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的实质存在于歧见的主体化模式,此模式让社会看到它自身内部的差异。相反,所谓共识的实质绝不在于反对冲突或暴力的平和探讨与理性赞同。歧见使可感事物与自身分离,而共识的本质却在于祛除剩余主体,将人民化约为社会实体中的各成分,将政治共同体化约为这些不同成分的利益和愿望间的关系,进而彻底废黜歧见。于是,共识就是要将政治化约为管制。共识是“政治的终结”,换言之,共识并非政治终点的达到,而只是对事物正常状态——即政治的非存在——的一种复归。“政治的终结”是永远存在的政治的边缘(le bord de la politique),而这个永远存在又总是一种暂时性的和难以固定下来的活动。所谓“回归政治”和“政治的终结”之类的表达概括了殊途同归的两种相反相成形成同一效果的阐释,这一效果就是:勾销政治概念本身以及乃是政治本质要素之一的不稳定性。所谓政治的回归,在宣告回归纯政治进而终结了社会对政治的种种僭越的时候,置如下事实于不顾:社会绝非生存的某特定领域,而是政治本身争夺的对象。因此,社会的终结无非就是围绕划分世界而展开的政治争论的终结。“政治的回归”因而可一言以蔽之为:有专门的位置留给政治。此特殊位置如此这般被区别出来之后,只能是国家的那个位置。所以,主张“政治的回归”的理论家们实际上宣告了政治的消亡。他们将政治等同于国家实践,其中的核心原则就是对政治的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