指挥都有老张参与。老张设计了“战区火炮控制”计划。利用122榴弹炮的灵活性和13公里(因为高原空气稀薄,射程稍远)的射程,对印军的阵地、集结、仓库、后勤和交通,做了系统性的火力控制。文革之后一个当时的师长回忆,印军48年开始在险要地点修筑工事,到了62年已成系统。中方在陡峭山区进攻,本以为伤亡会很大。但是炮兵事前已精密测绘,一旦打响,落点精准。一顿炮火之后,印军已被基本解决了。有时候步兵的工作就是上去在废墟里找俘虏。所以整场战争,进攻的中方伤亡(阵亡8百多)只是防守方印军伤亡的五分之一,主要靠火炮优势。中方曾用炮火把印军后撤部队压制在一条山谷中,进退不得,中方步兵未到,印军已经挥舞白旗。

遗憾的是,老张在西藏买了一箱藏族的奶酪。本想带回家,寄给妹妹一部分。但是没等他带回来,得知妹妹已死。

那种奶酪汉人一般不喜欢吃。认为和肥皂的味道差不多。但是老张在苏联吃过很多蒙古奶酪,可以接受这个味道。而且,当时营养极度不良。能有吃的就好了。

老张在61年初就进藏筹备战争。知道西藏军区有一个校级军官,探亲回部队之后,说家乡饿死人,而且说公社化和大跃进不好,被扣上“扰乱军心”的罪名枪毙了。

在西藏,老张了解西藏叛乱的原因:在藏区实行公社化,没收了藏民的牲畜和土地,和内地一样搞高征购。使得大批藏民饿死。老张知道这些事情绝对不能说。说了和那个西藏军区的军官一样。

仗打完了之后,老张想毛泽东为什么要打这一仗。因为印度人从48年就在那里了。中国一直也没说什么。后来到了63年,老张想明白了:这场战争,就是大跃进的成绩大展览。其开始的时间,也正好是62年七千人大会开完之后。挑这个时候打仗,就是证明,大跃进没错。因为中方使用的,都是5 7年以后生产新式武器。包括五六式步枪,班用机枪,40火箭筒,无后坐力炮,还有122榴弹炮。当时只有参战部队换装。其他部队还轮不上换。这些新装备在战场上确实发挥了明显的作用。中国的大炮火力,远远压倒了印方。印度方面根本就没有炮对炮的压制能力。从步兵班火力的角度来看,中方班火力是印方的两倍。

所以这场仗打得很顺利。毛泽东在63年5月为发动社教而制定的文件“前十条”中,声称:

一部分同志过去对农村形势和农业生产情况,抱有悲观情绪,是没有根据的。党高举总路线,大跃进,人民公社三面红旗,是完全正确的,是伟大的。

老张看到这一段,马上就觉得,毛泽东说这话的底气,就是从中印边境战争来的。

老张想,主席也太看重战场上的胜败了。饿死这么多人,都不如打几个小小的胜仗重要。消灭印军5千人,比饿死中国四千万人更重要?再说,和印度打仗,中国实际上什么也没捞着。没有什么实际利益,还有后患。但是赢了,就这么重要?

他对小崔说起这事。小崔说,这就是男人心理退化的征兆。本来雄性动物是非常重视输赢的。因为从进化角度看,只有赢了,才能有食物,和交配权。西方人说性动力是最主要的动力。这是弗洛伊德的学说,建立在他对女人心理的研究上。男人不一样,赢才是最主要的动力。赢了才能交配。输了别人就把你的配偶抢走了。很多动物,比如骆驼,猴子,只要雄性的王被别的雄性打输了,其他母的主动抛弃它。特别是骆驼,如果那个打输的公骆驼还回来找他以前的老相好,这些母骆驼就用口水吐它。所以,赢才是最重要的。

但是这是动物,人类不一样。人类有头脑,知道生存在于合作和和平。所以文化发达的人,一定重视合作。并压制争斗。压制争斗有各种办法,比如用法律限制争斗,用法庭解决争斗。而且发明了各种游戏,比如足球,象棋,让你们这些人发泄争斗的欲望。

压制争斗必然要看淡输赢。而且要把合作和交换的成功,看得比打赢好的多。只有高级精神状态的人,才有这种境界。但是人的心理可能发生退化。一旦退化,又和动物差不多了,这种人对输赢非常重视,不管对错,只要输赢。也不管实际得失。所以特别喜欢争斗。这种人就是大麻烦。他和你斗个不停。输了不算完,非把你斗赢不可。

这类人最讨厌法律,因为法律让他们斗得不狠,赢得不爽。

老张说,真是啊,主席58年8月北戴河会议上说的,目前已经不需要制定法律了,党的决议就是法。那些决议还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他还“与人奋斗其乐无穷”。还有两个奋斗,什么与天奋斗,与地奋斗,但是,你怎么和天地斗。所以,他就是和人斗得上瘾。

老张说,这是你在医学院学学的?

小崔说,这是在日本护士学校学的。为了安慰病人,对女人你就夸她漂亮。以前漂亮也行。什么一朵花,什么什么公主。或者夸她的儿女好。这都是和生殖有关的事情。对男人就要夸他功劳,胜利,他赢的事情。特别对伤员,快死了,你必须说他怎么打赢了,功劳特别大。不但赢了敌人,也胜过了同伙。这是因为,人到重病或临死的时候,心理实际上都退化了。和你其他能力的退化同步。

老张说,是啊。我有个战友在山东打仗打死了,躺在医院里的时候,我去看他,说没什么大事,养养就好了。他自己说,你看我这辈子是不是也不白活?我说当然,然后他自己说他自己的功劳。哪次战役,他干了什么。我马上接着他说,使劲儿夸大。他当然高兴,然后他说,还是你老张功劳大。我是参谋长,他是副参谋长。我说,什么话,你的功劳大。要胜利就要付出,没付出就没胜利。你付出的比我多,功劳就比我大。他真信了。好像很幸福。当天晚上他就死了。

不过我这么说是真心的。他们功劳大,死得人功劳最大。因为不死就不会胜利。我们运气好。



炮校很好

老张的领导曾多次问他,想不想干情报工作。他每次都坚决拒绝。他认为情报工作有危险性。这是历史证明的。比如潘汉年和杨帆是搞情报的。而炮兵很好。打仗都和敌人没有接触。炮兵司令陈瑞霆是“地下党军官”——以前是国民党军队中的地下党,后来起义过来当了中共军官。如果不是炮兵,这类地下党不可能继续在军队里干。比如同样也是老地下党员的张克侠,在徐州起义,贡献很大。但是解放后并没有让他继续在军队中干。所以,干炮兵相对而言比较安全。对于他这种出身经历的人来说,干炮兵就是最好的。

炮兵学院在某市远郊的大山环绕之中,一个独立和封闭的大院子,在山里开炮,城市也听不见。自己当了常务副校长,校长和政委在北京养病,很愿意让他在那里值班。从学院进城坐嘎斯69——这是最快的,也需要三个小时。不是很好。

62年部队骡马化之后,炮校养了两百匹马。驾驭也成了科目。修路赶车拉炮上山,都要学。老张和小崔有空的时候,就骑上马,到山里溜一圈。后面跟着一个保卫干事,一个马夫。他们到山里经常休息地方,是个野花盛开,绿树环绕的坟地。以前是个教堂,现在还剩一些墙基,砖头木料已经被人拉走了。废墟上长满嫩黄色的细小蔓草。别的地方却见不到这种草。这里埋的都是传教士,石碑上刻着拉丁文。由意大利人和法国人。老张想,这么偏僻的地方,怎么会有一个教堂?然后他骑马在这条路上走了更远一些,觉得这里以前应该是个商旅过往的地方。后来问附近的老人,说这里以前确实走马帮。从内蒙外蒙到辽河平原,可从这里路过。但是现在这条路已经废了。老张却觉得这条路有军事价值。就组织人骑马走了一遍。并制定了一套修缮利用这条路的方案。

于是他经常骑马在这条风景相当不错的路上跑来跑去。小崔也渐渐喜欢上了骑马。觉得生活真是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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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66年5月,文革已经闹起来了。社会上都在批判海瑞罢官和“二月提纲”。连王副政委这个级别的人,也要开会批判。黄政委还声泪俱下地批判吴晗。王副政委当然也紧跟。回到家里,对李主任说起这事,说,谁他妈知道海瑞是谁?什么明朝的,我连戏都没看过。黄政委那家伙真会说,居然有一大篇讲稿。都是秘书写的。他念都念得结结巴巴。我可没这个本事,我就表了态:坚决跟着毛主席走。谁反毛主席就消灭谁。

王兴的妈妈对王副政委说,这就对了。多言必失。这次架势好像是搞大的了。你可千万别再革命化打先锋。咱都不知道谁整谁。王副政委说,还是批判那伙文化人,活该。要不就是批判北京市那些政府干部,也他妈活该。那些山西人仗打得不多,官比谁都大。

然后说,地方干部是比较操蛋的。东北局宋任穷说,军队转业到地方,级别要降一级。他妈的。你职务降一级也就算了。级别还要降?那薪水一下子就少一小半。谁还敢转业?就是诚心不让军队干部转业。整他们我没意见。海瑞又不是军官,说彭德怀是海瑞,真是乱扣帽子。彭德怀一天地方官也没干过。

王母说,这些事你千万别乱说。咱们管不了国家大事。中央那些事你怎么知道怎么回事。咱们要管的是自己家的事。

王母说起王兴上护校的事。王父说,他要是上了,还不是成天耍流氓。王母说,让他下部队,他去耍谁?王父说,护校里尽是女兵,还没上完四年,就不知耍成什么样了。王母说,你看我们家多惨,老大不让上学,老二也不让上。人家怎么都能上?不让护校也得让他上个别的。王父想了想。让他上兽医学校。也不错了。而且就是医死了,也没大责任。那个老二,是给人治病的料吗?就是在学校不出事,工作以后一定出事,非得把人害死。王母说,兽医就兽医。好歹吃得好。王父说,兽医学校没有女生。这个就好多了。而且,后勤其他学校都要从军队中召,不能在社会上考试招生。

当时后勤兽医学校也要扩大招生。因为60年代要和苏联打仗。我们说过,各军区、各省都要有小三线,都在山区。一旦撤入山区,就必须依靠骡马。所以从62年之后,在某些部队中推广“骡马化”。当时野战军也分成两种。一种是骡马化的,一种是机械化的。当然机械化的是主力。比如著名的三十八,二十七, 但是当时没有那么多汽车坦克和装甲车。所以大部分部队,准备在三线山区抗战的,必须骡马化。比如当时黑龙江的23军,属于骡马化部队。连通讯员的摩托车都换了马。因为估计苏军打进来,既没坦克师又没炮师的23军一定顶不住(只有个军炮团,203团,在珍宝岛战役中起重要作用)只能当作“迟滞部队”,迟滞苏军进攻,消耗苏军力量,为后方部队赢得时间。所以23军不需要装甲机动能力。等到迟滞之后,就往山上跑。这时候就需要骡马。

骡马化需要兽医。兽医不要女兵。骡马都很重,有力气才能搬得动。王母说兽医吃得好,这是因为骡马死了,兽医必然最先吃到肉。当年日本人带来的“武士刺身”——马刺,就是生马肉切片,沾酱油芥末吃。据说日本武士出战前必吃这个。在60年代的东北,只有兽医才知道这道菜,并能吃到。

王母把这个消息告诉王兴。王兴非常不爽。但是也知道,这就是“上上签”了。如果再和他父亲顶着干,连这个都没有了。只好去农场。好在兽医学校就在d市附近。那地方不错。据说是以前是日本人的兽医学校。在那儿一定能找到女人。d市靠海边,女人比S市漂亮,皮肤细白。吃鱼虾吃得多吧。而且到底是军官,又常有各种肉吃,找个漂亮的应该没问题。所以,也就认命。

当时王兴仍然是性欲勃发,难以克制。有一次星期天借口到河边看书,去找黄春英。还让他在馄饨店找到了。王兴说憋得难受了,攒了几块钱,来消消火。黄春英带他回到小屋,先脱了王兴的裤子,检查一遍,还算干净。王兴知道黄春英不给他洗,所以事先洗了过来。然后小黄就脱自己的裤子。王兴马上兴奋,很快就插进去。猛搞了几下,就流了。

黄春英说,你们这些秧子货就这点本事。光顾的自己痛快。不管别人。

王兴知道她还没满足。说,我等会儿还能再来一炮。

黄春英说,想得美,加钱!。

王兴说,你翻翻我的口袋,还有钱吗?

黄春英说,你怎么不学学你爹。吃点补的。

王兴说我爹根本不吃什么补药,说那是资产阶级。

黄春英说,鹿茸都不吃?

王兴说,鹿茸有一根泡酒。说是治腰腿疼。

黄春英说,瞎扯吧,吃鹿茸那东西就好使。

王兴说,那我也试试。

黄春英说,当官的还有更补的。比如在女人那里面泡过的枣子。

王兴说,没听说过。

黄春英说,是李大姐告诉她的。李大姐的堂姐,在李书记家当保姆的,就是李书记的泡菜坛子。每天在里面塞两个枣子,给李书记吃。

王兴和李书记的儿子很熟。说,怪不得他儿子长那么大个子。

然后说,他以后可能当兽医。小黄说,那真适合你了。首先,你可以天天配种,这是你最爱干的。如果憋急了,也能干牲口一炮。王兴说,你他妈胡说!

小黄笑道,对不起,我胡说了。我是想说,这工作真适合你。你天天骟驴骟马骟猪,割下来的蛋子,都给你们吃了。那个可真是大补。吃了这个,那表现就不一般了。我们以前认识一个兽医,真是厉害。我们这趟街以前有个日本女人,什么中国男人都搞不过。后来找了个兽医,把她搞得,哇哇叫。问为什么,说就是成天吃各种蛋子。每天都得干两个女的。干一个那女的受不了。

那天王兴又干了小黄一次,小黄还是不能满足。看着王兴在磨蹭时候,说,你快完就好了。不指望你了。记着下次补钱。但是王兴真已经使出了“我们工农红军全部力量”。干完头脑发昏,身体虚脱。小黄说他很不行。小黄告诉她,她曾经搞过一个小张,那东西很厉害。就是因为他爹是公社副书记。他们公社有猪场牛场鸡场,副书记从小给儿子吃各种蛋子。

你们这些住在城里的,虽然是秧子货,也吃不到这个。

王兴想起,他们家的每次找人来骟鸡,骟下来的蛋子,都归那个骟鸡的人拿走。原来是给他们吃了。

临走的时候,小黄说,就你这样的,谁嫁给你算谁倒霉,一定在外面搞。



王兴心情不悦。在回家的路上他慢慢走——没有钱坐公共汽车,也没有劲儿了。王兴想,他真的必须当兽医,不然就是有女人,你也没法干舒服她们,她们不但不喜欢你,还会耻笑你。找了老婆还在外面搞。在昏黑的街道上,他想象着自己有一个巨大的挺立的阳具,必须两手抱着往前走。还作出了那种姿势。这都是吃各种蛋子的功效。女人们无不惊羡,迫切地要求被他干,光是往里插的那一下,她们已经哇哇乱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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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王兴又找了小黄一趟,没有找到。王兴就到白洁家里。跟白洁说,6月份就要到d市参加新兵训练,然后上兽医学校。以后当兽医。白洁说,真巧,小梅的爸爸就是兽医。可能也是那所学校教出来的。你可是真和小梅他们家有缘份。但是你不可能再找小梅了。她那么黑,出身又黑,自己又是劳教过。这样的,军官不可能找。

然后说,你还是找我家的小莲吧。小莲现在决定要去学护士了。护校只第一年收学费,能及格第二年就不收。我也赞成她去。再过两年她就能上了。

王兴说,她是治人的,我是治马的,她能看上我?而且,军队的兽医都在远地方干活。她能在城市住着。

白洁说,要是别人,就是这样。但是你们家不是别人。别人,像你这样的,能上军队的兽医学校吗?到时候你妈一句话,就把你调进城里,坐办公室了。

王兴说,要是小莲愿意,那当然好。

白洁说,那也不是现在的事,等你毕业再说。

王兴说,还是墙上画大饼?现在我什么都没有。

白洁说,知道你和黄春英搞得不善。小心她传染你。

王兴说,怎么了?

白洁说,前几天有个女的,要和军官结婚,到医院检查身体,没过,说是得了抗欧阳性,就是梅毒。这女的和黄春英一伙的。后来检查她那个未婚夫,也有。

王兴一听,心里咯噔一声。说,那可咋办。

白洁说,谁知道咋办。你小子想和小莲好,就得老老实实。别净到处找马子。

看到王兴的样子,白洁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现在有药,赶紧地吃点药。

王兴就走了。

晚上李麻子来了。说,今天开斗争会,斗争以前的车间副主任,技佐老刘。他给挖出来是个阶级敌人。他下去了,可能不少人都提一级,他也可能要当班长。

小黄说,老刘不是你师傅?

李麻子说,所以,我没有使劲儿斗争他。以前他表现挺好,对徒弟也好。但是这叫做隐藏深。说是有老工人揭发,他老小子在解放前到国民党军队里给人修车修炮。国民党还赏给他一个什么奖状。

白洁说,那都是解放前的事,当时谁知道有共产党。谁给钱给谁干。

李麻子。没人说也就算了。但是这次是深挖阶级敌人,让大家揭发。老刘以前满洲国时候就是技佐(日本人的技术员)。技校毕业的。可能有人恨上他了。这回惨了,可能要轰回老家监督劳动。算好的。

李麻子说,现在深挖阶级敌人,别的车间有个人在自己工具箱上写个“傻马忍耐”。得,给挖出来是个国民党党员,忍耐着翻天。

白洁说,我师父也常对我说“忍字心上一把刀”。说凡倒霉让我忍着。

李麻子说,我妈教我,小不忍则乱大谋。不过,这么挖下去,咱可是得便宜了。已经说要我当班长。老刘如果走了,他的房子也得腾出来,最好都把那些技佐挖走。他们都给日本人、国民党干过。

然后李麻子唱起来“阶级斗争,一抓就灵”:就是灵啊,真正灵,都给抓走了,我们无产阶级就当官了。

白洁说,技佐都抓走了,你们厂还能干活吗?

李麻子说,就那点技术,咱早学会了。就是让咱当主任,咱也照样干。

然后说,我们学习最高指示,叫做“阶级斗争是个纲,纲举目张”。完全不懂。会后大家琢磨。说不好说。回家给让你老婆撅着干一炮,就明白了。

我想,真是啊!

白洁说,放你个狗屁,你要是敢这么说,抓你个阶级敌人。

晚上他们还真的这么干了。白洁撅起来,李麻子说,肛是举了,但是逼没张开。

白洁把腿一分,李麻子说,张了张了。主席省略俩字,应该是:肛举腿分目张。

李麻子就这么干,白洁那里面有空气,进出作响。完事之后,李麻子说,这么干其实适合干屁眼儿,没声。

白洁一转身,躺下了,说,不给干。

李麻子说,为什么?好多姑娘都喜欢。

白洁说,我们剧团有个大姐,就因为干了后面干前面,搞生病了。连孩子都生不了。大姐们特别让我们注意,干了后面就不能再干前面,不然一定生病。你们这些男人还不是前面后面来回干。有时候干了后面还让我们用嘴嘬。谁管我们死活。

李麻子说,那还不好办,下次我只干后面。不干前面。

白洁说,不干。

李麻子说:为什么?

白洁说,你和我结了婚就让干。

李麻子说,所以,就得阶级斗争。

白洁说,你斗谁?

李麻子说,斗封建思想,资产阶级思想。婚姻就是旧社会强加给我们的锁链。

白洁:胡说。

李麻子说,这是我那个新徒弟说的。他可是高中生。相当有学问。



999
李麻子的新徒弟梁士杰,是个干部子弟。按说应该上大学,但是因为耍流氓,记录在案,高中不能毕业,只好分配到工厂。他父亲和公安局干部相熟。托人在他去工厂之前,把耍流氓记录取消了。

梁士杰的父亲梁业成可是老红军。如果没有不停地犯错误。官应该和王兴的爹一样大。他是在1932年红军攻占漳州时参加的红军。参军时间和王兴的爹差不多。梁业成是福建人。小时候在漳州城里要饭。红军打进来就当了红军,他的班长后来当了中将。红军从漳州撤退的时候,他们这个班三个人,被国民党追到一个山上,在山洞里藏了两天,等敌人走了,才在晚上跑出来。当时除了这个中将班长,还有老张和另外一个战士黄向东。当时三人约定一定打到死。决不投降。这位班长以后上升很快,一直对这两名战士有照顾。不然的话,这两个人都该被抓起来了。

梁业成和另外一名战士,黄向东,都有一个毛病,就是喜欢搞女人。梁业成要饭出身——这类人对女人特别痴迷。当时漳州是个繁华的城市,饭馆妓院特别多。文革时他对王兴说——王兴是他儿子梁士杰的好朋友,经常去他家:当年他(梁业成)要饭的时候,漳州有一条街从头到尾两边都是饭馆。在文革时期,城市里几条街也找不到一个饭馆。所以王兴根本不信,当时就对这位老前辈嗤之以鼻。说,这么多饭馆,谁去吃啊?

梁业成说,你懂个屁!你没见过就以为没有。我当时不但要饭,还要酒哪。有时候整个猪蹄子都有的。

70年代初,猪蹄子已经从食谱中消失多年,成为一种依稀的记忆。

直到21世纪,S市有好几条街,从头到尾都是饭馆。王兴想起梁业成的话,方知不虚。不过梁业成那时早死了。

当时要饭娃梁业成吃饭好像不成问题,最让他喉急的是女人。因为吃得不错,所以更加需要女人。有些饭馆楼上就是妓院。所谓“歌栏酒肆”总在一起。要饭娃当然不能嫖,但是经常被女人们差使干点什么事情,什么给相好送个信物,给恩客送封信买个零食,买张戏票,都有梁业成的跑腿费。那些女人都很会打扮。旗袍开衩好高,大白腿露一大截。经常叫楼下的小梁上楼。大热天里,女人们在楼上就穿裤衩兜肚,让梁某很上火。当时军官很风光,女人们很喜欢。梁业成参加红军,主要觉得只有当兵才能改变命运。正好碰到红军进城,看到这个要饭娃,说,参加红军吧,到了共产主义,你也有大楼住。梁业成就参加了。

梁业成这个名字是红军指导员给起的。革命事业成功。黄向东的名字也是指导员起的。原先叫做黄小三。 梁业成只知道自己应该姓梁。因为他老爹死了,老妈改嫁出海,或是台湾或是南洋。或是广东。当时南洋福建人,在南洋挣了点钱,一定要回来找“唐婆”。实在没办法才在当地找“番鬼婆”。有的年轻时憋不住,在当地找了番鬼婆,有钱之后也一定要回来找唐婆。没钱的找个寡妇恨普遍。他妈走了,把他丢给他叔叔家,他叔叔抽大烟赌钱,根本没时间管他。在叔叔家吃不饱,还不如出来要饭。叔叔姓梁。所以他姓梁。

梁业成后来当了新四军某部的敌工处长,工作就是到国民党或日本人占领的地方去转。非常危险,每天晚上住的必然是窑子。逛窑子是他的工作。不免经常有病。于是他认识了各路药房和医生。这对新四军非常重要,因为急需各种药物,需要人买。梁业成和医生药房熟悉了,就可以买一些战伤用的药水纱布。当时这类东西被控制得很严。

他也追求过新四军中的一个护士。为了讨好这个护士,他曾抓了一个富户家的小姐,索要金戒指和项链。结果让这个富户告到师政委那里。师政委把梁业成臭骂一顿。但还是照常工作。因为当时有他这种能耐的人不多。

虽然他使劲儿地追求,但那个18岁的李护士小姐看不上他。当时新四军军部中那一批正规护校毕业的护士,按国民党的军衔制,都是中尉。配有马匹马夫。和现在配车配司机差不多。新四军是按国民革命军的建制建立的。而梁业成当时没有到“三十八团”的水平。这些护士都是师、团一级干部的目标。团一级干部只能找其中长的差劲儿的。他追求的姓李的女护士,实际上根本没他的份儿。李护士小姐在第二年,19岁时淹死了。据说是下雨涨水,以前经常骑着马过的那条小河,水流突变湍急。而李小姐年轻不懂事,还是骑马下水,而她那匹马比较“调皮”,一个翻身,就把李护士小姐翻倒水里,转眼就被冲走。到了下游被冲上岸,已经淹死了。

结果这个梁业成变成了追悼会上的“未婚夫”。跪在灵前哇哇大哭,大家认为有个未婚夫在灵前哭,总比没有好。虽然有大官追求李小姐,但是不出面在追悼会上哭。当时人们都普遍认为,没出嫁的女孩子死了,很不好,不如给她找个未婚夫,也算是有个丈夫。

后来新四军医疗系统中的人,几乎个个长寿。短的也是90。当然,不包括在文革中被整肃非正常死亡的人。这个人数也不少。这个90岁包括周岁过了89的人。在以前就是这么计算的。他们大约都是在1920年前后出生。90岁的时候已经是21世纪,2010年左右。很奇怪的是,他们死前都梦到了这位李护士小姐。其中有几个已经老年痴呆,连儿子都不认得。但是也梦到了李小姐。还说出她的名字,问他的儿女,这个人是谁?儿女们问其他老同事,才说起这件事。使得他们和家属都觉得,确实有另外一个世界,而李护士小姐在那里已经苦等他们70年了。



梁业成当时也是个传奇人物。当时流传最广的故事,就是梁业成有一天进城(小镇子)侦查,晚上在酒楼里喝得大醉,回家的路上被石头绊倒,俯卧在街上睡着了。日本兵路过,踢他两脚,他也没动。日本兵踩住他的后背,他呜哇一口吐出来,这一下子他醒了。他的手枪在肚皮上别着。日本人正哈哈笑,他突然拔出手枪给了日本兵一枪,然后起来撒腿就跑。居然让他跑掉了。

后来梁业成当了某县公安局长。又当了市公安局的处长,但是到此为止,因为犯了错误,把一个在押的女犯人拉出来,睡了还不算,还帮她办了手续,让她作为日本遗留在东北的侨民,回了日本。那女的在澳大利亚写了一本书叙述这段经历。虽然没有说梁业成的名字,可是国内公安一看就知道是他。

这个女犯人是俄国、日本和朝鲜的混种。只有四分之一日本血统。姥姥,妈妈和她,都是妓女。据说魅力无穷。她在书中说,日本军官,苏联军官,中国干部,无不急切地要和她上床。但是她说她根本不是什么间谍。中共硬说她的收音机是发报机。在朝鲜战争期间把她抓起来,审问的问题非常古怪。很快就知道了抓她的原因:就是要和她睡。

她说,日本人和苏联人要睡她,也用威胁利诱,但是中共特别直接,把你抓起来关着,你就是和他们睡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放你。甚至不知死活。她知道有的女人被睡完之后被枪毙灭口了。

梁业成因这本书被清除出公安系统,当了园林局的副处长。但是又犯错误——搞了手下的女工。

然后把他贬为园林局的一个工程队的副队长。在浑河大堤上种柳树。为什么让他干这个活儿。因为这个队工作远离市区,几乎没有女的。

但是他仍然犯了错误,把一个做饭的女孩,实际上是在村里找的临时工,搞大了肚子。那女孩的父亲带了一大帮人来,要打死老梁。

最后把这事算了个“通奸”。园林局把那女孩招工,调进市区,分配住房。才算解决。

园林局的局长对梁业成说,老梁,你是红军干部,我是三八式,我真是不好处理你。而且,你已经没得可降了。你要是再这么干,我这里可不敢再留你。

实际上梁业成能这么搞,也不进去,靠那位中将在后面护着。

他可能把这两个特性——冒险和性欲,传给自己的儿女。梁士杰从小对女孩子就有特别强烈的兴趣。在幼儿园就用各种小食品,和女孩子交换“捅屁股”。“看小便”。小学的时候因为偷看公安局的女澡堂被抓住。初中几乎每天在公共汽车上摸女人档部,时间长了也被抓住。上了高中,把一个女同学搞大了肚子。高中也不能毕业了。

如果是别人,他早就给送到农场劳教了。但是,梁业成以前是公安干部,现在的公安干部,不少是他的老部下。所以,网开一面。让梁士杰去了国营军工大厂。一个处长到家里来找梁业成,说,分配的工作不错。档案都干净了。梁业成表示感谢。

那个处长说,关键关键,就是要马上给他找个对象。不够结婚年龄也要找。不然保不住还犯错。

可是梁士杰在工厂里,一看师傅李麻子自己就有个城里情妇,所以根本就不想找老婆。李麻子也对他说,千万别找早了。生了孩子一辈子都甩不掉。麻烦透了。

于是梁士杰准备“搞”。他和王兴是朋友,他们那一伙,在S市算是文化青年。而且是最高档次的,干部家庭的文化青年。他们的首领是几个大学生。其中有一个是23岁名叫刘抗敌的复旦大学哲学系研究生,他宣讲“真正的马列主义”,其中一条,就是共产必共妻。他说这是恩格斯说的,也是当年中共建党时信奉的思想。因为个人私有老婆(或私有老公),必然私有孩子和家庭财产。这些财产必然投入再生产,这必然破坏共产。

在65年底,社会上的阶级斗争已经如排山倒海,王兴张世杰等人,都认为最最重要的就是否定家庭。因为有了家庭必有私有财产。有了私有财产必有贫富。有了贫富必有阶级。所以斗争以前的地富反坏根本没用。因为解放后的中共一直强调建立家庭,保护家庭。所以一直在产生新的贫富差距,新的阶级分化。斗争过去的富人有什么用?

刘抗敌说,他的同学,某中央大干部的女儿说,毛主席在63年,曾要求重新划分阶级。在60年之后,有些农民,利用国家经济困难,三自一包,聚集了家庭资产,而且投入了再生产。有些作坊已经雇用了5个以上的工人。应该被划为资本家。有些农民已经把农产品,特别是粮食,投入自由市场出售,这种农民应该划为富农。最恶劣的是一些人专职收购农产品,到自由市场出售。这样的人是商业资本家。

也就是说,只要有家庭资产,这些人就会利用一切机会,甚至在钢筋水泥上的缝隙,长出劈石裂地的资本主义大树。破坏社会主义的根基。可叹的是,中国只有两个法律,一为宪法,一为婚姻法。这个婚姻法就是家庭保护法。保护家庭就是鼓励家庭资本的发展。客观上促进阶级分化。所以这一切都迫切要求再一次革命。

梁士杰把这一套也向工友们宣讲。大家只是听热闹,李麻子却认为相当有理。因为他真是被家庭问题搞得很头痛。而且,他认为那些干部就是富人,就是资产阶级。就应该革命。



b4谭秘书和吴市长

65年,吴市长这些天心情不好。因为他知道马上又要整人了。毛泽东的所有运动,不管是整风,还是反贪污,反教条,反右,批判小说,戏剧,电影,实际都是整人。都是为了整人制造的借口。借口次次不同,以制造“新意”,但是整人永远不变。这次明显是冲北京市干部去了。吴晗是北京市副市长。而且肯定会扩大到彭真一伙人身上。他们在七千人大会上,要主席为大饥荒负责任。当时是说着高兴,主席能饶了你?

