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革命批毛座談會
◎資料室
二○○六年八月五日卞仲耘紀念會來賓發言
(根據音頻資料整理,未經全部發言人審閱)
● 編者按:北師大女附中副校長卡仲耘是文革第一個被紅衛兵學生毒打慘死的教師。大陸獨立製片胡杰將此個案製成紀錄片《我雖死去》。在去年文革四十周年時,卞仲耘的親友學生及學者為卞仲耘召開的紀念會上放映。這份會議發言記錄,生動地表達了一批投身中共革命的老知識份子對毛獨裁專制的憤恨,極為可讀,本刊分上下兩次刊登。
● 胡杰攝製《我雖死去》中的卞仲耘丈夫王晶堯。
王晶堯(卞仲耘丈夫)介紹來賓:
這位是李普同志,是我們新華社的老領導,我的老朋友。這位是老朋友林莽同志,恐怕是在座最年高的,一生坎坷,經驗豐富,成果也輝煌。這位是何燕凌同志,是抗日時期搞學生運動的老戰友。原來在《人民日報》,後來是中國社會科學院《中國社會》雜誌副總編。還有吳象,我們是老朋友,我過去同我的老伴卞仲耘到了晉魯豫軍區的時候,是他讓我們留在太行了。這位是謝韜同志,我們在成都是一塊的老戰友,是人民大學副校長,「胡風分子」。這位是周倜同志,是我們進城以後的新交,他是多面手,在是華聲報社長和總編輯。(周倜插話:這是十年前的事)由於氣壓太低,轉入明清史系,是明清史專家。
鄭仲兵:我來負責介紹王年一老師:他是著名歷史學家,特別是研究文革史,是鼎鼎大名的專家。我是諸位的學生,我叫鄭仲兵。這是嚴長俊老師,求是雜誌的編審。田小青、劉自立都是作家,徐曉,中國青年出版社的編輯,文化人。于林,是王老的學生和助手, 當年師大女附中的學生。這位是林莽林先生的女兒。(李宇峰插話:我叫李宇峰,這位是王老的夫人,一直照顧王老多年)
王晶堯:這幾個都是我的孩子,李向南,我的二女婿,經濟日報的編輯,林偉的兒子。王思,二女兒 ,在人民日報海外版工作。我的兒媳婦馬蘭,汕頭大學英語副教授。仲耘同志的小女兒王義,醫院的眼科大夫。
主持人鄭仲兵:今天是卞仲耘老師遇難四十周年的忌日,請全體同志起立,為這位真誠善良的革命者,為這位勤懇敬業的校長、老師,為這位孩子們親愛的母親,為這位文革受難者和先驅默哀。默哀畢,請坐。
四十年了,光陰荏苒,當時剛剛出生的嬰兒也人過中年了,當時的學生現在也年過半百了。然而,不用說現在的年輕人連卞仲耘的名字也未曾聽說過,就是當年經歷過文革苦難的人,有些人甚至認為文革完全是必要的,非常及時的。歷史常常顯得那麼勢利,那麼健忘,那麼沒有心肝。所以,我們今天懷著特別的心情,來紀念卞仲耘老師。今天共同紀念卞仲耘老師的有她的親屬,她的同事、朋友,還有她的學生,還有一些研究文革歷史的學者。我們要用今天上午的時間進行我們深切的追思。我一直在想,當時花季的少女,莘莘學子,為什麼會起而殺害自己的師長,究竟誰是殺害卞仲耘的真兇?(李普插話:毛澤東!)我想這是我們幾代人都有責任思考和回答的問題。王晶堯王老是卞仲耘老師生前最親密的戰友,親人,四十年來,他一直在收集卞仲耘一生,特別是她受難的材料,一直在思考和研究卞仲耘之死和有關的問題,一直在深切懷念著卞仲耘老師。他今天來了,我們向他和卞仲耘老師的其他親人表示深切的慰問和深深的敬意。今天的追思會要由王老師,李宇峰和我來主持。現在先請大家看一段胡杰採訪製作的關於卞仲耘老師的片子。
