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希孟 回忆北师大文革中的一段群众辩论的公案

bluesky

公社不是原来意义上的国家
回忆北师大文革中的一段群众辩论的公案

安希孟

　　公社不是原来意义上的国家。这篇文章也不是原来意义上的文章。你不可穿凿附会自
作多情妄加揣度。也许阑干拍遍无人会登临意。文革中北师大大字报的学术公案，引人深
思。本文只是想证明，思考的一代青年即使错了，也不应该受到过火惩罚。“即令一个囚
犯的犯罪念头也比天堂里的玫瑰花漂亮。”（马克思）然而１９７１年纪念巴黎公社１０
０周年，却歪曲公社，拿来为专政打压不同意见服务，走资派成为攻击的靶子。

　　文化革命中我在北师大，有一位叫李文博的理科学生，写了一张大字报，题目叫做《
公社不是原来意义上的国家了》。我等不明究竟，如堕五里雾中。随后北师大公共政治课
教师的《红梭镖战斗队》奉命反击，斥之为“无政府主义”思潮。说来奇怪，有一次我在
北师大图书馆居然和李文博同桌看书，他看的是天书马克思恩格斯文选。天哪，我哪儿能
看懂哪。茫茫人海，互不认识，但觉着他是人才。几十年后的今天，将近七十而从心所欲
不逾矩之年的我，忽然有所颖悟。毛泽东１９５８年号召城乡建立公社，１９６６年欢呼
上海公社，北大有新北大公社，北师大有井冈山公社，地质学院是东方红公社，都是践行
“不是原来意义上的国家”。各地各级革命委员会代替党政人大政协成为唯一的权力机构
。这或许是对巴黎公社探骊得珠，得其神韵。如果抛开党内政治斗争单做历史考辨，应该
说，毛泽东当时有践行马克思的愿望。北师大的李文博同学后来堙没无闻，但从另外一个
角度看，他是思考的一代。说句题外话：当年被打成反动学生推迟毕业的人，许多后来成
为特级教师和中学校长，因为这些才子，虽无佳人红烛添香，却个个聪颖无比才华出众才
树大招风。北师大多收贫寒子弟，衣衫不整但聪颖好学。现在提倡廉政，有人重提公务员
拿普通工人的工资。忽然觉得１９７０年毛泽东倡导读《法兰西内战》一书，如果一直思
索，还真能悟出几分李文博式大道理。

　　１８７１年３月１８日法国巴黎工人举行起义，反对第二帝国和外敌入侵，炸毁旧的
帝国国家机器，并且建立共和国。尽管这个社会共和国只存在了两个多月，但工人阶级的
大无畏的创造精神和社会解放的原则是永存的。公社失败以后，马克思写了《法兰西内战
》，指出：“即使公社被搞垮了，斗争也只是延期而已。公社的原则是永存的，是消灭不
了的，在工人阶级得到解放以前，这些原则将一再表现出来。”［１］巴黎公社的原则究
竟是什么呢？这个原则就是消灭帝国国家机器，建立社会解放的公民自治的社会共和国。
巴黎公社是工业城市乌托邦，不同于亚细亚农业农民乌托邦。公社实行低薪制，不同于朝
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

　　马克思认为：“工人应当打碎的已不是旧社会的那个比较不完整的政府权力的形式，
而是具有最后、最完备形式的这一权力本身，也就是帝国。公社就是帝国的直接对立物。
”“公社——这是社会把国家政权重新收回，把它从统治社会、压制社会的力量变成社会
本身的生命力；这是人民群众把国家政权重新收回，组成自己的力量去代替压迫他们的有
组织的力量；这是人民群众获得社会解放的政治形式。”［２］让异化了政权回归自身。
让异化回归同化。

