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师曾：亲历文革，复制文革，克隆文革（20130827）

yangharrylg

(2013-08-28 20:44:35)


《陈赓大将百年诞辰暨<红军永远是红军>》展，老鸭、陈知建少将（陈赓次子）、叶华之子。南方摄Nikon D4


15：08，濮存昕突然来电话，问我有没有文革照片，如有，马上拿过来用一下。我说文革抄家时才5岁，还没独脚架高呢！照片在新中国历来服务政治、从属美学，拍摄内容高、大、上，自诩追求真、善、美。时至如今，仍附庸美术，讲究构图、色彩、伦勃朗光，不化妆、不PS、不喊“茄子”……不肯见人，仿佛婚纱店里的冰激凌千人一面。
    倒退半个世纪，波澜壮阔的无产阶级革命大革命，普通人哪能有照相机？即使有,谁敢迎头拍摄红卫兵打、砸、抢？除非你有特殊身份，胆大包天，且受过特殊训练。否则一经发现，可不仅是砸相机，肯定惹来杀身之祸，必定还会株连九族。当初隆美尔敢拍希特勒，是因为他自己就是希特勒的卫队长，连他的军版徕卡III都是宣传部长戈培尔送的特供品。就跟杨绍明拍邓小平似的。中国人十好几亿，迄今只出了一个远走纽约的——“红色新闻兵”李振盛。
    李振盛是新华社记者韩居策的同班同学，都是莫斯科共产国际叶华红旗下的蛋。
    叶华是东德人犹太人，原名Eva Sandberg。1911年出生于博列斯拉乌市，受共产国际派遣，不远万里来到中国，嫁给毛泽东好友诗人萧三。1964年加入中国国籍。叶华来中国创立共产主义革命摄影，直接参与新华社摄影部创建，是新中国摄影的奠基人，摄影就是要突出政治，一切为政治服务。
     新中国是苏联老大哥的克隆物，“红军”是托洛茨基的复制品，“新华”则拷贝于“塔斯”。肖三的大哥叫叫肖瑜，是毛泽东的师范同学，曾和毛泽东身无分文畅游湖南，一路采用各种极端手段坑蒙拐骗，免费旅行，在法国出过回忆录《我和毛泽东的一段曲折经历》，详细记述毛泽东青少年时代鲜为人知的掌故。肖瑜晚年死于巴黎，该书有罕见中译本。
    新中国创建之初，韩居策根红苗正一直紧跟伟大领袖毛主席，且久经考验，分到新华社从事无产阶级革命摄影。90年代，韩居策被组织外派美国反帝第一线，当机立断娶了华盛顿的加油站女工，辞去新华社公职，直接更换国籍潜入美国社会泥牛入海。韩居策委托我，把家住三岔楼的女儿默默，送到首都机场上飞机托运美国，后来加入美军，成为一名优秀的军犬训练员。
     李振盛则出身可疑、思想复杂，因口无遮拦得罪了“国际代表”叶华，对抗无产阶级革命司令部，被组织及时发现，自断前程，被发配北国哈尔滨，送进《黑龙江日报》弄暗房。李振盛受批判之后由涅槃进入狡猾，虚张声势、声东击西，借文革天下大乱之际，舍命亲临一线，拍摄并藏匿大量底片。邓小平改革开放后，李振盛经活动进京调入北京公安大学，近水楼台，终于获得接触世界机会，带着浴血的文革底片去了美国。
    我问小濮到底想干什么？小濮说人艺让杨立新重导《小井胡同》，剧组年轻人对文革一无所知，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演。
     小井胡同位于什刹海前海、后海之间的前井胡同东侧，寄生并与前井胡同平行，平面图呈“U”形。前井胡同链接南官房胡同中端到北官房胡同西端。溥仪的妹妹就住在前井、后小井北端交汇处，门口几棵老槐树，一个大口径公用水龙头，对门是“送牛奶的”老宋。
    溥杰从东北战犯监狱特赦出来，就挤在他妹妹家苟且度日。后分到香山植物园，与我小叔唐振緇一起管温室，每周结伴北海后门坐11（现改111）路电车、到动物园换332路，再到颐和园换333路去香山，走到北京植物园。
    1994年，于是之题名的“五福茶艺”在鼓楼前开业，老板是王府饭店门童段运松，老板娘是人艺院长谭宗尧的千金谭波。老鸭正从中东回国，被当成海湾战争英雄，滥竽充数，陪溥仪的儿子南官房的小瑞子冒充贵宾捧场剪裁。
    小瑞大名爱新觉罗·毓喦，是溥仪的过继儿子。溥仪J8自幼被仇恨西太后的宫女不使白不使，野蛮使用，操纵过度，功能废了，硬不起来，“不走水路走旱路”，只好过继小瑞为储君替自己传宗接代。
    小瑞外号大头，文革扫南北官房、大小金丝、什刹海银锭桥。清朝政府日趋反动，原本就政权基础狭隘，自慈禧以降，百尺竿头只认爱新觉罗操叶赫那拉这一枝皇二代，近亲繁殖乱了DNA，致使咸丰、光绪、溥仪的J8都废了，连个女人都搞不定，怎么能治理国家？
    《小井胡同》编剧李龙云，1981年5月发表于《剧本》；1985年2月北京人艺首演。全剧共5幕，描写北京一条胡同从40年代末到粉碎“林彪、四人帮”反党集团，普通人民的辛酸生活。以冷峻目光对荒诞年代无情嘲讽，对老百姓充满同情，表现普通人民的质朴、善良、倔强、自尊、无奈和逆来顺受。