﹝放電影《我已死去》﹞。
鄭仲兵:下面我們自由發言。
林莽
目擊卞仲耘被女紅衛兵打死經過,
毛搞的一套階級鬥爭完全是封建的。
林莽:卞校長她在受難的時候,我當時是右派。只因為是右派,我才有可能看到一些場面。八月五號下午,我在圖書館,上午是寫材料,下午是打掃全校的男女廁所。在我還沒有去打掃之前,就從窗外聽到嚎叫聲,雜亂極了,我往窗外看。首先我看到,由紅衛兵押著卞仲耘校長,第二個是胡志濤,這些人被押著過來了。臉哪,全塗黑了,只看見眼珠,牙齒。我當時心想,不得了!也感到憤怒。怎麼會把人弄成這個樣子?同時我還看見,要他們吼「我是走資派」,「我是反革命」,聲音小了就不行,大不了就打。我親眼看見拿棍子,拿木槍打。當時我感到憤怒,這是我親眼所見。後來到了操場裡, ...... 今天我不可能把全部的都講,我只講有兩個,一個是卞倒下了以後,他們還要拿腳踢;還有一個呢,居然倒了以後,有一個女的紅衛兵,還要在她身上踏上一隻腳。這個我最近寫的〈目擊並身臨其境者言〉文章裡寫了。這樣做當時在我的腦子裡呀,我還沒有認識到是毛澤東搞的,我還以為是群眾呢,是過分呢。
現在經過四十年哪,我終於很清晰地認識到,這就是毛澤東提倡的首創精神|把人臉塗黑,要用拳打腳踢,打死為止。我看見了她死前的形象。過了沒有多久,我要去打掃廁所的時候,一個女紅衛兵在叫我。叫我幹什麼呢,到女生宿舍,把我領到那裡。領到那裡以後,交給我打掃廁所的笤帚。我看見卞仲耘老師是什麼情況,靠近了,才看清楚,她已經站不住了。她扶著牆,我把笤帚交給她,還沒有交給她的時候,她就倒下了。眼睛是閉住的,居然女紅衛兵說,「你又在裝死」。另外一個女紅衛兵說「起來起來,」 她起不來了。拿一盆涼水呀兜頭一潑。我看不下去呀!沒過多久,又來叫我了,叫我幹嘛呢,不是到廁所,是到正門,就是剛才錄像看見的那個正門。在台階上,看見卞仲耘就躺在那裡。讓我幹什麼呢,讓我跟一個工友,叫老白,讓我們把她抬上車。我抬起她的一條腿,她的腳裡全是水啊。
可想見,我離開以後,她們不斷地潑水,也沒有潑過來,沒有醒。這樣一抬啊,我一看,女紅衛兵是多數,也有一般的女學生。我一抬她們就笑,我意識到了:由一個活著的右派抬一個死了的走資派嘛。我認麼這是對我的侮辱,也是對死者的侮辱。我受不了,不舒服。另外,肯定由於當時卞的形象啊,太悲慘了,太悲慘了!不想細講了。親眼看見,看得更清楚。全身濕透啊。這時候我想,不行,我不能做這個事。我就說,「我不抬,我不抬!」我說了兩句,文章裡我只寫了一句。我馬上走開。走開以後,女紅衛兵「媽的」踢了我一腳。那些女的啊,幾天的工夫就變得穿了軍服了,腳上就穿著翻毛的牛皮靴啊,就用這個東西來踢人的,這是我當時親眼看見的。我是身臨其境的。現在我寫的東西有幾句話,我覺得,當時我也是很小心的,如果她們真是不讓我走呢,也可能我也被打死的,那非常可能。
我現在得了一個結論,我最近也在寫一部東西,寫了好幾部了,一部書在台灣出版了,王老看了||《長夜三部曲》||寫了文革,接著寫了《玉蘭表嬸》,寫了反右,也出版了,在台灣在香港賣得非常好。可是呢, ...... 現在我們自己國家的人民卻沒什麼人買,相反台灣香港的人很踴躍地去買,這是很悲哀的事。我們的後代已經不知道什麼叫文化大革命了,都忘了。他們也不是忘了,他們沒有見過。現在又專制又腐敗,把他們糜爛了,正當的書不看了,現在是這樣一個時代,這樣一個中國,這是非常痛心的。