　　回归马克思，有青年学子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１９６６　年　１０　月　１７日北
京师范大学的李文博写了“公社已经不是原来意义上的国家了”的大字报，鼓吹一种大民
主和国家体制改革的新思潮。他是受到毛泽东说的“改善无产阶级专政机构改进社会主义
制度”思想影响的。不过非常奇怪，当年自己率先造反、心目中就没有校长校党委校行政
的井冈山集团，却把李文博当做无政府主义巴枯宁、克鲁泡特金批判了起来。有个学生叫
蒲寿章，不知怎地就被叫做普鲁东。政教系的老师学问大，把我们弄得丈二和尚。打倒新
思潮，我的朋友郑艳芬（金猴）受到不公正待遇。她的同伴对她落井下石。相信她不会热
衷于校庆系庆班级聚会。可是你自己当初砸烂校级机关，造北京新市委的资产阶级反动路
线的反，不也是无“政府”主义吗？郑君究竟有什么弥天大罪，犯了天条吗？她说国家干
部也有剥削。可是１９７５年学习无产阶级专政理论、批评资产阶级法权，张春桥鼓动批
判按劳付酬、商品市场经济，打掉土围子，毛泽东批评干部级别制度。这位朋友究竟有何
错误呢。这思考的一代，勤奋的一代，不该承担任何责任。不过从今天来看，革命的马克
思主义无产阶级起义，起初的确是砸烂资产阶级公检法，砸烂旧的国家机器，就有些儿无
“政府”主义，目无旧政府。“新文革”的与“旧政府”的矛盾，一点儿也不是谣言。那
个和国务院对立的新文革派，就与总理的内阁政府格格不入。我这里没有纠缠于历史。我
只是决然要厘清马克思恩格斯的本来观念。如此而已。我不赞成在观念争持中把他人打入
地牢。

　　已故杨小凯（原名杨曦光）是一个极有思想有个性有棱角的青年。１９６７年，他写
了《中国向何处去》（湖南战马嘶鸣）的传单，剑指官僚特权阶层。他主张实行巴黎公社
式的民主政体。结果他被康生定为“反革命”。康生说，《中国向何处去》是“反革命的
战马悲呜”。“我有一个感觉，他的理论，绝不是中学生，甚至不是大学生写的，他的背
后有反革命黑手！”康生经常凭感觉发现叛徒特务。“要抓后台。他是杨第甫的儿子，我
在１９５９年就注意到杨第甫了。”先知先觉！抓后台，这是国人思维，因为幕后之人深
知幕后秘密。思想自由，个人为自己的思想负责，就不会有寻找后台的念想。杨曦光的母
亲陈素被逼自杀。《中国向何处去》是用无政府主义思想批判僵化体制，与李文博遥相呼
应。不过文革的初衷未尝不是无政府主义。怀疑一切横扫一切打倒一切荡涤一切污浊，内
在于这场运动。

　　说到无政府主义，乃知人始祖原本处在三无状态，取缔政府原也是先贤们对未来的某
种美好设计。人类对未来的憧憬与希冀，幻化为种种文字，于是就有了白日梦与乌托邦。
白日梦是发明创造的原始发条和扳机。但daydreams可一点儿也不带贬义。无政府主义也并
非恶谥。然而桃花源君子国上古之世三代之英天下为公的怀旧以及八仙过海之类，与对未
来的向往期盼却毫无瓜葛。无政府之“巴”“金”主义原也不失为积极进取之尝试，不可
恣意贬低诋毁。当然，说公社不原来意义上的国家，就真的有些许弱化政府职能况味。当
初豪杰蜂起，共产主义运动无政府主义并峙，巴黎公社真的就废除旧衙门政府，处于群龙
自治状态。李文博等良民被目为无政府，事出有因。不过中央文革卵翼下的北师大井冈山
自身（They，themselves）又何尝不真的目无国法目无国府呢？连国家元首统领都督都打
倒了，何政府之有耶？

　　在马克思看来，对社会而言，国家是寄生虫。我这篇文章不是赞成打碎国家机器，只
是论述马恩的一个学理。打碎旧的国家机器，苍天在上：这决然不是我的创造。马克思说
，国家是社会机体上的赘瘤。他把掌控国家权力的官僚机构称为国家寄生虫。而打碎旧的
国家机器，铲除官僚体制，就是扫除国家寄生虫。

