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德传：胡乔木词沁园春和杭州毁坟墓拆碑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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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64年12月8日，浙江省会杭州市的中共省、市委机关党报和广播电台，头条新闻报道了西湖园林景区清理坟墓碑塔，扫除腐朽反动思想影响，改变与“鬼”为邻现象。并宣称“广大人民热烈拥护社会主义文化革命中的这一重大措施”。这是在毛泽东思想指引下，浙江党浙江人民的伟大胜利。

　　一

　　文化革命行动于12月2日夜开始，省、市党委组织和政府公权力，发动有关部门人力和器械设备，并责成省委政法委员会书记王芳（王后为国务委员兼公安部长兼武警部队第一政委）、公安厅厅长吕剑光调用大批劳改犯人，在探照灯下，先在西湖孤山、西冷桥、白堤附近平毁古墓三十座。

　　“妖骸”被开头刀是美妓苏小小坟，岂容这臭婊子祸污人间天堂。与苏小姐为邻的杀人狂武松墓立予砸毁。他竟将丫环、小童、伙夫（俱是受压迫阶级弟妹）及妇女、孩子都毒刀惨杀。方腊是宋代农民起义英雄，又是“武松断臂擒方腊”，却在湖畔毒害两浙及全国游人，是可忍孰不可忍！山阴徐锡麟（蒋经国长子孝文夫人徐乃锦，就是徐先烈独子学文之女）打入清朝已任道员、安徽巡警学堂总办，在安庆手抢击杀巡抚恩铭，被捕遭惨杀。尽管徐系辛亥革命英烈，但，也是“鬼”，徐坟平毁。风流和尚苏曼殊坟就更不用说了……

　　碑、亭、坊、柱砸毁的有秋瑾小碑亭；武松碑坊；冯小青诗碑；徐锡麟石像石碑；苏曼殊碑塔；裘绍、尹维峻墓地石狮、望柱；苏小小石亭；林和靖牌坊；林启牌坊等等。

　　清扫反动荒唐东西发起连续作战。约止12月15日前，又在环湖滨拆毁“国民革命军八十八师淞沪战役纪念碑”、“北伐纪念碑”和“陈英士像基座”等。88师系蒋介石黄埔嫡系精锐，由“一战”时德军总参谋长赛克特上将为首的德国军事顾问团所训练装备。1937年八·一三日寇在上海点燃侵略战火。88师（师长孙元良、徐蚌会战时为十六兵团司令官；也即中共《淮海战役组歌》所唱：“三个兵团挤一团……孙元良是老三”），由苏州驰援淞沪战场，8月14日加入战斗。该师264旅攻击日本驻沪海军司令部歼敌，伤亡官兵一千余名，少将旅长黄梅兴（黄埔一期）于江湾战死。中外驰誉的坚守四行仓库“八百壮士”就是88师262旅524团一部，由团附谢晋元指挥。但，88师不是中共武装。当年大陆一向宣传国民党蒋介石消极抗日，不容它来肯定、赞誉国民党军英勇保卫祖国，为“孙匪元良”之流歌功颂德。统统砸毁之！北伐时，总司令是“人民公敌”蒋介石。而陈英士系CC派头子陈果夫陈立夫叔父，更无论矣。不许他们在杭城占一席之地（附说明，如今大陆已改变，中共肯定国民党蒋介石抗日）。与此同时，明代抗击瓦刺保卫北京的于谦、明末抗清十几年的张苍水和俞曲园、陈三立、刘大白墓亦予平毁。

　　自1949年开国到十一届三中全会的三十年间，中国共产党对佛教、道教、天主教、基督教、伊斯兰教诸宗教的总政策，是以“马克思教导说：宗教是人民的鸦片！”为指南，屡见于中央文件及党的宗教统战会议纪要（三中全会后，已改正此迷误）。省市党迅速关闭净慈寺；关闭天竺庙宇并拆除佛像；拆除钱塘江边六和塔中的三十尊菩萨；拆毁了云栖寺内莲池大师塔坛和佛像……。

　　幸运的是，园林、民政、文化、统战部门若干干部头脑并不发高烧，在郊区征用了土地若干亩（把二十余穴老百姓祖坟平毁），为某些“鬼”中的辛亥先烈和文化名人，草草修筑了十座小型合墓和单坟。计有浙军阵亡将士合墓；徐锡麟和马宗汉、陈伯平合墓（马、陈系安庆起义同时殉难）；裘绍、尹维峻墓；陶成章、杨哲、沈由智墓；林寒碧墓；惠兴墓；苏曼殊和尚墓；陈模墓；林启墓；徐寄尘墓。