7千人大会吴市长也参加了。而且知道刘少奇彭真那一伙,硬是把毛泽东的再次大征购给顶了回去。之后刘少奇就大砍国防经费,增加农业和民用投资。这都是吴市长亲身经历。而且觉得,如果不这么干,中国就更加悲惨。

60年春天,一天早上,吴市长一出门,只见路边的树全都白了。一开始以为树干刷了白灰,但是这也不是季节。司机告诉他,这是人们抢剥树皮,煮了吃了。吴市长家住中山公园(伪满时好像叫做代代木公园)旁边,本来是满洲国时期最高级的住宅区,都是日本中上层人士的住宅。这天他坐上汽车,通过公园的栅栏,可以看到公园里很多人。司机说,这都是饥民。到公园抢动物园的饲料,把动物园里的山羊什么的都给吃了。那几只熊也保不住。

当天S市领导研究对策。这时候青黄不接,无处找粮。只能把饥民驱赶到郊区。于是组织公安等部门,用大喇叭喊,说是到南边的南山区,放救济。饥民们能走的就走了。实际到南山区让他们上火车往黑龙江走。说是在那里刨老鼠洞可以得粮食。人们都信了。一部分人病弱不能动,就在铁路桥下面躺着。过几天都死了。

吴市长没有发救济粮,因为粮库根本就没粮。

饥民一拨拨地来,到了5月,黑龙江那边说再也不能来。已经有很多冻饿而死。吉林那边说自己的饥民也很多。已经开始“抢青”。所谓抢青就是到还没长好的玉米地里,抢灌浆的玉米。对收成的危害很大。听说吉林抢青,吴市长受启发了。不如让饥民去抢青,也比让他们在城里饿死好。

S市抢青发生了数起,一开始是政府默认。但是后来就是乱抢了。不但抢玉米,也抢麦子,豆子,豆子根本没有长出来豆荚,掐的是新芽。麦子的苗就这么吃了,人好像羊一样。吴市长亲眼看见,人们一把把地吃麦苗。一个老头用石头砸烂麦苗吃。因为他没牙了。当地村民当然群起护苗。但是饥民要饿死,非常拼命。而村民让他们抢了,以后也是饿死,也很拼命。于是发生了械斗。死了人。到了夏收之前,全市的存粮只有五天。据说比关内的城市还好。长沙武汉只剩三天。

饥民在大量死亡。公安局去抓械斗分子,人们不反抗。说是到监狱还有吃的。实际上监狱也没粮食。去了还是饿死。

城市郊县比农村还糟糕。因为这里地少人多。外面山区和靠近内蒙的牧区,到底是地广人少,人们还有些办法,郊县就没这个能力了。吴市长到村子视察。老人都已经在春天饿死了。很多人主动绝食饿死的,为了把口粮省给孩子。如果有了孙子辈,老人还吃饭,被认为是不道德。

60年8月底,因为夏收严重欠产。而征购任务加码。大部分农民估计根本就等不到秋收就要饿死了。这时候突然有了政策,往下放救济了。

谭秘书在农村的一个“关系”(调查对象),说,他的孩子已经躺在炕上要死,但是突然外面喊放救济了,一人二两面粉。赶紧去领,做成糊糊给孩子喂下去,孩子睁眼了。吃完一碗,居然翻身坐起来了。

他们全家的面粉都给了孩子,大人到地里吃青苗。当时庄稼还没有成熟,但是,青苗也是好的。特别是豆子的嫩叶和豆荚。豆子要到9月收获,但是从7月开始人们就在地里吃青苗。大批的人穿着棉袄躺在地里,一点一点地掐青苗吃。

后来又来了两次救济。总算是挺到了秋收。秋收的征购量大量减少。总算挺过来了。

但是因为这两年营养太差,很多人挺不过冬天。不光是没吃的,也没穿得。抵抗力很低。得了感冒马上转肺炎。那时县医院连磺胺都没有。谭秘书听她一个朝鲜战争时期的战友说,如果县医院有磺胺,他可能能救活几百人。送来的病人很多都是青壮年男女。症状明显时肺炎,呼吸困难,鼻孔都一张一张的。实际上不用住院,给一包磺胺就能活。但是当时县医院就是没磺胺。多少次去省卫生局要,都说缺货。

后来谭秘书调查了这件事。说是医药投资在58年大量减少。本来计划建立的药厂也停工了,给军工让路。

谭秘书对吴市长说过这件事。吴市长说,军工是大跃进了。跃过头了。很多设备从苏联买来,就放在野地里。因为既没有电也没有水,也没粮食招工人。当时进口的军工设备早已经把电用光了。

吴市长知道,60年8月是个关键点,在北戴河开了一个多月的会。一直开到8月5日,因为苏联从6月份不再卖武器给中国,高征购也没用。毛泽东把烂摊子交给刘少奇收拾,自己 “休息”去了。

刘少奇从8月起开始向农村“返粮”。把征收上来还没有出口给苏联的粮食,作为救济粮往农村送。上面说的,8月底的一人2两面粉,就是这些救济粮的一部分。一人才二两,一个馒头而已,但是就能让人挺过这一天,当时苏联提出要给中国200万吨麦子。以后付款。但是毛泽东不要。周恩来私下要了20万吨给东北救急,因为东北城市里没粮食了。

从60年8月之后,到62年,这一年多的时间,非常艰难,因为毛泽东那一套并没有被否定,有些地方抵制包产到户,后面有毛泽东撑腰。这些地方农民庭院都不许养鸡种种菜。说那是发展资本主义。刘少奇派了李大钊的儿子李葆华到饿死人最厉害的安徽,实行三自一包,分田到户,半年之后效果很好,刘少奇力挺,全国其他地方才敢跟着干。

到了62年,经济有了好转,毛泽东说,已经“走出谷底”,但是在62年年初七千人大会上,毛泽东又要搞高征购,苏联人60年不卖武器,但是到了62年又卖了。而且卖的东西更好,比如米格21。

而且,毛泽东又有了新想法:建立大三线,在内地发展中国的全套军火工业,以便和美国打大仗。

米格21是苏联当时现役战斗轰炸机,性能先进,用途广泛。当时安排在S市制造。S市作为大喜事。飞机厂的刘厂长也是8级干部,和吴市长是老朋友。很兴奋地请吴市长吃饭,说,我们这回要干最先进的东西了。最先进的飞机,过不久,米格21就要在S市的上空试飞。为此飞机常有要扩招工人,要求吴市长支持。

吴市长也表现的十分高兴。但是说,军工一上,经济就遭殃。

刘厂长说,这也要看这么干。如果按以前那种干法,叫做竭泽而渔,把资源都投入到军工,那肯定不行。但是如果是“养鱼而渔”,就可以。你只把资源的一部分,可以承受的一部分,投入军工,对经济的害处不大。问题就在“可承受”上。不能太多。太多谁都受不了。

吴市长说,目前这个水平,我觉得已经难以承受。

刘厂长说,如果三自一包实行得好,农业恢复了,目前这个水平就还可以承受。但是如果农业不行,可能承受不起。

吴市长说,那我们就以能承受的极限来支持你们。



吴市长在七千人大会上,和其他干部一起,坚决支持刘少奇和彭真。对林彪非常鄙视。这个家伙一直在养病,在大连数他的行宫最为豪华。林彪这十几年根本看不见一个老百姓。他那个别墅大院连东北局书记宋任穷都进不去。沈阳军区参谋长去送文件,只见到一个二十几岁的秘书。林彪连散步都是在玻璃暖房里走。它能知道外面的情况吗?这种人交再多学费都学不会。

吴市长说,他要想学,到外面走走,看看老农民就好了。不用交那么贵的学费。

吴市长对谭秘书说,他是华东干部,除了在苏北那几年,和刘少奇有过接触,之前之后都没有。刘少奇是北方局的。解放后北方局的干部吃香,评级比他们华东干部高差不多两级。按说他不喜欢刘少奇。但是,这次,60年8月之后,刘少奇干的好。真是把中国救了。

虽然刘少奇是个跟屁虫。主席说什么他一定紧跟,但是他管经济这两年,停止了高征购。这也是苏联人发了慈悲,不卖武器给中国了。苏联难道不知道,中国高征购,都是为了给他们供粮供肉换武器?他们当然知道。S市就有几个专门出口的养殖场,那里的鸡和猪,都是吃粮食的。不然苏联人不要。苏联人还来那里检验过。但是苏联人硬是吃这些东西吃到60年夏天。他们早点发慈悲,不卖武器不好吗?

谭秘书说,这也不能赖苏联人。哪个国家都得管自己。你中国人不管自己老百姓,那是你中国人自己的事。苏联人人家自己要吃得好。很正常。

谭秘书说,苏联能在60年6月,停止卖武器,就算是大慈大悲,不能要求过高了。就这样,惹得主席好大不高兴,说苏联是修正主义哪。

吴市长说,千万千万,别再让主席管经济。他一管就糟了。

这样的话,只能和谭秘书说。谭秘书和吴市长经常下去视察。而且有一些“关系”。这是吴市长当年搞地下工作的习惯。这些“关系”有时候就能救命。他们俩在各地村子里建立一些关系。谭秘书也学会了。她喜欢找小学老师当关系。因为这些人写信写的好。事情说得清楚。她自己对教育也比较关心。和这些关系有事没事写信联系一下,了解一下情况。

2,金瓶梅

在文革前印了一批金瓶梅。只有八级以上干部可买。吴市长正好就是八级。买了一套。李书记是9级。没资格买。现在李书记在市委排名比吴市长还高。但是在65年,这套书早就没的卖了。

李书记问吴市长借这套书。吴市长说,你看得懂吗?先问问你,看不看红楼梦。

李书记说,我才不看那东西。

吴市长问,看不看三国演义,东周列国志。

李书记说,不看也知道,看戏就行了。诸葛亮,关公。我都能唱几段。

吴市长说,那你怎么能看懂金瓶梅?

李书记说,那里有你老婆吗?那书又不是说你老婆,你借给我怕什么。我知道你们这号人,有了女人都是藏进裤裆里,捂得严严实实的。连书里的女人都不给看。

吴市长就是不借给李书记。因为那套书给了谭秘书。

吴市长自己也是工人出身。但是比较喜欢学习。三国、东周列国,都看了。红楼梦也看了。就是没看完水浒。因为他不喜欢那些犯上作乱的人。或者说,这些造反的家伙,比他的水平差得远。也可能他天生就是个管理者。而且水浒里那些人对女人也很坏。吴市长从35年入党,一直干地方工作,长期在白区和半白区工作,是个很明白人情世故的人。而水浒里面的人,大都是二杆子。

金瓶梅挺和他的口味。但是看一遍也就够了。有一次吴市长发觉女儿吴青青看家里这套金瓶梅。对谭秘书说了,谭秘书说,她的孩子还小,可以放在她家里。谭秘书说,要用一套资治通鉴,换他的金瓶梅。他就同意了。后来看这套资治通鉴,也是不全的,只有四册,上面有某人的藏书印。吴市长说,这是从哪来的?谭秘书说,这是k大学教授家的。他当了右派,扫地出门了。书也处理了。一毛钱一本,大部分给丈夫带走了,还剩下这么几本。

吴市长看这种宋代写的书,实在挺费力气。谭秘书说,她的老师当年让他们这些学生先看“纲鉴易知录”,说有很多注释。她还剩下几本。给他拿来。但是,这个纲鉴看起来也不容易。而且是老版本。吴市长说,这么换我就吃亏了。你给我讲讲才好。

谭秘书就给吴市长讲了几回资治通鉴,吴市长就说,够了。说,这些事和戏里差不多。都是杀来杀去,你搞我我搞你。主席成天看这个,越看越傻。

谭秘书说,这可都是上千年的政治斗争经验。

吴市长说,现在的事情完全是新的,通鉴里根本就没有。现在的大问题是工农业生产,是国际关系。通鉴里面没有。

后来吴市长就让谭秘书给他念金瓶梅。谭秘书说不好意思。念到关键地方,也说“此处空缺xx字”。吴市长说,这么念还行。谭秘书说,念这些东西,我就要睡觉。吴市长说,那就别念了。 这些事我要写比他们写得好。谭秘书说,那你就写。

吴市长说,我写,首先就写怎么和你搞。这个我有兴趣。想来想去就喜欢想这个事。你看你多好,给我光屁股扭秧歌。金瓶梅里那个女人会这个?潘金莲也不会。你还会穿蒙古衣服,在我身上骑马。什么上山颠,下山颠,唉,金瓶梅里没有。那时候女人小脚,不会骑马。他们玩的那些东西,累死了, 什么“扛起白生生的大腿就是三两百下”,我听着都累。没点情趣。

谭秘书说,那就是你没有情趣。人家西门庆年轻有劲儿,喜欢这么干。三两百下,干着过瘾着呢。而且越干越来劲儿。干到一百多下的时候,是个情趣,干到两百多下,又是另外一种情趣。女人有时候喜欢这么大干一场的。

吴市长说,李瓶儿不是说,捅得她小肚子疼。所以她年纪轻轻就被捅死了。西门庆也就三十多岁,就死了。他吃了药发疯。女人喜欢这么发疯得家伙吗?

谭秘书说,年轻女人就怕男人不中用。发疯有什么不好。当然最好别吃药。

吴市长说,就是了。我知道亏待你了。我是没劲儿发疯了。我也不想吃药。

谭秘书说,那你就对我好点。

吴市长说,真的就是不行了。这么着,你找李书记吧。他可真是想搞你,他年轻。而且吃药。

谭秘书说,他年轻几岁?还不一样。告诉你,男人过了四十就不中用。就怕老头吃药,哪天死在你身上,恶心死你。xx不是吃药搞小护士死了。结果把人家小护士抓起来了。

吴市长说,那怎么办?

谭秘书说,没办法。到了共产主义才能解决。那时候消灭家庭了,我们就多找小伙子。当然,人家也不一定要我们。人家要找小姑娘。就是你说的,要靠科技来解决。以后发明机器人。男的女的都做得特别漂亮,比真人还漂亮。不会说话不要紧,只要会跳舞就行。男人跳舞也很好看的。一蹦老高。想让他搞,在他背后小屁股根的地方,一掰电钮就行,要停也是一掰。可能就解决这种问题。说实在,现在年轻人也不行,我那个丈夫,也不怎么样。

c3

谭秘书的一个关系,朝河蒙古族自治县下坊镇的小学老师石勒。石勒是她大学同学,也是部队宣传队出身。比她小两岁。反右的时候有右派言论,下放老家当小学老师。

他和谭秘书的丈夫,在大学里是好朋友。谭秘书有时候去看看石勒。石勒的老婆在困难时期病死了。据石勒说可能就是鼠疫。或者肝炎,或是什么“出血热”,很厉害,根本来不及救。也无法确诊。一时死了几十人。怕是传染病,死后马上就埋了。在坟里还撒了石灰。留下一个孩子。石勒后来没结婚。

谭秘书和石勒就好上了。谭秘书那些蒙古衣服,都是通过石勒买的。她穿了给石勒看,跳舞,石勒和他一起跳,他也干过宣传队。跳得很高兴,但时有时候跳着跳着哭起来。两个人都哭。说那时候以为解放了就都好了。

石勒会拉马头琴,唱蒙古歌。石勒床上功夫相当好,谭秘书可以得到充分的满足。所以,谭秘书差不多一个月一定要去一次。

时勒有一匹马,谭秘书去的时候,他就借一匹,到火车站接她。回到石勒村子,要过几个坡。实际上就是固定沙丘。于是谭秘书体会到了“上山颠,下山颠,小跑颠”。颠得方式不一样,晚上就在时勒身上颠。回来之后在吴副市长身上颠。

谭秘书告诉时勒,她的丈夫基本上就是阳痿了。石勒说如果让他到牧区,就能治好,这里喝羊奶。61年以后,每个牧民都有了自留畜,现在少的也有五六只羊。喝羊奶绝对可以治阳痿。他们这里有个老头,以前车站小庙里的喇嘛,每天喝羊奶肉茶——用羊奶煮块羊肉,加点茶,70多岁还能房事。而且性欲很强。在下地干活的时候,最喜欢调戏女人。

谭秘书说她管不着了。好像她丈夫挺享受阳痿。可以安心读书。而且,这么膻的东西汉族人也不能吃。

谭秘书经常带点城里人穿的衣服给时勒的女儿。时勒说,他女儿已经骚的不行了。13岁已经招男孩子。在学校里唱歌跳舞。

时勒说,这几年是相当不错了。这里是农牧双经济区。现在推广杂交高粱,很不好吃但是产量比较高。可以交公粮。公粮的数都能交齐。自己还能吃普通的高粱,他们村自己偷偷种了四十亩。也是在64年四清之后才敢种。四清的时候清查普通高粱。因为产量低。亩产二百多斤。杂交高粱可以到四百斤。但是杂交高粱很难吃。只有加入红的大饭豆,才不那么难吃了。杂交高粱的特点是外壳去不干净,很硬,但是和大饭豆一起煮,就软了。不知什么道理。但是人们在家里还是不吃,只有学校食堂一顿中饭,做这种饭豆高粱饭。谭秘书说要尝尝。时勒就给谭秘书留下一碗,谭秘书吃了一口,很不好吃。但是时勒说,这就不错了,如果单纯杂交高粱,连牲口都不吃。

时勒说,实际上老玉米算是不错的。特别是新鲜老玉米,做窝头、贴饼子都不错。特别是羊油贴饼子,放点葱花,还挺香哪。有一次时勒做了一锅,时勒的女儿很喜欢吃,但是谭秘术说闻着就够了。

一天,谭秘书来了,带来一兜子市委食堂的馒头。时勒买了一块羊肉,煮了一锅,就在锅台边,三口人一起吃。喝高粱酒。谭秘术很快就晕了。然后就上床睡觉。时勒也来了酒劲儿。把谭秘书放在炕上,给她脱了衣服,用湿手巾擦擦脸,擦擦腿间,再擦擦自己的那物,然后擦了脚,看见谭秘书全身都红了。喝酒喝的,就再打一盆水,把她全身擦一遍,谭秘书说,你还不来。石勒就搞她的下面,揉一揉,舔一舔,用老二挑拨,谭秘书急了,起身抓住石勒那物,一拧屁股插进去,就干起来,真正干了上百下子,方才流了。

睡到下半夜,谭秘书起来撒尿。时勒也起来,把谭秘书端起来,像给小孩一样“把尿”,谭秘书小巧,时勒强壮,一滴尿也没尿到脸盆外面。

然后谭秘书就抓住时勒那物,时勒把谭秘书翻过来,脸朝下,肚子下面垫上一个枕头,然后把她两条腿交叉着,从后面插进去。时勒那物很长,所以谭秘书胖胖的屁股挤着也阻挡不住时勒那物顶到底。谭秘书自己用手揉自己的前面,很快就高潮了。然后就不停地高潮。直到够了,才说,你流了吧,我够了。

后来时勒说,如果怀孕了怎么办?谭秘书说,我是有夫之妇,生孩子不是很好?

时勒说,丈夫不是阳萎了?谭秘书说,那他可能也没啥意见。

实际上谭秘书还是吃口服避孕药。到底,怀孕来比较麻烦。

谭秘书说,你还是结婚吧,别因为我不结婚。

时勒说,等到孩子上了高中,我才考虑。

实际上时勒在学校里还有一个情人,就是刘校长,是公社书记的老婆。刘校长比时勒大三岁,30年生,65年的时候已经35岁。本来是县中学的老师,因为57年反右,夫妻都打成右派,丈夫(县中学教务主任)去劳改,刘老师带着孩子(一个儿子),下放到村子里当小学老师。61年困难时期,丈夫在农场死了。遗物只有一副残破的近视眼镜。其他东西都留给其他犯人了。不用说肯定是饿死的,但是说是病死的。正好公社书记老杜的老婆也死了,病死的。老杜一定要娶刘老师。说是可以好好教他的俩个儿子一个女儿。刘老师也迫切地想改变自己和孩子的地位。所以很快就结婚。刘老师从村子(大队)的小学,调到镇子(公社)小学,就是时勒那个小学。这个小学离杜书记家很近。63年刘老师右派摘帽,当上了校长。但是老杜的床上功夫实在不行。62年结婚的时候,老杜已经50岁。酒喝得很多。床上的事有时候做不完就软了。虽然很想作。大多时候让刘校长用嘴嘬出来。

老杜和刘校长都很愿意有个孩子。刘校长就看上了时勒。他们俩就在办公室搞。从62年冬天就搞起。这事老杜可能不知道。刘校长当时才32岁,正是“干柴烈火”阶段。东北的冬天天黑很早,而且路上积雪,学校都早早地让学生回家。刘校长和时勒就抽空干一炮。

一开始非常仓促,时勒连裤子都不敢脱。两个人都穿着大棉袄,时勒也就是把那物从棉裤里掏出来,刘校长也是露出小半个屁股。但就是这样,刘校长也能高潮连起。有时候一脱已经水汪汪一窝,刚进去就来高潮了。

后来胆子大了,才都脱了,还用蜡烛照着干。64年镇子上拉上了电,也还用蜡烛照着干,因为习惯了。

刘校长给时勒下了命令:一定要把肚子搞大。所以,不能喝酒。

这个命令不但没有给时勒压力,反而让他由衷地兴奋。一想到自己那物,要把这个瘦瘦的女人搞成大肚子,生孩子,好像很有前景。很来劲。几乎变成了时勒给自己定下的人生目标。有时候自言自语:干大她,干大她!

直到66年文革开始之后,刘校长的肚子才大了。搞了4年才见成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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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梅的劳改场距离时勒的地点不远,时勒那个村子是这片平原的边缘,已经到了丘陵区。再往西去就是大山。也就是人们冬天打兔子的地方。小梅的劳改场完全都在平原上。以前就是日本人开发的养牛的牧场。后来这里被收归国营农场,其中一部分划作劳改场。为了增加粮食产量,把草原开垦变成了玉米地。劳改农场的任务就是种玉米。旁边还有一个著名的“辉煌牛场”。是日本人走后,苏联专家指导下建立起来的牛奶场。全部是苏联进口的黑白花牛种,供S市区的牛奶。牛的饲料就从劳改农场供应。

小梅的父亲赵兽医,因为57年当了右派,到劳改农场劳改。实际上并没有判刑,只是S市处理右派的方法。所以没有刑期。他隶属劳改农场,也负责牛场,和附近一个大养鸡场的兽医工作。63年摘帽,仍然留在农场。人事关系从劳改农场转到牛场。

赵小梅到这里劳教,也没有到劳改农场工作,而是直接进了牛场的食堂。算是领导照顾赵兽医。赵兽医在这里很重要。另外一个梁医生更重要,他是国民党中校军医,正式医科大学毕业。判了5年刑,刑满之后也在这里工作。

他们也都不愿意走,因为在这里是个人物。比其他服刑分子还高一等。如果到了其它单位,比所有人都低一等。小梅到了食堂,外加上赵兽医的一些特权,能吃饱,而且能吃到兽医才有的东西,营养不错。结果小梅就像发面一样地发起来,不到一年,胖了好几圈。体重增加了一倍。脸从瓜子儿脸变成了鸭梨脸。有了双下巴。如果王兴看见她,可能都不认识了。

小梅这一年快到十八岁,在农村就要谈婚论嫁。正好有一个牛场饲料组的贫下中农小邱,非常喜欢小梅。这个小邱人长得不错,而且很实诚。但是个子矮点。当然实诚在整个东北地区和“傻”是同义词。这里对人不分好坏,只分奸傻。好人即使傻人。坏人中有傻人,也有奸人。奸则成功受尊敬,傻则“loser"受辱。此一评价传统从古代延续到21世纪。所以这个小邱是个傻人,哪个女人喜欢"loser"? 所以年龄已到26岁,还没对象。

于是有人介绍,说小邱政治条件好,这在当时最重要。贫农出身。所谓出身,就是他爹是贫农。小邱自己不是农民,已经是牛场职工,虽然在饲料组,干的也是农活,种牛吃的饲料玉米,但是不是农民身份。第三长的也不错。虽然个子矮,但是并无歪鼻子斜眼。第四身体也很好。壮的像个汽油桶。第五省钱,烟酒不多。赵兽医巴不得赶快把小梅嫁了。就同意了。

小梅就和小邱结婚。小邱真是喜欢小梅。结婚头三天都没有出屋子,等到一出屋子,脸色惨白,说话绵软。小邱受众人耻笑,特别大家都知道小梅不是处女。不过小邱也不在乎。耻笑他的包括一个大学的历史系学生,老汤,这个老汤27岁,在62年上大学4年级的时候,给周恩来写信,说中印边境那块地方,连个耗子都没有。就是有耗子,也没有猫。为了这种地方和印度打仗,十分不值得。不如做一个高姿态,把这地方让给印度。

这封信根本就没有出S市,就回到l大学,l大学就把汤同学打成坏分子,和国际敌人勾结,破坏中国的外交政策,等等,发配到这里劳改。但是也没有具体刑期。所以没有到劳改农场,而是到牛场饲料组工作。

这个老汤可是个很能说的人,而且根本也没有接受教训。特别喜欢对国际大事发表意见。每天吃中饭,有时候在地头,有时候在食堂,是组里的读报时间。上午来的报纸,这时候来读。老汤每天都要“评述”。

老汤说,他是学国际史的,所以对国际问题很了解。国内问题倒不太了解。但是说起国内的那些事,他都能说得一套一套,来龙去脉,演变历史,等等。同组的工人很愿意听他扯。

有时候在食堂吃饭,他也滔滔不绝,小梅也经常出来听他“评述”。渐渐地喜欢上他了。

老汤和小邱完全不一样。小邱老实但是没有文化,老汤有文化,但是很不老实。 老汤是个高个子,白脸尖鼻子,很有点邪劲儿的家伙。黑亮亮的分头往一边耷拉着,遮住半只眼睛。虽然自己已经是“坏分子”一类,但是并不自卑。比如吃饭时他大声地说:小邱,看你吃饭那德性,你老婆能喜欢你吗。或者对另外一个人说。你小子怎么把大馒头攥成棍吃。难道想吃人鸡巴。

那人被他说急了,说,你小子坏分子还骂人?

老汤说,哎呀,我说错了。你哪能吃到鸡巴?梦想吧。人家小梅才真能吃到。

小邱说:你小子再瞎说!

老汤说,你别误会,不是说你那个。你哪个是另外的。有好几种。驴鸡巴是肯定的。以前城里有推车卖“驴剩”的,小车上用白布盖着,要买,掀开一个角儿,给你切几片。下酒特棒!小梅她爹一定不少做这个。小邱,你多到老丈人家蹭蹭饭,有好处。

电工老王说,老汤,你那张嘴都把你给搞到这里来了。还不老实。

老汤说,你的嘴老实,不也到这里来了。

电工老王四十多岁,以前的工程师。因为工程出了事故,判了两年,刑满后留在这里当电工。

下面是一年之后,在老汤的铺下抄出来的日记。这一段在斗争会上当众朗读过:

66年6月6日,晴,芒种。

芒种就是忙种。夏收完了就抢种老玉米。累死了。只能吃老玉米窝头。种老玉米吃老玉米,很合理啊。但是夏收收的麦子。到现在还没打完。晚上收工我还就睡在麦秸堆里。舒服极了,没有跳蚤。更没人放屁打呼噜。真好。昨天晚上,天擦黑,我就睡了,迷糊着听见有脚步,是个女人的,是她,我心跳,越来越近,来了,在麦堆下面打我,说,嘿,给你几个鸡蛋补补。我故意不说话,打呼噜,她就爬上来。我一把抱住她,香啊,女人的,青春的,性感的,香啊。不知道怎么着我们都脱了,抱着亲着就进去了。啊,上帝,上帝赏赐了我,雪白雪白的身子,我要记住这一刻,就是到死也不忘。

后来我们吃鸡蛋。她还带来了盐。多细心的姑娘。还带着一块毛巾。我们干完了擦干净。吃了鸡蛋,歇会儿再干。她一个都不舍得吃,说全给我吃。我亲她。亲她屁股。香的,舔她的沟。甜的。

我岔开腿对着天,让她也叉开腿,也对着天,这是老天给的。风从腿间吹过,舒服极了。她说要回去了。我舍不得。想再干一回,不行了。没劲了。

(当天日记完)







[1] http://baike.baidu.com/view/848859.htm?fr=aladdin


[2] http://baike.baidu.com/view/8115 ... E%97&fr=aladdin


[3] http://zh.wikipedia.org/wiki/%E5 ... D%E6%88%B0%E5%BD%B9

http://ymyaq.blogspot.com/2015/0 ... 0-k-50-k-57-56.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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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10-23 15:11:4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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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文革开始

文革开始得非常突然。学生造反,关键是老师的态度。比如说王兴以前上的八一中学的高中部(9中)的团委书记小杨,大家都知道是学校的接班人,自己率先站出来贴上大字报,揭发校长“不革命”。。前几天听说北京大学已经乱起来,校领导到教育局请示,教育局说“先别动”,“等指示”。必须听组织(直接上级)指示,不能听非正规途径的“精神”。校长回来后传达。团委书记列席党委会议,所以听了这个传达。小杨的大字报说,校长说人民日报社论是“非正规途径”。党报都非正规,他的正规途径是在台湾还是在苏联,必须交代。 学生一看连最紧跟领导的小杨书记造反了。马上行动。 那个小杨可是学校的红人,动作很有煽动性。20岁,很夸张地扛着梯子,拿着浆糊桶,在众人注视下一路走到到食堂,登上梯子在墙上贴大字报。男同学都特别注意她的圆屁股。她很受男同学们喜爱。她的模样当然不符合21世纪中国的美女标准,特别是韩国式削下巴模式,但是符合20世纪60年年代的标准——男人的审美也是随时代而变。她是那种脸色红润,粗眉大眼,下巴丰满,胸部挺鼓,臀部浑圆的类型,个子不高,腰也不很细,但是因为胸部和臀部的鼓胀,曲线非常突出。头发黑粗浓密,穿的女式军衣较短,而且从腰部向外张开。从下往上看,可以看见从皮带开始的浑圆的臀部,和裤子上面的衬衣。实际上那里面一定大量散发着强烈气味——当时一星期洗一次澡,就算是不少。而周围男性观众被其气味吸引但不察觉。贴完之后她并不从梯子上下来,而是转身对同学们说“我们只听毛主席的话。别人什么指示,都不听!”。然后高喊“毛主席万岁”。,“打倒帝修反”。这个小杨可是专职搞鼓动的。于是学生会的几个头目,学校的重点培养对象,一窝蜂地跑进办公楼,把校长拉出来斗争,接着就是拳打脚踢皮带抽。这种事不用教。我们从王兴的爸爸对老婆孩子的“手段”,就知道人们只会或最擅长这一套。

接着就是打老师。上午还是团委书记小杨带着学生揪校长,和出身不好的老师。下午小杨自己也挨打了。鼻青脸肿。带头打她的事一个干瘦的女学生,好像是某军医院院长的女儿,说是小杨迫害过她,不让她入团。并说小杨才是修正主义接班人。以前被小杨批评过的男学生乘机踢了她的屁股。并细细体会着脚头上的感觉——确实软软厚厚的。并大胆地想象下次往她沟里踢。

学生会的几个学生干部最有号召力。占领了校长办公室。成为临时领导机构。学校里本来有民兵组织。民兵训练刺杀用的木头枪,都被拿出来,由高三学生民兵拿着,在学校的门口站岗,维持治安。以前曾经教过学生刺杀的食堂的大个子师傅老梁,也站出来了。说总务处处长迫害他。带学生把处长揍了一顿,然后,又有人说这个老梁是满洲国兵(念“果兵”)。把他也揍了一顿。

王兴马上知道了这件事,高兴啊,兴奋啊,翻身了!他先到学校,找他以前得几个朋友。这个朋友说,还不快揍那个张大牙(班主任)去。几个人在食堂里找到了张大牙,正在和面,王兴上去就是一拳,把那张老师的眼镜一下子打飞。然后就是一顿拳脚。众人去拦,王兴见人就打。然后摔盆摔碗。扬长而去。

王兴正高兴地往外走,正好碰上了黄小莲。也就是黄政委的女儿。高一的团支部书记。黄小莲身后跟着两个抗着木枪的学生。黄小莲说,以前修正主义迫害你,你现在来学校革命,我宣布,我们欢迎你来学校革命。我们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向封资修进攻!

在场的同学们都鼓掌欢迎。

人们散后。王兴说,迫害我,她不也有一份?

王兴的朋友都来找他。其中一个刘琨,海航某部副参谋长的儿子,说,黄小莲现在成了总办的头了。王兴问什么是“总办”。刘说,以前的校长办公室,现在变成“总办”。由以前学生会和团委那几个家伙把持着。黄小莲总在里面坐着,下各种命令。都说她的办事能力强。很有“政委风度”。这不是,连欢迎你来革命,都是她来宣布。

果真,黄小莲跑来跑去,安排各种事情,后面跟着两个扛着木抢的大个子高三男学生。

王兴说,还不是因为她爹官大。

刘琨说,我们要夺权。不能让他们都霸占了。其实他们才是修正主义的苗子。以前校领导最喜欢他们,培养他们。我们这些所谓坏学生才是受迫害的。现在人家造反了。我们还是在人家下面,成了“可以团结的力量”。

王兴说,我看那几只木头枪挺管事。咱们把它都拿过来,咱们也占一间房,当办公室,门口也站个拿木枪的大个子,不就行了?

另外一个朋友,小胡(后勤管理处处长的儿子)说,怎么拿?