　　１８９１年３月１８日，恩格斯在《法兰西内战》导言中说，国家是一个祸害。因此
，无产阶级一旦获得政权，第一步就是立即铲除这个祸害，即消灭作为国家的国家，建立
没有官僚制度的无产阶级自己的共和国。“国家再好也不过是在争取阶级统治的斗争中获
胜的无产阶级所继承下来的一个祸害；胜利了的无产阶级也将同公社一样，不得不立即尽
量除去这个祸害的最坏方面，直到在新的自由的社会条件下成长起来的一代有能力把这全
部国家废物抛掉。”［３］只要还是作为一种国家存在着，它就一直是一个祸害。简言之
，国家是继承下来的一个祸害。不过巴黎公社也好，马克思主义也好，都是发达的资本主
义商品市场经济的产物，嫁接在落后的小农经济的树枝上就得重新思量。你如果废除国家
，可能就废除了社会本身。

　　如何消除这个祸害呢？马克思认为无产阶级一旦获得统治权，第一步就是“同公社一
样”，立即除去国家这个祸害的最坏方面，直到在新的自由的社会条件下成长起来的一代
有能力把全部国家废除。巴黎公社已经不是原来意义上的国家，它被称为新的国家。新的
国家也是一种国家，它仍然是祸害。对于这种国家，就应当防止它由“新的”返回到“原
来意义”、即防止它由社会公仆变为社会主人，防止它滥用权力为非作恶。恩格斯说国家
是一个祸害，不仅是指旧的国家，也包括新的国家。因为正是毛泽东说，否则，那就不要
多久，马列主义的党就会变成法西斯党。

　　恩格斯说：巴黎公社是“新的真正民主的国家政权。”［４］无产阶级不能简单地掌
握现成的的国家机器作为自己解放的政治工具。无产阶级革命的对象乃是“国家自身”。
马克思指出：“历次的反动和革命所起的作用只是把这一组织起来的权力——组织起来奴
役劳动的暴力——从这一手中转到另一手中……这次革命的对象不是哪一种国家政权形式
——正统的、立宪的、共和的或帝制的，而是国家本身这个社会的超自然怪胎。”无产阶
级民主与消灭官僚体制是联系在一起的。如果“胜利了的无产阶级”不能“同公社一样”
，立即除去国家这个祸害的最坏方面，就不仅抹杀了新旧两种革命的界限，而且抹杀了新
旧两种国家的界限。

　　《共产党宣言》说：“当阶级差别在发展进程中已经消失而全部生产集中在联合起来
的个人的手里的时候，公共权力就失去政治性质。原来意义上的政治权力，是一个阶级用
以压迫另一个阶级的有组织的暴力。如果说无产阶级在反对资产阶级的斗争中一定要联合
为阶级，如果说它通过革命使自己成为统治阶级，并以统治阶级的资格用暴力消灭旧的生
产关系，那么它在消灭这种生产关系的同时，也就消灭了阶级对立和阶级本身的存在条件
，从而消灭了它自己这个阶级的统治。”这可能就是北师大新思潮所要表达的。“代替那
存在着阶级和阶级对立的资产阶级旧社会的，将是这样一个联合体，在那里，每个人的自
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新的国家不是原来意义上的统治和压迫的工具。它
是自由人的联合体。

　　在马克思恩格斯看来，国家是令人厌恶的。阶级统治是受排斥的。他们的理想是消灭
阶级和阶级对立的国家。巴黎公社为“无产阶级”国家政权提供的最有借鉴意义的是“普
选制”和“低薪制”（最近据说公务官员实行低薪制，我翘首以待）。