     听罢小濮来意，我说容我问一下后海杨司令。杨司令喜欢照相，是第一批红卫兵，还当过“联动司令”，与解放军持械对峙，抢过彭德怀、冲过公安部，关过一次炮儿局、两次半步桥监狱、上山下乡后赴青海果洛当骑兵。与毛泽东、江青、林彪、周恩来……有过直接接触。
     打电话问“杨司令”，说小濮请他到人艺给孩子们讲讲文革，不知可否？司令反问光说行吗？我说当然不行，还惦记让小濮“搂一眼”——您的绝版照片呢！杨司令答应用U拷一版，强调“只许观摩，不能复制，不许翻拍！”
    “杨司令”这批胶卷来路奇特，是当年他在38军当参谋时偶然所得。得到胶卷当天，他就命令同在38军当战士的王文澜冲洗放大，而王文澜2013年8月19日在山西朔州坚称，自己当时已经不是战士，而是宣传干事。放完这批照片，胶卷就神秘失踪，不知下落。当初接触过胶卷的王文澜，后来是中国日报摄影部主任、中国摄影家协会副主席。王文澜回忆，他肯定还给杨冀平了。而杨继平坚称，这批胶卷失踪了。
     杨司令是官讳，是55年开国上将杨勇次子，我军“正军职”少将，果洛骑兵、38军步兵出身，当过北京军区工兵部部长、天津警备司令、重庆警备司令。私底下他叫我“老鸭”，我叫他“冀平儿”，是我超过50年的什刹海邻居。杨司令今生立过两次功，前一次是76年唐山大地震抗震救灾，后一次是89年在天安门布置带刺铁丝网。
     我曾亲眼目睹过王文澜冲洗放大的那卷135胶卷放出照片的电子扫描图，一卷135胶卷的36张底片中，有35张曝光精准、调焦清晰、主体分明，肯定出自身手敏捷、站位恰当的行家之手。肯定是穿军装的人民解放军拍摄的。在我党的英明领导下，战无不胜的解放军始终是新中国昂首挺胸的脊梁骨。文革伊始，连伟大领袖毛主席，都屈尊亲自扮妆成解放军，“一颗红星头上戴，革命的红旗挂两边.红旗指处乌云散，解放区人民斗倒地主把身翻……”这段唱词，被CCTV“他姥爷”老毕演绎得惟妙惟肖。
     红卫兵一路革命、所向披靡、见谁灭谁，就是唯独不敢惹解放军。都梁《血色浪漫》里头号顽主钟跃民平时一身“将校尼”，一条制式板儿带，见谁抽谁，唯独拜见孙俪她爸（军区司令），特意换上一件“棉猴儿”装孙子。——山寨版碰上打过仗的硬货了！
    现实中的杨司令他爸上将杨勇，正是文革开始时的北京军区司令——统辖北京、天津、河北、山西、内蒙古的所有共军。一般分局、派出所，碰上冀平都绕着走。
    1935年红军卓木雕危局，北大学生会主席张国焘和北大图书管理员毛泽东翻脸，共产国际代表、五次反围剿的总指挥李德与红军大学教务长李特为毛泽东反目。杨勇拔出腰间的盒子炮，挡在毛泽东前面，把拍马舞枪的李特和毛泽东隔开，掩护毛泽东跟中央红军逃离张国焘红四方面军的地盘。
    杨勇是毛泽东老乡、胡耀邦的亲表哥。当年杨勇、胡耀邦在浏阳里仁学校上学，遭遇毛泽东一次讲演。杨勇胡耀邦听的心悦诚服，当即跟着路过的红军离家出走，当了红小鬼。杨勇身高马大喜欢打架，加上都是湖南老乡，有多次救驾之功，毛泽东让杨勇担任京畿重地……北京军区司令。下辖北京、天津、河北、山西、内蒙古五省之地。
    1953年“抗美援朝”结束，志愿军司令杨勇上将拉着貌似自己儿子的小男孩回国，父爱齐天，被全世界报刊大量转载。其实扮演儿子的小男孩根本不是杨勇儿子，而是另一位上将王平的儿子范小光。被临时借来供出镜之用。多少年之后，范小光是成都军区副司令，就是汶川地震陪温家宝坐美国“黑鹰”直升机的那位白头发中将。范小光夫人是公安部宣传局局长。
     电话未毕，杨司令说他已经出发，命我跑步“老地方”集合。我赤身露体边往511衬衣里钻，边拎起1DX往外跑。刚跑过恭王府大门，手机响了，杨冀平在电话中说，他老兄已经开过十三中了。
     杨冀平冰雪聪明，6岁把他爸的猎枪拖到什刹海，一枪打下7只乌鸦。可杨家将自古不愿念书，初一四中、初二101、初三就沦落到矿院附中了。就在沦落矿院蹉跎岁月的悲惨年代，伟大领袖登高一呼，杨冀平紧跟北大附、清华附，创建了矿院附红卫兵。由于老爷子杨勇与毛泽东的特殊关系，文革之初，杨冀平的“中学老兵”具有皇家御林军的功效，几次在中山公园集合，充当毛主席的贴身卫队。其中有一次，毛主席乘坐的北京212吉普车熄火，红卫兵涌上来，差点把毛主席踩死，多亏杨冀平他们红卫兵“老兵儿”拼命舍死护卫，把212抬走，伟大领袖才转危为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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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老鸭、叶华的另外两个儿子。