　　二

　　1964年，党内才子胡乔木（1912-1992），江苏盐城人，患较严重的精神衰弱症，到杭州休养，住西湖汪庄共一年又三个月。胡1941年在延安任毛泽东秘书、中央政治局秘书。进北平前后是新华社社长兼总编辑、中央宣传部副部长。乔木一生为党为毛主席写过许多文章做过大量工作，但在党内及外国观察家最享盛名的两项。

　　一是1951年，胡著作出版了党史范本《中国共产党的三十年》。这是继1945年延安召开中共“七大”时刘少奇《论党》报告后，进一步鼓吹个人崇拜神化毛泽东。胡在党取得全国胜利形势下于书中表述毛自1921年革命创党起，在与陈独秀、瞿秋白、李立三、张国焘、王明博古历次路线斗争中一贯英明正确，是红太阳、大救星！中外皆知少奇在《论党》中提到毛泽东名字达一百零五处，毛泽东思想实即毛泽东主义，是马列主义普遍真理同中国革命实践结合，宣传毛实为当代的列宁。自此，也底定了刘少奇在党内第二号地位。毛在接见英国蒙哥马利元帅时，明确告知“二战”英雄，刘少奇正是他的接班人。苏俄史达林亲自修定《联共（布）党史简明教程》，世界各国共产党皆曾作干部必读。乔木的《三十年》由毛主席多次精心修改审定，下令作全党学习范本。

　　另一是1975年胡乔木重新工作，任国务院（时周总理重病，邓小平主持国务院）政治研究室负责人。在批邓、反击右倾翻案风斗争中，胡乔木坚决站在毛主席无产阶级革命路线一边。1985年5月10日，香港《百姓》杂志社长陆铿到北京访问胡耀邦，也有提及。

　　乔木《三十年》出版后，最受毛泽东信赖关爱。1956年提拔胡由中央副秘书长升任中共中央书记处候补书记并主管宣传思想意识形态。由此，1964年胡在西湖休养时，已非党内笔杆子、秀才身份；而是“军机章京”，是“党和国家领导人”之一。浙江省委第一书记江华（江在井冈山任毛泽东秘书）以下党政主要首长时来问候，恭聆教益，生活上更是十分照顾优待。

　　1964年秋，乔木在杭写了词十六首，其中一首“习作”即《沁园春·杭州感事》，鼓动阶级斗争有强烈的政治性思想性。

　　沁园春·杭州感事

　　穆穆秋山，娓娓秋湖，荡荡秋江。正一年好景，莲舟采月；四方佳气，桂国飘香。玉绽棉铃，金翻稻浪，秋意偏于陇亩长。最堪喜，有射潮人健，不怕澜狂。

　　天堂，一向宣扬，笑古今云泥怎比量！算繁华千载，长埋碧血；工农此际，初试锋芒。土偶欺山，妖骸祸水，西子羞污半面妆。谁共我，舞倚天长剑，扫此荒唐！

　　（有·处系毛泽东改定的文字）

　　（此处及后文所引，俱据人民出版社2002年出版《胡乔木诗词集》、《胡乔木书信集》--德传）

　　本人喜爱读诗词，但对研究还谈不上，为此我请教了杭州、北京几位作家、国学教授。告我，前半阙赞颂西湖秋色美景，亦何足奇。

　　后半阙意思深长，译白话是：

　　“杭州，历来是人间天堂啊！但古代与今朝有天壤之别。

　　锦绣、繁华，是千百年被压迫人们的鲜血灌成。

　　工人阶级、农民兄弟，今朝是主人。

　　但是，泥塑偶像欺侮青山大地，妖骸鬼宅污祸秀湖碧波。

　　绝代佳人西施丑恨，只露出半面玉容。

　　战斗、战斗、再战斗！要革命的同志们，快快随我一起，高举战无不胜的毛泽东思想宝剑，横扫妖鬼丑类荒唐！

　　历史记载，西施小姐是中国最早的女间谍。从山村浣纱女进姑苏，终致吴王夫差亡国亡头，并害盖世英杰伍子胥伏剑冤死。古今中外以美色肉体作特工，如塔玛拉哈农、川岛芳子以及电影《色戒》中汤唯主演的军统女特王佳芝所远不及！鄙人不明白，何以该女谍竟得许多人赞颂。”杭州市长“苏东坡更把女特捧上天，或许老苏也色迷迷欲拥西子共度春霄吧？！