　　抗战初期，国民党提出＂全国人民团结一致，爱国御敌＂，毛泽东一针见血地提出：
＂现在谈爱国，那是爱谁的国？蒋介石的国吧？＂蒋介石发表抗日讲话，号召人不分老少
，地不分南北，大家一致抗日爱国，但毛泽东说：＂少数人的国，他们少数人去爱吧。＂
＂一个不是人民选举出来的政府，有什么脸面代表这个国家？爱这样的国家，就是对祖国
的背叛。”［５］毛泽东说：“党是为人民服务的，如果这样的共产党不是为人民服务，
而是挂着羊头卖狗肉，那么人民就要自发组织起来，以武装的革命坚决打倒假共产党！推
翻其在中国的罪恶统治！并全部、干净、彻底地消灭一切附着在这个奸伪集团上的官僚买
办汉奸势力！”［６］

　　毛泽东认为商品制度和工资制有利于资本主义，还是原来意义上的国家。１９７４年
１０月２０日，毛泽东会见丹麦首相保罗·哈特林时说：“总而言之，中国属于社会主义
国家。解放前跟资本主义差不多。现在还实行八级工资制，按劳分配，货币交换，这些跟
旧社会没有多少差别。所不同的是所有制变更了。”１２月２６日，毛泽东对周恩来说：
“我国现在实行的是商品制度，工资制度也不平等，有八级工资制，等等。这只能在无产
阶级专政下加以限制。”“所以，林彪一类如上台，搞资本主义制度很容易。因此，要多
看点马列主义的书。”毛泽东一直认为，商品经济、按劳分配、八级工资制与资本主义有
密切联系的不平等的“资产阶级法权”。他把商品经济与“变修正主义”、“产生资产阶
级”联系起来，与“林彪一类上台”的忧虑联系起来。这大概符合马克思主义。

　　据说马克思说，“早晚有一天人们会用黄金去盖厕所”。他是说在共产主义，黄金将
只作为　普通金属材料存在，不会受人追捧。列宁云：“共产主义在全世界胜利，将用黄
金盖一个厕所”，以表示对货币及黄金的鄙视。不过目今贪官们还是贪婪无厌于黄色金属
。

　　姚文元的文章《论林彪反党集团的社会基础》由林彪集团联系到资产阶级法权的存在
，说资产阶级法权的存在，是产生新的资产阶级分子的经济基础，认为资产阶级法权“所
带来的那一部分不平等”，“必然会产生两极分化的现象”，其结果，就是“在党员、工
人、富裕农民、机关工作人员中都会产生少数完全背叛无产阶级和劳动人民的新的资产阶
级分子、暴发户”。如果这样，文革北师大当权组织就不应该那样凌辱自己的同伴。

　　美国马克思主义中国学研究学者莫里斯·迈斯纳认为，对巴黎公社的特殊兴趣，是毛
泽东思想与行动中富有神秘色彩的特征之一。他还认为，毛泽东继承了巴黎公社的经验，
并论述了巴黎公社同“文革”有一定关系。巴黎公社对最初的中国共产党人产生过启蒙作
用。毛泽东所推行的人民公社　是对巴黎公社的模仿和赞许。

　　在迈向国家消亡的道途上，巴黎公社是座丰碑，巴黎公社弱化而非强化国家镇压职能
，你可以说这是公社失败的缘由之一，但你得承认这是公社的原则，它取名公社而非国家
，它叫巴黎公社，分明是城市共同体，类似于史前的前国家形态的社会组织。务必记住，
公社的概念源于原始氏族社会公有制经济共同体，那时还没有阶级划分、国家对垒、战争
机器、军队法庭。巴黎公社和上海公社是姊妹篇。然而１９５８共产风回归农村原始公社
，甚至有人设想公妻共食共宿取消货币，这些空想乌托邦和巴黎公社大异其趣。打碎旧的
国家机器，因为要回归无阶级无国家无战争的三无世界，都是美好设想；要在打碎国家机
器，并非强化或代之以新专制机器。如果那样，换汤不换药，则是走一甲子一轮回老路。
那便不是革命，而乃城头变换大王旗的走马灯，你方唱罢我登台，皇帝轮流坐，明年到我
家，强者为尊该让我，英雄只此敢争先！原来意义上的国家风水轮流转，循环往复，以至
无穷。