王兴说,到下午,他们都要回家,咱们找几个人,就说是住校生民兵排,去换岗,木枪都拿过来。就行了。

小刘说,这招行。

到了下午,刘琨找了几个人,排着队去换岗。高三那些学生民兵正着急回家,就把木枪给了他们。结果,一共四十几条木枪,都让刘琨这些人拿到了。

第二天,小刘这伙人,推举高三学生老赛当临时革委会主任。老赛的爹是骑兵师的副师长,属于边防部队,所以老赛常年住校,高三一开始,就选为校民兵连的副连长。老赛是半个蒙古人。个子不高但是很壮实。民兵连长是校党委书记兼任。老赛就当了副连长。由他每天带着住校的学生们出早晚操。所以一直就是学生中的头儿。他是本校最强壮有力的学生。学校的七项全能冠军。而且是没有对手的摔跤冠军。在同学中威望很高。老赛被他们一扇呼,也来了劲儿。比他们都更来劲儿。因为到底是他当革委会主任。这件事没有老赛办不成。因为老赛是学生领袖。真正一呼百应。他不是上级规定的领袖,而是民众领袖。文革的特征之一,现在显露:以前领导们抬起来的领袖们,现在不中用了,因为领导本身不中用了。那些“草莽英雄”崭露头角。草莽英雄当然有些能力和威信。而学生干部们主要善于拍领导马屁。文革一来,领导倒下了。这些拍马屁的最先“反戈一击”。这就是历史上重复无数次的,毫无新意的事情。可惜人的寿命太短,所以像这些十几岁的学生,认为这就是创世第一次,天翻地覆。

老赛是高三学生,高二时长出两撇小胡子,本来有好几个女生喜欢他,现在看见孟晓云抢先,当然很不高兴。但是她们也没有加入临办那一伙。因为那一伙的领导集团,有一个“学生会、团委小圈子”外加“大官子女小圈子”,这些人都是以前团委和学生会的干部,中心人物都是大官孩子。差不多军级以上。以前他们就是一伙儿,一般人别想进去,只是路大嘴这个咋咋唬唬的烈士子弟算是进去了。他们也对烈士子弟比较优待。所以,不如老赛那一伙平民化一些:住校生差不多都进了老赛的临革。

文革开始的时候,大官的子女变成第一批造反派组织的头目,而且官越大自己在组织中的地位越高。不能说这是世袭,主要是因为大官的信息灵敏可靠,让他们当头目,下面的人也比较放心。不然站错队可是大问题了。

这个八一的高中部叫做23中。在本市算是中上等的高中。八一学校以前只有小学。以前归军区政治部管,61年增设初中部,划归地方政府,归教育局管,名字不变。63年增设高中部,把邻近的干部培训学校的校园并过来,做高中部。干部培训部是解放后,培养年轻干部的地方。主要从部队中抽调,是让他们学习之后到地方工作。50年代后期就没有学生了。这个干部培训部的校舍和操场都很好,以前满洲国的士官学校。所以这个23中的条件相当不错。有三栋楼房,两个操场。还有铺木地板的室内运动场——虽然年均失修,损坏严重。小操场上有一座人工小山,下面是防空洞。日本人时代挖得。因为这个地方离军区很近,所以军区干部子女仍然很多,占30%以上。八一学校小学和初中的学生,学习好的,都喜欢考到市里更好的中学,比如试验一中,11中,东大附中,工大附中。成绩差点的就考23中。23中在本市高中算第五位。

虽然干部子弟(主要是军队干部子弟)只占30%,但是好像满学校都是。因为这些人最活跃。而且都穿父母淘汰的军衣裤。

老赛他们占领了教学楼的政治教研室,当“临时革委会”。老赛精力异常充沛,马上无处不在地指手画脚。连初中各班他也要去“视察指导”。现在女孩子怎么对待男歌星,有点类似初中女生看待老赛的态度。刘琨建议老赛请食堂的李师傅当副主任。李师傅是残废军人。还立过功。虽然他说他不参加。但是也宣布了他是副主任。所以,这个革委会很像样。对面临办得那伙人就没想到让一个工人当副主任。甚至没有想到“革委会”这个516通知中的时髦名字。所谓“临办”就是临时办公室,也就是在新领导来之前,临时管事,办事的机构,连个领导机构都不算,只算是办事机构。这就是领导培养的“温室花朵”功力。临办的人发现木枪没了,让黄小莲来交涉,说应该把木枪还给他们。刘琨对她说,谁说木枪该给你们,老赛是民兵连副连长,当然归我们掌管。而且,你们是修正主义假造反。我们造反那会儿,你们还是校领导的跟屁虫。迫害我们。所以我们就是要夺权掌权。你们不服,就来试试。你们要是服了,俺也把你们当作“可以团结的力量”。

大家都知道打不过老赛那伙人。学生会的干部都是乖乖学生。气愤地说,现在是“凭块儿吃饭”。就是肌肉发达,有劲儿的最厉害。文革开始后4天,6月8日左右,学校就形成了临革和总办对立的局面。

关键是女生,女生跟了哪边,男生就会跟过去。那边总办的重要女生包括黄小莲,长得不错,还有几个。但是这边也有漂亮女生了。而且是好几个。其中一个是高一的孟晓云。有人认为她是全校最漂亮的女生,但是另外一些人说她妖里妖气,像“英雄虎胆”里的阿兰。那好像是八一厂的王晓棠演的。孟晓云父亲是高炮师师长。但这个她可是个当时不多见的娇生惯养的女孩儿。上面有一个姐姐孟祥云,是很能吃苦耐劳的女孩,是实验学校的高三学生,有名的红专好学生。曾经作过报告,和一个反动军官家庭出身的学生,以及和一个农民子弟,建立两个“一帮一,一对红”关系,让反动军官子弟在高三入了团,形成全班党团员。 让农民子弟毕了业,形成全班毕业。孟祥云已经免考保送省大学,那是省政府的干部基地。省大学派人来和孟祥云谈过,要求她不要参加高考。但是现在文革来了,所有人都不能考大学了。可能是这个孟祥云太勤快,家里的事都让她干了,而且处处照顾妹妹,所以孟晓云从小娇生惯养,病病歪歪,上小学就免体育课,说是“阳光过敏”。一晒就起红疹子。她确实很白很嫩,太阳一晒确实就红。被老师称作资产阶级大小姐。她妈妈是大学生,在鲁迅美院当教导处副主任。孟晓云从小学习钢琴。黄小连也学钢琴,但是到了高中,革命化之后,就不学了。而孟晓云很喜欢外国音乐。说起莫扎特、柴可夫斯基来一套一套的。如果小孟和小黄两个打一架,那孟晓云绝对不是对手。黄小莲是运动员,四百米第二名。但是打架靠男生,女生动嘴巴就行了。而且不用大声嚷嚷,只要冷潮热讽就行。这方面孟晓云很拿手。

孟晓云是娇气包,她著名的一句话,是“掸不掉细菌”。那是同学们去她家,在她的闺房里,因为人多,坐在她的床上,她马上说,你的裤子这么脏,把我的床单都坐脏了。一个同学说,掸掸就行了。孟晓云说,掸得掉灰尘,掸不掉细菌。

这些同学回来后,把这事汇报给班主任。加上孟晓云下乡劳动,干活休息的时候,用手绢铺在坟头石头上坐。老师已经说过,不能乱坐坟头,对老乡不礼貌。但是孟晓云说,没有干净地方,而且,她要破除迷信。

男生们本来就很注意她的那个小圆屁股,而女同学对男同学的这种注意很不满意。所以,她被批评为资产阶级臭小姐。批评她最积极的就是学生会副主席路大嘴。这个路大嘴是个男生,烈士子弟。平时咋咋呼呼。非常革命化。这次是文革总办的头目之一,以前经常地批评孟晓云,曾经假装无意地用手背蹭孟晓云臀部。但是,孟晓云很大度,让他蹭就蹭了,再蹭就躲开。被他批评也不反驳。只是在没其他人的时候,才轻声骂他:你滚远点!

别人都积极参加“跑道西贡去”的活动,她却一个星期只跑一圈。而且,必须在阴天跑。

于是,孟晓云一直都是学校的落后学生。虽然她的学习成绩不差。她参加了老赛的临时革委会。老赛很喜欢她,她也喜欢老赛,于是经常坐在“临革”办公室里,发号施令。文革的特点就是夫人擅政。从夫人登台开始,到夫人垮台结束。从毛泽东到蒯大富,到我们说的这个老赛,都是这样。当年蒯大富非要让他的情人,清华附中的刘涛当北京中学红代会(红卫兵代表大会)的主任,引发了中学反联动阵营的大分裂(分成43,44两派)。和毛泽东让江青接班,导致中共分裂的情况差不多。所以孟晓云在临革发号施令,也是很多人不满意。有一个初中一年级的捣蛋鬼,有一次在孟晓云站起来要坐下的时候,把椅子抽掉,让孟晓云直直地坐了一个屁股墩。如果孟晓云是那种运动能力特别好的,就会往后退,或者来个后滚翻,哪怕只滚一小半,也摔得不那么厉害,但是孟晓云从小学免体育,所以直直地摔了个屁股墩,然后坐在地上哭。这种事情在初中还不算是什么事。大家哈哈一笑也就完了,但是孟晓云就哭起来。老赛上去就把那个初中捣蛋鬼来了一个“泼药”(扫堂腿)摔了一个跟头。老赛这个蒙古种的家伙很会摔跤。然后揪起来再来一个泼药,然后说:服不服?还要来个“德特勒”,别人把老赛抱柱,对那初中生说,你小子还不快跑,那小子就跑了。那小子后来对此事的说法,是大个儿欺负小个儿。他跑得快说明他机灵。但是别人马上骂他,是他先男生欺负女生。揍他也是活该。在小学,如果哪个男生欺负了女生,而这个女生有个高年级的哥哥,这个小男生就一定要被揍一顿或者好几顿。而女生们都会拍手称快,并很赞赏那个大男生。所以老赛的行为,很受人们的认可。虽然高中和小学不是一回事,但是军队干部子弟的学校的传统是很顽固的。而且就是这样打来打去,也不妨碍以后这伙人仍是一伙。到了60多岁当了中将少将,小得也是大校上校,如果喝酒喝多了,还要愤愤不平地说以前谁打了谁。恨不得当场就在饭桌前的地毯上找平。这种特性应该追溯到他们父辈或更早的基因。他们的父辈就是这么结伙造反。虽然内部冲突激烈,甚至杀来杀去,但是仍然是一伙。

把那初一小孩摔了之后,老赛就去安慰孟晓云。孟晓云已经不哭了。而且面露娇嗔,说,你是革委会主任了,不该打低年级同学。老赛说,对不起,我犯错误了。不过我看那小子把你摔了,我就忍不住要揍这小子。孟晓云说,你应该象一个领导一样。不能像大坏孩子一样。老赛说,我当领导,还没当习惯哪。孟晓云说,如果你这样处理坏孩子,那别人会跟你学。老赛说,是啊是啊,以后如果还有人欺负你,我就不揍他,直接把他打成反革命,或者斗争他,不就像领导了?而且还是无产阶级革命派哪。

后来黄小莲听说了这件事,说,那小子(初中生),我就能揍!不用男生动手。让他到我这里来试试。我都能给他一个泼药。

然后老赛问孟晓云,摔得疼不疼,孟晓云说不疼。老赛说,嘭的一声,连楼板都震了,一定摔得好厉害,要不要揉揉。孟晓云说,你靠一边去就好了。老赛说,我靠哪去?孟晓云说,你靠墙角,没学过物理吗?那里楼板结实。老赛说,我一点也不想靠墙角。我想靠你近点。孟晓云说,不许。老赛说,为什么?孟晓云说,你到处乱靠。哪有女孩子你就去哪儿凑热闹。老赛说,我是领导啊,人家请我我能不去?孟晓云说,你根本就像一个大坏孩子。

老赛就抱住了孟晓云,说,我就是。就你非让我当领导。

在老赛的紧紧怀抱中,孟晓云要晕过去了。老赛使劲儿地亲她,并揉她的屁股。她只能喃喃地说,你真坏。而且清楚地感觉到一个很大的棍棍顶着她的大腿。让她莫名其妙地兴奋和迷糊。直到有人在外面喊“吃饭啦”!并嘭嘭地使使劲儿敲门。老赛并没有奋起去摔那个敲门的人,因为那是高一女生宋玉铎,她不是军队干部子女,而是化工研究院工程师的女儿。但是他爹是有名的改造好的知识分子。本市人大代表。小宋白净秀气。据说50年代才跟父母,从荷兰回来。曾是老赛心仪的对象。也是本校田径队跳远选手。现在是临革的女孩头儿。什么刷大字报,制作横幅,布置会场,广播宣传,都是她领着一帮小女孩干,当然也有一帮小男孩跟着或者企图加入。



2,工作组和反工作组

但是马上就来了工作组。是省委派下来的。而且不是教育系统派的。这是中央特别指示各级政府要做的。刘少奇觉得这次文革造反,直接冲击教育系统,如果在从教育局派工作组,不但不能控制运动。还能引火烧身。所以是从省委的四清办派下来的。

工作组来了之后,说是临时革委会不合规定。按516通知,革委会必须选举产生。所以,临时革委会解散。还要收回木枪。但是木枪都让人拿回家玩了。收回几只,再也没有拿出来。从那之后,这些木枪就消失了。

工作组仍然依靠以前的学生会那一伙人。因为他们的家里官大。黄小莲的爹是军级,老赛的爹是副师级。当然必须重用黄小莲。黄小莲成为工作组办公室里面的常客。那些工作组组员,都很巴结她。

这个工作组的组长是省卫生局的副局长,姓游,女的。副组长是铁路局的。组员中有省委宣传部的,铁路的,海军的,有化工局和交通局的干部。都是从党校直接派出来的。本来他们都是从各单位抽调,在党校集训,准备下乡四清。有几个干部已经参加过一次四清。比如副组长,铁路局的老王。这次准备作为四清骨干带领工作队下乡。原定7月份就下去,但是碰到文化革命了。这是“突发情况”,学校里乱了,当时主持中央工作的刘少奇要求省委立即派工作队下学校。控制学校的运动。所以省委就把准备下乡的工作组,派到学校里来了。刘少奇的太太王光美,自己曾经在63、65年下乡两次四清,这次文革刚开始,在66年6月初,也作为工作组成员,到清华大学。派到北京大学的工作组,来自华北局。组长就是负责华北地区农村四清的华北局书记处书记,号称农村工作专家的张承先。他在解放前(1949年以前)就在华北农村搞土改。也是华北局四清工作队的总队长。王光美下乡四清,就在他的领导下。但是张承先根本不知道毛泽东想干什么。以为就是“城市四清”。就把农村四清那一套搬进了北京大学。应该说这是刘少奇被老毛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应了一招臭棋。

因为这次运动没有通过上级层层指示进行。和以往的反右,三反五反,都不一样。这次运动直接受报纸,和“榜样”的煽动。其手段是现在学校煽动、培养一个榜样,然后毛泽东出面支持。这样毛泽东不用说得很明确,只要支持就好了。文革以开始,北京大学就是第一榜样。然后是北京其他学校,由中央文革培育起来的其他榜样。对此报纸都有非常及时的报道。然后通过至广播马上传播到全中国。其速度非常快。第一榜样就是北大聂元梓的那张大字报。大约是66年5月25日,聂元梓等人贴出来的,说北京大学的领导陆平是修正主义,结果,毛泽东支持她,陆平马上被打倒了。学校在5月31日或6月1日临晨被夺权了。这标志文化革命开始。聂元梓成了学校领导。这就是榜样。“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这话虽然是共产党(毛泽东或者列宁)说的,但是自古到今都知道这个道理。北京各大学中学都效仿北京大学“造反”“夺权”。一开始都是大官的子女们最活跃。本来他们就是最活跃。经过报纸广播的宣传,马上全中国都效仿。

派来的工作组,让老赛的临时革委会搬出办公楼。老赛一伙很不满意。他们听说,北京的中学生中,已经一些人造反,反对工作组了。说工作组不革命。或者压制革命。这个很对他们口味。孟晓云说,还是北京的孩子胆子大。于是,老赛那一伙胆子也大起来,变成八一中学中的反工作派了。

对于老赛来说,把他们从教导处办公室轰出来,就让他们失去了活动地区。那以前是他们朋友天天扎堆儿的地方,也是他和孟晓云亲热的场所。虽然那不是很安全的地方,也比没有没有地方好。现在(改革开放之后)年轻人会认为公园很适合男女亲热,但是在当时,公园是公安和纠察最密集的地方。而且对于男女亲热极度注意。20多岁的男女的“促膝谈心”是允许的,但是亲热不行。只有晚上黑天才可以亲嘴。如若百田亲嘴则是“影响不好”,甚至算是“流氓动作”。小于或大于这个岁数的,只要促膝谈心,也都被当场调查。如果有三四十岁的男女作一块儿,那也不行。因为这一定是搞破鞋,一定要调查并通知双方单位。由单位要给与处分。如果小于这个岁数,那也不行。那是小孩耍流氓。所以,老赛和小孟都知道不能去公园。直到他们被从临革办公室轰出来,也没有发展到“性交”的程度,只是亲和摸。因为孟晓云非常顽强地抵抗着。从摸到掀开上衣看奶子,就经过了差不多三四天。然后从前开上上衣到解开裤带,看屁股的上半截,经过了差不多一个星期。当然从看屁股到看前面的毛毛,只用了两天。但是分开腿看小洞洞,直到被从办公室轰出来,都没让。只让老赛看了小缝缝。老赛觉得,克服小孟顽强的抵抗,真像“攻克柏林”,但是这也让他始终处于兴奋状态。可能攻克柏林的时候,苏军也是这样。拿破仑说过,攻入一个城市,好像奸污一个处女。成吉思汗说过,人生三大乐:破人城池,夺人财宝,奸人妻女。日本人攻下南京的时候,或者把过联军攻入北京的时候,也都有着感觉吧。不过老赛不知道这些,只看过“攻克柏林”,那是那个时代,军人和子弟们最喜欢看的电影了。里面的台词都能背下来。向小孟晓云的柏林,那腿间的热乎乎的地区,发起攻击的兴奋,压倒了老赛神志。但是他仍然感觉到其他女孩子的存在。比如宋玉铎,好像把临革的杂事都承包了。什么事都是她带着一伙孩子做,所以她也经常在临革的办公室晃来晃去。她是跑步和跳远运动员,走路一弹一弹的。身材不高,比较苗条,经常穿着田径队的短袖针织运动衣,奶子不大但是高高挺起。和孟晓云的奶子不一样。小孟的奶子虽然底座不小,但是比较矮。而宋玉铎的好像底座不大但是挺高。那个时代的奶罩很落后。都是单层白布的,很多女生只穿背心。不带奶罩。但是宋玉铎一定带奶罩。因为 有时候从脖子里可以看到白色奶罩带子,老赛现在也开始注意女人的背和肩膀,以前只看得到脸蛋。平背高奶苗条的宋玉铎,好像是炫耀似地在他面前挺胸直脖地晃来晃去。而孟晓云是小圆肩膀。到底,从小学就免体育课是个问题。但是,这些事情都是老赛后来才逐步明白的,也就是随时间进展,一点一点感觉出来的。那时候只是蒙蒙胧胧,因为满脑子想着孟晓云那个粉嫩的扭动着撒娇的身体。那一团散发着雪花膏香味的小肥肉就已经是一切。

孟晓云只是最近,才知道有性交这种事情,这也是她和她姐姐,和其他朋友交流的结果。他们最近讨论,男的和女的,睡觉时干什么。肯定要摸和亲了,但是,孟晓云感觉到,老赛那东西变得又硬又大。而自己的那地方流出很多液体,裤衩都湿了。并且很想让人摸和往里插。那时候中学的“生理卫生课”,男女分开上,但是女生只教月经和排卵,不教性交。所以某些家庭的孩子,上完生理课也不知道性交这种事情。有些干部家里有[金瓶梅],虽然不是毛泽东让印的那部全本的,其中也有些描述。女孩子看了,始终认为书中所述“一泻如注”,就是男人往女人的屁股或者肚皮上撒尿。而且认为那就已经是流氓到极点了。他们不知道从男人的那里,除了尿还能别的什么。但是工人家庭的女孩子很知道这些事情。因为他们居住环境比较差。家里只有一张大炕。姐妹兄弟都在一张炕上。有时候哥哥结婚了都在炕头拉块布。如果有弟弟,这些女孩子小时候经常在炕上玩弟弟的小鸡鸡。并问妈妈他为什么会有小鸡鸡,而且常常会硬。妈妈们也会把个小鸡鸡的伟大功能告诉她们。一般人都在孩子睡着后“做爱”(那时候没这个词)。而且都喜欢开着灯(电灯或油灯)干。孩子们也不是总睡得那么死。所以,都很知道怎么回事。

工人的女儿把这些事告诉了干部军官的女儿,像孟晓云那样的就震惊了。孟晓云能接受这种事,但是有的女孩,她的朋友,惊恐地说:“难道毛主席也这么干?”。另外一个女孩,说,“所以,毛主席根本就没有老婆”。当时江青很少出面,很多年轻人不知道猫有这样的老婆。

另外一个女孩说:我根本不相信周总理干这种事!

都知道周总理有老婆。

但是另外一个女孩子,篮球队的大个儿小陈,先是啊呀呀地惊叹,然后说:说不定挺好玩!那个大毛叉好像很神奇。不这么搞,恐怕根本就生不出孩子。

工作组来了以后,老赛他们就被从办公楼干出来了。从看缝缝到掰开看洞洞的进程,就被迫停止了。这对老赛是个很大的打击。对孟晓云也是打击。因为她也很喜欢热烈的忘乎所以的亲热。

工作组还停止了民兵连执勤站岗。说是对同学有压力。虽然没撤老赛的副连长,但是,民兵已经没用了。他当然很不满,他们很快就变成了“反工作组”的那一派。

好像这事是双方的造成的。工作组也在找“反工作组派”。这些工作组完全按农村四清的模式来对待学校的文革——别的他们不会。农村工作组抓“阶级斗争”,最注意谁是反工作组的。这种人就是阶级敌人。就是工作组的重点打击对象。不然工作组的权威不能建立。刘少奇四清的主要目的是清理干部的经济问题,大跃进时期,也就是公社化时期(1958----1962) ,农民所有的个人财产,包括房子、饭锅、口粮、养的猪狗鸡鸭,都归了“公”,干部随便吃、用。最小的干部也能不干活给自己加工分。上级如果要扩大养猪,干部就把农民赶出自己的住宅,用来养猪。至于农民住哪里,这个对干部来说不重要,甚至不必考虑。所以在大跃进的时候,农民很惨。四清的主要目的就是整肃并威吓干部,让他们不敢再干,因为那三年公社化已经饿死了四千万农民。当然这主要是毛泽东的大征购造成的。但是刘少奇不能整肃毛泽东。只能整肃下面的基层干部,农村四清规定只能查处县级以下干部。当然这很不公平。主要责任是老毛。彭真已经在62年1月的7千人大会上提到毛泽东应该为大饥荒负责。但是林彪马上发言说老毛没责任,责任是下面的干部。所以,刘少奇只能按这个口径整肃基层的实施高征购的干部。这些干部当然要抵抗。工作组必须把他们压制住,才能工作。工作组首先要打击的就是“反工作组”分子。所以,这些工作组把老赛的“临革”那一伙,当作右派学生,反革命,阶级敌人了。

在北京的情况更复杂一些。外地学生是跟着北京的学。北京学生中反工作组,主要由康生派人煽动。康生是全家上阵。聂元梓的大字报,使他老婆曹轶欧指导下写的。反工作组浪潮,是由他的太太和外甥小苏煽动的。小苏的妈是曹轶欧的妹妹苏枚,他跟母姓,也姓苏,一般称他小苏。苏枚曾嫁给过最高法院院长黄火青。所以这个小苏算作黄火青的儿子。黄火青正是文革之后审判江青主审法官。小苏说,审和被审的都是他家的。所以小苏在文革后并没有倒霉。当然也没有得意。小苏长得很像康生,而且生活在康生家里。苏枚和康生的关系众人皆知。一般认为小苏应该是康生的儿子。

小苏在文革时期是大学生,住在学生宿舍,很方便地煽动其他学生。注意,这是“煽动”而非“透露最高指示”。他也不能透露毛泽东的什么计划。他可能也不知道。但是煽动是可以的。文革前夕和初期,人们很容易被煽动。后来就扇不动了。因为“一煽作气,二而衰,三而竭”新想法新说法太多了。而结果,落实到自己身上,后果都不怎么样。或者说都是负的。一开始容易被煽动的原因,是长期信息封锁。有了一点什么新想法,大家都感兴趣。以为有好结果。如果再有上层支持,那就可能“一煽就动”。类似情况在全世界到处都发生,而且反复发生。文革的66--67年出现大批民间理论家,煽动群众,解释文革,很有号召力。到了68年“清理阶级队伍”,把“理论家”们抓了甚至杀了一批,人们才老实。但是在66年6月和7月,这些民间理论家们都在“上升期”,很吃香。 小苏是混在其中的一位。这类人有一部分是有家庭背景的。比如贺龙的儿女,李雪峰的女儿。毛泽东的儿媳张少华。等等。小苏在其中不算背景大的。背景当然有助于煽动力。但是这和“透露”最高信息是两回事。因为这些人煽动的方向,或所持的理论,不但不同而且相反。你怎么知道张少华和江青是对着干的?贺龙、张少华透露是真的,还是康生的外甥透露的是真的? 你又怎么知道江青能有那么大权力?她比刘少奇的权势更大?文革以前没人把江青当回事儿。在干部中普遍的想法,认为江青这个绯闻四溢,历史混乱的女演员,当了毛夫人,而且是“秘书”,就秘密地舒服去了,不想管事儿了。了解点内情的,知道她已经人老珠黄,有病——包括精神病。而毛氏另有许多年轻美丽鲜活肥嫩,而且经常轮换的新宠。她已经被“边缘化”了。她的挂名职务是电影局副局长。这样的人怎么能和国家主席刘少奇对抗呢?当时谁要是说江青比刘少奇的权势更大,那别人一定会认为那是胡说八道。

所以,当时煽动者很多,人们也容易被煽动。这就导致了不同的派系和对立。我们知道,闹冲突是中国人的爱好和特长。长期有“酱缸文化”之说。毛泽东矛盾论中的名言“有差别就有矛盾”。谁和谁没有差别啊?但是做酱的师傅不同,酱缸的情况也不同。刘少奇管酱缸能出大酱,毛泽东管,里面的东西就出大粪味儿。文革一来,毛泽东把刘少奇“打倒在地,再踏上一只脚”,并让江青往缸里加上很多她这号人特有的东西,产生大量蛆虫和沼气,结果就爆了,不但把老刘炸死,也把老毛的老婆孩子都炸进秦城。

再说那位小苏,文革初期(66年、6月7月)他是造反先锋队,十个月之后,(67年4月6日),亲妈苏枚就自杀了。这就是酱缸爆炸的破坏性。小苏一定想不到。如果想到可能不会这么卖力地煽动造反。连康生夫妇都可能想不到。连毛泽东夫妇自己都想不到。他们要是知道,沼气爆炸结果就是把江青毛远新炸进秦城,然后江青在狱中上吊自杀,他们还会那么使劲儿搞文革吗?或者,往酱缸里拉大便吗?

小苏的妈妈苏枚在50年,和康生夫妇一起在杭州修养的时候,就曾经跳楼自杀过一次。中国传统中姐妹共侍一夫不算什么过错,甚至是好事。共产党创始人陈独秀、舵手毛泽东,都有此好。但是共产党嘴上说不让这么搞。毛泽东还亲自把非搞小姨子不可的王近山将军给处理了。王近山还是级别不够。康生级别够。所以康生带着姐妹两个住一块儿,没有人管。在苏联的时候,苏联人也不管。苏枚先后嫁了两次,(黄火青,张鼎丞,都曾任总检察长)但是都很快离婚了。据说原因是康、苏关系不断。苏枚的自杀,笔者认为,应该使“群暴”爆炸的结果,而非有针对她的“阴谋”。虽然康生说有阴谋。把抢救苏枚的医生护士都抓起来关了。还把其中的人逼疯了。

问题是,康生家的人在煽动反工作组,刘少奇知道不知道?笔者认为刘少奇一定知道,但是下面的人不知道。

在远离北京的S市,八一学校反工作组这件事,对于老赛、刘琨,和孟晓云那一伙,简单的原因,就是工作组把他们的临时革委会给撤销了,而且有重用以前学生会和团委那一伙“好学生”。按老赛他们能理解的理论,这和文化革命的精神不一样。仍然重用着文革前的学生会和团委干部。只是校长书记换成了工作组。这不过是换汤不换药。

王兴这个编外生,觉得文革的意义就是“翻个儿”,就是毛泽东的 “造反有理”的意思,只要造反都是有理,这是毛泽东说的:“马克思主义,千条万绪,归根结底,就是一句话:造反有理”。凡是跟着领导当跟屁虫就是修正主义。而他这样的从来就不服管的造反分子,就是革命者。革命,毛泽东也说过,不是请客吃饭,是暴力,是“一个阶级推翻另一个阶级的暴烈的行动”。于是,没有暴力,那就不是造反,不是文化革命。所以王兴每次去学校,就问“今天揍谁?”。

一次王兴去学校,黄小莲领来工作组成员,一个戴眼镜的海军,对王兴说,你的学籍问题,我们准备后期解决。现在你还是先别来学校了。

王兴说,怪不得说你们工作组压制革命啊。我来革命都不让。“阿Q正传”看过没有,你就是那个假洋鬼子,不许我革命。你那根棍儿哪?

王兴说的是假洋鬼子的文明棍。但是海军同志以为“棍儿”是指他的鸡巴。这位营级政治部干事,哪里碰过这样的顶撞?在军队里下级敢顶上级?在农村农民敢顶工作组?所以他完全没有精神准备,一下子就血冲脑门,话都说不清楚了。嘴里嘶嘶响着,说,你你,反工作组,小反革命!

王兴说,瞧你激动的。刚说你一句,就这德性。算是我给你提意见吧。以前给校领导提意见,也没你这样的。

那个海军结结巴巴地说,你小子皮麻!我处理你!一定处理你!

“处理”是部队里常说的话。就是“收拾”。处理本是针对物体说的,如果在部队说这个话,那这个兵就死定了。他如果“识相”(认识到这个状况),那就在第二天英勇牺牲,不然第三天就会被当作叛徒特务枪毙。这个“皮麻”可能是苏北方言,意思可能是:1,赖皮。2,皮痒痒欠抽。

王兴和同伙都笑了。然后就走了,王兴说,我也饿了,刚才张大牙和面,现在馒头该蒸好了。

去了食堂,就去拿馒头。食堂的李师傅说,给你馒头,你别打人。

王兴说。我打张大牙,是他把我整得考不了高中。和别人无关。

李师傅说,张大牙其实不坏。他主动来下厨和面。代替老梁。老梁被学生打了。本来是老梁管面案。再说了,你小子上不上高中,也不是张大牙能说了算。是你老爹不让你上。所以,你小子打了就算了。气也出了。别再打了。

王兴拿了馒头和菜,坐在食堂里面吃。李师傅端着茶碗过来。坐下,说学生打老梁,也是冤枉。他是满洲国的国兵,但是他在抗战胜利之后参加了共产党的东北民主联军。解放战争中立了功,还去过朝鲜。朝鲜战争后就复员了。后来就调到八一学校当炊事员。如果他有政治问题,也不可能让他这里当炊事员。

王兴说,我吃梁师傅这么多年馒头,就说明我信任他。不过张大牙那小子不是好鸟。谁都知道。

李师傅说,打了就算了啊。就走了。

这个老梁,以前看学生们练习刺杀,总喜欢上去纠正学生的动作。学生们就让他表演一下,他就和比划几下,确实厉害。学生中最会刺杀的那老赛,和老梁对刺,被老梁几下就打倒了。

后来食堂一个师傅说,老梁也不应该说总务处长迫害他。因为他确实有生活作风问题。也就是喝酒之后摸过几何王老师屁股。所以几年了也没给他长级加工资。

几何王老师那真是最最没法看的老妇女。老梁连她的屁股都敢摸?疯了。有一次王兴、刘琨等人在吃饭的时候,问食堂张师傅:老梁摸王老师的屁股,是不是完全是无心的。而那个喜欢装腔作势的王老师故意栽赃他。张师傅说,你们以为,女学生的屁股是屁股?女老师的屁股就不是屁股?

听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3,群暴(群众暴力)



6月二十几号,学校里要斗争校长和几个老师。本来没有什么好看的。而且他们已经被打倒了,斗争没有什么意思,但是,突然打起来了。学生把校长从台阶上一脚踹下去,校长一头栽在水泥地上,满脸是血。几乎在同时,从教师那边跑出来一伙人,追打几个老师,本来那些老师在办公室,由工作组领着“揭发”。但是一伙学生冲进去,抓住就打。

工作组好像也不管,也只是看着。以前他们管。

有的学生说,不是要文斗吗,怎么不管哪?

工作组说,学生自发的革命行动,我们不能压制。

炊事班老张说,当年土改也这样,铡刀铡,刺刀捅,什么都有。尽是小年轻干这个。

后来才知道,这都是北京吹来的风。北京大学在66年6月18日,突然发生群众暴力事件,追打老师和干部。工作组出面阻止了。并写成简报,上报给中央。在杭州的毛泽东看到后,在6月21日指示,制止学生的“群暴”是“压制群众革命”。结果北京各学校马上就开始血腥暴力。毒打老师和出身不好的学生。而工作组也不干涉。

北大6.18事件据说也是曹轶欧挑起的。当然她根本不会承认。写本书的时候,她已经死了。死无对证。她应是奉毛泽东的指示干的。因为群暴就是毛泽东的最重要武器。从20年代大革命搞农会开始,到了文革,毛氏挑起、利用“群暴”技艺,发展到炉火纯青的地步。通过6、18事件,和6、21 杭州指示,北京学校的暴力就“爆炸”了,而且马上就传导到外省市。 这种传导,小苏之类的人起重要作用。当然推波助澜的不只他一个。

食堂张师傅说这和土改有相似之处,也有道理。当时共产党煽动小年轻“刺刀捅,铡刀铡”,这样你就手上沾血,这就是“投名状”。如果国民党还回来,你就没命。不但你没命,你一家子都没命。所以,杀完人之后,马上征兵,这些人踊跃报名,而且在战场上冲锋陷阵——他们没有退路。却富有冒险精神。

西方把步兵叫做“infantry".来自infant(小孩儿)。冲锋陷阵的都是这些人。他们最有冒险精神,最不怕死。文革中的中学生,就是毛泽东的“infantry”。后来叫做“革命小将”。后来武斗的时候,小将们说,我们怕什么,死了爹妈哭一场,完了,他们(年纪大的)有老婆孩子,死了谁管?。

以前父母都生很多孩子,已经预留早死孩子的名额。这叫做“家庭拨备”或者“部落拨备”。两个原因,一个是以前儿童或者青少年的死亡率很高。经过一系列疾病的考验,这些人才能成年。十几岁前都还不算“成人”。很可能就病死了。乾隆有个5岁的儿子得天花死了,自己挺悲伤,但是他责怪自己:这孩子连痘都没出,还不算人(以前出天花前不起名),为他悲伤干什么。这就是以前高死亡率时代人的精神特性。第二个原因,只对男孩有效:就是如果有了战争,让这些年轻人当敢死队,比较合理。因为战争也和疾病一样,也是年轻男孩必须经历过的考验。不管是在农业出现之前的狩猎时期,还是之后的战乱征服时代,男人如果不经过战斗(打猎)的考验,也不能算“成人”。另外,这也是比较经济的办法。这些男孩战斗力不很差,但是培养成本比较低。其重要性,也不如二十多岁三十岁的成年男性。这些成年男性不但是主要战斗力,还是培养新战士的师资,还是能做决定的有经验的大小首领。所以,如果用低龄人士当敢死队,消耗对方的成年男人,对本部落来说很有利。

人类就是这么发展起来的。所以,人类适应了这种状态:十几岁的年轻人也最不怕死,最敢拚命。常说“初生牛犊不怕虎”,就是这种情况。

对人类各种暴力行为有深入研究的毛泽东,当然非常明白这种事情。所以,他首先从中学开始,煽动群众暴力。后来在扩展到成年人的武斗。

工作组受命不得制止学生暴力,公安局当然也得到命令。公安部长谢富治说,这种事情,我们根本不管。群暴马上升级。6月下旬就有一个学生被打死了。

打死这学生的时候,工作组不在场。等到有学生去报告,他们才赶到,当时已经是半夜一点多。他们教室走廊上,学生说就在教室里,一个女学生就已经哭了。当时走廊里一片漆黑。开了灯进去,看见那个学生倒在地上,遍体鳞伤。工作组成员马上让学生骑车去铁路医院,找救护车。等到救护车来。那学生已经没气了。

打人打到后半截,就关着灯打了。这是老招数了。而且打完在黑暗中一哄而散。

工作组第二天就调查参与打人的人。查出来几个。但是他们都说,两个班几乎所有同学都参与打了。连女生都动手了。这也是老招数,大家都必须动手。 但是,为什么打,查不出来。打人的学生说,他是右派分子出身,阶级敌人。工作组调查这几个学生和死者有没有仇,好像没有。死者功课好一些,曾经嘲笑过那些成绩差的。有一次还对一个同学说“他们思想好,但是想不到”。被那人揭发了。虽然是嘻嘻哈哈地说得。工作组问有没有恋爱和争风吃醋的问题。同学们都说,从没听说死者和女同学有什么特殊关系。

工作组认为,这就是“阶级仇恨”引发的流血事件。虽然叫来了公安局,但是公安局已经接到公安部的指示,这些事情应该放到运动后期处理。

工作组的成员自己都有点搞不清楚了。很多人觉得,毛泽东的态度是不支持工作组。连这种事工作组都不能管,工作组还能管什么?制止暴力不是按文件办事?那就是516通知,这个通知是中央问题通过的。上面规定“要文斗不要武斗”。66年5月份才通过,而且大规模地宣传了一阵,到6月下旬就不好用了?学生都被打死了,难道还不制止?