我個人,我不想多講,十四歲就在國民黨反省院坐牢,坐了好幾年。後來我又坐牢,最早領導我的是方志敏哪,他當時叫范志淘。我一九二四年入黨的,我當時在方志敏辦的南方書社,開始介紹馬列主義。我現在寫完了一本書還沒有整理好,我眼睛就壞了。我想,當年我們參加革命的時候,不是為了今天這樣的革命啊,我們的理想我們的希望是民主啊。方志敏的宣言裡邊說,要建立一個自由平等博愛的中國,是這樣提出來的。後來我又和葉青有關係,葉青大家知道不知道?葉青就是和周恩來在法國建立共產主義小組的負責人之一,還是鄧小平的哥呢,鄧小平是弟呢。我在抗戰的時候跟他在一起。我當時對毛澤東崇拜的不得了。葉青的想法,他也是前輩了,他變了,因為他被國民黨槍斃過一次,他當湖南省委書記的時候,被家人救活了,沒打中心臟,打中肺部了。救活了他又回到黨的組織來,黨不相信他了,黨居然以為他的死是假死,他非常的悲哀。還是繼續要搞革命, ......
過去我認為他是叛徒,我和他一刀兩斷了,從他家跑出來了,我不幹了。現在想起來他不是叛徒。他已經認識到共產黨實際上搞專制獨裁了,他相信陳獨秀。葉青叫托派,因為他認為陳獨秀是對的。
我現在的思想,說老實話,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變。我們所想像的馬克思主義的東西,在蘇聯也好,在我們中國也好,全被歪曲了,全被個人野心家所利用了。階級鬥爭這樣一套,成了殺人打人的工具。今天我們看了卞老的錄影,我們就看見了,這就是我們中國的所謂階級鬥爭。就是要打死卞仲耘嘛。把所有對他有意見的人全要消滅。對毛的理解不要看他一時一事,要從他沒有把江山拿下來的時候看。他整個的一套都不是馬列主義的。就是馬列主義還有問題呢。馬列主義是不可能成功的,我們追求夢想的是它。可是毛搞的是什麼東西呢?完全是封建的,葉青說他是封建的,搞獨裁的。歷史已經給我們證明了,再也沒有比歷史的試金石來試出人的真金假金的了,這就是我今天要說的話。
吳象
文革真是空前絕後的殘忍荒唐和野蠻。
毛是披馬列外衣的秦始皇,政治流氓。
吳象:我說兩句。看了剛才的錄影,我感到很沉重,很悲痛。上個世紀的三十年代,魯迅寫過一篇文章,紀念左聯的五個青年文學家,就是柔石他們,題目是〈為了忘卻的紀念〉,但他的意思實際就是,說是為了忘卻,實際上不是為了忘卻,是為了不忘卻;是告訴大家要不忘卻,不能忘卻,不應該忘卻烈士的鮮血;是鼓勵後人,這些烈士是怎麼樣的人,他幹的是什麼事情,來鼓勵大家的革命信心。我們今天在座的都很熟悉,就是卞仲耘同志是非常善良的典型的中國女性,非常溫柔,對同志非常和善。我們最初到解放區,她那時候晚了一些,黨的關係沒有接上。她是國民黨區來的革命青年,實際上她在相當早的時候已經參加了革命,有很多革命的磨難,是一個堅強的革命戰士。後來就成為一個考驗出來的優秀的共產黨員,是一個模範的教育工作者,是個女校長啊,特別是在師大女附中,這等於是貴族學校,中央領導同志的子女很大部分都在那裡。她說是副校長,實際是第一把手。不是在工作中貫徹執行黨的政策,循循善誘,有各方面優秀的表現,怎麼能被提拔到那樣的崗位上呢?
