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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达明:在北大附参加修京密引水渠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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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3-19 22:20:3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参加修京密引水渠劳动

马达明
                                       


       这已是快50年前的事了。
       那时我刚上高中三年级,在北大附中住校就读。
                                                   
       岁月的风尘,早已将陈年旧事的细节吹得漠糊不清。
       但记忆中的一些重要情节却是挥之不去!
       在校期间,学校每年都会组织一、二次到农村去的助民实践劳动,这让学生们非常欢迎。
       尽管那年党内斗争已经是树欲静而风不止,阶级斗争的弦正逐渐紧绷,且谁也料想不到的是半年后那场祸国殃民的灾难竟把人们搞得那么疯狂、分裂;国家那么动乱、失控!
        但那时的社会风气总体而言还真是不错。
       学校里学习毛主席著作蔚然成风,向雷锋学习的热潮在校园正浓,工业学大庆、农业学大寨、全国学解放军更是一浪胜一浪,“ 一颗红心,两种准备”的教育也是深入人心。
       向上向善向好向美的气氛似乎在任何角落都能感受到。
       难怪老人家当年在诗里称道是“到处莺歌燕舞”!
       学校里对学生们也很注重不脱离工农的教育,不能“一年土、二年洋、三年不认爹和娘”的忘本意根植于少男少女们心。
        我们这些整天学习在校园里而对社会刚有点儿懵懵懂懂认识的毛头小子和丫头片子们谁也不甘心当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小知识份子,更不愿还被冠名为“资产阶级的 ”!
         六五年下学期开学不久,贾世起校长作了劳动动员报告,告诉我们从10月5日到10月29日要到密云水库附近参加京密引水渠的挖渠劳动。

                                                     
       校长的报告使我们得知:北京的水盆——官厅水库的库容下降,仅够用到明年二月了。由于缺水,势必影响首都的发展,因此要修引水渠,把密云水库的水引进京城。
      工程是浩大的,水渠全长100多公里,需要八百万个劳动力才能完成。
       校长要求参加劳动的同学要服从命令,吃大苦、耐大劳;要虚心向贫下中农学习;要带着问题自觉改造思想;要求进步的同学要接受考验,争取火线入团。

                                                     
       听了校长的动员,我感到这似乎像是愚公移山,让我们在临毕业前赶上了。 同学们都很兴奋,纷纷向组织写保证书,决心以实际行动为社会主义建设事业添砖加瓦。
       自然我也不例外,决心通过考验,火线入团!
       国庆节放假前的一天,团支部书记李秀菊递给了我一个条子,上面写道:“你即将奔赴劳动战场,没有什么办法能把组织和我的希望表达出来,归根到底一句话,盼你回来时我们成为好同志”(还有一些同学要参加留校劳动而不能同行)!
       为搞好这次修渠劳动,学校在大饭堂专门召开了誓师大会,会上各班纷纷表态挑战应战,好不热闹!
       临出发前一天得到通知:让我去校宣传鼓动队。
       得知此消息,心里老大不快!
       不是要在劳动第一线锻练嘛!去那干嘛?在哪不能搞宣传?到了那里,劳动机会岂不就少了?
       还要住在鼓动队,这样和班里同学接触的机会肯定也要少,别闹个脱离劳动、脱离群众!
       这事不知怎么被校团委书记曾凡琪老师知道了,她找我说:
     “到鼓动队去,个人劳动是要少了,但鼓动了大家,把精神力量转化成了物质力量,这样的效果不是比个人劳动大得多吗?这是学校的命令,必须服从!”
       得!没辙!话既然说到这份上,我无言以对,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晚上,入团联系人刘雪新特意找我说了去后要注意的问题,并鼓励我争取火线入团!
       我的同桌陆自振也被分到宣传队,看得出来和我一样,不太情愿,真是无情却被有情恼!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黑糊糊的,大家就集合了。
       去劳动的同学背着背包,兴奋地唱着歌从黄庄步行到清华园火车站,然后从那里乘车到了遍是丘陵的劳动地(几十年后我才想起当年劳动的地方是怀柔县茶坞公社前桥梓大队附近的一条年久失修的旧引水渠,水是从密云水库流过来的)。