　　胡乔木专门将沁园春词作给浙江省委书记处书记林乎加（林主管党群意识形态；后为中共北京市委第一书记）、省委常委兼秘书长陈冰（陈后为天津市政协主席）看了，并作交谈。胡告林陈，毛主席在西湖刘庄眺望，见古人坟墓，与鬼为邻，很不高兴呀！胡长期随侍毛泽东，得知毛对封建文化、帝王将相才子佳人顶讨厌，对秦皇汉武成吉思汗卑视，对鬼戏、清宫秘史、苏小小是深恶痛绝的。胡又将词《杭州感事》主旨向省委书记处书记霍士廉（兼常务副省长，霍后任陕西省委第一书记）、吴宪（吴曾任杭州市委第一书记兼市长许多年）提出。江华对乔木指示不敢轻怠，召开书记处办公会议正式决定，立命省有关部门和杭州市委书记王平夷、李元贞、陈侠及市长王子达火速执行。

　　12月2日，胡乔木将内有沁园春词三首和信送北京呈毛主席；就在同日夜间，省市联合雷厉风行采取革命行动，突击毁坟驱”鬼“，初战大捷。

　　三

　　胡乔木信中报告毛泽东就词沁园春与浙江省委领导交谈情况称”省委决定对西湖风景区进行改造……把苏小小墓等毒害群众的东西加以清理“，胡信又说”这是您多年以前就提出的主张，在现在的社会主义高潮中总算有希望实现了。（毛泽东批注：这只是一个开始而已）……此事待有结果后再行报告，以便能在北京和其他地方有所响应。“1964年12月5日，乔木将词作送《人民日报》编辑部。附函称词”多关时事……内杭州一首借指文化革命“、”国内至今庙坟如此之多，毒害群众，亦觉须加挞伐……杭州一呼，全国响应的日子，想亦不远。“胡乔木竭力想把杭州掘坟墓砸碑亭作样板推行于首都北京和各省市自治区。他的信函如得到毛主席批上十几字几行字，即可命令全党全国必须遵行。

　　《沁园春·杭州感事》送主席润正时，毛泽东有旁注称：“杭州及别处，行近郊原，处处与鬼为邻，几百年犹难扫尽。今日仅仅挖了几堆朽骨，便以为问题解决，太轻敌了，且与事实不合，故不宜加上那个说明。至于庙，连一个也未动。”

　　从上述可见，胡乔木亟欲在北京推广杭州示范，可能首先目标是朱明皇陵和爱新觉罗祖坟。摧毁庙宇，则东南宝刹杭州灵隐寺、净慈寺首当其冲。尽管乔木和毛泽东似不大满意，但幸好“一个也未动”！

　　四

　　1965年1月1日，经毛主席亲自安排，《人民日报》发表胡乔木词十六首，《红旗杂志》也于1965年第一期发表。中共浙江省委明瞭胡词来龙去脉，吃头上头精神，决加快社会主义文化革命的广度与深度。此前，于12月下旬起已发起第二波行动，于兹在1965年元旦后掀起第三波革命高潮。在杭州市中心城区和近郊更大规模清理坟墓、牌坊、佛像、华表、匾、额等。据不完整统计，破拆牌坊55处、石刻7处，掘毁坟墓654座（内28座迁葬）……依阶级斗争为纲，大体有三类型。

　　（一）是反帝反侵略。中国共产党和苏俄及东欧共产党，对天主教、基督教教会向持警惕。尤其1956年波兰、匈牙利事件有深刻教训。明曾蒂红衣大主教力能煽动人民反抗匈牙利劳动人民党和驻布达佩斯苏联红军。波兰统一工人党首脑哥穆尔卡与维欣斯基枢机的斗争艰辛反复（以后波党统治遭推翻，教会与团结工会合力，起关键作用）。当年一向宣传传教士是帝国主义侵华的急先锋，办学堂、医院及慈善机构只是迷惑中国人的手段“从事精神侵略”（毛泽东评白皮书几文，见毛选第4卷）。歼灭了九里松石莲亭法国、意大利、比利时、美国、加拿大神父、牧师的二十个墓群，包括曾任燕京大学校长、美驻华大使的司徒雷登父母之墓。铲平桃源岭天主教修士墓群。拆除四宜亭天主教圣心医院横额。