但是這樣一個革命者,現在看她不像我們,我們和國民黨還沾了一點邊,她非常清白的,非常清純的。哎呀,今天我們沒有時間講這些事情。但是這樣一個優秀的,善良的人,被她自己的學生紅衛兵,活活地打死了。這個事,文化大革命自己說的:自己是空前絕後。哎,這種事情確實是空前絕後!非常殘忍,非常荒唐,非常野蠻,非常沒有人性!這不是對哪一個人的問題,整個打瘋了,而且把群眾領得瘋了。文化大革命是毛主席親自發動的,當然「四人幫利用啊」什麼東西,但是確實是瘋了,特別是那一段,(來賓插話:誰利用誰?是毛利用四人幫,還是四人幫利用毛?) 所以只有在那樣的恐怖時代,確實是恐怖,才能發生這樣的事情。文化大革命是非顛倒,黑白顛倒,賣友求榮,落井下石。一切舊社會,封建社會最壞的東西沉渣泛起,混亂異常。(來賓插話:舊社會沒有這樣壞!)它是舊社會最壞的東西沉渣泛濫,(來賓插話:毛要利用這個東西消滅一切對他有意見的,實際上是使他成為 ...... ,你想劉少奇,彭德懷,張聞天,他為什麼搞掉張聞天,現在才明白,就是因為張聞天講民主,為什麼要搞彭德懷?彭德懷還有人民的信任)。
所以我感覺到,卞仲耘同志應該說是文化大革命這一個時代的犧牲者、受難者的代表人物,是典型事件。這個暴行啊,武鬥夾擊啊,全國的混亂啊,就從她那裡開始。而這樣一個人,重要的是對我們認識文革時代有典型意義。這樣一個標誌性的人物,現在實際上是被淡忘了。被有些人有意地淡忘了。就不讓你說這個人。胡耀邦趙紫陽的名字都不能說,你現在叫任何一個大學的教師,你問他卞仲耘是誰,他知道嗎?我覺得深刻紀念卞仲耘同志的意義在這裡。一想起她,就知道文化大革命是個什麼東西,最能夠暴露文革的本質,反動的本質。但是有些人就要隱瞞這個,要沖淡這個,要大家遺忘這個。現在議論都出來了,明明黨的歷史決議輕描淡寫,他也不敢說。是個一般的錯誤啊?這是民族的災難,是個罪過!但是,現在連《歷史決議》那個話都不說。有許多人有意說他(毛)是過錯,主觀的動機還有好的方面,還是一種試探,是一種摸索,要付出一定的代價,如此而已。紀念卞仲耘的意義就是要把這些徹底戳破,這是我想說的第一點。
第二點,何放的最近的一篇文章講到,從陳獨秀到張聞天到胡耀邦,(來賓插話:我也贊成這個文章)我覺得是符合實際的。黨是馬克思主義。五四運動,毛澤東是講十月革命的大炮送來的。實際上民主科學的大旗子是在五四運動之後,黨的主要的首創人都是五四運動的領導者,積極倡議者,民主科學的思想比較充分的,一直到後來張聞天。所以我們黨內,是有這個民主的傳統的,有這個五四運動一脈相傳的東西。但是我們同時是一個半封建半殖民地的社會,幾千年的封建,再加上我們共產國際呀,第三黨啊,列寧講的這個專政啊,這個傳統,列寧到後來變成專制獨裁,所以毛就講他是馬克思加秦始皇」,這是兩個主要的因素。這兩個因素裡面,不知不覺的,無形之中的封建的因素,秦始皇要更強,更深。而且馬克思不是真的,是變成了斯大林的歪曲的東西,也有封建色彩,加在一起封建色彩越濃。他不是馬克思加秦始皇,是披著馬克思主義外衣的秦始皇,本質是秦始皇,是流氓,是政治流氓!這個封建傳統裡面帝王將相的精髓的東西,毛都吃透了。他運用的最什麼什麼,所以他也能唬人。他說東風壓倒西風,那麼說就把共產國際的其他黨的領導都唬住了,誰也說不過他,就是他是真正的,有理論,比赫魯曉夫還厲害的多。他(毛)也承認張聞天是明君嘛,他是第六代嘛。怎麼到現在還套那個一代二代三代,哪來的這個代啊?只有幾屆嘛,哪有幾代啊?你是個黨嘛,你是個家族?