         到村后,我和一个同学先被安排在一户从部队退伍回来的老乡家住,第二天就开始劳动,但不是挖河泥,而是掰生产队的老玉米。
       虽说已是十月初,可白天玉米地里还是挺闷挺热,一天下来,玉米叶子剌得脖子、胳膊一道一道的,被汗一杀,又疼又难受。
       当晚,鼓动队在一户老乡家集中开会。
       我和陆自振去后,看到同年级的吴少华、王尚能、李彬之、王小云、沈善元、吴小美、高二的阎恒及高一的迟玉梅等十几位同学都陆陆续续地来了。
       鼓动队由教音乐的王廷淑老师抓总,教语文的杨鹤松老师负责稿件修改、把关,学生会的王荷辰则负责稿件的收集和整理。
       鼓动队平时也要参加劳动,是在劳动休息间隙进行现场鼓动,早上则排练节目,中午和晚上编鼓动词、写好人好事。
       劳动主要任务就是挖河泥、挑河泥、修坡堤,劳动量很大。
       要把河泥从河底挑到堤上得走一段几十米的斜坡,实在太要劲,两筐几十斤重的淤泥压在肩上,大家的肩膀都被压得又红又肿。
       头三天似乎还行,可七八天后就有点架不住了,两条腿变得又酸又软又沉。
       大家虽然都在咬牙坚持,但不少同学挑泥上坡时表情却变了样,一个个除了眦牙咧嘴外,扁担压在膀子上,嘴里就一个劲地直“吸流”!
       要知道那些挖泥挑筐的男女学生们那时毕竟还只是些十七、八岁孩子!身子骨还没完全长成呢!
       这时鼓动队的鼓动还真起了作用,也真到该起作用的时候了!
      大家逐个堤段走前跑后地说表扬好人好事的数来宝、唱鼓舞士气的“长征组歌”、并高喊下定决心、坚持到底的口号,直喊得嗓子眼儿要“冒烟”!
       用陆自振的话来比喻,那时“就像当年志愿军文工团一样跑前跑后给大家鼓紧儿”。
       沈善元等唱的山东柳琴很受欢迎,歌词现已记不清了,但有几句还能想起来,大约是:


左边也是山—哎!
右边也是山—哎!
当间儿就是那颐和园—哎!
要说挖水渠—哎!
真是有点难—哎!
西北风一吹真是有点寒—哎!
要让那密云水库的水—哎!
乖乖地流到那颐和园—哎!
   它一拐弯又流进了城里边—哎!



       还别说,在一定时候、一定条件下,必要的宣传鼓动还真能起一些意想不到的作用!
       几天来鼓动队员边劳动边鼓动也得到了认可和欢迎,有人说挑到“第二台阶”时,要是没人鼓劲,  腿真是迈不开了!
       一些原先认为鼓动没什么用的同学也改变了看法,范维韬那天就对我说:今天活儿这么累,真希望鼓动队来鼓一下!
        劳动十来天后,大家都疲乏得很,王老师讲现在要更好地加紧鼓动才行。
       为了便于编写节目,就让吴少华、阎恒和我集中到一起住。
       我和阎恒在一家老乡的炕头上住了近半个月。
       阎恒长得高高大大,有点男子汉的样子。
       在校时我并不太熟悉他,只是听说他有点个人英雄主义,衣着穿戴似乎也曾引人议论。
       经过近距离的生活和工作接触,我感到他的内心热情简直就象一团火,对工作特别负责、对鼓动队感情特别深、特别维护,我们俩相处得很不错。
       鼓动队临散时,他和我还特意给名叫“利海”的房东小孩买了学习文具留做记念。
       阎恒后来参了军,再后来去了美国读书、从商,我们也就没有了联系。
       文革中曾影响全国的那首“革命造反歌”歌词就出自他的笔下,是由吴少华谱的曲。
       少华很有才,他在鼓动队是个魂。
       他的手风琴拉得极好,尤其是当他坐在椅子上,半闭合着双眼一张一弛、如醉如痴地拉着琴时,用现在的话说,简直就是当年少男们心中的偶像、少女们心中的白马王子!
       他谱写的毛主席诗词“送瘟神”有着不同寻常的韵味,六班同学演出后,获极多好评。
       少华后来也参了军,并在中央电视台军事部做编导,我时常在军事频道里看到他编导的节目,很多年前的舞剧“娇杨颂”他就是编导之一,文彩得以充分展示。
       二十多年前,我服役的部门曾想和军事台搞个合作,我约了少华,这也是我们从母校分开后的第一次联系。他是和军事台的张丽一起来的,只是因为一些细节还不够成熟,因而未能成行。



       在母校举办的“老三届”离校四十五周年空前绝后的那次聚会上,我在台下作为观众和校友看到吴少华、阎恒、沈善元、王尚能、陆自振、王小云等迟到的演出。
       毕竟岁月不饶人,当年的少男少女们已变成了大爷大妈!而不变的是那颗心还象当年那样年轻!