　　（二）认定是宣扬忠孝节义封建道德及官僚题刻予清除。有竹竿巷孝子坊石牌楼；解放路两浙忠义祠碑亭和同治皇帝御书“湖山生色”；万松岭的万世师表牌坊；云居山孝女坊牌坊；众安桥忠显祠南宋岳飞父子初葬处（衣冠冢、碑、铜钟）；吴山石刻“忠孝节义”；中山路文天祥庙牌楼、碑；道古桥李鸿章所立牌坊；中山公园朱文忠公匾额……

　　（三）在驱鬼宅、除妖骸及佛像、牌坊范围者，不胜例举。

　　显然，乔木对自己督阵杭州革命感喜慰自傲；但远不满足。其凌云壮志，力图以杭州样版在神州大地全面铺开。1965年1月28日，胡乔木给词十六首读者徐某某回信，说明“谁共我，舞倚天长剑，扫此荒唐”上文的土偶妖骸所指很广，亦不限于有形的庙、坟，一切旧文化中的偶像骸骨都包括在内，对这些东西必须进行很艰巨的长期斗争。

　　就在胡发出此信的上一天即1965年1月27日，倚天剑杀向女鬼秋瑾。将孤山西泠桥畔钢筋水泥砌成的鑑湖女侠墓炸开（前已拆除小碑亭）。劈开先烈棺材，检出一把短剑（穿和服握短剑是秋瑾标准形象）及金银首饰、绣鞋等遗物陪葬品。将秋瑾遗骨放入瓦罐里，匆匆送去双峰村马坡岭，埋入已预挖好的土坑中。既没有建墓，也未树坟碑。（但女侠忠骸幸得保存，南无阿弥陀佛，主耶稣阿门！）炸毁秋墓是杭州革命行动压轴，自上年12月2日起，到1965年1月27日，共三波，计五十七天，胜利结束（2月1日是甲辰年除夕）。而大量珍贵历史、革命文物、古迹名胜遭人为灾祸毁灭，永远无法再生，惜哉！

　　在此我愿报告大家，1981年即辛亥革命七十周年时已将秋瑾忠骸迎回西泠桥畔。灵瓶埋于汉白玉雕成的鑑湖女侠塑像之下。西湖添彩，吴山增辉，中外游人瞻仰凭吊者不绝。

　　胡乔木沁园春样板，1965年未向全国推展，即浙江各地县也未照办。研究者认为主要原因两条。

　　一是，1965年时，浙江全省的中共县委正副书记和县长、地委常委和正副专员，百分之八十几是老解放区南下干部（浙江主要由山东南下），百分之十几是坚持游击战争及地下工作的当地干部。这些山东干部入浙已十余年安家立业，与当地民众有血肉联系，深知民情民俗百姓疾苦。明白掘祖坟砸菩萨必招民怨。再，铲毁一座鬼宅能增多少耕地，多产几斤稻麦呢！？浙江省和杭州市领导干部也有不少人内心并不赞成的，只因钦差督战代宣圣谕，谁愿意（敢于）去提不同意见。

　　一是进入1965年，毛泽东战略重心已转入同江青、张春桥谋划批《海瑞罢官》，向“彭（真）陆（定一）罗（瑞卿）杨（尚昆）”开火，整肃清洗党内那伙赫鲁晓夫阴谋家野心家，摧毁刘少奇邓小平资产阶级司令部。挖坟砸佛……只是小玩意儿，暂搁一边。从而使全国人民陷入十年浩劫，无数干部民众悲惨地失去生命或致伤致残。

　　五

　　1966年，史无前例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运动开始。曾有在中央机关工作几友告我，文革中掘坟毁尸，破庙砸佛，浙江省最剧，全国头一，也是胡乔木沁园春遗惠所及。浙江是否占全国鳌头，我未调研无法说，但浙江表现杰出，倒是事实。试举例：

　　（一）陈布雷遭劈棺鞭尸

　　蒋公文胆陈布雷先生，即今在台湾与阿扁亲密的陈师孟之祖父，也就是作家唐人所撰小说《金陵春梦》中程不累的原型。他为蒋写了大量文告、演说、檄文，立马可待，笔扫千军。因见蒋家王朝错昏惨似灯将灭，哇喇喇大厦将倾而自杀。于1948年12月10日安葬杭州九溪十八涧。墓地解放后为疗养院圈入侧后一角，医护及疗养者极少进去，而在1964冬，侥幸漏网。