一天,一个矮个子姓侯的男学生晚上到工作组,泪流满面,激动得说不出话,说,他们打我,骂我,我和他们拚了。

这个姓侯的同学,被同学成为“白专”。学习成绩一直很好,特别是同学最讨厌的三角,他学得最好,甚至能背出12个角度的小数点后4位的各种正、余函数。

工作组的副组长老王,铁路局保卫处科长,一看就知道这孩子是从小受欺负。老王是已经下乡四清过一次,这次当作“骨干”,准备带领一些新队员下乡。没想到就派到这里来了。老王的经验比较丰富。知道这种长相不讨人喜欢的小个子,从小受欺负,有了机会就要压倒别人,展现自己。他听班里的团支部书记介绍,觉得这小个子就是用三角来压倒别人了。这位团支部书记本来就是批判那小子“白专”的带头人。这次同学打他骂他,就是因为他又在自学立体几何。这也是人们很讨厌的功课。如果大家都积极地搞运动,而他埋头看课本,那么一旦考试——当时已经是6月下旬,并没有说取消考试——这小子又要压倒别人了。对很多同学来说,这个“人渣”要爬到他们头上去了。

所以运动积极分子们很生气,就把他揍了一顿。老王首先批评了他,说,同学打你,你也别和他们拚。都是阶级弟兄。而且,你也拚不过。

小侯说,拼个你死我活!我忍不下这口气!我要杀了他们。

老王说,你疯了。你没爹妈?他们没爹妈?你忍忍,就别看什么立体几何了。什么时候复课,什么时候再看。也不迟。这几天你就积极点,参加运动。也是学习,也有好处。以后你就明白。三角也要学,但是运动也要学,社会是一本大书。运动是书里面特别重要部分,好比“图示”“图例”。说不明白,一看图,明白了。整个社会都明白了。所以,运动是很重要,很实用的学问。不比三角差。我觉得比三角重要多了。你要是运动及格,三角不及格,还可以补考。你要是三角及格,运动不及格,你的问题就大了。连补考都没份儿。你的三角再好也没用。

这个小侯就走了。果真参加了运动。老王还担心他不听话,真和别人打。后来发现他学得很快。后来在7月底,工作组被称为“资产阶级反动路线”之后,小侯还和学生一起,斗争过老王。还在背后踢了老王一脚。

利用这段时间,刘少奇邓小平一伙,研究了情况。刘少奇这些人当然也是很聪明,很有经验的。他们知道犯错误了。把学校当农村了。把学生当农民了。学生中哪有什么地富反坏?学校里有哪有什么多吃多占的干部?老师上哪儿多吃多占?四清工作队所受的训练,都是为对付农村的。到了学校也来这一套,马上就要在学校里打右派学生,反动学生。腐败干部,这是错误的。而且已经引发了“反工作组”浪潮。以清华蒯大富为代表。

在7月上旬,也就是派出工作组一个月左右, 刘少奇要求团委接管工作组。并接管学校的文革。当时的团中央是“三胡”,为首的就是后来当了总书记的胡耀邦。另外两个是胡克实和胡启立。文革后都是改革开放的主力功臣。其中最年轻的胡启立因为反对64镇压而被贬职。他们都很聪明,也很开通,马上停止学生中的“阶级斗争”。而且认为当时学生最大的问题就是上学、升学和就业,中学中三分之一的学生面临升学和工作的问题。把这些事情安排了,事情就好办。

于是团中央提出“三个月计划”。从6月开始,到9月初结束。本来正常情况情况也是9月初开学。所以,不耽误正常学业。这三个月叫做“斗批改”。6月已经斗完了,7月就是“批”。也没什么批的。大多去双抢军训。这就是批判。8月就是改。首先是多办学校。以解决50年代人口爆炸的孩子们的学习就业。国营大厂都办技校。实际上当时各大厂都自己办了职校——职工学校。让徒工和工人学习的学校。把这些职校扩大,对外招生,就能吸收很多毕业生。

毛泽东当时要开展世界武装革命。大量地往“三线”投资,同时又大量援助朝越阿古(古巴)这几个捧中共的国家。就没有钱办足够的学校,更没钱办技校。技校的投资和教育费用比普通高中高。

50年代中国的人口爆炸,原因是朝鲜战争后处于和平状态,引进了各种疫苗和抗生素。人口低龄死亡率一下子减少了80%。人均寿命从不到40提高到接近60。人口从40年代的4亿,增长到56年的6亿多。所以进入60年代之后,学校、老师非常紧张,而学生数量爆炸。到了66年的时候,这个问题进入“极限”状态。也就是,毕业的人数远超上级学校招生的人数。剩下孩子的数量,又远超城市就业机会。当时广泛宣传的解决办法就是让他们去农村。这就是王副政委让他儿子王英走的路。实际上农村并不缺少劳动力。而是缺少劳动积极性。因为“集体化”让农民的劳动和所得脱节。

刘少奇和团中央的那几个人仔细地研究了学生们的问题,认为,学生之所以像火药桶一样,让毛泽东一煽乎就“爆炸”了,实质上就是这个学位和工作的问题。如果把这个问题解决了,那绝大部分的学生就会失去造反的动力,而产生抓住机会,上学工作的动力。他们计划着,到了8月就开始扩大学校和招生人数。特别是让各大工厂得职工学校扩大招生。到了9月开学,基本上都有学上,皆大欢喜。职校的好处是连以后工作都有盼头——就在本厂工作。这样一来,学生们就应该不闹了,中学文革也就结束了。而大学生本来可以分配工作。所以, 在8月底9月初,就能把文革解决掉。

毛泽东可不这么想。

毛泽东和刘少奇在思考问题上有方向不同。刘少奇认为人受利益驱使,人可以理智地看到自己的利益所在。而毛泽东认为人受幻想驱使,人没有理智看清幻想之虚妄。刘少奇认为人为了利益,可理智地冒一定的风险。而毛泽东认为,人为了幻想,可以不顾生死。应该毛刘二人的想法都有道理。人时而幻想时而理智,时而疯癫时而冷静。毛利用其幻想疯癫的那一部分。并用宣传教育增强、提高,延长其强度和长度。但是人总有清醒理智的时候,到了那个时候,毛泽东就不灵了。但是,人也总有疯癫幻想的时候,那个时候,刘少奇就不灵了。后来继承刘少奇的邓小平,都按刘少奇的方式思考,对中国人的疯癫幻想估计不足。

5

刘琨这傻孩子

刘琨是空军某部副参谋长的儿子。他和王兴是好朋友。在初中就是好朋友。刘琨也是老赛临时革委会的积极支持者,甚至也已说是组建者。因为用住校民兵排,把木枪拿到手,就是他的主意。他是个主意很多的家伙,当时都说他“有头脑”。可是他那头脑和毛泽东的头脑一比,就不行了。在文革前期,和所有人一样,让老毛当猴子耍。但是如果和老天爷或者上帝的神鬼莫测的玄机相比,那老毛的头脑就不行了。他让老天爷当猴子耍。刘琨文革一开始,非常投入而且崇拜老毛。他不知道,他爹和刘少奇有一些关系,而且是刘少奇相当喜欢的一个人。他爹老刘曾经给刘少奇的当过警卫。刘少奇后来也帮过他。39年1月,刘少奇从延安到河南确山竹沟,刘琨的爹当时正好在确山周骏鸣手下打游击。就担任刘少奇的警卫。后来在39年9月,护送刘少奇到了安徽,后来又跟着刘少奇去了苏北。当了警卫营营长。确山这支部队,后来成为24军70师前身之一。 55年24军从朝鲜回国之后,成为保卫北京的部队,部署在顺义怀柔一线。这支部队的前身也有粟裕和叶飞的新四军一支队。也是刘少奇非常器重的部队。所以调24军来保卫北京,有强调刘少奇的地位意思。毛泽东在66年把38军从东北调到北京,应该是强调林彪的重要性。三十八军的前身是四野一纵。38军来京,是用林彪代替刘少奇作接班人的前奏。

不过这个70师在文革前并没有被调走。而是被调入北京卫戍区,变成警卫三师。应该说是“升格”。这可能就是毛氏用人术的例证。毛泽东在重用林彪的同时,实际上严密地布置了防范林彪的阵线。有中央警卫团在身边,警卫三师在城里,如果真出事,远在远郊的三十八军也保卫不了林彪。

整个文革,毛泽东的重大的军事的安排,就是在抬起林彪的同时,安排其他力量制衡控制林彪。包括重用四方面军(以前张国焘领导的部队)的将领。(如陈锡联、许世友、郑维山、吴忠等人),以制衡林彪四野和“一一系”的干部。

刘琨的爸爸,从来不告诉刘琨,他和刘少奇有这么一段关系。刘少奇曾经说他很会看人。一看就知道这人可靠不可靠。当年在确山一眼就看出老刘可靠。但是这个可靠、忠厚,里面有个老实,我们说过,老实就是傻。

抗日战争胜利之后,老刘去了东北,在航校学习空军地勤。朝鲜战争的时候当东北空军的政治部副主任,老刘在朝鲜战争后期,1953年,的时候做了一件让自己倒霉的老实事:当时中国空军上报的战果有点高的离谱。东北空军的司令段苏权,向中央打报告,说很多战果不实,甚至故意谎报。实际战果可能只是上报战果的三分之一。段苏权的这些材料,包括一份志愿军空军1953年2月1 8日到4月28日,24名飞行员41天的战斗记录。就是老刘提供的。

可能是老刘作买卖养成的习惯,什么事情都严格记录,而且在每一个环节查数目。所以战果和战损都很清楚。

当时虚报战果很普遍。在朝鲜战争后期,“冷枪冷炮杀敌”运动中,陆军上报击毙美军的人数,超过了美军的建制。按各军上报的歼敌人数,在朝鲜战场上消灭了美军的参战人数的三倍。但是谁要是揭发虚报战果,那一定很遭人恨。

段苏权揭露谎报战果,让空军领导受了处分。回过头来把老段挤出空军。老刘没有被挤出空军,从政治部调出,到后勤工作。但是在刘亚楼领导的空军中,他注定是很难混了。55年调入海军航空兵。60年代,毛泽东准备在中南半岛(越、老、柬、缅)大打一仗,把段苏权派到老挝。正巧,老刘也被调去海南前线某部,当副参谋长。他一个人去了海南,老婆孩子都留在S市。接着老刘就犯了生活错误。在海南和一个打字员搞上了。这个打字员怀上了孩子,要求结婚。老刘不敢和老婆说,打字员就上告政治部,结果老刘就倒霉了。幸亏这时候在海南打了两场空战,击落美军飞机。这件事老刘也算有功,老刘只得了一个处分。但是必须和老婆离婚,然后和打字员结婚。但是有其他人揭发,这个打字员不光和老刘搞,也和别人搞。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不知道。这时候老刘还没有来得及和老婆离婚。政治部觉得也不好强迫他离婚。正在无法处理的时候,打字员的父母说,打字员已经有对象。在海南某地的山头上的雷达站。因为长年驻守,不能结婚。所以才导致打字员和人乱搞。

于是政治部就有办法处理了。首先和那位雷达站的军官谈,把他和打字员都调到另外一个地面上的通讯站。然后让他们结婚。这位雷达站的军官十分高兴。因为雷达辐射的伤害,他已经掉了一多半的头发。其他暴露在外面,受辐射多的战士,大部分都得了严重的肝炎。虽然野战医院来这里检查过饮水,并给他们建造了一个蒸汽餐具消毒柜,但是一点用也没有。他们也都知道,这时主要是雷达辐射造成的。一开始怀疑饮水(山泉),后来配备了水车,每天从山下的村子里往上拉水,也是一点用都没有。所以这名军官能调走,还能结婚。高兴得“找不到姥姥家”。自己花钱,让人买酒买烟,请客。而其他人也觉得他是走了莫名好运。非常嫉妒和羡慕他。

刘琨的妈妈姓贾,是省糖烟酒公司的经理。是个超级工作狂人。她的成分不好,祖上一直在运河边上开商号。算是当地富户。她中学毕业之后,父亲让他回家打理生意,准备给她找一个入赘女婿,以后继承买卖。因为她的哥哥,家里唯一的男孩,当了国民党海军军官。明白地告诉家里,忠孝不得两全,这辈子不会回家做买卖。她的父母就看上了本店的一个伙计,那也是老伙计的儿子。小伙子很勤快老实,但是这个贾小姐根本看不上他。贾小姐为了逃婚,到苏北参加了新四军。但是新四军认为她的条件好,让她回家继续开店,给部队筹集盐油粮布。结果这个贾小姐还必须回家。为了不和伙计结婚,就和伪装成商人的老刘结婚了。

因为这个工作涉及很多钱财,必须要一个很可靠的人干。刘少奇认为警卫营的老刘合适干这个。这也是因为老刘读过小学,会珠算记账。当时正是皖南事变之后, 蒋介石取消了新四军的番号,以后不但不给给养、军费,还在周边封锁。所以刘少奇当了新四军政委,首要的工作就找给养。以前项英主要靠国民党发饷发给养。现在刘少奇要建立自己的后勤供给。首先是设卡收税,分片征粮。然后是做买卖。有些物资必须从外面购买。刘琨的老爹,作为老实而被信任的人,就当了商人,并和贾小姐伪装夫妇,一起回去做生意。老刘穿着打扮一番,很像个商人。贾小姐一开始也看不上老刘。但是贾小姐当时非常革命,为了革命工作的需要可以做出牺牲。后来发现老刘人很厚道。伪装夫妇就变成真实夫妇。

实际上老刘和小贾的这个商号,南京的敌伪政府,完全知道。这里有个历史背景。41年1月发生皖南事变。中共受蒋、日、伪三面夹击,无法生存。2,正好那时候苏联在和日本谋求“和解”。在41年4月13日苏日签定“苏日中立条约”。不但承诺互不侵犯,而且苏联承认满洲国,日本承认蒙古国。苏日关系已成半盟友关系。后来在珍珠港事件(41年12月)之后,德日形成同盟,德国要求日本切断美国往苏联的船运(从美国到海参崴的太平洋航线),虽然日美在太平洋上打得你死我活,但是日本海军却在水雷阵中标注无雷航道,供苏联船在苏美之间的太平洋航道中来回走。据苏日之间的规定,这些船如果1,挂苏联旗,2,不运送武器。则日本不予阻拦。但是可以运送制造武器的材料和机器。以及粮食布匹药品。实际上这些船大都是美国租借给苏联的,悬挂苏联国旗。而且也运送武器弹药,如果运送武器,就在苏联的沙哈林岛卸货,不带武器经过日本控制的宗谷海峡。其他货物就通过宗谷海峡送到海参崴。这些船夏天的时候穿过紧贴日本的宗谷海峡,冬天宗谷海峡结冰,就绕到九州,穿过对马海峡,到达海参崴。这条航线运输的物资,占二战时期美国给苏联全部物资的一半。也就是说,远远多于著名的北方航线(从美国或英国到苏联北方的阿尔汉克尔斯克)和波斯通道(从波斯湾上岸,经过伊朗,到达当时属于苏联的土库曼斯坦)。

日苏两国的“中立”伙伴同盟关系,对日苏两国都很重要,使苏联可以不顾东方威胁,专注和德国打仗;也使日本不用担心北方威胁,专注和美国打仗。他们都避免了两面作战。因为当时中共只是苏联领导的共产国际的远东支部,所以这个苏日中立条约,也把中共包括了进去。毛泽东在1973年7月4日,在著名的“游泳池外交讲话[ii]”中说:

我是半败北论。列宁是主张完全败北,主张政府军完全被打败。那时俄国和日本的军队在旅顺、大连、辽阳一带打仗。越彻底越好,革命就会起来了,俄皇的威信就会完蛋了。我们打日本,不能学他的全部,实际上要用他的。蒋介石王八蛋,你干什么?!大地主、大资产阶级的代表,几百万军队都是反革命的军队,跟我们打了十年,又有三次反共高潮。我是希望日本人对于中国的地方越占得多越好。

如果和日本“中立”,让日本专注打国民党,显然符合上述毛氏的心态。

中共和日本的秘密“中立”,标志性事件,就是中共党员,著名女谍“关露”,在41年秋天(9月),应汪伪特务头目李士群的邀请(本来邀请关露的姐姐,以前照顾过李的太太),作为联络员常驻敌伪特务机关。从时间上说,就是苏日中立条约签订之后。

后来关露和潘汉年一样,解放后被长期关押[iii]。原因之一,是毛泽东不想让任何人知道41年后中共和汪伪及日本的这段关系。受此案牵连的多达200多人。

当然还有其它原因,就是斯大林在53年死了。他不再能保护这些和共产国际关系密切的干部。潘汉年、饶漱石就是这类干部。当然也不能再为“对日中立”承担责任。

但是当时这种“中立关系”,对新四军来说,是生存的必需条件。在这种环境下,老刘和小贾夫妇的生意相当顺利。不但他们做,他们还知道有几个有汪伪背景和至今不知什么背景的神父、牧师(后来居住在美国),也作做。他们做更为敏感的药品生意。这些货物虽然要通过日军的官卡,也都能畅通无阻。

老刘非常注意记帐、点货、监秤等工作。他知道货和钱在任何环节都不会多只会少。而且防不胜防。但是不管是钱还是货,少了就是你的责任。这个老刘因此倒了霉。他做生意并没有倒霉,而是因为做生意养成了记账和清点数目的习惯,到了东北空军之后,清点的战果和上报的战果不符。报告给当时的东北空军司令段苏权,才有了上面说过的那一段事情。

但是他老婆贾小姐,现在的刘太太,却一直干得不错。到东北后一开始在萧华手下为四野筹办粮食,后来在大连当了粮食局的处长,在辽南地区置办粮食。公私合营后调到省里当糖烟酒公司经理。

贾经理知道自己的出身不好,而且有一个逃到台湾的哥哥。所以非常积极地工作。孩子就交给了幼儿园。刘琨兄妹三人,都是从小住校,从幼儿园就住校。

5

笔者后来看了一些50年代生的干部子弟的作品,有些是自传,有些是小说。觉得普遍都有一种儿童时代受忽视的“自怨自艾”。但是文革以后,特别是80年代以后出生的人,这种情绪不多。这些80后说,这些老家伙写的很恶心——总是有人欺负你。笔者认为时代不同,心态不同。现在年轻人大多是独生子女,父母关爱太多,和其他孩子的接触太少。和“老家伙”(48后)的童年正相反。50年代的共产党干部,过于投入工作,而且相信共产主义理论:孩子应该交给国家。孩子不是个人财产。那时候共产党宣传这个,而且也花力气办了一些子弟学校,这些学校秉承的方针,也是让这些孩子吃苦,受锻炼。“不做温室的花朵”。培养“共产主义接班人”。老师对这些孩子个人的第一要求是“集体主义”。认为忽视个人,压制个人的特殊性,是正确的,压制个性才能培养共性。而共性是军队的基础。

作家王朔也是那个时代出生的干部子弟,有一篇小说还拍成电影,叫做“看上去很美”,大致说的就是这种受忽视和“去个人化”的状态。中共向往着“斯巴达”式的教育,把自己的孩子培养成战士。但是斯巴达式教育需要优秀的师资,并重视每一个学生——为此,鼓励成年战士和年轻学生之间建立一对一的同性恋关系。显然中共不能这么做。中共认为教师是下等人士。知识分子本身就是近乎敌人的群体。张国焘有知识分子“四段论”。1,有钱才能读书,2,知识分子家里有钱。3有钱就是剥削阶级。4剥削阶级就应该被杀掉。张国焘这个北大学生确实杀掉了很多读书人。后来大学生张国焘怕被中专生毛泽东杀掉,跑到国民党那边去了,但是他这一套,并非他个人的思想,而是中共的信条。只是他说的比较明确。解放后毛泽东对知识分子态度依旧,所以军队的子弟学校的老师,大部分是军官家属(太太),水平很低。小部分是部队文化教员,以前教士兵识字,没有当小学教育的训练。有些军官家属,对这些很少见到父母的学生,还能作出母爱的样子,文化教员连这个也没有了。实际上那些女老师的“替代母爱”也是很稀薄的。对于及其缺乏母爱的孩子来说,也就“聊胜于无”。

如果是走读的学校,情况好一些。因为到底有家里人照顾、教育和管束。但是在军队子弟住校的学校,情况就很糟糕了。孩子的生存环境类似丛林,弱肉强食,坑蒙拐骗,是生活常态。孩子们的暴力倾向很强。而且经常处于一种被欺负、欺负人,和暴力抗争的状态。

从心理学上说,受父母忽视的孩子心理脆弱,很容易从平常状态转入激动地暴力抗争状态。这也是生存竞争中养成的心理。如果不这样,这些孩子就不能保护自己——没有父母保护他们,父母不在,老师不管。有的时候,孩子就在老师眼前打得头破血流,老师也熟视无睹。这种情况下,一个孩子如果不是忍气吞声,就必然要拼命抗争。一般来说,绝大部分的孩子都会忍气吞声。他们知道,受欺负也不会要自己的命。但是个别孩子会愤而抗争。也就是拼命跟大孩子打。这倒是可能出人命。大孩子欺负小孩子,都要先试试:这小子是哪一种,如果是忍气吞声,可以欺负,经常欺负,如果是拼命抗争,跟你玩命打,那就或是花大力气打服他,或是离他远点。当然这也看大孩子的性格。有的大孩子最喜欢打“刺儿头”。

当时学校老师的态度基本上是希望孩子“逆来顺受”,这些孩子不给老师惹事。受欺负也不反抗。这样适合加入军队。以后服从命令。受欺负也不出声。让你冲就冲,让你死就死。不问命令对错——如果对命令都敢疑问对错,应该以扰乱军心罪枪毙。对于那些特别死硬,不受欺负的孩子,老师是很不喜欢的。这些孩子会惹事。长大一定是犯上抗命的家伙。

但是刘琨正好就是这号孩子。首先他经常地抗命,也经常地抵抗欺辱他的人。在“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米啃地皮”的军队子弟学校,打架成了他的常态。如果不是他的父亲被派到海南前线,他就被开除了。

他也欺负人,他也受人欺负。他算是“小鱼”。上面有大鱼,下面有虾米。但是他经常地和欺负他的大鱼打架。有的大鱼躲开他了,也有的大鱼挤过来,企图“打服”他。曾经有老师说,这个刘琨,小心他出人命。因为和大孩子打,必须作出不要命的姿态。算是老天关照,孩子打架还是有分寸,没有出人命。也没大伤。

当然到了初中,人们重新建立关系,因为身体发育,以前的小个可能变成大个儿。以前的仇人也“一笑泯恩仇”,但是心理作用还是潜伏下来一部分。

前面说了,临时革委会的成立,高一的刘琨起很大作用。这小子鬼主意很多,而且性格反叛。如果性格不反叛,那也不会有这么多反叛性的鬼主意。他们几个人让老赛当了革委会主任。老赛当然很高兴。也很欣赏刘琨。两个人关系不错。以前并无来往。









4。双抢和军训

6月初各级政府派出了工作组,实际上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那时候叫做“很不理解”。但是,每年到六月中,就是夏收和夏种的“双抢”——抢收抢种,也就是前面说过的,说中印边境没有耗子的历史大学生,在麦秸垛上睡觉的那时候。这时候夏收收获麦子、玉米,豆子,等等,因为正是雨季,所以还忙着脱粒、晒谷和入仓。不然庄稼长得不错,但是收到仓里可能不多。所以这段时间是“抢”收。也是抢种。有的地方可以再种一茬玉米。或者一茬小麦。就是说,这是“接茬口”的最重要时期。这个茬口就是6月收完再种上庄稼,利用7月到10月的时间。

所谓端午节,应该就是古代庆祝夏收的节日。而中秋节是古代庆祝秋收的节日。中秋节对应外国的感恩节。感恩节不光美国有,中东地区早就有。美国吃火鸡,中近东吃烤鹅——因为美国当时没有鹅,只能吃美洲的特产火鸡。鹅和火鸡都有翅膀,算是神从天上直接给人类的礼物。吃它们就是感谢神。中国很多地方夏秋两熟,夏收很重要。因为夏收是当年第一茬粮食。之前只能吃去年的粮食。一般来说基本上吃完了,已经在挨饿了。夏收就能吃上饱饭了。1966年的端午节是阳历的6月23日。正是毛泽东“杭州批示”(6月21日)后的两天。也就是说,他的批示鼓励群众暴力,而且必然掀起大规模的群众暴利,而刘少奇用夏收夏种双抢,把学生拉到农村,冷静一下。 很多地方,工作组在6月10日就带学生下乡了。

平常年份学校并不组织下乡“双抢”。因为6月底是学年大考时期。但是66年特殊。

全国各级政府都知道有这么一个机会,所以,到了6月中旬,有些地方就组织学生下乡“双抢”。有的到了7月才下乡。

这次下乡确实救了一些学生和老师,不然在学校,学生们“无事生非”。可能会有更多人被打死。23中学在6月下旬,也就是有个学生把打死之后,由工作组副组长老王带队,把部分学生拉倒农村,另外一部分,工作组挑出来,比较听话的,留在学校闹革命。但是说几天之后也下去。老王有过四清的经验,到了农村,就把学生分到各个老乡家里,在农民家里吃派饭。

工作组长,卫生局人事处副处长老何(女),和部分老师同学留在学校“搞运动”。

有些地方双抢十天就结束了。而23中在农村干了半个月,又到省军区的农场干了十几天,这个农场是困难时期,为了吃好点,省军区在辽河河滩开发的一大片土地。这地方本来是河滩地。没有村子和田地。辽河下游是一大片望不到边的芦苇和河滩,河滩上石头很多。而且经常发水,并没有固定农田。军区和省政府各机关都在这里开辟了农场。后来就变成了著名的水稻产区盘锦的一部分。

到了这里可不得了,要种水稻。今年不种,准备明年种。今年搞“农田基本建设”。就是把乱石滩变成土地。把那些石头从从地里拣出来,堆成一条一条的田埂。然后把别处的土填在方框里。这个工程实在太大。学生们干了两天,就叫唤着回去“闹革命”。但是工作组接到的指示,是尽量地把学生拖在农村。

带队的工作组老王,玩起了“军训”。他教学生“躲空袭”。他说,现在要打仗了。我们别的先不要学,首先要把“躲空袭”学会。这是他老王在朝鲜的经验。他是志愿军。他去朝鲜的的时候,每人给六天的干粮,一棵大白菜。一份弹药,三个手榴弹。再加上铺盖卷,就很重了。然后就上路。刚进朝鲜就遭遇空袭,带队连指导员一声吼“隐蔽”!已经晚了,轰隆一声,整个山谷都爆炸了。老王听到的不是“轰,轰,轰”,而是“轰——”,就听不见了。他已经被震昏了。一下子伤亡一半人,还有不少被震昏的。老王不多久就醒了。有的就醒不过来了。里面也震坏了。 有的命大的,一个星期后才恢复知觉。老王这个部队就废了。剩下的那些人只能后送伤员。老王说,就怕敌机空袭。你后送伤员,还有空袭。只能晚上走。现在美国人有全天候了,什么A6A之类的。晚上也不安全。这个a6a是他的朋友,支援越南的铁道兵干部,告诉他的。说是这种美国强击机,不管黑天还是大雨,都能炸你。比当年朝鲜的美机厉害。老王的部队在朝鲜没到前线就被炸废了,剩下的整个划给铁道兵。修复铁路。从那时候他干上铁路这一行。

他说,没跟美国人打过仗。但是部队伤亡很大。虽然只带了6天的干粮,可是吃了一个月还有。因为死人太多。你不用吃自己带的。部队刚开拔就有人死——有些是身体不好,走不多远就累死了。同班的就吃死人带的干粮。半个多月都吃不到自己带的。

当了铁道兵,最大的敌人就是敌机。天天炸。所以,躲空袭最重要。躲空袭最重要的就是动作快。要分散。不是趴下不跑。如果一轮炸完没死,抽空接着跑,分散。因为敌机会反复轰炸扫射。趴着不动早晚是死。

他就带着学生上路,突然喊,“隐蔽”!同学就往路边上地里跑。他喊“再跑”,同学们就再分散地跑。

另外就是教学生们挖“散烟灶”。因为你一定要吃饭,吃饭要生火,敌机看见烟火就来炸你。所以必须尽量减少做饭的次数,而且要用“散烟灶”。

河滩地有很多蚂蚱,田鼠,豆鼠,水蛇,水鸟,学生们都捉来吃。

学生又要干活又要学“行军躲空袭”,挖灶,着实把学生累得够呛。这也是老王的经验,只有把你们累趴下,你们才会老实。整个7月都被双抢和军训占了。

实际上全国当时都利用双抢和军训,把中学生拖住了。

但是老王是真心认为,马上就要打仗了。所以这个躲空袭就是最要紧的事。因为他是铁路系统的,苏联的武器物资,都通过他们的铁路运往南方。中国自己生产的武器也往南方运。其数量规模都在迅速增长。

66年文革开始后,第一次在天安门广场最大规模的示威游行,并不是有关“文化革命”,而是“支援越南”。那是6月10日,全国统一大游行。工作组当时刚刚进入学校。第一次大行动就是组织这场游行。全国各大城市都游行了。

老王有朝鲜战争的经验,他认为,这样的形势,一定是要打仗了。老王还认为,这次文革的目的,就是到了9月左右,在男生中征兵,剩下的,或是疏散到农村,或是补充到工厂。他听说政府正在拨款,扩大各大工厂,特别是军工厂的职工学校,就知道自己的判断不错。不然为什么要在6月,学生要毕业升级和升学的时候搞运动?这时候搞,就是不想让学生接着学了。

学校临办那一伙学生,向工作组反映,临革的老赛和孟晓云乱搞,老王不赞成“追究”。因为老赛这种人,这种出身,征兵第一个就是他。老王知道,很多人年轻人如果不和姑娘搞一下就征兵了,那就是不可弥补的缺憾。这些男青年可能很快就死。而女青年不能为他们生下孩子。

老王曾经到苏联接受机车。参观过某个城市的铁路技校。技校大门旁有一幅浮雕,是女生列队欢送男生当兵上前线。有一行说明。翻译告诉他,说的是:

在伟大的卫国战争中,xx 技校的参战师生无一逃兵,无一降卒,无一生还。

老王当时就想,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这些女生,给这些男生留下后代。

老赛和小孟,两个这么好的孩子,让他们留下个后代吧。



老赛是蒙古人,身体强壮。据说从5岁开始骑马。所以也是本校的刺杀冠军——当时一般学校并不教刺杀,但是八一学校因为要贯彻林彪的“刺刀见红”指示,请了一个刺杀教练,来教高二、高三民兵的刺杀。老赛得了冠军。

工作组来了之后,把临时革委会赶出了办公室,老赛不高兴,结果被工作组当作“反工作组”的一伙。这时候有人报告工作组,老赛和孟晓云,到城里照相馆照了一张定婚照,而且在临革时期,曾在办公室里关门睡觉。工作组最喜欢这种材料了。一下子就把你搞得臭臭的,只有乖乖求饶,毫无反抗之力。













苏枚,康生的小姨子兼情人,和两位最高检察长结婚的女人

文章来源: 雕塑佛 于 2008-02-05 09:27:49











苏枚是康生妻子曹轶欧的小妹妹。康生曹轶欧结婚后不久,苏枚就同他们住在了一起。后来,苏枚成了康生的情人。由于缺乏曹轶欧那种贯彻康生恶毒计划的健全智力,苏枚只是个顺从的情人。康生无论到什么地方-----莫斯科、延安、山东以及北京--------曹轶欧和苏枚两人都陪伴着他。苏枚曾试图与康生拉开距离,她于1945年与黄火青结婚(黄于1978年3月至1983年6月担任最高人民检察院检察长),并有了一个儿子,跟母姓取名苏汉。不久,两人离婚,据说,是屈服于康生的压力。到了1950年康生与苏枚的旧事在最高领导层内已是公开的秘密。



关于康生同苏枚的关系,曹轶欧在过去一直是保持沉默的,只要这件事还是隐蔽的,就不致引起她公开的窘迫。消息公开后,她不断同康生发生争吵,姐妹间也爆发了吵架。1950年5月,他们三人在杭州时,苏枚跳楼自杀,但活了下来。1958年她同张鼎丞结婚(张于1954年9月到文革前任最高人民检察院检察长),但婚姻在一年后破裂了,据说,又是因为康生的压力。后,苏枚担任公安部政治干部学院政治系副主任,1967年4月6日自杀在家中。