       当听主持人、凤凰卫视播音、小校友陈晓楠介绍说台上演出的都是当年母校宣传队的成员时,心中感触良多,我可曾是校宣传队绝对的老牌骨干喽!(严格说来,在水渠劳动时,宣传队叫“宣传鼓动队”而不叫宣传队)。



       在后来数十年的军旅生涯中,我大多从事的也正是宣传工作,从四十多年前的当新兵开始到现在的“唱红歌”演出,从来就没离开过,这与母校的教育、对学生兴趣爱好的培养及提供实践机会自然分不开!
        在丰台区有关部门组织的“红歌”赛上,一不留神,由我领唱的歌伴舞“血染的风彩”居然分别拿了个二等奖和一等奖!
        真是没想到!
      
       十月十二号是我们大开眼界、深受鼓舞和强烈震憾的一天!
       那天,我们亲眼目睹了北京军区四五六二部队战士们过硬的军事表演,这支部队的尖子曾经给毛主席做过军事汇报并获得好评!
       记得那天天气有点阴沉,能见度不算太好。
       把我们震住了的是:
       一阵猛烈的机关枪扫射后,几十个一百五十米开外的胸环靶子顿时“当当”应声倒地,前后时间居然只用八秒多!
       半自动步枪速射后,五名神枪手的四十发子弹四十中!更绝的是一名投弹手投出的手榴弹距离竟达八十米远!手榴弹在空中滴溜溜转得就象个小炮弹!
       而侦察兵的擒拿格斗、拼刺摔跤更是让大家看得眼花缭乱!赞叹不已。
       这就是过硬!真的是过硬!这过硬是用汗水、血水和泪水换来的,不服不行,必须得服!从心眼里服!平时为战时,有如此精兵护国,金城汤池岂能不固?
       鼓动队头天夜里紧紧张张地加班编排了几个小节目,一大早又赶忙加紧排练,临阵磨枪的效果还挺好,在军事表演前代表学校进行了较为成功的演出。
       为了更好地加强后期宣传及同解放军的联欢会,从十八号开始,我和少华及阎恒有三个下午没去挖河泥,每天晚上都编排节目到十一点多,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王老师和杨老师也在一起陪着我们熬。
       学校对劳动后期的宣传非常重视,告诉我们这段时间最重要的任务是编排好节目,宁可劳动少点,也要把鼓动搞好!并要我们三人必须坚决服从命令!
       为联欢演出,那几天我写了一个“奇袭白虎团”的群口快板,内容现在记不得了,只记得头一句是:“话说那一九五三年,抗美援朝在朝鲜……”,少华后来还总拿这句来当口头禅!
       二十六号晚上,参加修渠的北大附和人大附的同学在部队大礼堂和解放军进行联欢演出。
       我们参演的大多是反映劳动和解放军的短小节目,比较朴实,得到同学和战士们的好评,认为有生活气息、有战斗性。
       群口快板“奇袭白虎团”和女同学表演演的舞蹈“不爱红妆爱武装”、“北京的金山上”更是收到掌声一片。
       要知道,女同学们排的这个舞蹈也真不容易,一是时间紧,还要参加劳动;二是没有生活体会,舞蹈刚成形时,她们的持枪、突刺等动作总是软绵绵的,提不起劲儿,不像个“巾帼英雄”。
       王老师就请来战士做动作演练,为纠正踢腿甩臂不到位、不统一的毛病,好家伙,她们都是光着脚丫子一遍一遍排下来的,总算老天有眼,功夫没负有心人!
       人大附和北大附两校之间只相隔一条马路。这回修渠被分在相距不远的渠段。
       无论是在修渠进度、质量方面还是在宣传鼓动、同解放军联欢方面,两校之间彼此心照不宣地暗中较着劲。
       要说人大附人才还真是不少,演员也多,器乐也比我们强,只可惜它们这次的节目都是大型的,演得不太精,有点拖泥带水。
       比较好的是歌颂江姐的“红梅赞”,可这个节目去年它们在海淀西北旺秋收劳动时就演过了。
       两校相比,同学们认为我们的要更好些。
      联欢结束后,王老师非常高兴,我们就更甭提有多高兴了!
       鼓动队里年岁最小的要算是高一年级的迟玉梅了。她人长得秀气,留着两条乌黑的长辨子,皮肤白白静静的,两只大眼睛平时总是忽闪忽闪的,待人很友善热情。
      记得她的嗓子很亮,歌唱得很好听。
      迟玉梅那天晚上没有演出任务,但她比有任务的还累。
       她是一个人在后台没事找事地不停忙活:打洗脸水、给演员化妆、整理演出服、帮别人打饭等,为让有演出任务的能先吃饱,宁可自己一直饿着肚子!
       为了这个整体,她心甘情愿地当无名英雄。
       第二年的七月一日晚上,“红旗”包揽了学校纪念建党四十五周年的“军歌大联唱”,是由我写的词并朗颂的。
      那时的校园已经开乱,师生中在工作组问题上的对立已经暗中显现。
       而对于联唱效果则反响不一,有人说就是要粗声大嗓占领文艺舞台,好得很!有人说没有艺术性,一点也不好!
       大约是迟玉梅也说了些不中听的话,她遭到了一些人的批斗!真是令人痛心。
       自浩劫开始那年至今,我就再也没有见到过迟玉梅,也不知她的下落,曾向数人打听未果,听说她早已在美国定居了。
       屈指算来,当年鼓动队里年记最小的她,现在也有六十多了,但愿她在异国一切都好!
       就在联欢会之前的头一天晚上,团支部讨论了我的入团问题。还是在中午的时候,支委韩英俊和王秋花就先后找我谈话,并通知了组织的发展决定,当时心中确实很激动,这可是我多年的组织追求啊!
       发展会是在老乡家里进行的,那个场面令我至今难忘。
       讨论非常的激烈,最终表决是十二人同意,一人反对。
       学生会的王荷辰代表鼓动队,把我在那里的情况作了介绍和充分肯定。
       讨论快结束时,班主任陈剑刚老师作了总结发言,他向大家提出了两个问题:
       一是怎样看待身边同学的进步和自己身上的缺点;
       二是拿什么标准衡量一个同学的入团。
       发展大会是校团委在劳动结束前全校统一组织的,称为“火线”入团。
      对此,六班尚能同学当年曾有诗留录:


好同志受考验,
  光荣入团在“火线”。
土屋召开发展会,
挺胸握拳发誓言:
革命先辈苦奋斗,
洒尽鲜血换今天,
我是革命后一代,
誓保红旗永不变!


       这确是当时的真实写照!
       可没想到的是,才过了大半年,全国却开始了一场横扫“牛鬼蛇神”的浩劫。
       宪法成了废纸;经过战火、生死考验的开国元勋一个个成了挂牌画×的叛徒特务和走资本主义的当权派;昔日的战友变成了睡在身边的赫鲁晓夫式野心家!
       团中央也在劫难逃,共青团一夜之间竟成了修正主义的。
       好端端的一个国家就这样被弄得天下大乱、发展停滞、武斗成风,可硬要说是形势大好,是乱了敌人,是群众真正发动起来了踢开党委闹革命!
       悲哉!苦哉!
       当然,这也都是些不堪回首的后话了。
       二十七号这天,我们完成了这次苦累的修渠劳动。
       十点钟,大队人马从桥头开拔返校,乡亲们纷纷赶来送行,桥头响起了紧锣密鼓的欢送声。
       鼓动队仍在坚持鼓动!
“同学们,看仔细,
    眼前就是咱工地,
    这次劳动收获多,
       大家把它带回去”!
  “敲锣鼓,响连天,
    大队人马到渠边,
     咱们任务已完成,
       满载而归回北京。”


       锣鼓声、鼓动声、欢笑声在渠边工地上空此起彼伏。
       半路上,看到外校来接替我们修渠的同学,我们又热情地给他们鼓起劲来:
       加油!加油!坚持到头,
       京密水渠,就在前头!
       他们边走边向我们兴奋地挥手,眼神里充满了谢意。
       京密引水渠就是这样,在相互接替的劳动者一棒一棒的艰苦劳动中得到了修疏。
       现今,那宝贵的密云水库之水不正还是经过这道长渠乖乖地流进颐和园的吗?


http://blog.sina.com.cn/s/blog_ade245050101dvaf.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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