所以這個封建傳統深入到各個方面,深入到各個人,深入一切意識形態領域,深入骨髓,深入血肉,非常可憐。所以,現在市場經濟,是搞出成績來了,生產也發展了,可是這裡頭呢,有很大的扭曲,什麼原因?||權貴,封建的因素||政治改革本身就更困難了。但是這個東西啊,不能悲觀。最近,我看了一本書叫《浙江發生了什麼》,講到浙江的民營經濟在發展,也正因為這樣,他下面的政治變化啊權利啊,當中也是很複雜的。他提供了許多具體事實。中國還是可以撐下去,為什麼別的國家都亂了,中國的文明還延續下來,有分裂的時期,有統一 ,這裡面有很多複雜原因,有待我們探討。我們首先是需要弄清事實,弄清真相,今天王晶堯就保留了這樣一個東西,不是僅僅紀念卞仲耘同志的問題,對我們認識歷史的真相,接受歷史的教訓,是有很大作用的,我就講這點。
李普
學生打死老師,歷史上沒有過。
這筆帳不能不算在毛澤東身上!
李普:我想,卞仲耘之死反映了一個時代,代表了一個時代。
我看像我們這樣一個歲數,都看見過每一家每一戶都寫著「天地君親師」。「天|地|君|親|師」,天地,之後是君|皇帝,然後是父母,然後是師,這是我們這個民族的正統。中華民族對老師十分尊重的,每家每戶都寫著「天地君親師」,父母之下就是老師。而卞仲耘呢,被一批學生,不是一個,是很多,不是一個人,不是有個人的恩怨,我看這是一種暴徒的行為!前所未有,中國歷史上,沒有過!我的歷史知識太缺乏,哪一位能告訴我,有一群學生把老師打死的?中國歷史上,有沒有?我的有限的知識啊告訴我,沒有!只有什麼時候才有呢?是毛澤東領導的時候!這筆帳不算在毛澤東頭上,算在誰頭上?多少皇帝,沒有出現這種事,為什麼到你毛澤東領導的時候就出現這個事呢?不算在你頭上算在誰頭上?你們哪一位能講這個道理?我接受你的道理。說不出來?|| 就是在毛澤東領導的時候才有這個事情。
一群學生打死老師。前所未有!相反地,我們是叫做「天地君親師」,老師是放在這個位置的。父母底下就是老師。(來賓插話:其他老師都不必要了,就有一個什麼「偉大導師」就夠了)偉大領袖還不夠,還要偉大導師。又要君,又要師,(來賓插話:「天地君親師」,全歸他一個)對啊對啊,全他一個人。這筆帳不能不算在毛澤東頭上!只有在他的領導之下,才能發生這樣個事。而且不止一個人,被打死的並不只她一個人,我沒有看得很詳細,我記得他們學校裡邊死了好幾個人,不只是卞仲耘一個,她是死得最慘。(來賓插話:真是古代很難找到這樣的事例,一個是當學生的把老師竟然打死,一個是當父母的竟然把兒子打死,那就是像六四,鄧小平。一個毛澤東,一個鄧小平,真是前無古人!)其兇殘到家了!沒有超過他們的!