　　按照毛泽东批判梁漱溟所示，杀人有两种，蒋用刀杀人，梁用笔杀人，笔杀人不见血（见毛选第五卷）。据此，陈布雷是罪应斩首一万次。文革乱起，省市机关干部和工人学生红卫兵什么卫东兵团、鲁迅战斗队赶去九溪疗养院；不料受到持钉巴铁锄的当地贫下中农造反派拦阻。称这个命应由当地来革。后提出，棺内所有随葬品可能的珠玉，特别是那副棺木据知质特优，战斗果实归农村造反派所有。原来为此，马上OK允许。于是在陈布雷墓穴前齐读毛主席语录，高唱语录歌又祝四个伟大万寿无疆后，演出大劈棺（各位，可不是坤伶童芷苓的蝴蝶梦庄子妻大劈棺）予鞭尸。铁棍锄头齐下，先击碎头颅，再及躯骸，欢笑凯歌返城。

　　（二）观音居处毁菩萨驱僧尼

　　“五朝恩赐无双地，四海尊崇第一山”普陀洛迦佛教圣地，世界有名。1966年时，尚有寺庵二十余处。各地红卫兵涌到，将全山所有佛象不管如来、观音大士（含龙女、善财）、弥陀、文殊普贤菩萨统统拉倒砸毁。仅一个逃脱，那是唐朝闫立本刻雕杨枝观音，由几位和尚得村农帮助，涂上灰泥。丢入农家堆杂物小屋；现在是普陀佛国镇山之宝。驱逐全山僧尼。幼小出家、主持全山佛协的释德明等被逼还俗，有的受迫害上吊死。二十世纪后二十年，在港台及东南亚很有影响的普陀方丈妙善大和尚，早在1958年定为阶级敌人。发配四明山下监督劳动改造（当地村民对妙善爱护照顾）；倒能苟全性命于乱世，逃过浩劫。

　　（三）溪口慈庵王太夫人寿域遭难

　　1949年4月25日，蒋氏父子依依拜别祖宗卢墓所在溪口故里；后入居台湾。6月8日深夜，经国先生做梦，见“丰镐房故宅为共军所焚”，而王太夫人与先母毛氏“坟墓亦被掘毁”，惊叫而醒！（见蒋经国《危急存亡之秋》1949年6月9日日记）两位蒋先生生前一直关心溪口故宅祖墓是否安宁？曾命特勤部门沈之岳、叶翔之设法派人察看溪口情形，拍摄照片呈览。

　　溪口镇及奉化县城是三野红军师于5月25日所解放。师党委迅即对丰镐房及祖坟妥善保护。师长胡炜（后为副总参谋长兼中央军委办公厅主任）、师政治委员王静敏（后国家民航总局政委）师政治部主任李清泉（后为驻瑞士大使、安徽省委常委副省长）巡视丰镐房、慈庵、小洋房、武岭学校及雪窦寺，关照管事人外，派师警卫连协助保护。本人当年随红军师进战桃花岛、攻打登步岛作联络支前接管，与该师有深厚感情及历史关系。胡炜及负责溪口留守处的师民运科长马贝禾（后为亚、非、拉外国海军培训部负责人）多次向我介绍过情形。此后，直到1966年，蒋氏故居祖墓一直保护完好；当然，它也是对台蒋统战关系。

　　文化革命开始，慈庵被砸稀巴烂，蒋母王采玉灵骨遭殃。中共宁波地委、宁波专署（虽已陷瘫痪，但党政机构尚在）派干部去看过，更无人敢阻劝！

　　开放两岸探亲人员交流后，有大陆著名教授世界有名遗传学家谈家桢，是名牌大学副校长、市人大副主任，访台湾。蒋纬国在苏州东吴大学读书时，谈刚从美国留学回来，曾教过纬国课程，时间很短，家桢1930年毕业于东吴大学，蒋尊谈为老师，晤谈甚欢。谈告纬国“我上年去过溪口，见丰镐故居焕然，蒋母墓地安好，你早日回去看看啊”，不料，蒋上将听后沉默，多时才回答八个字：“可惜（祖坟）里面（王采玉太夫人灵骨）已没有了！”这是我听谈教授亲口说的。至于，他是出于好心安慰纬国？还是想统战蒋二公子一下，为共产党立新功？大教授没有说，我们不好问。我素知谈博士是老实人大好人，他虽享受省部级政治地位，本身仍系民盟人士，中共统战对象。看来，他参访宁波溪口，上当受骗了，误以为蒋母九泉长眠安宁。

　　结束本文时，应说明，祖国大陆顺应经济改革对外开放，已大力拨乱反正。如对两位蒋先生有正面评价介绍，对国军抗日予肯定，寺庵教堂纷纷修复。至于陈布雷，大陆报刊书籍都尊称“布雷先生”影视出现也是完人形象赞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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