老鸭、杨冀平。

杨冀平、濮存昕。唐师曾摄Nikon D4

濮存昕、杨立新、杨冀平。唐师曾摄Nikon D4

杨冀平、杨立新、濮存昕。唐师曾摄Nikon D4



杨冀平亲自驾，车已经开过十三中了。唐师曾摄D4







2007年，军科，高小平家。杨冀平、都梁。唐师曾摄





1994年，溥仪的螟蛉储君、过继儿子——爱新觉罗·毓喦，老鸭。


2006年，什刹海前海，V8大吉普“和平鸭”前，瓜瓜拿着老鸭签名的刚出版的《我的诺曼底》，讨论反法西斯第二次世界大战，纪念反法西斯战争结束60周年。法西斯的特点有二：对内极端镇压，对外扩军备战。内有老鸭《独家专访隆美尔儿子》、《集中营之母——达濠》、《自由摄影师卡帕和纳粹宣传家瑞芬淑丹》、《消灭法西斯，自由属于人民》、《陆军上校施陶芬贝格伯爵刺杀希特勒》……等，长江文艺出版社一版一印20万册。




好多年前，开来请我到东单薄熙来家翻拍旧照。这块“薄一波皮”放在他们家客厅的一个镜框里。皮肤核心部分用胶带纸固定在白纸板上，四周破损的边缘参差不齐，面积比纸板还要大些。边上是一个有“中共中央办公厅”字样的制式马尼拉信封，她告诉说，这块皮原来装在这个信封里，是文革红卫兵打薄一波时从身上撕下来的。老鸭是九死一生参加过天安门暴乱、海湾战争、缅甸内战……的新闻记者，不是法医，没有丈量这块皮肤大小的精确面积。只是不变动现场的规则下，用相机Candid而已。右下脚是原来装这张皮的中共中央办公厅标准马尼拉信封，上面有蓝黑墨水钢笔字“文革遗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