康生和曹轶欧都不接受自杀的判决。康生坚持说苏枚是杀人者的牺牲品,坚称有些曾调查过她的死因的医生试图掩护杀害她的凶手。于是,康生调集了自己的一队审讯者,得出了康生想要的结论,指控八个人是杀害苏枚的主要嫌疑犯,其他五十个人被列为次犯。尽管康生的调查得出了这种严厉的结论,却无法证明哪一个人为杀害苏枚的真正凶手,并且自杀的裁决从未被推翻过。不过,有一个嫌疑犯死了,4人发疯,还有7人被监禁了很长一段时间。





另有疑问说苏枚:

在齐鲁大学读书期间,康生结识了一位好友兼战友,大名叫李松野,别号“东歌”(取义辛词“平泉草木、东山歌酒”)。康生在山东家乡同陈宜结婚,李松野也找了一个女伴,大名叫曹文卿,曾用名“曹蕙芬、曹淑英”等,还有一个曾用名叫曹轶欧,这也是大名鼎鼎了。

  曹文卿有位妹妹,叫曹文敏,后来化名苏枚,成为中共党史上一位颇为有名的女性,她的几任丈夫都在党史上有相当影响。李松野到上海工作,担任中共沪西区委书记,康生也在上海。李松野昼伏夜出,她的老婆曹轶欧也不甘寂寞,很快与康生打得火热。“朋友妻,不可欺”,康生因为宗奉主义,早已不把这样的“陈词滥调”放在眼中,康生的春风度过了曹轶欧的玉门关的同时也被李松野撞个正着。康生是李松野的上级领导,李松野愤怒异常,转而投奔国民党,改名叫李应臣。

  李应臣回转山东,担任山东省反日会主席,在一次偶遇中,他意外地发现了曹文敏(苏枚)的踪迹。适时,曹文敏已经改名叫曹更新。【今人清秋子所著《国士牟宜之传》第181页转引中共临沂市委党史史志办提供的史料中称苏枚为曹根心有误,应作曹更新】李应臣就此做通了苏枚的“工作”,一举抓获了包括苏枚的丈夫刘晓浦(省委秘书长)在内的多名组织要人,包括中共“一大”代表邓恩铭、刘谦初、郭隆真等。被捕入狱的这批人除开苏枚,其余的均被枪决。刘谦初的妻子张文秋后来回忆说苏枚自首脱党,但却在康生的“庇护”下重新入党。

  苏枚虽然侥幸逃过一劫,但厄运却并没有结束。她嫁给了另外一个长期从事锄奸等项秘密工作的头头楚文。楚文是广东汕头人,二十世纪三十年代中前期担任中央特科的负责人之一。1935年7月,陈云秘密从长征途中返回上海,就通过章乃器的弟弟章秋阳找到楚文,由楚文安排陈云住在朱军的楼上。不久,苏枚、楚文按照组织的要求前往苏联。1937年开始的“大清洗”让苏枚再次成了寡妇。

  苏枚从苏联被遣返回国,途径新疆留了下来做中学教师,并结识了黄火青,与之结婚。那时节的黄火青还叫黄民孚,公开职务是新疆民众反帝联合会秘书长(会长由盛世才兼任)。黄火青同苏枚在延安时期感情生活很好,所育幼女玛霞两岁时死于缺水,后傅连暲赶到给注射生理盐水,但已告不治。黄火青晚年回忆到此还不无心酸地说:“我每次回家,走上石阶刚露头,她一见就叫起来‘爸’。……这孩子如果还活着,已经40多岁。”遭遇了连失两女(苏枚同刘晓浦育有一女,出生后送人抚养,故苏枚不知其下落)的苏枚偏偏在上厕所的当口碰到了土崩滑坡,右臂当即骨折,可谓祸不单行。

  1946年5月,苏枚在张家口产下一子,名苏涵。随后被时任中共热河省委书记的黄火青接走。在此前后,黄火青与苏枚的婚姻开始走上末路。黄火青的次子黄毅诚到冀察热辽分局党校没几天就听到了关于父亲黄火青同继母苏枚不和的传言,并说黄火青和另外一位延安女子大学出来的女同志很要好。作为人子的黄毅诚还去看了继母苏枚,劝告苏枚:“你无论如何也不要离开这里到别处去。”事后多年黄毅诚说:“因为我知道,舆论和组织上都是支持她的”。可是,苏枚在气头上还是走掉了。黄毅诚回忆道:“父亲(黄火青)可能也希望她离开这里……。”苏枚走了一段又折了回来,没做成贺子珍第二。然而,二人的婚姻终于完蛋了。1948年10月,黄毅诚再次看到老爹黄火青时,老黄告诉儿子,他和马新结婚了,苏枚回了山东。

  重返山东的苏枚自然又与姐夫康生、姐姐曹轶欧见了面。在有关康生的传记作品中经常可以看到一些有关康生与苏枚通奸的记载,但究竟本从何来则从未见过明确的史料源头。甚至还有一种说法指五十年代在杭州,因康生与苏枚的奸情被曹轶欧撞见,苏枚羞愧难当以至于跳楼自杀未遂。关于苏枚跳楼一事,凌云在回忆文章中予以证实,可凌云并没有谈及此次苏枚跳楼的起因何在。另有康生秘书沙韬的战友王涛江之子撰文于《百年潮》上的回忆文章也证实苏枚跳楼,至于起因,该文只说:“康生夫妇为是否带苏枚一起走的问题发生了口角,苏枚与曹轶欧之间也发生了争吵,苏枚为此还哭肿了眼睛。这之后,苏枚的情绪很不稳定,结果发生了苏枚跳楼自杀事件(但未遂)。”不过,该文中有一段也颇耐人寻味:“1950年5月,康生又想到杭州去疗养。走之前,康生提出,孙医生、沙韬把他送到杭州后即从杭州返回,秘书工作让曹轶欧的妹妹苏枚来做,但曹轶欧不同意,尤其反对让孙医生离开杭州。康生夫妇为身边工作人员走与留的问题闹得很不愉快。”如果康生真的与苏枚有染,那无疑是党内通奸历史上比较难得曝光的“双飞”故事了。

  1967年4月6日,任职中央政法干校政治部的苏枚突然服安眠药自杀,身后掀起轩然大波。“苏枚被谋杀案”搅动大批人被关押、受刑以至于被打残和逼疯。苏枚死后不到一个月,黄火青即写诗一首缅怀前妻,诗曰:“天山冰峰泪成河,延安道旁寒风号。病中幸逢痛永别,苏儿长成堪自豪。”苏枚一生四次聚散,所嫁丈夫如刘晓浦、楚文死于非命;如黄火青、张鼎丞在她生前最后片段或看管或卧床,其人凄怆一生多少可以折射出革命的本来面目。苏枚有子苏涵,也和苏枚一样,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苏涵育有一女,名苏知涯,如今也年近四十了。(作者:温相)

34.32%(23) 65.67%(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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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i]同王洪文、张春桥的谈话纪要毛泽东1973.07.04”

(此讲话的诱因,是周恩来赞同外交部内部杂志“新情况153期”中的一篇文章。请参看“153新情况事件”有关文章。如:

http://blog.sina.com.cn/s/blog_5938d96401015gr4.html

以下为毛氏讲话:

你们两位是负责搞报告和党章的,今天找你们来谈几件事。近来外交部有若干问题不大令人满意,大概你们也知道吧?

美、苏两家开了两次会。外交部的观点,不如几个大使馆,驻法、驻瑞士、乃至驻叙利亚,其他还有许多,都比外交部的意见高明。外交部有一个什么《新情况》,先说大事不好,一说欺骗性更大,又说美苏主宰世界的气氛更浓。大概是铀──235,浓缩铀吧。大家都说好,都说此文写得不错。我一看呢,也许我的是错的,你们贵部是正确的吧!不过与中央历来的,至少几年来的意见不相联系。比如说,中央总是说国内外形势大好。一个大好,也不是中好,也不是小好,更不是不好。而外交部说大事不好,欺骗性更大,美苏主宰世界的气氛更浓。这样浓下去,浓到明年,欺骗性变为更大,要升级了。这个欺骗性的问题闹了一年多了。

你们年纪还不大,最好学点外文,免得上那些老爷们的当,受他们的骗,以至于上他们的贼船。

对于越南问题,美国战略重点东移,我就提出重点西移。欧洲年嘛!人家自己讲的嘛!人家自己要撤兵,有一个国家死也不让撤,说是世界革命风暴在亚洲,亚洲革命风暴中心在越南。如果不打了,就不得了了。就是机会主义,右倾机会主义。咱们就是那号人物了。我是讲我,我这几年名声不好。世界上唯一的马克思、一盏明灯是在欧洲。那个地方放一个屁也是香的!奉为圣旨啊!我就不理!你奈何得了我吗?鄙人是右倾机会主义。“明灯”是用我的名义写的。我就没有看。凡是这类屁文件,我就照例不看,总理讲话也在内,因为不胜其看。

究竟重点东移,还是西移,你们讨论一下。我看多少西移一点吧。人家要走路,死也要拖住。“革命是不能妥协的。任何情况下也不能妥协的。”这是哪一条马克思主义?我们跟蒋介石妥协了两次。贵国的总统要来,请。坐在这里吹了一个钟头。

又是外交部一个什么屁司(亚洲司),说是田中不能上台,上台也不能改善中日关系。(插话:二部认为田中上不了台,外交部认为田中要上台,但中日关系不会很快改变。)以五十步笑百步。弃甲曳兵而走,逃到五十步的笑一百步的。这是以数量而论。如果拿性质论,都是逃兵。你去翻那个《孟子》。

所以我正式劝同志们读一点书。免得受知识分子的骗。什么郭老、范老、任继愈、杨柳桥之类的争论。郭老现在又说孔子是奴隶主的圣人。郭老在《十批判书》里头自称是人本主义,即人民本位主义,孔夫子也是人本主义,跟他一样。郭老不仅是尊孔,而且还反法。尊孔反法。国民党也是一样啊!林彪也是啊!我赞成郭老的历史分期,奴隶制以春秋战国之间为界。但是不能大骂秦始皇。他乱得很。早几十年中国的国文教科书,就说秦始皇不错了,车同轨,书同文,统一度量衡。就是李白讲秦始皇,开头一大段也是讲他了不起。“秦王扫六合,虎视何雄哉!挥剑决浮云,诸侯尽西来。”一大篇。只是屁股后头搞了两句,“但见三泉下,金棺葬寒灰。”就是说他还是死了。你李白呢?尽想做官!结果充军贵州。走到白帝城,普赦令来了。于是乎“朝辞白帝彩云间”。其实他(指李白)尽想做官,《梁父吟》说现在不行,将来有希望。“君不见高阳酒徒起草中”,“指挥楚汉如旋蓬”。那时神气十足。我加上几句,比较完全:“不料韩信不听话,十万大军下历城。齐王火冒三千丈,抓了酒徒付鼎烹”,把他下油锅了。

又说是美国不行了,腰杆子硬不起来了。她们两个从联合国回来都说美国的肉、蔬菜都不好吃呢。尼克松本人也承认中间有夹肉面包,有三块肉咬不动,中国、欧洲、日本。这还不讲其他,第三世界。

经常吹什么大动荡、大分化、大改组。忽然来一个什么大欺骗,大主宰。总而言之,在思想方法上是看表面,不看实质。

历来我们党,一股风一来,就是……。比如王明路线吧,各根据地、各白区,主要领导权都拿走。不到四整年,呜呼哀哉!自称为百分之百的马克思主义,中央苏区的领导,就是指鄙人,丝毫马克思主义都没有。一股风一来,随风转。多啊,不是个别人。硬着头皮顶的是少数。幸得滕代远还没有死。他可以证明那个立三路线怎么个斗争法,剩下鄙人一票。就是怕孤立,为什么随尽转呢?日本人最好挡住在石家庄、太原以北。可是日本人不听话。你怎么办?一直打到广西、贵州。我的意思是最好打到重庆、西安去,他也不听我的呢。我这个思想,跟列宁接近,叫作半败北论。公开拥护蒋介石抗日,反对顽固派,实际希望最好把蒋委员长也打死。现在此人还没有落气,但是不能见人了。

我见了一个驻西德记者,叫王殊。被新华社整得要死啊!见了我就哭。这个外交是委托他去办才办成功的。专门勾结美帝、日本、西德、英国这些坏人的是我。

关于革命不能有妥协这个学说,不是马克思主义。列宁屡次说过,碰到强盗,要嘛就被杀死,要嘛就交出自己的手枪和汽车。他主张交出手枪和汽车,等到有朝一日有机会,把这伙强盗统统消灭,手枪、汽车都收回。

你们搞的托洛斯基文件,我还没有看完,看了一部分。他就是反对布列斯特和约的。列宁就是主张割地赔款,签和约。这个和约是闭着眼睛签字的。第一写上割地、第二是赔款。德国帝国主义跑了,对付西方,他也不能两面作战。那是第一次世界大战。后来地也没有割,款也没有赔,条约一张废纸,就象尼克松讲的。

我是半败北论。列宁是主张完全败北,主张政府军完全被打败。那时俄国和日本的军队在旅顺、大连、辽阳一带打仗。越彻底越好,革命就会起来了,俄皇的威信就会完蛋了。我们打日本,不能学他的全部,实际上要用他的。蒋介石王八蛋,你干什么?!大地主、大资产阶级的代表,几百万军队都是反革命的军队,跟我们打了十年,又有三次反共高潮。我是希望日本人对于中国的地方越占得多越好。

第二次王明路线的潮流就不同了,结果还是照我同一些要革命、有马克思主义的同志的意见。我写了一篇文章,叫《论持久战》,批那个速胜论。名为批党外的,实际上批党内的。又批亡国论。

这类例子多得很,包括第一次世界大战。德国威廉几世,(插话:二世)姑且说是威廉X吧,威风凛凛,杀气腾腾,东西进攻,结果皇帝也不知道哪里去了。杀掉了,死掉了,跑掉了,我没有查清楚。军队全部覆没。

第二次世界大战,这位希特勒更凶。越凶越好,你信不信?越杀人就越要革命。第一次世界大战杀出一个十月革命,第二次世界大战杀出一个中国革命。其办法很简单。你杀得人,我就不能杀人?鲁迅在《阿Q正传》上写的,“和尚动得,我动不得?”

结论是四句话:大事不讨论,小事天天送。此调不改动,势必搞修正。将来搞修正主义,莫说我事先没讲。

(插话:有些人盼十大,开过十大,开人大,人大一开就要解决工资问题。)各有各的心事。贾母一死,大家都哭,各有各的目的。如果一样就没有个性了。哭是一个共性,至于个人想的,伤心之处不同,那是个性。我劝人们去看柳嫂子同秦显家的争夺厨房那几回。

(外交部[73]办文特17号)

(注:文中省略号是原有的。此件是中央档案馆提供的。原件上写有:“记录:王海容、唐闻生”)


[iii] http://zh.wikipedia.org/wiki/%E5%85%B3%E9%9C%B2



1949年,关露来到北京,先后被安排在华北大学三部、铁道部总工会创作组工作。1951年,她写的小说《苹果园》被中央人民政府文化部电影局负责人陈波儿看中,陈波儿乃将其调入电影剧本创作所,从事电影剧本的创作工作。1955年,关露在胡风反党集团案中受到牵连,再次被审查,后因与胡风关系较浅而撤销审查。1955年6月14日,因受潘汉年一案牵连,经最高人民检察院批准,关露被逮捕,随后关入功德林监狱。在监狱中,关露开始利用空余时间构思小说《刘丽珊》。她的精神分裂症在监狱中复发,经医院治疗才有所恢复。1957年3月末,关露获得释放,回到电影剧本创作所工作。但不久,在反对丁玲、陈企霞反党集团中,因为受到丁玲的牵连,关露又写材料交待问题,最终被认为同丁玲、陈企霞反党集团无关。1958年初,在电影局领导的要求下,关露被迫退职,失去工作。1960年代初,随着政治气氛放松,关露向中共中央宣传部写报告要求获得工作,中共中央宣传部转中华人民共和国文化部处理,文化部乃将其安排到商务印书馆工作。文化大革命爆发后,1967年她又被“中央三办”抓走,随即关入秦城监狱,1975年5月方才得到释放。在秦城监狱中,关露捡到一根铁钉,此后她每天打磨这根铁钉,将其打磨成针。出狱后,她未返回原工作单位,而是一度被送入养老院。后来她又回到位于香山农村的小屋居住。[1][2]



1980年5月,关露患脑血栓,经抢救脱离危险,但未能恢复正常,记忆力受严重损害,手部不听控制,拿笔写字也成为问题。此后,为便于治病,关露离开香山,回到北京城内的机关宿舍居住,组织上为她安排了一间仅有10平方米的小屋。1982年3月23日,中共中央组织部为关露作出《关于关露同志的平反决定》,为其平反。同年12月5日,在回忆录和有关潘汉年回忆文章写作完成后,关露在北京家中自杀身亡。[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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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10-23 15:45:00 | 显示全部楼层
谋与情5





五,红八月


六,十月串连


法国天主堂


毛泽东是个最喜欢“乘热打铁”的人,知道不能让刘少奇把文革搅黄了。所以到了66年7月26日晚上,派出自己的第一大将,也就是老婆江青,到北大支持反工作组的学生。在7月26日晚上和27日临晨,江青在北大五四广场公开露面,这也是她在文革中第一次露面,而且以毛泽东的代表角色,否定了工作组。并彻底地击垮了支持工作组的那伙人。其中包括毛泽东的儿媳妇张少华,贺龙的女儿贺晓明,李雪峰的女儿李小林。这些女儿们当然反映他们父亲的立场。另外,在不远处的清华大学,工作组中就有刘少奇的太太王光美。支持工作组的有清华大学的学生,贺龙的儿子贺鹏飞。如果没有江青出面,支持工作组的强大阵营,肯定能把反工作组的压制下去,而且把那些犯工作组的学生打成“反动学生”,“右派学生”。但是江青一出面,当场把支持派打败。江青不是一个人出面的,而是带着中央文革小组的全套人马。有康生陈伯达等人给她站台助威。江青当场告诉贺晓明“回去告诉你爸爸,我们要动一动他了”。那气势真是锐不可当。


7月26日江青一讲话,势头整个就翻过来了。江青那次讲话,最让人难忘的,就是他突然说起张少华(后来改名韶华),说北大支持工作组的人中,有个张少华,据说是毛主席的儿媳妇,毛岸菁的爱人,但是她(江青)坚决不承认。江青说毛岸菁原来有个护士女朋友,一直照顾生病的毛岸菁。但是张文秋(张少华的妈)和刘思齐(刘松林,张文秋的大女儿,毛岸英的遗孀),把这个护士赶走了。然后把张少华和毛岸菁关在一间屋里过夜,就算是结婚了。江青说,“我很愤怒!张文秋是全国通缉的大骗子”。“阶级斗争搞到主席家里来了”。她根本不承认张少华和毛岸菁的婚姻。因为毛岸菁根本没有性能力。江青说这些话时,神情悲愤。然后台下群众高喊口号“誓死保卫毛主席!”。江青也举手。但是有一次她把手举起来,忘了该喊什么,思考片刻,才喊出“毛主席万岁”。





我们这个故事中的另外一个角色,刘鲁岩,北大附中高一学生正好在场。就在台下,离江青也就是十几米。台上的陶鲁笳(当时管工业交通),和他爸还认识。看到他,互相还打了招呼。北大附中反工作组也闹得很厉害。因为有几个学生,受过的苏函(康生的外甥,或儿子,苏枚的儿子)煽动。所以这次北大开会把附中的学生都叫来了。刘鲁岩第一次见到江青,而且会后附中的学生还用皮带打了北大工作组长张承先。那可是华北局书记(书记处书记,负责农业。号称农村专家)。这对他震动很大。江青的一些话他听不明白。比如上述张少华“关了一夜就算结婚”。后来有一些对这次讲话的纪录,没有“关在屋里住一夜”一段。但是刘鲁岩对这一段印象深刻。他那时候不知道男女关在屋里“住一夜”能干什么。前面说过,孟晓云等人,听说夫妻做的那些事,感到很震惊。刘鲁岩显然是比孟晓云更不懂“人事”。一年之后,也就是他已经17岁的时候,才知道男女住一屋能干什么事。对江青说的毛岸菁没有“性能力”,是怎么回事,也根本不知道。所以对这句话印象很深刻。


那天之后,刘鲁岩对父母说了那天晚上的事情。刘鲁岩的父亲刘广明在总后勤某部当副部长,对他说,这事儿与你无关,少打听,也别传。运动十分复杂,随大溜最好。刘广明夫妇两人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商量这是怎么回事。刘广明说,按江青的意思,把毛岸菁和张少华关在一屋过夜,但是没有行房,,张文秋刘松林就给那两个办了婚礼。这是1960年在大连发生的事。刘广明见过毛岸菁,也认为他根本干不了那种事。对老婆说,毛岸菁病得很重,经常神志不清。江青说的有道理。找个护士照顾最好。但是,如果已经结婚了,夫妻关系还好,也就算了。到底刘松林是他嫂子。长嫂如母。张少华能照顾他也不错。毛岸菁干不了那事,应该算是张少华作牺牲了。我要是不能干,你能要我吗?


他老婆是医院的副政委,说:


张文秋不经过江青就给毛岸菁找老婆,显然是不把她放在眼里。不管毛岸菁病不病,无论如何都应该是江青主事儿,不能是张文秋主事。虽然主席知道这件事,但是不通过江青也不对。张文秋也是伸手太长。所以,这事儿江青有道理。


然后想想又说。江青可能根本就不喜欢这个继子。也不必她小几岁。可能就小7、8岁吧。也是苦孩子。有个张文秋和嫂子疼他,也挺好。所以,这事江青也不该反对。


刘广明说:好歹是主席的家事。大庭广众之下说这些,还把张文秋说成是骗子通缉犯。这就是江青过分了。但是我觉得事情就不那么简单。江青和张文秋不和,犯得着去北大说吗?我看这次不是江青和张文秋打架,是中央内部打架了。张少华是北大领导小组的委员。选中她当委员,就是因为她是毛主席的儿媳妇。江青知道,在别人心目中,张少华的态度,就应该是毛泽东的态度。所以,必须把张少华“废掉”。


他老婆说,中央内部打上了?还得了。


刘广明说,张少华的事小,贺龙的事很大。因为贺龙几个月前,还主持军委工作。林彪有病,干不了什么。全是贺龙在主事儿。贺龙如果出事,那就是大事,天大的事儿。我们都逃不脱。


刘广明下午就去了他的战友,某兵种政治部黄主任家。他们是老战友,对黄主任说了江青在北大的这些言论,说,江青点了贺龙的名了。这还得了。黄主任也吃了一惊。因为他自己就是贺龙的老部下。黄主任说,江青没这么大胆子吧。刘广明说,这哪里是江青敢做的,肯定是主席要整贺龙了。


黄主任说,主席整贺龙干什么?真不明白。 贺龙有严重糖尿病,本来就不想干,因为林彪不干活,才非让贺龙干。本来贺龙就是管体委,看看球赛。如果你不想让贺龙干,这让他退下来不就好了。


刘广明说,这事情谁都明白。所以,这事情就更大了。你说得对,不想让贺龙干,让他退下来就行了。他愿意退。不让他退要“动动他”,事情就大了。主席要大整了。你看贺龙一儿一女干的事,一个在清华一个在北大,保工作组。这工作组是少奇同志派的,他老婆王光美在清华工作组。北大工作组的组长张承先,就是王光美在桃园四清的总队长。反工作组明摆着是要整少奇同志了。


黄主任说,如果像你说的那样,以贺龙的经验和智慧,他一定知道毛泽东这次就是冲刘少奇去了。但是,贺龙全家上阵,一儿一女分别在清华和北大支持工作组。真是不要命。这有点像他的作风。全家抡菜刀上阵,死在一起也在所不惜。这个人我是知道。按说贺龙和刘少奇在历史上并无渊源。就是解放后都没有什么共同工作的经历,贺龙保刘少奇干什么?


刘广明说,这个形势不好啊,不知道整到什么地步。如果光整地富反坏,知识分子,咱们都没事儿。但是这次不是这么回事。


黄主任说,如果让林彪当接班人,贺龙就不能留了。就是主席留他,林彪也不能留他。南昌起义的时候,贺龙是总指挥,林彪是排长。这个级别差得太远了。林彪这人一直养病,谁也见不到。贺龙多会拉拢人啊。彭德怀完了,彭总的人都投靠贺龙了。


刘广明说,贺龙主持工作啊,谁要找他都行,你想找林彪,找不着。就连军委委员都得先找林办,林办就是叶群,什么事她都管,你找她,她给你一个林办指示。她是林办主任吗。谁想听她的?讨厌透了。就是黄永胜他们几个巴结着她。他妈的恶心人啊。解放军让这么个娘们管着。


黄主任笑了。说,别这么说,要说人家天天和林总在一起,学的就是快,水平就是高。像你那个想法,还怎么工作?我们都知道,全都知道,林彪的签字,一大半是秘书签的。说一大半都说少了。叶群让秘书练林彪的字体,她作为林办主任,什么文件都到她那儿。都是她在批文件。这件事老人们都知道。林彪办事有一套作风,叶群是另外一套。刘亚楼告诉我们,“不能请示林办,只能直接请示林彪。请示林办就是请示叶群。”。但是,谁能面见林彪?连刘亚楼自己都不容易。为什么整罗瑞卿,就是因为这事儿。罗瑞卿和刘亚楼想合伙废了叶群的“批示权”。人家叶群就拿“林办”管着你罗瑞卿。你罗长子厉害?林办批示你敢顶?罗瑞卿不高兴。不高兴就干掉你!现在罗瑞卿完了,这次,贺龙也要玩完。





这是刘广明和黄主任的谈话。他们俩是二方面军干部。也就是贺龙的老部下。所以特别注意贺龙的情况。


那天之后,张少华和她妹妹张少林就跑了,她妈妈也跑了。据说毛泽东安排他们去了济南军区。吴法宪后来有回忆录,说还安排了张文秋到301医院检查身体。66年678三个月,毛岸菁正好在301的南楼住院,他是长期住院,住南楼一层。南楼是所谓高干楼。一层的病房都是绿色丝绒窗帘桌布。黄主任在66年8月初也到301住院。住在南楼,看到了毛岸菁。身高体胖,动作迟缓。因为黄主任个子小,他觉得身高,可能并不高。他看见毛岸菁在走廊上走过。一个戴着眼镜的40岁的护士,跑过来。说,你等一下,马上去和你下棋。然后他就含含糊糊地咕噜了一句。然后缓慢地转过身来。这个护士专管看门,应该是个政治或者保卫护士。黄主任认为,毛岸英的那个模样,应该是被打了很多激素类药物。因为他很胖。这是黄主任第一次见到毛岸菁。一开始不知道他是谁。当时的少将一级的干部,模样应该比较老。而毛岸英看着相当年轻,白白胖胖。所以黄主任就问其他的病人。据其他病人说(当时少将住一楼,中将住二楼,三楼是上将以上住的。黄主任是少将),这就是毛岸菁。以前张少华每星期来看他。有时候还带着两个孩子。但是那时候还没有生孩子,所以这两个孩子可能不是张少华的。7月北京天气很热,张少华来时风尘仆仆,据说是从北大坐公共汽车来的。也可能不是,因为众人同情张少华,说以想象她从很远的北大赶来。其他病人说,江青说过那些话之后,张少华就不来了。说毛岸菁平时抑郁,只在张少华来时有点高兴。可能那两个孩子,也是张少华带来给毛岸菁开心的。


2


江青的7.26讲话,马上传到了中央一次的干部的耳朵里。中央干部的夫人们,一群老太太,也在一起偷偷议论,推测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李老太太说,这件事情里面的恩怨很多。当年张文秋和毛泽东也有一腿子。张文秋37年到延安时34岁,毛泽东44岁。这两个干柴烈火。见了面都流口水了。马上就搞到一起了。张文秋是什么道行啊,她父亲的前清举人,她长得那个娇滴滴,走路扭啊拧啊。说起话来那个嗲,还会做西餐哪!


王老太太说,她可是上海党中央最高级的的“住家主妇”。党的最高领导者才能住她家。假装两口子,实际也是两口子,一男一女住一屋,都那么年轻,那种环境,你让他们怎么办。难道都憋出病吗?领导们由她们照料生活。“关在屋里”不是一天,是很多天。因为张文秋素质好,共产国际远东局的头儿佐尔格(德国人),吴照高(华裔德籍)也曾常驻她家。佐尔格和她同居至少半年。张文秋不但有前清举人的家教,还有上海十里洋场的熏陶,还有德国人共同生活的经验,她那“文化底蕴”,可不是咱们能比得。周总理也曾常驻她家。谁不愿意住她家?


3


在那些红军老太太的心目中,那天晚上(66年7月25--26)的事情,一下子就穿越到几十年前。好多人的恩恩怨怨搅和在一起。37年8月江青到延安,张文秋9月到延安。此前美国记者史沫特莱和翻译莉莉吴(37年2月到延安,莉莉吴8月离开,史沫特莱9月离开)到延安。真是美女大聚会。史沫特莱可是个重要角色。她是共产国际派来的间谍(是苏联国安局和总参两个部的情报人员),她一来就发动了一个伟大的计划,按她自己的说法,就是“要从老婆手里,解放中共的领导干部”。她自己说,她发现中共干部个个惧内。她认为,当时延安中共内部,男多女少,女人们可以用拒绝性交要挟男性。而当地原居民的女人又素质太差,不符合中共领导们的要求。所以那些领导太太们奇货可居,有很大权威。史沫特莱认为,如果不把中共男性党领导“从老婆手里解放,他们多半也不能解放中国人民”。所以她发动当时到延安的年轻女学生,向中共高干们进攻。而且她也有计划和方法。那就是推广在苏联时兴的狐步舞。当时在中共党员的头脑里,苏联就是天堂,也是中共应该学习的榜样。她告诉中共领导,布尔什维克们逢年过节,庆祝无产阶级革命胜利,就必须跳狐步舞,而且列宁斯大林首先开跳。当时中共领导的老婆们,都不会跳这东西,于是,史沫特莱手下的20岁左右的洋装女学生们,就变成成了舞蹈老师,以布尔什维克的名义,在黑胶华尔兹唱片的乐曲中,让长征党领导们抱住她们的嫩腰,碰碰撞撞地旋转。华尔兹唱片据说是医生马海德带来的。最早在萧军据毛氏建议的文艺俱乐部窑洞里(由张仃做上海式“摩登”布置,土布沙发——现在也是很时髦)——举行舞会。马海德的级别不够进去。但是他拿黑胶唱片做门票,让俱乐部主任张仃放他进去。后来,马海德在舞场钩走了延安大美女之一。放在阴谋论的框架下考察此事:到延安带华尔兹唱片干什么?这么多人到延安来,没人带这种东西。推测结果:马海德也是共产国际的派来的。在来之前就已经领有协助史沫特莱“解放中共男领导”的任务。
史沫特莱手下最猛的大将,就是被称为(也真是)延安第一美女的的莉莉吴,也就是她的女翻译。当时莉莉吴25岁(1911年生,又名吴广惠,吴光伟),北京师大毕业,已经结过婚而且离了婚。正是妖娆少妇,丰韵逼人。在延安依然梳披肩大波浪的发型,涂口红胭脂,但穿军衣扎宽皮带,带绑腿。让毛氏马上堕入情网,给她写诗写信。


据当时的女学生说,毛泽东很喜欢纠正女同学的绑腿。让她们解开重绑。主席同志在一旁指导。这当然是很严肃而且名正言顺的。因为军人必须会绑腿。据说是因为行军会引发静脉曲张。而且在草从中行军,如果不绑腿,裤脚一两天就烂掉了。洋装女生都不会打。所以,作为最高军事领袖很有权力让他们当时解开重绑。另外,只能推测了,绑腿类似中国的裹脚布。当时不穿袜子,也没有袜子,所以绑腿都要光着脚丫和小腿打。中国男人对女人的脚和小腿,有遗传性的爱好。


被称为延安第一美女的吴光伟(莉莉吴)



在某一夜晚,毛的正式太太贺子珍手持电筒,闯进莉莉吴的窑洞,发现毛泽东正在昏黑的油灯下,与莉莉吴“促膝谈心”,贺子珍冲上去揍莉莉吴,大婆打小三,古来传统。但是是中国传统,不是美国传统。特别不是共产主义传统。于是惊动旁边窑洞里的史沫特莱,史沫特莱赶紧跑来。在昏黑的混战之中,贺子珍打破了莉莉吴的额头,她躲在史沫特莱的身后,贺子珍逼近史沫特莱的当儿,那个美国矿工的女儿,苏联克格勃和戈博乌(苏军总参情报局)的双料间谍,一拳把贺子珍打倒在地。贺子珍对毛泽东喊:你怎么让这个帝国主义者打我!毛泽东回答:你不是也打她了吗?