(王晶堯插話:還有個特點,不光是鼓惑煽動許多學生,而且是他們皇家的、毛澤東的兒女,兩個女兒,是女附中培養的學生,李訥後來做《解放軍報》的主筆,她在那裏還煽動殺人。再有,劉少奇同鄧小平的兒女,有的雖然沒動手,但是比動手不差。劉少奇同鄧小平在文革中間,表面部分地有點分歧,但是他們有人講是兩條路線,實際上現在研究界講,不是兩條路線,是一條路線。他們初期是想有限度地再來一次反右派,他們的兒女,劉少奇的大女兒劉平平在師大一附中打她的校長、書記,劉少奇的小女兒在女附中殺害她的校長、書記,雖然現在有待進一步證實,但是有名的、主要的兇手嫌疑犯是她們!而且鄧榕在女附中雖然沒有動手,但是她是作為鄧小平指揮工作隊,她是第二個毛遠新,傳達工作組,到現在她不認帳,書裡連她是女附中學生都不說,到現在都不說。)
我就提個建議,把今天有關這個問題的文章,可以寫,出本書,多一些圖片,今天所出現的一些圖片都可以用上。我們自費出嘛,我可以湊一點錢嘛,這個事情我希望找幾個年輕同志,靠老頭完全是老頭不行。(鄭仲兵插話:我現在有年輕的大腕,徐曉,劉自立,田曉青,他們都在幫助做這個事。)太好了,出這麼一本書,有很多的圖片。完全按成本價賣,我們不要賺錢。哪怕蝕一點本也不要緊。總而言之辦這個事情啊,這還不止是為卞仲耘一個人,揭發這樣一種現象:只有在毛澤東的統治下才有可能發生。
謝韜
過去的紅衛兵打手,今天好多是達官。
表面強大的蘇聯,一個報告就瓦解了。
謝韜:我跟王晶堯卞仲耘從大學生時代搞學運就很熟悉,而且一起經過解放區到北京。卞仲耘被打死,我跟王晶堯之間也交換過好多意見。但是,最深刻印象,最鮮明最受感動的是今天。過去我們談還是 𤉸 述性的。王晶堯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就是把這個經過形象地用電影記下。以前不如這樣鮮明,今天王晶堯明確地把這一個場面、一個情景地記錄下來,這是震撼人心的力量!這不是一個人的悲劇,是一個時代的悲劇。所以我就贊成你的意見,要做兩件事,一個是把這個東西整成書、圖片、說明,而且還可以收集別的材料充實進去。第二個,今天這一個光碟啊最好也要錄製,我看這個光碟來說明文化大革命、說明毛澤東統治下面的中國比什麼文章都重要。一看到這個光碟以後,對毛澤東的統治和文化大革命這個東西比什麼都強有力,勝過一百篇文章。所以,光碟也可以大量地製造,一定有銷路。僅僅李慎之去世以後,李慎之的書不通過什麼發行,新華書店啊,李慎之是個例子,發行量很大。這個光碟要出來啊,我看每一本就賺一毛錢,我說可以賺一毛錢,威力,影響一定很大。任何一篇文化大革命的文章不如這一個光碟。
所以我建議,組織年輕同志來做,我們今天在座的每個人都可以發出十本,十個光碟,這不多嗎?而且這個東西會不脛而走,我可以肯定這個光碟這本書一定會不脛而走,會得到很多反應。我們過去是做地下的油印件,現在我們是做複印件。包括很多人的文章啊,那不是複印,《晚年周恩來》,《蔣介石》,四十八塊,我們人民大學複印三十九塊。傳遞複印件。我們消息很快,而且快得很,我們也都是傳遞複印件,我們是文件的忠實的讀者。而且我在成都,北京得不到的消息,在成都靈活得很,北京的朋友一有消息馬上電話就過去了,那邊就出來了,所以我覺得,我在北京啊耳目閉塞,我在成都啊,消息靈通。每個人有自己的朋友、親戚子女,(有互聯網)所以這個事情可以做的。這是一個。(王晶堯老師正在做)這是得人心的,而且說明王晶堯很有政治眼光,很有政治氣魄,政治遠見。比你寫幾篇文章好。