贺子珍,1910年9月20日生,1928年5月与毛结婚;此时毛并未与在长沙的杨开慧离婚,且杨到两年后才被捕。[维基百科],

关于这个故事,有很多人纪录。版本甚多。混战过程记述不一,因为现场昏黑混乱。和美国海豹突击队攻入本拉登的小屋的情况差不多。以上根据的是记者斯诺的当时的太太纪录。这一定是史沫特莱告诉她的。我们要说的是,这里面有很多名堂。并非大婆打小三那么简单。




据美国记者同仁说,史沫特莱自己的性生活十分开放。而且欲望强烈。在延安她找不到性伙伴。主要原因,是她的模样实在不符合中国男人的喜欢标准。原因之二,是史沫特莱只愿意和会英语的人交往——不会英语也没法交往。会英语的人在延安并不多。毛泽东不会英语,史沫特莱把“交往”毛泽东的任务交给了中国文学基础很好的莉莉吴。毛泽东就可以和莉莉吴诗书往来。而史沫特莱好像钟情于朱德。朱德英语还可以。

当然,史沫特莱自己的共产主义信仰,也在其中起重要作用。史沫特莱(和其他西方女知识分子)心目中的共产主义,配偶和儿女都不“私有”,或者说都应“共有”。 这样才能消灭私有财产。因为所有财产中最重要的就是配偶和子女。其他私有财产大多从这个中心派生。也就是说,共产主义中配偶“公有”,男女自由“交往”,孩子属于社会。基于这种理想,把“中共男领导,从他们的老婆手中解放出来”。也是共产主义运动的一部分。她认为,对农民小资产阶级的中共党员来说, 家庭就是小资产阶级的堡垒。

这实际也部分符合近代中国造反的年轻人们的理想。很多人是为了逃避父母包办婚姻,才投入革命。所以20世纪的造反青年,都反对“婚姻制度”。造反专家中共领导门在这方面特别突出,所以有张文秋“住家主妇”这样的工作职务。那就是为革命分派性和生活伙伴。但是刚到延安的时候,女性确实太少,就只好和老婆“交往”,而老婆们,虽然可能以前都仇恨“封建婚姻”,但是一旦体会到当大官老婆有多少好处,就会坚决捍卫“革命家庭”之神圣不可侵犯。但是一旦共产国际从上海北京天津,把大量洋装女学生们送进延安,这些神圣革命家庭就面临严重威胁,男中共领导们马上向洋装女生扑过去。

那些长征过来的女共产党员们,曾集体要求枪毙史沫特莱。后来确实把她和莉莉吴赶走了(莉莉吴先走--37年8月,史沫特莱因病后走--37年9月,)。史沫特莱后来去了南方的新四军。那里是敌后,狐步舞不很合适。而且有了延安被驱逐的教训,史沫特莱没有在新四军发动华尔兹运动,也没有发动“解放男党员运动”。南方温暖,草木茂密。不需要“解放运动”,男女们已经在自然的推动下,在草木的掩护中搞在一起。史沫特莱根据这种气候,曾发动河沟洗澡运动。就是带着新四军男女青年,去小河里洗澡。那时候的小河河水一定清澈甜美。“沙鸥翔集,锦鳞游泳,岸芷汀蘭,郁郁葱葱”。洗澡当然是很卫生的行为。但是 “洗澡避女人”为当时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之一,就是苏联或者共产主义,也没有男女一起洗澡的规则。而且,南方人对洗澡的爱好,本来就比美国人更强烈。习惯上就是用个桶在小屋子里洗。所以,这个运动没搞出什么事情。

史沫特莱虽已经作古多年,埋在北京八宝山,但是她发动的“从老婆手里解放”男干部的运动,却一直波澜壮阔地发展着。比如如今电视台的女主持人就成为战无不胜的“解放”军。

但是笔者认为史沫特莱这么做,还有更深层的意义,是要让中共领导门整个换老婆。因为,第一,当时的中共领导,不像长征前的中共领导,都是去过苏联的。长征之后这些领导有相当一部分没有去过苏联,苏联人对他们不熟悉。为了了解和控制他们,苏联要招一批共产国际比较熟悉的女青年,做他们的老婆。如果她们能说外语就更好。像莉莉吴这样的女性,不但会说英语,而且和共产国际的人员,如史沫特莱,关系密切。如果这样的女人做了毛泽东的老婆,共产国际对毛就有直接的了解渠道,这也是一种控制渠道。另外一个,张文秋,我们说过,就是共产国际东方局的成员。也是共产国际准备配给中共领导的。

共产国际的“换妻”目标不止毛泽东一个。而是整个一批。当时共产国际的两大据点,就是上海天津,去延安的女学生几乎全是这两地共产国际机构选派的(当时中共是共产国际的远东分部)。当时去延安并不容易,实际上很难。没有关系根本去不了。如果让这些女生当了领导干部的夫人,那么共产国际就更容易了解这些中共领导,在干什么和想什么。也更容易通过他们的老婆影响他们。也就是说,给中共领导换老婆,是共产国际(苏联)了解和控制(我们说过,情报和控制是一回事)中共的一种手段。

如果在扯远一点,那么就可以扯到基督教的传播。古代欧洲基督教的传播,得益于把基督教国家的公主,嫁给蛮族的国王或王子。这些公主们必然也要带去一些“闺密”。这些闺密或是给王子或国王们当小老婆,或是嫁给蛮族的大臣,或是二者兼作。这样一代一代地做下去,百年之后,蛮族的上层都是基督教母亲的儿女,也都信基督教,这个蛮族就被“教化”了。

中国古代把公主配给“番邦”国王,也是这个意思,

史沫特莱对这个过程当然很明白。她的使命就是让受过西方教育,共产国际熟悉的女人,逐步地“教化”农民出身的中共党员。对史沫特莱这样的人来说,“共产主义”是纯粹的西方文明。中国想要共产,必先西化。正如想跑必先会走。共产主义的核心:公共财产和民主自由,都是西方特有的,而且在西方至少有2500年的传统。在东方却从来没有过。共产主义反对私有财产,也是罗马初期基督教会的特征。初期基督教会由罗马奴隶组成。他们没有财产。这种基督教会叫做“commun”,就是共产主义西文的来源。对于史沫特莱,或其他西方共产主义者来说,让大城市或者留洋的女学生,教化中共领导,在让中共领导教化中国百姓,是让中国进步最简单愉快的办法。当时还不只这一个作用。还可以把“配偶私有”这个私有制的基础破坏,又能在中共高级干部的身边安插内线,了解这些农民出身的领导想些什么。真是一举多得。。

所以全体长征到延安的领导夫人们,都仇恨史沫特莱,认为她要用年轻的洋装女学生,把她们的丈夫夺走。她们集体写信,要求枪毙史沫特莱,并说莉莉吴是国民党特务,把她们俩从延安轰走。据说毛泽东和莉莉吴惜别之时,说,你是个好女人,可惜不懂政治。这话怎么解释。我们也不确定。笔者作两种解释:1,毛泽东需要一个“懂政治”的老婆,给他帮忙。纵观毛氏的人生,老婆对他的帮助很大。原配杨开慧的父亲是毛氏恩师,并把毛泽东从湖南带到北京,对他意义重大。第二个太太贺子珍,让毛泽东成为“井岗山女婿”,在井冈山站住脚。并以此为基地收容南昌起义的残兵。建立了“中央苏区”。第三个老婆,就是江青,是毛氏文革的先锋大将,也是他的交班人——可能不是接班人,但是交班必须通过她。

从以上历史,可知毛氏很重视老婆的“政治助力”。这是他择偶之重要条件。反观贺子珍的助力作用已经结束。最好能有一个眼光较大,动力更强,更年轻,当时顶级风情之交际美女,接替贺子珍。想必而言,莉莉吴比江青差很多。主要差在“动力”上。这个毛泽东很看重。所谓动力,就是使劲儿往上“拱”的劲头儿。莉莉吴本来就是美貌富家女,好事都等着她。她即使有动力也没处显现。但是江青这种极底阶层出身,却在极短时间爬上女性顶端(二十多岁当影剧明星),这就是动力之表现。文革就是江青内在“上升动力”之大爆发。毛泽东看重这种动力,因为他自己也是“超强动力”者。他也是从极底层拱上来的。他的三句名言:与x奋斗其乐无穷。就是动力超强之表现。所以毛江两个人,可能早在见面之前就已经“惺惺相惜”。50年代毛氏又找了同样地下阶层上升当明星的上官云珠作情妇。说明毛氏真喜欢这种人。特别是在37年9月之后,毛泽东已经有最高地位,无须太太再提高地位方面的助力,但是急需一个“副发动机”助力。地位最高责任最大,管事最多,没有副发动机干不动。江青很适合做这个副发动机。这再文革中充分显现。但是而莉莉吴富家小姐,不属于此类。

一般的说法:周恩来为平息众长征太太的愤怒,把莉莉吴轰走。笔者认为,如果毛氏自己不同意,莉莉吴也走不了。莉莉吴不符合毛氏的太太的条件。是毛氏让她走的。她走的时候(37年8月),正好是江青(7月)和张文秋(37年9月)来的时候。这两个人显然比莉莉吴更适合做毛的夫人——无论从共产国际还是从康生的角度考虑,或者从毛氏自己的角度考虑。有了这两个人,特别是7月来的江青,莉莉吴就是多余的了。所以莉莉吴8月就被轰走了。而贺子珍10月走。这时莉莉吴已经走了。但是江青和张文秋在。所以贺子珍离开延安,是为其他人腾位置。这些事都是周恩来和康生在操作。周康二人从20年代“红队”(暗杀队)就合作,而且都是共产国际最信任的干部。

37年9月到10月,也就是贺子珍离开延安的时候,是很关键的时刻,这时候在延安桥儿沟教堂举行了六届六中全会。在此次会议上政治确立了毛泽东在中共的政治领导地位。此前的37年7月的洛川会议,确立毛氏的军事领导地位。

也就是说,对共产国际来说,毛氏更为重要了,为此必须在他身边放一个能和共产国际通消息的女人。江青和康生的关系密切,而康生是共产国际信任的人,曾在苏联受过契卡训练。只有苏联特别信任的人,才能被挑中。好像苏联只挑了周恩来和康生等很少几个人受训。有康生和江青的特殊关系,江青比贺子珍,更适合作毛太太。

毛和江青在38年11月结婚。当时并没有和贺子珍离婚。有一说:

杨(尚昆)说,陈云告诉我,当江青和毛主席结婚后,他曾经以组织部长的名义找江青谈过一次话,说:“毛主席人家有老婆,并未离婚,你要注意啦。”

  江青把这事告诉了毛主席,毛就打电话给他,说:“你这个组织部长竟然管到我家里的事情来了。”[1]

按说毛也可以这么留下莉莉吴。但是毛没有留下。反而说“你不懂政治”。毛对这一点非常重视。如果他不重视太太的“政治”能力,也就是不会有文化革命了。


4

于是,66年7月26日北大五四广场上的那一幕,其根源可以追溯到延安时期。国产国际和史沫特莱的灵魂隐藏在幕后,但是他们的作用都在五四广场的台上。因为江青从上海到延安,也是史沫特莱发动的“洋装女解放土共男”运动的一部分。参与发动这一“运动”的,不光史沫特莱一个。也有共产国际在中共内部的重要人员康生。康生是到苏联受过契卡(克格勃前身)系统训练的中共特务头目。在37年也肩负着和史沫特莱相同的任务。康生招来了他一手培养起来的江青。江青的母亲是康生父亲家的女佣。至于康生和江青什么关系,有人说是他女儿。康生比江青大16--17岁。康生在十五六岁的时候,搞了他家的女佣(江青的妈),生了这个孩子,也有可能。;有一种可能是张家(康生家)的其他男人是江青的父亲。但是这种事只能传说了。 但是康生确实很卖力气地培养扶助江青,一直到康生临死(据说在75年临死前反戈一击,揭发江青是叛徒)。不然江青不可能从山东诸城跑到上海,并加入电影圈,在20岁的时候成为著名演员。文革时康生是文革小组顾问。为江青的第一高参。

江青37年7月到延安,康生亲自拉胡琴,给学过京戏的江青吊嗓子,然后在延安礼堂——以前的桥儿沟教堂,演出京戏“打渔杀家”,康生在侧幕里打鼓(乐队指挥)。江青的演出马上博得毛泽东的注意。那时江青是“影剧戏”三息。现在没有这类人才。

之后的事情就更是众说纷纭。只说一种说法:毛泽东习惯于外出野地大便。每次外出,毛骑马在前,李银桥骑马紧跟在后。李身背盒子炮,手提铁铲。二人策马飞奔。到了僻静好地方,就下马挖坑,方其大便。这个习惯严格保密。但是康生知道。所以康生也给了江青一匹快马,并让她练习骑马。在某些时候,江青在毛氏驻地(凤凰山下)外面骑马徘徊,看见毛、李二人飞马跑出,马上跟随。于是在那僻静的好地方,发生了比方便更浪漫的事情。

我们再穿越回来。1966年派驻北京各大学的工作组的核心人物,是刘少奇的太太王光美。她在清华大学“蹲点”。王光美46年10月坐军调处的飞机,被叶剑英从北平带去延安。是更新的一辈“洋装女生”。可以叫做“解放战争女学生”。王光美1921年生,比江青小了7岁(江青有14和15年生两种说法)。王光美48年在西柏坡和刘少奇结婚。此前参加北平军调会(由美国、中共和国府三方成立的军事调处会,45年11月建立,46年结束)。王光美为“大家闺秀”,父亲王治昌曾留学日本早稻田大学,曾任国民政府农商部工商局长。王光美是辅仁大学的物理学硕士。比抗日战争时期去延安洋装女学生又高级了一大截。46年军调会中共代表叶剑英把王光美拉去延安,很可能是叶剑英自己想找她做老婆。但是因为朱德等人努力策划,王光美嫁给了第二号人物刘少奇。因为刘少奇的“抗日洋装女生”太太王前,和刘已经离婚。据新四军老人说,是王前自己要从“丈夫的手里解放出来”,和小伙子发生关系。此后朱德给刘少奇介绍了一个女学生王健,但是几天就分开了,因为王建有结核病,被送到大连治病。为此朱德觉得有愧于刘少奇。努力给刘少奇再找一个。这时候叶剑英把王光美带到了延安。朱德就一把揪住,不让叶剑英有机可乘,马上让太太康克清带着刘少奇的警卫,把王光美拉倒杨家岭和刘少奇跳舞,刘少奇一下子就看中[2],事情就成了。


45年辅仁大学硕士王光美

刘少奇的前妻王前女士,实际上比王光美还年轻。和刘少奇结婚(1943年)20岁。而刘少奇(1898年生)已经45岁。王前可能不喜欢“大叔”。

所以66年7.26那天晚上,在北大五四广场,历史中的好几个线索纠结在一起了。现在都说,那是毛泽东和刘少奇的第一次公开的正面交锋。但是当场却是江青和王光美的交锋。这两个人,据中共领导的“长征太太”们说,本来是一伙的。长征太太很不喜欢他们。一个是上海女明星,一个是资本家女儿,大学硕士。66年7.26之后,这些长征老太太聚在一起,说,“这两个新的怎么打起来了?”。“新的”就是指史沫特莱解放运动之后来得洋装女生。说来说去,说到了另外一个线索:

这个线索,连红军老太太中很多都不知道,只有二十年代就在领导机关的人才知道。这就是张文秋和康生之间的恩怨。那天晚上康生坐在主席台上,作为中央文革的顾问,为江青“站台”。我们说过,江青就是康生一手调教出来的。江青的妈就是康生家的佣人。康生或张家其他男人,就是江青的爹。不过这个说不清。应该把康生和江青的基因检测一下。他们俩为什么和张文秋过不去?老太太们说,张文秋和康生的小姨子苏枚(曹文敏),有过节。张文秋在29年7月被山东军阀韩复榘关进监狱,她丈夫刘谦初在8月被捕(后被枪毙)。但是张文秋因为怀孕(据说是怀刘思齐,后改名刘松林),在30年1月放出来了。然后到上海中共中央工作,在上海揭发康生的小姨子曹文敏,也就是苏枚,出卖了山东省委,导致她和刘谦初,以及很多人被捕。当时康生负责党内肃反,这份揭发报告交给了康生。我们在前面说了,康生和苏枚姐妹是“一拖二”关系,所以康生压下了这个报告,并让张文秋到一个指定地点,和苏枚当面对质。




苏枚(曹文敏)


但是张文秋当时的“名义丈夫”(假扮夫妻,共同居住)林育南(林彪的堂哥)阻止张文秋去“对质”,并对康生说这么做不合适。实际原因是怕在那个“指定地点”,康生或是派人把张文秋干掉,或是事前通报国民党当局,借国民党之手干掉她。


当时正值共产国际选派王明担任中共领导。因为王明资历较浅,中共各老资格大员并不服他。王明借国民党之手杀掉反对派。通常做法就是派某人去某处开会或接头,然后把这个消息密告国民党,国民党派警察抓捕。


结果张文秋的“住家丈夫”林育南在上海开会的时候被捕,这件事就是著名的“龙化24烈士”案。当时开会和后来被捕的有24人,被捕后在31年2月7日被国民党枪杀。现在有证据说,是王明将他们开会地点通报国民党警察。当然这种事应该存疑。王明后来被大量栽赃。不久之后,在31年4月,刘谦初在山东被枪毙。



苏枚(曹文敏)这件“叛徒告密案”,就被康生掩盖下来了。但是到了67年初,为了打击刘少奇那一伙的干部,特别是“61个叛徒”案,江青指使北京政法干校等大学的红卫兵,展开“揪叛徒”运动。政法干校的学生们不明白其中关系,顺带着把苏枚当作“揪叛徒”目标,苏枚就吃安眠药自杀了。发现其自杀后(据说是他的儿子苏函发现的),马上送到积水潭医院救治。救治不成,医院开出证明,说死因是吃安眠药。康生知道之后,就把参与救治的医生护士都关起来。逼供说是他杀。据说这几个人被关了几年,关疯一个,关死一个。


再说张文秋和康生之间的事情:


张文秋27年4月和刘谦初结婚之后几天,刘随军北伐。张文秋在武汉和湖北省委秘书长刘先源“假扮夫妻”。29年6月到山东和刘谦初相聚,但是在7月就被捕,刘谦初也在29年8月被捕。张文秋因为怀孕(只能在29年6月怀上),在30年1月出狱,到上海之后,和林育南假扮夫妻,林育南31年2月死后,张文秋先后和共产国际远东局佐尔格(德国人),吴照高(华裔 德国人)假扮夫妻,这两个人走了之后,张和李耀晶假扮夫妻共同居住,


  


也就是说,张文秋在丈夫刘谦初被捕之后,先后和刘先源、林育南“假扮夫妻”,林育南死后(31年2月),又和佐尔格、吴照高,李耀晶“假扮夫妻共同居住”。


张文秋的婚姻丈夫有两个,一个是刘谦初,一个37年到延安之后结婚的陈振亚(37年冬结婚)。所以张文秋的三个女儿算在他们两个人身上。但是从时间又对不上。比如刘松林,据她自己说的,和很多资料显示的,都说是31年4月生([毛泽东家风],中国书籍出版社, 2006 - 283 页),但是张文秋从30年1月就在山东监狱和刘谦初“永别”了。之后和林育南住在一起。刘谦初当时给张文秋的腹中胎儿取名“思齐”。因为刘是山东平度人,历史上属于齐国。这种名字按说不能改。刘思齐却改名刘松林,这个“林”应该是林育南的林。其就义的地点为上海松江。据上海档案馆的文章:


1965年在园门附近立起了以松江佘山赭红岩石叠筑而成的峻伟石山 “红岩”,山顶植布劲松,以象征牺牲于龙华的革命烈士的高风亮节。





从时间上看,刘松林是张、林“假扮夫妻”期间产生的。刘思齐改为刘松林的时间,大约就是林彪58年当了党的副主席的时候。文革中林彪让吴法宪关照张文秋母女,可能也有着一层原因。


一些文章说,张文秋另外两个女儿,也有这种问题。比如百度张文秋栏目中说:


1941年夏,陈振亚因受伤住院遭敌人暗算牺牲。1942年秋,与其他在新疆工作的100多名同志被捕入狱。在狱中生下了她的第三个女儿张少林。[3]


从41年夏到42年秋,怀孕时间也比正常人长。估计以后会有人改掉这些纰漏。


后来有些资料把刘松林的生日改成30年4月。以便和29年6月和刘谦初相聚的时间吻合


张文秋37年到了延安之后,马上就被毛泽东看上了。如果毛和张文秋发展关系,对康生十分不利。康生必定努力破坏。当时一定有很多人努力给张文秋找个丈夫,于是在她到延安后三个月内,就和彭德怀的老部下,一条腿的陈振亚结婚。而且随陈去了咸阳。远离延安。后来又让他们去了新疆(以便去苏联)。也就是说,37年冬天,毛氏洞里无人,正好让江青进入。


但是张文秋似乎也很有“动力”。把她挤出毛家很不容易,有了她和毛氏那层关系,46年从新疆回延安后,女儿刘思齐居然进出毛家,把毛岸英纳入裙下。当时追毛岸英的女孩儿一定“如过江之鲫”。说明张文秋生养出来的女儿确实不凡。当时刘思齐不到十六(31年生)。


她的两个女儿嫁给了毛家两个儿子。而且二女儿在文革开始站在王光美哪一边和江青作对。所以,江青说,张文秋是“全国通缉的大骗子”。








5  红八月


在江青讲话之前,二十四中的情况比较糟糕。孟晓云被隔离审查了。我们说过,工作组副组长,铁路局的老王,带着学生在乡下劳动的时候,卫生局的老何(女,工作组组长),在学校把孟晓云隔离起来。这时候老赛跟着下乡劳动,孟晓云因为身体不好,没有下乡。老何亲自找孟晓云谈话,要孟晓云交待和老赛的关系。同时派人到宿舍把孟晓云的日记翻出来。里面有“亲老赛”等字样。还有一张小方照片。是孟晓云和老赛穿着军装照的像。一看就知道是自拍的。


在强大的政治攻势下,孟晓云交待了她和老赛有过亲密接触,但是坚决不承认有性关系。老何却不肯罢休,全力强攻,让孟晓云知道,如果是老赛强奸她,那她就是受害者。如果她坚决不承认,那他们就是一对流氓。


孟晓云崩溃了,要自杀。老何说:“死了也要留下口供”。但是海军的老李认为这种事情不是运动的重点。学生的生活作风不在运动“斗批改”范围之内。但是,老何说,他们是反工作组的反动学生,必须搞倒搞臭。


正好在7月上旬,团委派了新工作组。我们在上面说过,刘少奇发现他派工作组派错了。把农村四清那一套搬到学校来了。刘少奇他们研究,必须把整肃学生停下来,变成教育改革,也就是扩大招生,把学生的怒火平息下来。


新工作组马上把这些事情停下,派人送孟晓云回家休息。海军的老李向新工作组汇报了以前何队长的意图。团委的工作组认为不合适,就让何队长就回卫生局了。何队长很高兴,本来她要下乡四清的。这回可能躲过了。新工作组向孟晓云道歉,并把日记本还回。


这些消息马上传到了下乡学生中,他们根本不听副组长老王的招呼,都说要回叫闹革命,自己就回来了。老王知道也留不住了,而且,他自己可能也不是工作组副组长了。所以,就联系汽车,把学生都拉回去了。


这时候江青在北大讲话了,传到S市区,


接着就是批斗工作组。学生们一回去,就揪斗老何和老王。这两个工作组组长,站在台上低头受批判。但是何队长这个女的处长,实在很蛮横,一开始叉着腰不低头,不知是谁,把一桶糨糊扣在老何的头上。她坐在地上就大叫起来。说她参加革命多少年。等等。


老王也挨了几脚。从背后踢的。他故意假装疼得大喊。“啊呀,踢死我了”。


后来孟晓云的妈妈对老赛和孟晓云说,老何那样的妇女干部,就是会整人。而且每次都是必须整得过分。不然不能表示自己在正确的那一边。


而且说,所有的运动都是整人,整死活该。所以,这些人都练出来了。


孟晓云问她妈妈,你是不是也整人?她妈说,我是大学生,从来就是挨整的。没有你爸在背后撑着,我可能也被整死了。


孟晓云不太懂这种事。孟晓云父母,都不反对老赛和小孟的关系。只是说他们年龄太小。孟晓云的爸说,他到了36岁才找了老婆。老赛想,就这么搞革命,自己活不到这个岁数。老赛觉得孟晓云为了他受苦。下定决心,和孟晓云“生死与共”。


这时候老赛已经成为学校的新革委会的主任。自己在宿舍楼的顶楼(四层楼)有一间单独的宿舍。老赛向孟晓云发誓,要改变自己,变成一个真正的革命者。现在他不但是学校革委会主任,而且是全市红卫兵中著名领袖。这时候搂住孟晓云。两个人都心潮澎湃,因为那时正值8月初的盛夏,都只穿短袖衬衣,一抱孟晓云胸前的扣子就崩开了,老赛猛亲孟晓云的奶子,觉得比以前更丰满了。奶头都大了。老赛的嘴巴对奶头的玩弄,让孟晓云很享受,已经快到高潮了。等老赛的手摸到她的股间,高潮就来了。瘫软在老赛怀里。老赛把她放在床上。拉开她的裤子——那时候不管男女,都穿口袋一样的黄军裤。虽然孟晓云作无力的抵抗,还是把她的小裤衩拉了下来。可以分开腿看洞洞了。孟晓云说,别看了,快来!老赛就爬上去。两个人抱在一起。孟晓云说,我明天就该来例假。老赛没明白。孟晓云说,不会怀孕。真是好啊。老赛就往里拱,孟晓云却用手挡住,两腿夹住。老赛就把她的手拿走,按住,把她的腿用力掰开。孟晓云的那点力气,能挡住老赛吗?再说她也不想档住。进不去她才不高兴哪。


结果就搞进去了。而且出血了。老赛也忍不住了。但是完事了老赛根本就没过瘾。好像吃饺子才吃了一个,喝酒才喝了一口,把兴致一下钩上来了,那东西马上就硬了。所以立即要求再来一次,两次,无数次。那时候老赛的心里想着,这么好玩的,我一直要玩到明天。而且,这种事哪有个够啊。但是孟晓云说,真疼,下回吧,我受不了了。我觉得里面都破了。老赛正死乞白赖的,上下不停地摸着,听得外面叫,老赛,开会了,二中的已经来了。


老赛只好收手,但是那东西一直硬着,只能红着脸,把手放在裤兜里,掰着那物,不让它在裤子上鼓出来,然后跑出来开会。


孟晓云却很满足地,兴高采烈地和同学们出去,准备“打击流氓”。老赛开会的题目,就是在北市的几个流氓,晚上攻击路过的红卫兵,互相打架。而红卫兵中的一个人被打成了脑震荡,当时送进了医院。当时红卫兵就召了大批人马去打架,把北市区的流氓抓了几个。其中一个抓到学校,说是这人是练过摔跤的,结果被一伙红卫兵围着,用他练摔跤,直到半夜,把他摔死了。其余的扭送公安局。


当天晚上北市区的公安局副局长对的警察对二中的红卫兵说,北市是治安死角。因为都老住户,满洲国就在那里开铺子,一共六趟街。窑子赌档大烟馆,什么都有。解放后把它们都改造了。很多人反抗,把为首的枪毙了。后来经过工商业改造,公私合营,统购统销,把小铺子集体化了,他们非常不满。在大跃进时期,把其中一部分成分有问题的,下放到农村,但是62年开始自由市场的时候,他们又回来了。他们就搞自由市场,现在北市的自由市场是全省最大的。其中属于专业加工,长途贩运,投机倒把的,非常多。比如鹅蛋,都是从村子里收购的。大米都是专人从苏家坨一带的自留地上收购的。自由市场,按国家规定,必须自产自销,而且是产地销售。但是他们全都是专业收购、运输、销售。骑着铁驴(农村作坊改装或自己焊的自行车)能拉二百斤,一天走一百多公里。这在国家政策上就是长途贩运,投机倒把。这些北市商贩从自由市场开始,就这么干。而且有地下黑加工厂,连白酒都敢做。作坊在乡下,但是在这里大缸批发。什么花生沾之类的小食品,就在本地作坊里加工。我们都知道,但是警察都管不了。工商(管理人员)到集市上查,被人往后背泼硫酸。而且你要没收,那就集体反抗。曾经把一个工商打成重伤,都是群体事件,很难处理。这次文化革命,你看,最先攻击你们的,就是北市的流氓。这是黑据点。 而且比较蛮横。北市以前有武馆,摆摊练把式,摔跤,弹弓,收钱,还有骑马射箭的。本来就是黑社会性质。满洲国的时候还和日本黑社会有关联。在全国都有帮会联系。大把头在镇反的时候被枪毙了。但是这些人没停过,一直拜师收徒。打你们的差不多都是这些人。


副局长说,现在我们把这些情况告诉你们。也要借红卫兵的力量,彻底肃清这些死角。但是必须小心。因为他们很可能有枪。解放前以前长途贩运的,都带着枪。解放后收缴过多次,但是这些人藏在哪里你也不知道。收缴了长枪人家有手枪。你找不到。我们有些情报,派出所会和你们联系,这次要好好地,干干净净查抄。但是注意,一定要有公安在指引你们,因为非常危险。


二中的红卫兵把这事通知了其他中学,大家都到了二十四中,也就是以前的八一中学的高中部,商量晚上来一次大查抄。


晚上附近在红卫兵办公室值班的刘琨,接到了运输公司的电话,说,他们的车马上到二十四中的门口。让他们准备好。刘琨告诉老赛。老赛说,运输公司从来没和咱们有什么来往。一定是公安局把他们叫来的。快集合人马。刘琨就到“红卫兵宿舍”叫人。所谓红卫兵宿舍,就是红卫兵中的十几个人,找了一间教室,把十几张床板进去,变成一个军营宿舍的模样。以前二十四中的宿舍是小间,据说满洲国时的军官宿舍时两个人一屋,后来变成中共的“工农干部补习学校”,变成三个人一屋。把放桌子的地方也放了床。后来变成了二十四中宿舍,把床变成了双人床,六个人一屋子。 但是部队宿舍至少都是十几个人,一个班一屋。这些军队子弟向往军队生活。搬进了教室,变成十几个人一屋。而且每天晚上拉手风琴唱“革命歌曲”。假装是苏军宿舍。虽然在60年代,中苏之间已经成对立关系,但是以前的苏联电影和小说影响太大。


红卫兵宿舍是二十四中的红卫兵的中心。每一个组织都有一个中心结构。他们由中层干部组成。这些人也干不了最高层的,决策性的工作。但是他们的爱好强烈地影响决策。这些人大多是军人子弟,对“革命暴力”的爱好来自基因。所以打老师,斗争工作组时动手打人的,以他们为主。别人都是跟着干的。这些人是红卫兵组织的“动能”。或者说是发动机。他们不动,整个红卫兵就不动。


刘琨就去找这个发动机。一招呼马上就都来了。这就是好发动机。一打火就发动,而且动力十足。


这些动能也都来自他们的基因。当年他们的父亲,一听到杀地主,也都兴奋地从窝棚里冲出来。


这种人都应该早早(小学)去军校,让他们学打仗和服从纪律。中共的教育系统缺少这个环节。可能是没有军校的中共军队打败了由军校的国民党,所以毛泽东不办军校。当时的军校如哈军工,军事测绘学院和洛阳军事外语和后勤学院,都是苏联人来办的技术性的学院,并没有培养陆军军官的学院。更没有从10岁左右培养职业军人的军事学校。


正好王兴也在学校。只是找人玩。


一会儿来了一辆大卡车。开车的司机是个年轻人。说,上车吧。我带你们去。王兴是个多机灵的家伙。马上就钻进驾驶楼里。拉着刘琨也进来。这种大卡车的驾驶楼可以坐三个人。然后就发动了。


那个司机说话很古怪,说,我这是无证驾驶了。


刘琨没注意。王兴问,你没证(驾驶证)怎么能把车开出来?那人说,我正学哪。实际上已经出徒了。我是公司治保员(治安保卫员,一般由复员兵党员担任。和公安局有直接联系)。今天是特殊任务。


一会儿进了北市,在派出所前停下。这时候已经快晚上9点了。那个时代,都已经是该睡觉的时候了。


派出所的人出来了,让大家下车。说,注意安全,这人家里可能有枪,必须注意。


然后分两队,说是先抄两家。


王兴跟着一队,冲进一家,那家里的人有人马上就跳墙要跑,但是有人追上去拉住他。然后是一场混战。他们冲进屋子里。里面灯光昏黑,破破烂烂,一股子臭味。红卫兵把那家人集中在院子里,逼问他们有没有枪。然后屋子里翻箱倒柜。在墙上凿洞。因为说是有人把枪藏在墙上的洞里。什么也没有找到。


然后就是用皮带抽。逼问有没有枪。是不是地主。那家的人说三代住在城市,没有地。属于城市贫民成分。


打了一阵。好像什么油水也没有。王兴说,先把他们关在一屋,问问警察该怎么办。


另外一伙抄家的,也没抄到什么。这一家好像是资本家,有一个院子,而且是灰砖房子。实在什么也没有。儿子和媳妇都是学美术的。都在市里的印染厂做设计。还找到一张奖状。说是先进职工。


但是也要打一顿才算完事。借口是找到一些画册,其中有西洋的光屁股女人。这个被王兴抄走。还抄了两包进口毛线。问他们哪里来的,说是香港的亲戚送的。


然后把所有人都揍了一顿。就得胜回朝。在上车的地方。警察正和司机聊天。说没抄到枪?以后也要小心。老赛说,揍了他们一顿。他们也应该得到教训。本来想拉他们回去。但是这些人和昨天打红卫兵的,不是一伙儿。


但是一回学校。已经有一批红卫兵在等着。其中主要是初中生。因为初中不在这个校园,所以刚才没叫他们。还有几个高一的,刚才不在。现在十分不满。说,抄家为什么不通知他们。难道不要他们革命?抄家是“红卫兵宿舍”的特权?


老赛说,这次抄家真是没啥油水。本来以为要抄那些和红卫兵打架的家伙。结果根本不是。说实在的他们老的老小的小。哭哭啼啼,真他妈没意思。明天再好好和警察商量商量。找几个大来头的。


但是这些红卫兵闹得更厉害了。说,xx中学的今天晚上全体出动抄家。等到明天,还有咱们的份儿吗?人家抄出多少东西!你们就抄出两卷毛线。哈哈哈,太可笑了。、


然后一个女生说,这点毛线也就够打个小背心。


老赛也笑了。说,我们可不是打土豪分田地,是警察让我们抄枪,没有。没办法。


一个学生说,人家抄出来好多金元宝。还有变天账!


老赛说,我们也抄出来一本流氓画册。然后问,画册哪?。说,让王兴拿走了。老赛说,这个流氓!


红卫兵们中的一个,叫做李晓,高一的学生,但是是校足球队员,高叫一声,要革命的跟我走。咱们不坐车,骑车去!


一些女生也喊。没有汽车也要革命!


刚才去过的几个人说,我带路!


他们就骑着车出了学校,浩浩荡荡。很长一串。老赛说,我可要睡觉了,明天还开会了。


老赛马上到四楼找王兴的宿舍。叫开门,说,交出画册!


王兴说。得得,给你,看你着急得。这东西一般般。明天咱们抄美校图书馆去,那里好多日本的画册,那才叫棒。


老赛拿着画册。然后找孟晓云。有人说,孟晓云说肚子疼,已经回家了。


老赛回到屋子里,看那画册,里面的光屁股女人还真是有股子骚劲浪劲儿。中国女人怎么没有这股子劲儿?而且她们的奶子屁股也太肥了。和孟晓云的屁股一比,简直天差地别。这样的肥屁股骚女人干起来不知是什么感觉。


正在这时,有人敲门。是宋玉铎,在门外喊。你快出来吧,李哓他们把人拉回来了,都快打死了!老赛赶快出门,跟着宋玉铎往外跑。看见操场上换七八糟的人,正在打人。打人好像过节,一些男生高兴地大叫着。有的骑着自行车往人身上撞。


老赛说,关起来管起来,明天审问。


但是那些学生根本不听。有的女生也跟着打。老赛看见在地上躺着一个,好像就是刚才他去抄家时那个妇女,已经昏了。可能已经死了。满脸是血。老赛说,够了。关起来吧。宋玉铎说,还是叫救护车。万一死了呢?老赛说,你去打电话。


但是其他的人还在继续打。这时候老赛看见一伙人从宿舍拉出来几个老师。这些老师据说是严重问题的。老赛马上过去,说,关起来关起来,别乱打。严重问题,不能不审问就打死。然后对在场的一个高中生说,你负责,押到地下室。


文革之后,80年代初,追究这件事情,二十四中打死两个北市居民,没有打死老师。打死北市居民的主要责任人,是李晓。但是李晓这时候已经死了。在75年云南沙甸回族叛乱的时候,身为团参谋的李晓,坐着坦克到第一线指挥“攻坚”。在攻入镇子后,被冷枪打死。死后追记二等功。第二责任人,被推到一个叫做张力的人的身上。这个张力也死了。是自杀的。据说是因为恋爱问题。他没有当兵。因为他父亲后来出了大问题,算是叛徒,68年就被整死了。张力后来插队到辽西,被招工当了矿工,在铁岭煤矿。因为恋爱失败自杀了。82年左右被打死的人的家属控告红卫兵,调查人员到老赛的部队,询问老赛。老赛说,这件事是公安局让他们干的。他们根本不知道这些被害者的住址,是公安局警察派车拉他们去的。据刘琨告诉他,开车的不是司机,而是运输公司的治保员。在抄家之后,公安还对他们说,本市抄家的成绩很大,抄出了一个团的武器。不知真假。老赛是一把枪也没抄出来。


所以这件事后来也就不了了之。后来刘琨在省博物馆工作,82年也找他调查了。他对当时的情况记得很清楚。对那个司机和警察长什么模样,都描述了一番。还对调查人员说,如果他们需要,他可以画出来。因为文革时期后期他开始学习画画。靠着这个技术,才进了省博物馆。调查人员说不用了。听他说说就行了。他们都知道是谁。说被打的人中有活着的。对当时谁打人都记得。刘琨问他们怎么记得?调查组说,人家有办法,谁长什么样,都说得很清楚。而且谁当时穿了什么衣服和什么鞋,都记得。几个人,都数过数。这个很重要,这样就能一个个地找。刘琨说,他们有经验啊。


因为刘琨只在第一次抄家的时候去了,后来初中生去的那次,他已经回去睡了。所以调查组当时就说,你没事,你当时不在场,我们只是问问。当时调查都有博物馆政工组的人员在场。也说,刘琨没你什么事。当时抄家是政策。你们小孩都是听人家的。


刘琨在博物馆里,逐渐对历史有了兴趣。后来自己对这段事情做了调查。时间长达几十年,而且因时段不同,知道的是不同,结论不同。后来认为,红八月来自毛泽东的指示。并由谢富治执行。发动红八月的目的有三,或者说主要有三。第一,计划在8月30日毛泽东接见全国红卫兵。为此必须在全国范围查抄收缴枪支,以防不测。第二,必须在全国范围镇压黑五类,以防不测。并彻底解决黑五类。特别是私人经济的窝点地区,比如北市这种“藏污纳垢”之地。这些地方的居民的私有买卖传统,是资本主义的温床。农村的个体经济和这些地方密切相关。这里的居民从来就和共产党离心离德甚至对着干。第三,把群众暴力从校园扩散到社会,因为群众暴力是毛氏文革得最重要手段。毛氏计划利用群众暴力消灭反对派干部。


但是老赛和红卫兵,在当时根本就不知道这些事情。打死人的时候,老赛已经在宿舍看画册哪。


就在老赛看画册,快睡觉的时候,宋玉铎来了。宋玉铎告诉老赛,给医院打了电话。医院说救护车都出去了。还说,救革命群众都来不及,还救黑五类?宋玉铎说她骑车去了一趟医学院的附属医院。那里已经被造反派接管了。宋玉铎说了一下情况。那人问她什么阶级,什么立场。宋玉铎说她爸是党员国家干部。那人说,那你为什么要让我们给黑五类看病?其中一个女学生好像认识宋玉铎,原来在市运动会上和宋玉铎都是跳远组的。她说,对敌人狠,才是对同志亲。对敌人人道,就是对同志不人道。就是害同志。阶级立场就落实到这上面。


后来宋玉铎要回去。那个女生说,这个孩子的家庭虽然是党员干部,但是是知识分子。听说她自己都是在外国生的。思想就是不那么对劲儿。


男生说,样子长得还是很乖的吗?


另外一个男生说,我是不是应该和她去一趟。


还有一个男生说,我和你一起去。


说这就赶紧追出去。追上了正在门口开自行车锁的宋玉铎。这时别人抄来的车,锁生锈了。所以开了一会儿。男生帮她开开锁。说,我们跟你去看看。宋玉铎也很高兴。总算没有白来一趟。和那两个男生,骑上车就走了。


回去一看,操场上已经没人了。在垃圾箱旁边躺着两个死人。宋玉铎说,你们看看还有救吗。那个学生接着灯光里这几米看看,说,尸斑都出来了。还救什么。宋玉铎说,也不能这么放着。先盖上块布吧。两个学生说,小宋,你跟我们回学校。我们有专门放尸体的箱子。


宋玉铎说,我都吓死了。走不动了。


这时候来了两个总务处的老师,拿着一摞写大字报的纸。说,已经给公安局打电话,一会儿就来人。我们先给他盖一盖。然后对宋玉铎说,你这个女孩子别在这里,你快回去。我们处理。


宋玉铎和两个医学院的学生告别,就直接到老赛宿舍汇报来了。


宋玉铎惊魂未定的样子。说,我真的吓软了。第一次看见死人。老赛说,你不是想当医生吗?你那作文当范文,我们都看过。当医生还能怕死人。


然后就搂住宋玉铎的肩膀,宋玉铎好像瘫软一样,闭上眼靠在老赛身上。那软软香香,一股子汗味儿的青春气息,让他血脉愤张。宋玉铎的肩膀靠上他,屁股并没挨上,但是他下面的那物已经伸长出去,差不多有半尺,顶住了宋玉铎的屁股。而且越顶越硬,忍不住压上去。


宋玉铎转身,所出一个很哀怨却妩媚的表情,扭扭着推开老赛。老赛没见过这表情啊,也没搂过这么扭动的腰身啊。老赛抓住宋玉铎的裤腰,连外裤带内裤,一把全拉下来。露出整个又圆又翘又磁实的白屁股,把那东西往里插。宋玉铎好像是把屁股一转躲过了,但是老赛已经发疯,抱定了屁股使劲拱,所以就进去了。整个过程也就一秒或者还不到。宋玉铎忍不住地叫。但是老赛捂住她的嘴。然后就是大干一场。宋玉铎和孟晓云很不一样,那就是她干的时候,不停地扭来扭去,前后拱来拱去,被老赛压住了了一样动。到底是从小就是校田径队,市田径队的队员,身体就是有劲儿。奶子不大但是挺着,屁股磁实而且上面比孟晓云多两坨肉。特别厉害的是下面出水。出了水就滑,滑有好处,就是很容易进去,不管多紧,滑也有坏处,就是太滑让人感觉不够刺激了,就更使劲儿拱,结果呱唧呱唧响成一片。这个宋玉铎的拧和拱太厉害了,老赛憋不住。刚想拔出来喷。哪知宋玉铎往后一顶,不让拔,就全流进去了。


两人喘息稍定。老赛说,你不怕怀上我的孩儿?宋玉铎说,怀上我就给你生一个。老赛说,好像还不到时候。宋玉铎说,你别怕,我马上来月经。可能明天就来了。


老赛说,要是明天,我就干不成你了。宋玉铎说,要不是今天把我吓死了,你也干不成。老赛说。你真是认真啊。本来没你的事儿,你却一定张罗着。你管这么多干什么。


宋玉铎说,你开的头,我就要给你办完。


老赛说,你做我老婆吧。就这么定了。


宋玉铎。那孟晓云怎么办。


老赛说,她那么漂亮,好多人追。


宋玉铎:我也好多人追哪。刚才还有两个医学院的男生追过来了。


老赛。所以就这么定了。


说完就翻身压上去。说,快说,是我老婆。


没几分钟,老赛就又硬了。


宋玉铎翻身骑到老赛身上,把那物放进去。然后在上面动起来。老赛揉捏着她的奶子,一边说,说,是我老婆!宋玉铎开始哼哼。突然往前一拱,下面就开始抽搐,和挤桔子汁一样,一下紧一下松,突然很紧,又松了点。她自己倒抽着气。“哈啊,哈阿”。这么猛烈的高潮,把宋玉铎自己都惊着啦!她手淫过,有过高潮,但是这次是完全不能控制的。这也是老赛“老婆老婆”不停地叫的效果。当老婆生儿育女白头偕老,这事儿不知道戳进宋玉铎那个兴奋点了。心理或精神上的兴奋点。不是肉体的。所以激发的是全身心总动员的高潮。


但是老赛这次却忍住了。看着宋玉铎高潮了,他先停停,然后翻过来压倒她身上接着干,宋玉铎高潮就又来了。这是她第一次“连续高潮”。一个接一个地来。老赛也是第一次碰上这个,可忍不住了,下面不停地抽,不停地挤,好像挤奶一样。老赛甚至计算3的6次方,都不管用了,都流进去了,真多啊。


老赛亲嘴儿说,你是我老婆了吧?。宋玉铎说,那我们过一辈子,谁也不许离开谁。


然后老赛又硬了,把宋玉铎一把抱起来,站着干她。干完之后一会儿又硬了,让宋玉铎撅着从后面干。然后又抗者她的一条大腿干。老赛真是喜欢站着干。可能是蒙古族的传统,在大草原上没地方躺,特别是寒冷的冬天。从远古时期就站着扶着马干。据说非洲土著也最喜欢站着干。1950年代南非白人说黑人女的站在马桶上拉屎撒尿,因为在野外蹲下怕蛇虫鼠蚁咬屁股。黑人性交主要是站着从背后干。如果面对面的性交,则男下女上,但是男人仰面像拱桥一样拱起,这样只有手脚着地,比较容易对付车虫鼠蚁。而女人坐在上面,只有脚着地。当然这对男人来说很艰苦。白男人几乎不可能用这种瑜伽姿势。但是男黑人却因为世世代代这么干而习以为常。白女人很喜欢和家里的黑男仆这么搞一下,不但新鲜,而且据说插得很深——黑人那东西本来就长。有的白女人说,如果不来这么一下子,那就白在南非住了。但是蒙古族显然没有这种能力。黑人有这种能力是因为那里的毒蚂蚁很多。躺在野外会上蚂蚁上身,很小的蚂蚁就能把大象咬死。所以男人练就了这种拱桥姿势。蒙古也有蚂蚁,而且个头挺大,但是蒙古蚂蚁和非洲热带蚂蚁不能比,蒙古蚂蚁咬了挺多痒痒,而非洲蚂蚁真能咬死人。实际上蒙古的主要问题不是蚂蚁而是冷。大部分时候不可能脱光光躺着,只能露出半个屁股干一下。如果只能露出那一点地方,站着从后面干是最方便的。这时候女孩儿还能在前面靠着马。马还可以挡风保暖。所以老赛和宋玉铎两个,主要是站着干了。虽然宋玉铎前面没有马可扶,有双人床的梯子可以扶。这都是老赛喜欢的办法。宋玉铎当然愿意躺着。老赛觉得宋玉铎那白滑肥美的屁股好似有魔力,只要顶上去就一定硬起来。而且掰开看到那条秀美阴毛盖住小缝,就一定要插进去。所以搞了多少次他也不记得。就这么搞来搞去,宋玉铎心思就迷糊了,身体的感觉已经不多,想到的是芭蕾舞。以前前她妈妈带她看芭蕾舞,天鹅湖,吉赛尔,胡桃夹子,有些是五十年代苏联芭蕾舞团来中国演出,有的是北京中芭或上海芭蕾舞团的演出。宋玉铎的妈妈是个芭蕾舞迷,在本市的演出一定看,有时候还坐火车到北京看。在宋玉铎心里,那就是最高境界的美。有一次看芭蕾,旁边的人说,这女的不都光着屁股吗?过了一会儿说,男的那地方鼓个包儿,敢情都硬了。宋玉铎听了就记住了。以后看芭蕾注意男的那地方的包儿大不大。后来知道了,包鼓起来就是那东西硬了,就是要往女的那里面插。宋玉铎这时心中的景象:她和老赛是天鹅湖中插着舞蹈的王子和公主。





6,10月串联


地处军区附近的二十四中和八一学校,是搞红八月抄家破四旧比较晚的,或者说最晚的。因为他们周边根本没有平民住宅。这里本来就是日本军队和满洲国军队的驻地。所以除了楼房就是日式小洋楼。解恨军占领之后就全部接管,都是军队干部的住宅。


其他地方的破四旧早搞起来了。警察指导着他们。交通警察也都请来了红卫兵上岗。他们拿着指挥棒,站在街中心的台子上指挥车辆。好像很认真。初中的那些红卫兵,要求老赛去和交通队联系,让他们也干干这事儿。王兴正好在“指挥部”。老赛说他去联系。但是初中生走了之后,王兴说,那真是傻瓜才干的事儿。站大街吸尘土,那是什么好活儿?那时候街道上土很多。因为日本人修建的下水道当时基本上都不好用了。而且旁边的居民区因为在土路上倾倒炉灰垃圾,土路的路面已经高过日本人铺的柏油和石头路。一下雨土就从土路上往柏油路上流。水干了之后,土都留在路面上,汽车一来暴土扬尘。一辆汽车后面跟着股黄烟。那时候还没有“废气”污染的概念。只是土多呛人。王兴说,站在那里晒太阳指挥交通,那是多艰苦的事儿。警察不愿意干,正好让红卫兵干。


但是当时报纸赞扬这种事情。说红卫兵一干,没人敢不遵守交通规则。当时某位领导赞扬红卫兵说,晚上骑自行车开灯,警察十几年都没有管好,红卫兵一来就管好了。


以前警察也就是只能警告,禁止骑车的人继续骑。但是红卫兵真打,用皮带抽。“人民内部矛盾”用皮带,敌我矛盾用皮带的铜头儿。结果晚上所有自行车都点上了灯。


但是王兴和刘琨觉得这些都是狗屁事情。那是特别喜欢打人的,才干这种事儿,就是找碴儿打人。还觉得很牛X。这时来了几个铁路技校的红卫兵。说是请二十四种的红卫兵去镇压北市小流氓。老赛问他们为什么自己不去镇压。说其中一个是他们技校的学生,对立派东方红的骨干,流氓头子。他和几个哥们儿都学过摔跤的,要动手打不过。王兴一听,北市,会摔跤的,那劲头就上来了,说你们带路。


然后二十四中的红卫兵,和八一学校的初中红卫兵,骑着车,打着红旗,浩浩荡荡一长串地飞奔到北市。到了一片住宅区,王兴没来过,都是二层楼,不像白洁那种平房。但是十分破烂。据说是大跃进时盖的居民楼,没有上下水的,墙体很薄的居民楼。只在院子中间有个自来水龙头和公共厕所。也没有暖气,家家生炉子。在那时候就算是很好的了。因为至少不漏雨,并有玻璃窗户。以前的平房漏雨,而且很多糊窗户纸。


铁路技校的告诉他们地点,他们散开包围,只听到里面叮叮咣咣的声音。有人喊,有人跳楼了。王兴看见有人从楼上跳下来,上去一看已经血肉模糊。然后又听到里面喊叫。说有人自杀了。这时候派出所来了。说你们抄谁家?王兴也说不出来。这时候警察也跟着他们上去了。在房子里之间老婆子和女孩。家里已经被翻得乱七八糟。王兴问“人哪”,那老婆子战战兢兢地说,几天了没回来过。王兴看了看墙上镜框中的小照片,还有当兵的小照片,说这是谁,老婆子说,是我们家的老大。在新疆当兵。王兴说,是军属?老婆子说是。王兴说,那我们上当了。她妈的技校那些混蛋骗我们。然后再看其它小照片,几个青年人在亮肌肉,其中一个很像在公园打过他的那个小伙子,那小子系着板带。王兴说,这是谁?老婆子说,那个戴帽子的是我们家老三。一个月都没回来过。王兴问那个系板带得是谁。老婆子说,他们都管他叫小陈。名字不知道。一起学摔跤的。我家老大也学过。王兴没说什么,对那几个红卫兵说,走吧,来错地方了。然后就走了。


派出所警察说,你们来一下子自杀两个,一个跳楼,一个用菜刀割喉。被你们吓得。王兴说我们没想抄他们。警察说,已经打怕了,所以看见你们来,以为又来打,就自杀了。你们别管了,我们处理吧。


但是王兴还是去看了看他个割喉的,也是血乎刺啦。这是王兴和刘琨等人第一次看这么血乎刺啦的死人。王兴说,自杀了也好,不然皮肉受苦。


当时的“红色恐怖”,凡是出身不好的都被打得很惨,很多人都认为不会有希望了。就自杀了。


到了66年10月份公安部有了新规定,说是把所有出身不好的,不管是本人还是子女,都遣送回乡。没有死的人算是能回老家,但是到了老家之后,又被斗争。


王兴找到铁路技校的那几个红卫兵,说,你们学校那个家伙叫什么名字。技校的说,叫做王强。王兴问,有个叫小陈的吗?那几个技校红卫兵说,好像有个小陈,不是我们学校的。不知道哪儿的。王兴说王强的哥哥是军人,他家算军属,我们不能动。你们看准了再来找我们。


技校生说,他们好多都是狗崽子,都说是革军子弟。


王兴说,人家有照片,派出所也说他哥当兵。所以,你们想揍他,在学校揍。不能来他家。关键的关键,你们找到那个小陈。那可能是个真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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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到了66年十月,这时候文革已经向前发展了一大步,毛氏煽动的造反,已经从中学红卫兵,扩展到整个社会。而且造反的矛头已经有了重大改变。从学生造老师校长的反,变成造反派造各层领导的反,到了十月底,已经是造国家主席刘少奇,共产党总书记邓小平,新上来的常务书记陶铸,和主持军委日常工作的贺龙这四个人的反。运动能这么快的发展,全都靠毛泽东一个人推动。除了他,没人能挑战刘邓陶贺。其中最关键的事情,就是66年10月12日到23日的中央工作会议。在这次会议上,毛泽东把刘少奇往学校里派工作组,定性为“资产阶级反动路线”。这样刘邓不是犯错误,而是反动派。反动派就是敌人,必须消灭。在这次会议上,8月份才定为毛氏“接班人”的林彪,交出第一张“投名状”这第一张投名状就是有名的“王八蛋”讲话 :


刘邓路线的发起人就是他们两个人。但是很多地方都执行了。为什么会这样呢?这个两个王八蛋必须斗争,不斗争他们,这些王八蛋就要斗争我们,我们和他们的斗争现在是水火不相容的,你们看着办!


所谓“你们”指参加会议的中央委员。这些人在8月的八届十一中全会上,把刘少奇和邓小平都选为政治局委员。据说邓小平还是“全票当选”。这是对毛的公然反抗。因为毛在十一中全会开会之中(66年8月5日),就写了“我的第一篇大字报”,题目是“炮打司令部”,那就是炮打刘少奇。毛泽东都写大字报了,但是中央委员们拒绝跟从,硬是把刘邓选进了政治局常委。在毛写了“炮打司令部”之后两个月,整个学生都被煽动起来了,群众暴力已经遍及全国,这时候毛泽东就更进一步,在十月这次会议上把刘邓定为反革命。林彪作出“王八蛋”讲话。结果还是有大部分人不跟着转。其中当时代替邓小平主持中央书记处的常务书记陶铸,依然坚持刘邓属于党内矛盾。所以临时把陶铸也算在打倒之列。在两个月后,也就是66年十二月,陶铸就被彻底地倒了。他被调到北京,主持书记处,只有半年的时间。就是因为坚持刘邓属于“党内问题”“人民内部矛盾”。想来陶铸还是毛泽东的老朋友,而且太太曾志还和毛有更深的关系。曾志和毛的前妻贺子珍是好朋友。而且曾志在井冈山也是数一数二的漂亮妹子。据说何老毛也有关系。但是这个也不能让陶铸幸免。军方大佬贺龙,和陶铸持同样意见,所以也在12月被送进西山禁闭起来。


说实在当时很少人知道毛泽东想干什么。可能只有周恩来和陈云知道:毛是想建立毛家王朝。让毛远新接班。当然,或者江青在中间中转一下。但是最终是毛远新接班。如果毛氏还有可用的儿子,也轮不上毛远新。毛远新是毛岸英在50年死后,在51年由他妈妈朱旦华送到中南海,给毛当儿子。但是传位于毛远新这件事后来没办成,没办成的原因很多。最主要是原因可能是江青不同意。江青要让自己的女婿,也就是李讷的丈夫接班。不过在66年江青还没有看准谁能当李讷的丈夫。后来挑上了王洪文。这件事比较复杂。以后慢慢说,


大学造反派参与了这次会议(66年10月中央工作会议)。比如清华的蒯大富,北大的聂元梓。但是中学生被排除在外。中学生根本不知道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从8月份开始了大串联,学生可以不买火车票,全国各地到处跑。各地的学校还要按排串联学生吃饭住宿。也就是说,不用花钱就可以跑遍全国。这事情从来没有过。所以大家都发疯一样的串联。而且全国还处于“破四旧”的状态。也就是说。66年十月“矛头向刘邓”的时候,绝大部分人不知道这次会议的情况。所以不同的人在干不同的事。最开始造反的红卫兵还在“破四旧”,但是能够直接听命于中央文革的大学生造反派,已经把造反矛头,指向刘邓那两个“王八蛋”。中央文革也指示他们,在各省市和各部委,都造领导的反。因为江青认为所有这些干部都不会服从她的指挥。这些人的资格都比她老。江青从24岁就当了毛泽东的老婆,此前她就是在上海演电影、搞绯闻和闹结婚离婚。这就是她的资格,中共干部当然不会信服她。所以,江青的计划是把所有中共干部都打倒。启用这次文革造反的年轻人当干部。


这时候(66年8月之后 )发生了一件大事。那就是毛泽东启用那些“出身不好”的青年造反。因为他们仇恨共产党的各级干部。可利用这些“黑类造反派”打击各层干部。这些干部认同刘少奇在60年以后拯救中国经济的功绩。这时候又不那么积极地和刘邓划清界限。所以必须打击他们,对他们施压,逼他们反戈,不反就消灭之。毛泽东在69年开九大的时候,八大的70%以上的中央委员都已经被打倒了。这只是从66年6月到69年3月,不到三年的时间干的事情。


这时候已开始的那伙红五类红卫兵就根本不中用了(不合毛泽东用)。实际上从66年8月,第一批造反的红卫兵就已经没用了。因为8月的时候,就要造各级政府和军队领导的反了。很多红卫兵的父母,就是这些干部。所以,按毛泽东的话说,他们“走向反面”。他们开始反对文革。而那些在社会上被压制歧视的黑五类子弟,则是有充分的理由和干劲儿,反对各级干部。所以, 秉承毛泽东之命,江青领导的中央文革,发动了非红或者黑五类子弟,组成造反派,造干部的反,而且把以前的压制黑五类的政策,算作刘少奇资产阶级反动路线的一部分。


这就是毛氏文革的第一次“换马”——抛弃红五类的红卫兵,启用黑五类或灰色出身的青年,当造反派。这次换马发生在大约66年8月--10月。


文革中毛泽东不停地,快速地换马。换了好几次。换马是文革的特色。后来被打倒的林彪集团的李作鹏,把这叫做“翻烙饼”——毛氏换了马,在换回去。为什么不一路换新马?因为马只有这么多,最后只能换回去。李作鹏说,这样不行,这样没人和你一条心。事实就是这样。但是毛氏认为马都很傻。所以换来换去,这些马都一直忠实于他——这些马确实都不停地表示对他得忠实。其实时骗他。如果真是马,毛氏那一套就成功了。但是他的那些马都是人,人的特点就是会欺骗。毛氏骗人,人骗毛氏,这就是文革。


差不多66年8月份的时候,红卫兵都出去串连了。串连也是毛泽东的招数,就是让北京的造反传播到全中国。同时不让造反派受当地政府的打压。当时直接听命于中央文革的北京各大学的造反派,在各地设立联络站,这些联络站传达中央文革的直接而且秘密的指示。他们都是江青和中央文革在8月之后,发动起来的造反派,和6月发动起来的“红卫兵”不一样。红卫兵的任务造学校的反,然后把开启群众暴力并推广到全社会。8月兴起的造反派的任务造各级政府的反。用群众暴力揪斗打杀各级领导。


以上两件事,毛泽东搞得很顺利。据究原因,还是因为中国内部冲突太多。比如第一批6月造反,因为那时候孩子的数量爆炸,没学上。毛泽东把钱都投向大三线军工,教育投钱太少。但是学生们不知道这个原因,只知道自己上学困难,竞争激烈。特别是干部子弟中很多学习不好,在考试升学竞争中不占优势,只在“出身成分”上占优势。所以他们造学校的反,强调自己的“红出身”(父母是红五类),并压制出身不好的同学。


但是毛泽东利用他们,把群众暴力推向全社会之后,他们的作用就完了。而且变成保护自己父母的保守派。这时候(66年8月)毛泽东就启用了新的造反派。就是出身不好,或者出身贫寒的学生,他们有他们的问题,就是他们受各级干部的压迫。在升学,就业、提拔方面,都不如那些干部子弟受优待。


任何社会冲突都很多。但是二次大战后的西方,特别是欧洲民主社会,努力控制、化解内部冲突。美国在这方面不如欧洲。因为美国在两次世界大战中都打赢了,损失很小,获利极大。所以美国认为用武力解决冲突,没啥大害。美国的警察也特别喜欢开枪,这就是二次世界大战暴力获利的潜移默化的后果。但是欧洲被两次世界大战打怕了。所以下很多功夫妥协,说服,教化,以化解冲突。虽然暴力仍是最后而且是必备的解决手段。但是要使用暴力之前必须走过很多其他过程。


但是中国和他们都很不一样。中国的毛泽东最喜欢利暴力解决。为此必须挑拨、激化冲突。文革前几年,从62年1约七千人大会之后,毛泽东发动了“阶级斗争天天讲”浪潮。掀起新一波“阶级斗争”暴力狂潮。祭旗的就是后来习总的爹习仲勋。


所以,66年6月的造反狂潮,是阶级斗争暴力浪潮的最后表现。他强调出身成分。依靠红五类,打击黑无类。这些红五类出身造学校的反,因为他们的学习成绩不好,很可能上不了学。


但是10月的造反狂潮,就不是这么回事了。这是毛泽东搞的新玩意儿。他利用出身不好的,造各级党政领导的反。这时候红五类出身出来保护各级党政领导(不是学校的领导,是政府领导)。因为这些领导以前依靠重用优待他们。这样红五类出身的,就变成了保守派,是造反的目标。黑五类出身的青年,这次,从中共建国以来,第一次变成了毛泽东的宠儿。


所以他们特别高兴,也特别起劲。但是他们很受各级领导,和这些领导支持的红五类红卫兵的压迫。


为此毛泽东搞了一个大串连。这个大串联有几个用处。一个是能把北京的群众暴力推广到全国。第二就是让在当地受压迫的黑五类跑出来,他们到北京受毛泽东的接见,然后回去造反。


他后来还抬出来一个遇洛克。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写了一篇文章,说是出身不好的,比出身好的更革命。后来毛泽东用不着黑五类出身的青年了,在70年把遇罗克枪毙了。这是后话。








对于学生来说,串联就是免费旅游。王兴刘琨胡继业都出去串连了。老赛也出去了。老赛很革命地去了大庆,然后还去了延安。西安,成都,然后坐船下三峡,到武汉,在武汉他父亲的老朋友处住了一个星期,坐船去九江庐山,南昌,然后到韶山“瞻仰”老毛故居,然后是广州海南。足足玩乐两个多月。66年10月底回到他父亲的边骑5师,他父亲让跟着一队骑兵,从一个哨所走到另外一个哨所,两百多公里。走时给他配了一匹最好的青花马。但是他却把这匹马搞死了。搞死得原因,据他自己说,是因为晚上下了小雪,一排人在一个桥底露宿,冻得在帐篷里出不来。放马到岸上的苜蓿地吃草。可能是吃了带雪的苜蓿。马就胀死了。这是带队的参谋说的。很奇怪的是,这次一共出去二十多匹马,就是老赛的马死了,还是一匹最好的马。这对老赛的打击也很大。因为那天晚上所有人都放马出去吃草了。后来回师部,老赛说了情况。师里的兽医认为是吃了有毒的草。带雪水的苜蓿不会胀死马。然后给老赛看一本图谱,上面是毒草的图。并说也有一些毒蘑菇。老赛的爹对老赛很不满意。让老赛去兽医那里去学习。老赛在兽医处打下手,也不高兴。到了12月天气很冷,老赛就要回家。


王兴和刘琨等人也去了串联。因为刘琨的父亲在海南岛的海军航空兵,所以就往海南岛走。一这时候的人都还是革命青年,王兴觉得文化革命非常好,把迫害他的老师校长都打倒了,而且听说还能都去当兵,参加世界革命。年轻人都不怕死。认为打仗就是好玩。过瘾。所以他们按京广线一直往去郑州长沙,去韶山“瞻仰”主席故居。到了长沙的接待站,已经十月底,造反已经搞大了。接待站的问他们支持哪一派。他们说不了解情况。这时候一伙东北小伙子来了,说谁给饭吃,谁给钱,就支持谁。一看就知他们并不是干部子弟。结果接待站就把那一伙人接到另外一处,说是给他们发生活费和给吃好的。王兴刘琨都是带着钱出来的。那些贫民子弟家里根本没有钱,所以到哪里先去接待站,问支持哪一派给钱给吃。刘琨带了40块钱,王兴只带了30块钱。当时也算是大数目。但是在外面饭馆里只靠吃酱油泡饭,馋了只能吃5分钱一碗的醪糟。连一毛二一碗的花生糊都不敢吃。所以一听有这个门道,马上打听,支持谁能有吃,还能发钱。那时候能发一块钱就已经很好了。王兴就跟着东北的那伙小伙子去了另外一个接待站。确实有吃,而且是用钵子蒸的白米饭。还有青菜吃。这比吃酱油拌饭不是好多了? 用省下的钱,他和刘琨就能去街上吃鸭子。这里油烫鸭子7毛钱一只。


王兴和刘琨结伴同行,一来是两个人相熟,二来他们都是摄影爱好者。王兴带着他家的那个135杰尼特照相机,刘琨带着他家的120沃特兰照相机。两个人一路照相。互相品评。有些意思。如果和根本不喜欢照相的结伴,玩不到一起去。


接着让他们参加游行。支持某某某。某某某是谁他们早就忘了。但是他们很愿意去照相。后来从照片里才知道那里有个xxx。但是游行到了市中心,就打起来了。对方是支持某某某的那一伙。先是叫骂,卷后就是用棍子。刘琨说要照相。王兴说,太危险了。走吧。然后就往外跑,正跑着听到一声枪响,有人喊:xxx开枪了,打死人了。所有人都跑,人太多太乱。接着又开枪了。这时候看见一个院子,好像是某某中学,王兴和刘琨就往里跑。里面有串联接待站。他们进到门口,那里的人就问,支持哪一派?王兴说不知道。刘琨说,刚才还知道,一跑就忘了。那人就说,支持造总!王兴说,对对支持造总。这才让进去,说是能给饭吃。刘琨说,咱们还是离开这个地方,快去海南吧。王兴说,怎么走得出去?外面乒乒乓乓地打枪。刘琨说,在这儿不是办法,我母亲来之前给我一张联络图,到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可以找人。刘琨拿出联络图。说,长沙邮政局的局长是我妈的老朋友。我们找他去。王兴说,那也等外面打完了之后才能去。


但是外面的枪声一直没断过。王兴他们走出校门,看见一伙人正在往里跑,说哪哪儿又打起来了。千万别出去。王兴之后又回到“接待站” 。这时王兴说,你看,那不是黄红霞?