我再談三點意見,一個,共產黨做了關於文化大革命的歷史決議,不管這個決議還有不徹底之處,但是畢竟對文化大革命總的原則成立。這是個民族的大災難。(來賓插話:從任何角度來看,文化大革命都是倒退,沒有任何進步意義)可是,現在呢,很明顯,這樣的決議被很多人有意地掩蓋起了。而且還有一點呢,我們現在看看我們政權裡的好多人,過去的紅衛兵,過去的打手,過去那些高幹子弟,聯動分子,在我們今天還是達官。是不是?我們看看,過去那些主張龍生龍,鳳生鳳,耗子生來會打洞,老子英雄兒好漢這個血統論的東西。在今天,在我們中國現有的政權裡邊,他們過去是打人的,現在還是在用皮鞭打人。 今天我們來看看呢,這些人總是迴避談文化大革命,他們有一條兩條理論,一條叫做「顧全大局」,這「顧全大局」呢,就是抹殺歷史真相,還有一條呢,就是「穩定第一」,可是這種隱瞞真相歪曲歷史的穩定是穩定不了的。「顧全大局」變一句話就是不讓你說出真相。穩定,就是要隱瞞真相。但是,長不了!我覺得啊,我們這一生,受了很多苦,我後來一想,我也很幸運,我們在中國啊,看見了歷史的全本。我們長壽有好處,看見了蔣介石的全本,看見了毛澤東的全本,看見了蘇聯十月革命的全本,也看見東歐升起和降落的全本。我們在一生當中看到這麼幾個全本啊。而且我們還要看一個全本,我們長壽爭取看另一個全本:人生幾十年能夠看幾個歷史的全本,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東,現在河西河東都看了,所以今天我們的長壽有好處。強大的力量表面強大,(來賓插話:反思的好處,後悔的好處) (來賓插話:沒有文化大革命,不可能有後來大家的覺悟,和後來的改革開放,民族災難,整個民族付出了代價)。
我就想講,斯大林在世的時候,叱吒風雲,可是,小小一個赫魯曉夫,十九大,一篇報告,就把斯大林打倒了。(來賓插話:從聖壇上拉下來,燒掉了)一九九一年蘇聯的制度,一次會議就把它推翻了。戈爾巴喬夫,對他的評論我暫時不說,是通過最高蘇維埃代表大會全會一致通過解散蘇聯。蘇聯共產黨全國代表大會一致通過,解散蘇聯共產黨,共青團代表大會一致通過取消共青團,完全是合法的。但是說明兩千萬蘇聯共產黨沒得一個人站出來保衛蘇聯。蘇聯的瓦解,戈爾巴喬夫一次大會就把它瓦解了。有些看起來很強大,一個會,一個報告,也就瓦解掉了。沙俄時代那麼警察密佈,可是一樣的,一聲號角就把它打倒了。所以我們現在,歷史的很多事情啊,時候不到,時候一到任何人都擋不住。今天沉默的群眾並不是心中沒有是非,現在暫時不表態,到了時候,眾人一舉手,就倒了。所以歷史說來很簡單,但是事情發展起來也並不是那麼 ...... 我現在想,今天我們很多老同志,要爭取活到一百二十歲。八十歲為基數,我們受了二十五年苦,要把這二十五年補回來。活一百零五歲,好不好?現在不應該說,「我看不到了」,我想,如果能活一百零五歲,現在起活二十年,大體講,二十年就可以見分曉。是不是?從各方面分析,在座的各位要好好保重,爭取把那個犧牲的二十五年奪回來。活一百零五歲!今天開這個會啊,不僅是紀念卞仲耘,回憶緬懷她,同時這裏面我們也是對今天對過去所走的道路,科學的發展觀必須建立在科學的歷史觀上,要做正視歷史的人。(來賓插話:八十歲以上的老先生要爭取再活三十年,看更多的全本) (來賓插話:我們即使看不到,我們的後代是一定能看到的。)(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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