黄红霞就是当年,王兴在八一学校初中,考试点蜡烛祈祷时的班长。也是后勤黄政委的女儿。当年黄红霞把王兴点蜡烛祈祷的事儿报告给了老师,老师不让王兴考试,让他站在教室后面。后来虽然另外一个监考老师让王兴回座考试,但是王兴还是不及格,并说是老师没有给他足够时间。到底王兴那点能耐,能不能及格,我们也不知道。因为王兴的学习成绩本来就很糟糕。但是王兴因此挨了他爸一顿打。王兴还傻了吧叽的拿着打断的棍子,到黄红霞的老爸黄政委家门口,告他老爸。后来知道黄政委正好用这事整他爸王副政委。现在看见了黄红霞,王兴就觉得黄红霞是他的很多倒霉事儿的罪魁祸首。


刘琨也认识黄红霞。就走过去打招呼。这个八一学校从小就有一个习惯,就是不称姓只称名。但是两个字的只能称名。黄红霞一看是他们俩。这个刘琨也是个有名的捣蛋鬼。马上转过脸不理他们。但是和黄红霞一起的一个大奔儿头的初三女孩儿,真是傻呼呼,就说你们也来了。那个女儿说话嗲嗲的,除了奔儿头太大,其实挺好看。她以前小时锛头大,现在长大了就还可以。但是她在学校的外号就叫做胡大奔儿。这个胡大奔儿是黄红霞的表妹。也就是她姨妈的女儿。胡大锛儿看着有点傻傻。或者说幼稚。她实际不傻,因为她的学习成绩很好。但是和人说话“吞音”。就是你只能听见她一句话的前半段,后半段声音太小就听不清了。或者不说了。好像是以为,她说了前半句,你就应该知道她要说的下半句。所以这个胡大奔尔让人难以交往。而她好像也坚持说半句的风格。话没说清就走了。但是这次王兴可来劲了,对胡大锛儿说,我们来照相。这里的革命形势大好。胡大锛儿笑着说,它们把我们的相机抢走了。因为胡大锛儿还有一个特点,就是说什么都是微笑着。所以说她有点傻。王兴说,那得要回来。胡大锛儿说,不敢!还要抢我们的包。


王兴说,你们两个女的,也敢自己到这儿来。


这时候黄红霞说话了。说,女的怎么啦?革命嘛,那都敢去!


胡大锛儿说,不是我们俩,还有几个,但是红霞说要去军区她叔叔家,让我和一起去。我们就自己走了。别人说要去岳麓山爱晚亭。我们就先去军区。


刘琨说,正好我们也想去军区。我一个叔叔也在那里。


黄红霞说,外面这么乱,要等一会儿。


胡大锛儿说,你们给我们照相吧。我们一会儿还要去湘江,去橘子洲,你们带着照相机。我们的刚才被人抢了。连在延安照的像都在照相机里。


刘琨说,我们带来足够的胶卷。给你们照一个够。


说着外面的枪不响了,有人出去,他们四个人也出去。胡大锛儿说,还是和你们一起走比较安全。黄红霞说,你们老老实实,别惹事。


几个人一路往湘江走。但是到了湘江附近就已经天黑了。四个人说还是去附近的接待站。黄红霞说,不如快点去军区。不行截军车,让他们带我们去。刘琨对王兴说,这是个办法。黄红霞的叔叔可能是大官儿,一说当兵的都知道。


但是刘琨说,好不容易到了桔子洲。我一定要住一夜。就在桔子州头坐一夜也认了。


因为毛泽东有句词,:独立寒秋,湘江北去,橘子洲头。对这些极端崇拜老毛的孩子们来说,能在橘子洲头住一晚上,那就是人生幸事。


胡大锛儿说,那我和你一起。


王兴说,那我一个人去军区干什么。我也在这混一夜吧。黄红霞说,那也不能在露天过夜。那也得去接待站。然后他们就找人打听哪里有接待站。说橘子洲就有一个接待站。众人大喜。就去了桔子洲。不去接待站,直接去了江边。到了江边,天已经黑了。










江边有很多木船。也没人看着。其中有一艘上面有个小孩儿。裹着一堆破被子睡觉。他们就上了木船,问那孩子,是不是他家的船。这男孩说,不是,他住在乡下,妈妈死了。父亲是开火车的,上夜班。几天回家一次。他自己一个人跑来长沙,闹革命。但是还没找到革命队伍,自己喜欢到江边,找个船睡觉。这些被子是接待站的学生拿出来的。王兴他们看,都很破很臭。而且里面根本不是棉花。王兴认为里面的东西是芦花。棉花很贵。是战略物资,这些接待站的被子,用粗布缝成大口袋,里面放些芦花。王兴说,接待站这么脏,我们还是别去了。黄红霞说,就你们这个德行,还能革命?然后说,我还是让我叔叔来接我们,然后就往接待站去了。




王兴问那个男孩儿,说,你闹什么革命啊?是保皇还是造反。那孩子说,当然是造反。保皇的都是反革命。毛主席说他们都是反动路线。我来和他们打仗。来当敢死队,乒乒乓乓,动刀动枪。




王兴说,你小子以后可能有出息。只是可能。多半是被打死。


我死了算什么。我死了连哭的人都没有。他们死了,老婆孩子咋办?


说完孩子从裤子里掏出一个镰刀头儿,说,我最会磨刀了。我这儿有根棍子,往上一套就是把长镰。我用镰刀砍死过一头野猪。有这么长。我是我们那里后山的山大王。我以上山,什么东西都躲得远远的。


王兴说对刘琨说这小子是毛泽东的料,不知道有没有人家的命。
那小子起来,拿起那根棍子,说,我饿了,去看看接待站有没有吃的。然后就走了。
他们几个就占据了这条船。在船上坐着,河水流过,很浪漫啊。
刘琨这时候喜欢上胡大锛儿了。因为胡大锛儿总是笑嘻嘻。刘琨的妈是轻工局的局长,以前是糖烟酒公司的经理。不但是工作狂而且很厉害。见到刘琨很少给笑脸。刘琨碰上胡大锛儿这么笑嘻嘻说半句话化的,觉得很好。很亲切。女人居然还有这样的。这样的才是好女人。这种人不会骂人吧。


黄红霞回来,说,已经给叔叔打电话了,一会儿来车接。让胡大锛儿和她一起去。胡大锛儿说,那刘琨和王兴呢?黄红霞说,刘琨的伯父不也在军区?跟我们好了。王兴可以住招待所。


或一会儿车来了。一辆北京吉普,黄红霞作前面副驾驶座上。王兴和刘琨和胡大锛儿作后面。刘琨挤着胡大锛儿。很舒服。车子来回晃,后来就到了。黄红霞和胡大锛儿就下车。这是个小楼。黄红霞的叔叔是军区副司令。刘琨说出自己的伯父的名字,司机就直接把他拉走了。他伯父是后勤部的副部长。


黄红霞对叔叔说,胡大锛儿是她表妹,他的父亲是谁。她叔叔说,听说过。胡大锛儿的父亲是少将,但是因为59年彭黄军事俱乐部问题,被撤职了。然后说,这次林总要上去。我们这些跟着林总干的,就是要坚定信念,好好干。谁反对毛主席就打倒谁。那个姓胡的,是反主席的,跟着彭德怀跑的。三军团的。和她说话你要小心,她不算自己人。虽然是表妹,也要小心。


黄红霞说,那我不和她一起走了。和她一起是因为她在昆明有个叔叔,我在她家也见过。还让我们去玩,说是可以去西双版纳。


黄红霞的叔叔说,她那个叔叔,你也别去找,这次问题很大。估计过不去。这次就是要把那些和林总离心离德的,全都干下去!


晚上黄红霞和胡大锛儿一起睡觉。对胡大锛儿说,你爸的问题根子很深。和彭黄连在一起了。你要划清界限。


黄大锛儿说,那明天我不住这里了。我是狗崽子了。


黄红霞说,那也不是。你爸有错误但是还是革命军人。你划清界限,我们还是革命同志。胡大奔说,明天我和刘琨他们一起走,他们要去海南。我也想去海南。


胡大锛儿想着,不知道刘琨的爸怎么样。


胡大锛儿的父亲老胡,在江西红军时是一方面军三军团的,司令彭德怀。长征之后不剩多少人,三军团并入一军团。后来在解放战争期间,老胡也去了东北,参加了四野。四野的司令是林彪。按说已经进入林彪系了,但是在邓华的领导下。抗美援朝的时候,当了自愿军的副参谋长。自愿军的司令是彭德怀。从那时候就彭德怀的关系比较好,或者说和他的直接上司邓华(自愿军副司令)的交往密切。59年对反彭黄军事俱乐部的时候,邓华也被打倒了。老胡也跟着打倒了。这是中共的内部斗争的特征,每次打倒一伙人,后面牵连着一大串。


当年抗日战争时期,老胡的父亲和黄红霞的父亲,都是团级干部。这时候黄红霞的妈妈,和她妹妹,两个姐妹花,一起去了山东根据地,两个人分别被老黄和老胡找走当了老婆。老黄和老胡都平行升迁。但是老胡去了朝鲜,而老黄没去。老胡是军事干部,老胡是政治干部。朝鲜战争后军事干部升的快。结果老胡的级别就比老黄高一级。虽然55年都当了少将,但是老胡和邓华的关系密切。从59年后彭德怀出事,那就一个上天一个入地了。老黄因为是“双一”(一方面军一军团),而且没跟彭德怀干过,明显地是走上升之路。而老胡彻底完蛋了。


胡大锛儿要出去串连,她妈妈怕她出事,就让黄红霞带着她。黄红霞的妈妈也让黄红霞照看着她,说她幼稚不懂事。


刘琨的大伯家里也挺大。他大伯有三个女儿,没儿子。大女儿上大学,不回家。下面两个女儿都去北京串连了。大伯对刘琨说,黄司令可厉害。人家是南下干部。这次一定要上去了。人家是来管我们的。


刘琨没听明白。他大伯说,你小孩子,不知道这些事。但是,你现在也该明白。不然你倒霉。你爸和我,都有个问题,就是没进那个“溜子”。或者说,投胎投错了。现在叫做站队站错了。进了共产党,参加革命,不算什么,必须进了人家林副主席那个队,站在那个队伍里,你才算是进对门了。不然你就还是反革命。你爸到空军跟着段苏权。林彪看不上老段。所以,老段就在军队呆不住。你爸就也没什么好果子吃。我本来比你爸强。因为我抗战时派到湖南来的。比这里以前的地下党硬。解放后参加湘西剿匪,那时候南下大军需要熟悉地方的干部。我就很有用了。以后就在军区干后勤。一直都算没犯错误。但是。这次不行了。这次搞得是“挖根站队”。看你以前是干什么的。 你以前是地下党的,那就一定不行。以前是地方部队的,那也不行。你没错误也有错误。何止错误,你就是叛徒特务。谁叫你没跟这人家大部队的。现在这里是47军的天下,四野的。四野的瞧不起我们。特别是地下党、游击队出身的。恨不得全是叛徒。这次四野的要全占,别人全滚蛋。饭不是大家吃了。饭他一个人全吃了。她全吃还不够。我的问题就大喽。叛徒特务走资派,都要戴上了。


伯母说,你跟孩子说这些干什么。


伯父说。我没男孩。所以我得把这些事告诉你。说不定我这次就过不去了。


然后说,你现在看外面,保省委的,保军区的,还有47军的,这里面全都是派系,什么走资本主义,保守造反,都是历史派系。你可别乱参合。


伯父说,我们军人怎么是走资派?干部就拿点工资,每月花光吃净,怎么“走资”,哪来“资产”。胡扯。就是派系倾轧。告诉你,我已经被斗争了过了。现在就是每天到军区后勤,坐在小桌子上写检讨。 小孩做作业的桌子。连张大桌子都不给。坐小板凳。比人家矮。现在还能回家就不错。


伯母又说,你说这些干什么!


伯父说,要是别人我就不说,他是我侄子,我就要说清楚。你也告诉你爸。不然我死了,都没有人知道怎么死的。


刘琨和王兴一起住。刘琨告诉王兴这件事。王兴说,搞不明白。过一天是一天。哪次革命不要杀一大批。冤死鬼多了。让你大伯看开点。留得青山在不把没柴烧。保命最要紧。


但是心里想。我爸是四野的,应该算是林总部下。这次可发了。别的派系都完了,那得腾出多少位置。老爸怎么也得捞个大军区副(政委)。那是给中将的职务,但是这次中将以上的要完蛋好大一匹,像他爸这样的老少将,怎么也能上去了。


虽然跟他爸关系不好,但是,父子命运是联系在一起的。他爸发了他才能发。


第二天,黄副政委牌车把他们送到了火车站。让一名军人领着上了车。但是人太多了,那人走了之后,他们就只能挤在车厢的小锅炉房里。这是一件空的锅炉房。以前火车上必须供应开水。开水当然也收钱。一分钱一杯。但是这个火车车厢很老很破。肯定是已经报废的。所以锅炉也被拆掉了。只剩下墙上的一些水管子。刘琨和王兴霸占住这个锅炉房。好不容易火车开了。刚要开,看见两个军人带着黄红霞和胡大锛儿来了,但是车厢挤得根本上不去。这时候王兴和刘琨叫她们,她们马上跑过来。王兴和刘琨把他们从窗户里面拉,后面的那个军人把它们往上推。她们才进来了。这时候又来了几个小伙子,也爬在车窗上,喊,兄弟,也拉我一把。王兴却把他们的手扒开,说,兄弟,等下班吧。


这时候车动力,但是开得很慢,因为大批的人都趴在车门车窗上。那几个人大声骂起来。然后看着车要开走了,突然建起路边的石头扔过来。然后撒腿就跑。车窗玻璃被“咣”的一声打碎,但是这里两层玻璃,所以,还没有碎到里面。刘琨用书包堵住窗户。那两个女的可吓坏了。


车开走了。人特别多,他们四个站在小锅炉间腿叉着腿坐在地上,觉得还不错哪。外面的人非常羡慕,有人要挤进来,被刘琨赶走了。一下子到了晚上。车厢里面连灯也没有。迷迷糊糊。刘琨紧靠着胡大锛儿。胡大锛儿一伸腿,就把脚踹到刘琨的腿间,那东西就硬了,因为混黑一片,刘琨说挪一挪,就靠上了胡大锛儿。然后两个人就摸索上了。两个人都呼哧呼哧地喘气。王兴也忍不住了,也摸索黄红霞。黄红霞说,不干!王兴说,我爸也是四野的。也是林副主席的队伍。咱们家还不应该联合在一起。黄红霞对胡大锛儿说,你忍一忍不行。简直是个浪葫芦。“浪葫芦”这个词,是黄红霞老听她爹妈说的。她妈老说谁谁是“浪葫芦”。胡大锛儿一边喘气,一边说,我都是狗崽子了,浪不浪有什么关系。再说我喜欢刘琨。刘琨说,我爱你。黄红霞说,真恶心!你们才认识几天!


因为那锅炉房在不到一平方米,所以四个人喘气听得清清楚楚,但是昏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王兴实在忍不住,就抱上黄红霞。黄红霞抵抗,但是,本来就这么挤着,怎么也推不开。抱了一会儿,黄红霞说,你造反的时候,并不是真革命。王兴说,瞎说,我就是反对校领导。他们就是国民党残渣余孽。黄红霞说,你怎么知道,我怎么就不看不出。王兴说,你不会看。你成天不是上学就是在家,不和工农群众打成一片,我见得多了。我一闻味儿就知道他们是国民党残渣余孽。黄红霞说,你还是挺“尖锐”的。王兴就伸进手摸她奶子。真是不小,挺大,是个“大座奶”。不很高但是基座大。这种奶,据黄春莺说,一定能生孩子。王兴就来了劲。王兴来劲不是因为真喜欢生孩子,他对生孩子一点兴趣也没有。因为一点概念也没有。所受的教育都是打仗牺牲为革命,生孩子养孩子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男人的基因决定,都想干能生孩子的女人,不因所受教育而改变。只和基因有关系,如果基因毛病,就不喜欢干能生孩子的,而喜欢老太太或者同性这些不能生孩子的。当然这种男人的基因会被淘汰。因为他们留不下子女。所以王兴和刘琨和所有男人,都是喜欢干能生孩子的。


这时候忽然听到外面,也就是锅炉房门口,一男一女哼唧上了。后来还笑上了。说,你肌肉怎么发达啊。我和它掰腕子。那男的说,那不是肌肉。原来对男女挤在一起,发生欲望,也憋不住了,就干上了。人家当然很直接,插进去了就哼唧上了。王兴也开始乱摸。摸到黄红霞的腿间,已经水汪汪。王兴就拉黄红霞站起来,从背后插进去。黄红霞开始开反抗,后来就跟着动。这一动把王兴的那东西挤出来了。黄红霞还没有过瘾。


王兴坐下了,瘫软了,黄红霞一把抓住了刘琨那地方。真正是很长很硬。小声说,你的肌肉也挺发达。天天跑圈没白跑。刘琨是学校里的长跑运动员,每天要二十圈。刘琨的妈到底是二轻局的,有很多东西可“投入市场”,虽然是工作狂人,但是刘琨吃的还是不错。特别是困难时期,比王兴吃的好多了。让黄红霞一抓,也忍不住了。但是抓住那地方的还有一只手,就是胡大锛儿的手。胡大锛儿就笑了。说,刘琨你先干我。刘琨就扒胡大锛儿的裤子。黄红霞说,就先让我干吧。说着已经把刘琨的那物对准了自己的洞口,刘琨感觉,胡大锛的瘦,而黄红霞屁股圆滚滚。忍不住去插那个肥圆的。这可能也是基因作用,到底这类屁股最能生孩子。这是刘琨头一次,已经昏了,把那屋压上肥圆的那个屁股,黄红霞一拧,已经进去了。然后就是“咣唧咣唧”,好一阵子,这次黄红霞可是真正得趣了。


要说黄红霞头一次干咱么不疼。那是因为平时她爱运动而且特别喜欢手淫。这是她的一个朋友告诉她的。说是不手淫就会长疙瘩,说这青春豆,手淫就消了,比抹牙膏好使。而且牙膏一股怪味。以前这个朋友长了满脸,很痛苦,而且被迫再脸上抹的一块块地白,有的是牙膏,有的是什么偏方,但是手淫之后渐渐好了。黄红霞在初二的时候要长青春痘,得了这个秘法,就开始手淫,看着雷锋叔叔的照片手淫,也有效果。所以这次就是刘琨那种大家伙,她不但不觉得疼,还觉得很来劲。


但是刘琨后来要干胡大锛儿,胡大锛却说,没有水洗,你刚干完别人,我不想干了。


黄红霞说,真是娇生惯养。还要洗。


胡大锛儿说,谁叫我是狗崽子。就不那么革命化。


刘琨说,我就喜欢你。我这儿有毛巾。


胡大锛儿,快别拿你那毛巾了,臭死了。


黄红霞说,我有毛巾。


胡大锛儿说,我也有毛巾。说这拿出来,给刘琨擦。这一擦刘琨拿东西就又长又硬了。胡大锛儿和刘琨就喘上气了。正在这时,突然,火车开到了一个车站,车站的灯光照进了车厢。大家赶紧提上了裤子。列车员在站台上喊,下来上厕所喝水啦!


于是大家都下车喝水上厕所。


当时车上的厕所里都站满人,所以此只能停车上厕所。有时候车开得特别慢,下车撒尿还可以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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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广州,那是四野的地盘,黄红霞就直接去军区了。说,我到哪儿都能住招待所。让其他人都很羡慕。还是人家路子宽。王兴说,这是我倒霉的地方。我去江边看看。


黄红霞说要去八一学校,找她的朋友。他们就走散了。约好明天中午到蛇王满碰头。王兴就去找他妈让他找的一个姓陈的朋友。说是在广州市公安局工作。他们到了公安局,里面正在闹事。一些市民和一些造反在闹事。因为听不懂广东话,王兴和刘琨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找了一个年纪大点的工作人员,说要找陈x。那人不理他们。他们又找别人,别人都说陈X不在。他们就走了。这时候那个年纪大点的过来。说,你们找他干什么。王兴说,我妈认识他和王阿姨。所谓王阿姨就是陈太。那人问了问王兴的情况。说,你去XX街x号,他家现在搬到哪里去了。 他不在,但是老王在。


他们就去了那地方,真找到了。屋子又旧又小,只有一间屋子。进了屋,只有王阿姨和一个女孩。王阿姨问了他们的情况。说,你们陈叔叔已经去单位了,我们都不让见。死活都不知道。我也打发孩子串联去了。


王兴和刘琨就走了。说,老陈一定也是被打倒了。我在这里有个同学。刘琨说,我们还是到八一学校找胡大锛儿。


两个人去了八一。找到胡大锛儿。胡大锛的朋友,是个高二的女孩儿叶芦花。当时也不再学校,胡大锛儿也是到她家里找的。这个叶芦花的父亲是省军区的副司令。但是也被打倒了。叶芦花好像很知道这些事情,而且也敢说。说,我们家是东江纵队的。最大的官就是曾生。曾生才是少将。我们能好到哪去。这次文革一开始,东江纵队全完蛋。人家四野大军讨厌我们。


王兴说,我们家是四野的,但是你也别恨我。我爹虽然也来过广东,但是很快就回东北参加抗美援朝了。所以没在这里住过。和你们东江纵队无冤无仇。但是我爸曾经说过,东江纵队最复杂,什么地主富农都有,做小买卖的算是成分好的。一家有一个革命的,就说自己一大家子,一大村子,都参加革命。一拉拉出上千人。什么小孩都是共产党。说曾经在尿布里面藏文件,给共产党送信。他们的半岁就参加革命工作。一说都是二几年参加革命,都是彭湃的部下。如果共产党不是21年成立的,他们敢说是01年参加革命的。这些人如果是国民党赢了,都说是孙中山一家子的,或者说参加广州暴动的。或者是参加三洲田起义,至少也是北伐战争。一个个穿着旗袍打着领带,就来要官当。我们四野三几年参加革命的都算是长征干部,老红军了。你们都是二几年的,大革命的,那官还不都让你们当完了。


叶芦花说,胡说八道!官都是你们四野的当。我们的人都被你们当作“地方主义”整下去了。我有个大伯,真是二几年参加革命的。抗日都负过伤。迎接你们大军,晚上说是让去他开会,就没有回来。第二天一早儿大军就开拔,我们家以为他跟着走了,后来怎么也打听不到。后来听四野的人说,这些人哪像共产党,都是他妈地主,走了之后不不能把地方政权交给他,交给他们,连他们说什么都听不懂,还不是白让他们算计,结果就把他活埋了,没有枪声。你说混蛋不混蛋!


王兴说,谁叫你们说鸟语。我们四野的听不懂鸟语。


刘琨说,实际上周恩来已经准备了两千多地广东干部。都是东纵北撤时,由美国登陆艇,从惠州拉到山东的。但是,四野的很不信任这些广东人。


叶芦花说,刚解放让叶剑英来管广东,叶剑英是广东人,算是了解广东的事儿。结果林彪说他打压四野干部,抵制土改,就把他打成地方主义。广东干部都成了地方主义,海南的冯白驹,就是红色娘子军那些红军的头儿。也是地方主义。统统完蛋。以前南方委员会的方方,也是地方主义。把我们广东干部都整下去,官都让你们四野的人当!


刘琨说,别争了,都是当官的互相争。跟咱们没关系。


叶芦花说,你爹挨整,和你没关系?把你家抄了,你能不管?


刘琨说,我爹也是四野的,可是一直倒霉。我和胡大锛是一个阵营的。


胡大锛儿说,你可别跟我一个阵营。我爹是彭黄份子。你爹只是个生活问题。


王兴说,这就是文化革命,掐来掐去,。你看,以前掐国民党,现在共产党自己掐。这就是斗争哲学,不掐不成。必须找人掐。不掐不革命。


刘琨说,掐别人当然挺好。被掐的可不好。


王兴说,就叫做灵魂深处爆发革命。不使劲儿掐灵魂深处不受触动。


叶芦花说,那你们四野的先整整自己,做个灵魂革命榜样。


胡大锛儿说,我爸说共产党本来不信有灵魂。相信有灵魂的不是唯物主义。


刘琨哈哈大笑,说,这话真是有道理。


叶芦花说,这话让人知道了你爸活不成。这可是姚文元(文革小组骨干)写的文章。昨天市委的造反派还让我“触灵魂”。我要说你说这话,就马上成反革命了。


王兴说,反正共产党现在自己掐自己。


胡大锛儿说:我们家早被整了。不是现在才掐。


王芦花挺喜欢胡大锛儿。胡大锛儿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女孩,就说让胡大锛儿住她家,说他家三个女孩,没有男孩。但是大姐在北京上学,不回家。所以家里只有她和她妹妹。她妹妹和胡大锛儿可能同岁。


刘琨说他要到海南岛找他爹去。胡大锛儿说,你在广州玩几天,这里很好玩的。什么黄花岗,中山堂,越秀山,你都没去过。


叶芦花也说带刘琨他们玩玩。说,你们好不容易来广州,还不多住几天。可以住八一学校。有接待站。胡大锛儿可以住我家。


刘琨说那我就在这多玩几天。


他们到蛇王满吃蛇。但是发现很贵。所以每人喝了一碗蛇羹。9毛钱一碗。都说一点也不好吃。然后叶芦花请他们到外面去喝猪红汤。这东西挺便宜,但是胡大锛儿觉得挺好喝。说比蛇羹好喝。虽然蛇羹的价钱是猪红汤的几倍。


然后又去吃冰室。最伟大的就是“香蕉船”。这个王兴在东北的时候就听说。7毛钱一个。确实挺好吃。然后又去外面吃水果。广州确实有卖水果的文化,卖水果的铺子,专门有一个管削皮的。用一把黑牛角把的水果刀,只见刷刷几下,一个大梨圆溜溜白光光。这几个东北人学生就让那女人削,仔细看她的手势。但是她的手势太快,也故意不让他们看,所以觉得很神气。那女的长得是特别丑。好像狮子鼻。他们认为那就是南洋土种的后代。但是削水果可真是棒。


然后吃了这么多东西,说是送叶芦花和胡大锛儿去叶芦花家。王兴觉得和这几个人说不到一块去。这几个人都是四野的。都是倒霉的。但是他爸是一方面军而且是四野的。虽然不是一一系,但是也是一四系。往上走的。他说要到军区找朋友,他妈的朋友。他听说,那些军区的子弟,到蛇王满都是吃大餐。有名的“龙虎斗”,猫蛇一锅。之所以有名,因为北方人听说50年代苏联领导伏罗希洛夫访华,给他吃了一锅顶级龙虎斗,用的是7岁以上的老公猫,据说这种猫才能大补。伏氏回家之后才知吃的是猫蛇,立即大吐。在此和周恩来会谈时说,他的肚子里龙虎大斗。


北方干部子弟学校都流传这个故事,所以龙虎斗很有名。王兴看到这几个伙伴,到底是家里都在走下坡路,不能豪华,不敢豪华。只能吃什么最便宜的蛇羹。实在有点含岑,就和他们告别。去了军区。


刘琨胡大锛儿,和叶芦花一起回叶芦花的家。走到越秀山下面的一条路上。一边是市委大院,一边是四层小楼。叶芦花带他们上了楼。看见屋里还有一个青年。叶芦花的妈妈说,这是北京的来得刘鲁岩,是她的老朋友的儿子。说是要到广州玩几天。他们就和刘鲁岩聊天。说起北京的局势。刘鲁岩说,冲了国防部,地质部。部长都被揪斗了。部队院校也来大院揪人,说是文化革命,触及灵魂。


叶芦花问他,对“触及灵魂”怎么看。刘鲁岩说,应该让江青带个头儿。当年她在上海结婚离婚闹得满城风雨,据说唐纳就要自杀,这个事让她好好说说,不说清楚,怎么能当主席夫人,文革旗手。叶芦花的妈在厨房里叫,你胡说八道。叶芦花说,有道理。刘琨和王兴说,唐纳是谁?刘鲁岩说,那时江青在上海的丈夫。胡大锛儿说,江青是离了婚才嫁毛主席的。毛主席这么喜欢她?


叶芦花的妈玛从厨房里出来,说你们可千万别说了。说这些事要杀头。叶芦花说,那我们出去说。她妈说,你更不能到外面说。叶芦花说,好了好了,我们不说了,我们到外面玩玩。


她妈说,干什么不好,非管这些闲事!


到了外面。叶芦花说,我昨天认识了一个“神人”,能预知将来。现在咱们都这个样了,去问问他怎么样?


刘鲁岩说,好。刘琨说,都是迷信。胡大锛儿说,听听也挺好玩。叶芦花说,这可不是一般人。是神人。两心三肺,照过X光。


刘琨说,肺本来就有五个,右三左二。


叶芦花说,我说是两个,不是两叶。


胡大锛儿说,刘琨你真多嘴,就你知道?


刘琨说,好好,就算他三个。他真有本事?


叶芦花说,他能肉眼透视。当年领导都请他去算过命。据说叶剑英都请他算过。


刘鲁岩说,陶铸请他算过吗?


叶芦花说,没听说。可能没有。陶铸最假模假式,还写了一个什么:《理想,情操,精神生活》,在广东学校里都得看,还要写心得。他又不是毛主席。


刘鲁岩说,这可是最新消息,我出来那一天才听说,陶铸也出事了。


叶芦花说,看来他是没让神仙好好算算,就跑到北京去。那种地方多危险!他在广州是太上皇。跑到北京还想当太上皇?


然后几个人就去了广州的市区一个脏脏破破的小街,刘琨觉得臭烘烘。叶芦花说,没闻到。胡大锛儿说,你不闻这个味儿你就别来广州。刘琨说,你变成广州人啦?胡大锛儿说,我觉得广州比东北好一千倍。


刘琨说,是,s市是比较糟糕。据说以前也还好,后来才搞糟糕的。


然后到了一个二层小楼。上去之后叶芦花先进去打招呼。说了几叽咕咕广东话。然后刘琨几个进取,看那人黑黑瘦瘦,黑暗之中也看不出年龄,可能四十岁左右吧。刘鲁岩抱拳说,听说神人预知未来。我们这些学生如今流落广州,不明前路,望神人指点。


神人也不说什么,让他们坐,然后喝茶。和叶芦花说了一些广东话。叶芦花说他要看看手。大家伸出手让他看。他还凑到窗户前,带上眼睛看胡大锛儿的手。然后也不说什么。又和叶芦花说了些什么,叶芦花说,他说咱们的命都平常的很。一辈子吃饭睡觉,喜怒哀乐,有点小惊小险,但是也都过得去。以后还能挺有钱。你们男的找得到好老婆,我们找得到好老公。


刘琨说,你问问,我和胡大锛儿能结婚不?


那神人笑笑,对叶芦花说了,叶芦花说,那也看你们的缘分。


然后叶芦花说,神人院子里有一盆榕树盆景,说是已经四百年,明朝的。是文物。这东西只有广东有。我带小胡看看。


说完就下去了。


这时那神人说出河南话了。说,你们,使劲儿干她们俩,不使劲儿不行。使劲使劲儿干。把她们干的哇哇叫。特别是那个大锛头儿,其实也不算大,我见过更大的。这种人是宽屁股,你看现在不宽,可是你一干,她自己就变宽。然后又宽又肥。这得注意,这种屁股容易在腰上挤褶子。腰上有褶子当然也不要紧。可也不是那么好看。


刘鲁岩说,我们还没干成哪。


神人说,那,你们还问别的什么事儿。傻!


还有,这两个,都是喜欢干后门的。你们别嫌人家。臭点也不要紧,很紧的!


刘琨说,人家让我们干吗?


神人:她们假装不让,实际干起来就上瘾。特别是那个大锛儿,再说一遍,根本不大。我看得见,她的盆骨中间的缝儿,比一般人大,只是一点点,一毫米吧,但是这一点点了不得,从后面干,正插到哪里,她才真高兴。高兴了她的屁股就一定往宽了长。因为那缝儿本来就大。她的胃,你们看不到,我看得到,是横的,一般人是竖着的。所以她一定往宽了长。


刘琨说,我不喜欢特别宽的。我有个女同学,挺宽,外号航空母舰。她想找我,我还不要哪。


神人看了他一眼,说,你喜欢痩鸡!


然后说,宽的能生孩子。瘦鸡搞不好难产。老婆孩子全死。最倒霉。


刘鲁岩说,反正我们都能干上?


神人,看你们本事,和缘分。


这时候叶芦花和胡大锛儿进来了,说,你们说完了。快谢谢神仙吧。然后大家都谢了神仙。就要走。刘琨说,还没说你们呢。叶芦花说,已经说了,平平常常。不倒大霉,也没大福。


然后他们就出去了。刘鲁岩对刘琨说,胡大锛儿算你的,叶芦花算我的。


刘琨说,一言为定。


























[1] 从蓝苹到“文革”中的江青——兼论创立“江青学”


华夏文摘文革博物馆


                •阎长贵•







[2]有一天,警卫参谋龙飞虎来告诉我,说晚上杨家岭有舞会,想去可以去。晚上我就跟着去了。那天周恩来同志在,少奇同志也在。龙飞虎把我介绍给少奇。少奇问了我一些北平特别是学校的情况。末了他问我:“你是不是党员?”我说我不是。当时我觉得很难为情。入党的问题我考虑过,也有点想法,所以我就说:“这个问题我还有点看法,不知道中央领导同志能不能对我们这些才到解放区的青年给予帮助?”他说:“那要看我有没有时间。”这是我第一次见少奇。







[3] http://baike.baidu.com/link?url= ... tRkA1HKu4LL4yeIPVkK




http://ymyaq.blogspot.com/2015/09/blog-post_77.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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