　　恩格斯说：巴黎公社是“新的真正民主的国家政权。”之所以说“新”，是因为它除
去了国家这个祸害的最坏方面，即消灭了官僚制度，从而消灭了国家等级制，扫除了国家
寄生虫。依赖他人为生已成既往。社会公职由“一些人”的独占成为社会公共占有，公权
私化成为陈迹。为了防止社会公仆变为社会主人，公职人员不仅依靠选举产生，而且可以
由选民随时撤换，公职人员只拿相当于工人的工资。新的官吏是人民意志的代言人，是公
仆——时下改称公务员。生产者是唯一的统治者。国家权力固定在“一些人”的手里，使
当官成为一种“热门”的职业，千军万马疯考公务员，这种现象不复存在。升官不是发财
之路。加官进爵不再。

　　马克思恩格斯说，“特别是公社已经证明，‘工人阶级不能简单地掌握现成的国家机
器并运用它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工人阶级应当打碎和摧毁“现成的国家机器”，而
不只是简单地夺取它。“我认为法国革命的下一次尝试再不应该象以前那样把官僚军事机
器从一些人的手里转到另一些人的手里，而应该把它打碎。这正是大陆上任何一次真正的
人民革命的先决条件。我们英勇的巴黎同志们的尝试正是这样。”“打碎官僚军事国家机
器”，表明马克思关于无产阶级对待国家一般的基本态度。

　　“公社就是帝国的直接对立物。”公社的第一个法令就是废除常备军，而用武装的人
民来代替它。公社是由巴黎各区普选选出的城市代表组成的。这些代表对选民负责，随时
可以撤换［７］。其中大多数自然都是工人或者是公认的工人阶级的代表。一向作为中央
政府的工具的警察立刻失去了一切政治职能而变为公社的随时可以撤换的负责机关。其他
各行政部门的官吏也是一样。从公社委员起自上至下一切公职人员都只应领取相当于工人
工资的薪金。国家高级官吏所享有的一切特权以及支付给他们的办公费都随着这些官吏的
消失而消失了。

　　马克思恩格斯详尽地论证巴黎公社是帝国的直接对立物，是“新的真正民主的国家政
权”，“公社给共和国奠定了真正民主制度的基础”，是“通过人民自己实现的人民管理
制”；公社不是压迫性的机关，而是工人阶级自己的政府；公社的领导成员不是骑在人民
头上作威作福的老爷，而是由人民选出，受人民监督，并废除了一切特权的“人民的勤务
员”、“公务员”、“公仆”；公社不是官僚腐败机构，不是吸血鬼，它取消庞大的军费
开支和官吏高薪，是“廉价政府”；公社对农民决不去“敲骨吸髓地压榨”，“决不靠农
民劳动以自肥”，而要免除他们的一切血税，要给农民直接带来重大益处。

　　巴黎公社规定一切公职人员的工资相当于熟练工人的工资，是人民群众监督并可随时
罢免公职人员。恩格斯认为，这些措施，就能可靠地“防止国家和国家机关由社会公仆变
为社会主人”，联想现如今的高薪阶层，这是最吸引眼球的。高薪养廉，实际是高薪养贪
养痈遗患。这太无情。

　　我绝非赞成文革时期疾风暴风雨般的消除腐败。有人乐意欢呼把贪官拉出去枪毙。我
却更赞成消除产生腐败的土壤。我不赞成回归巴黎公社，但我赞成巴黎公社的原则。我也
钦敬那些思考的一代——尽管幼稚。我认为说巴黎公社的原则是永存的，是因为聪明的人
类人类的确按照公社的原则学会报关员放在龙阻力对权力加以约束。巴黎公社的故乡法国
，官员的腐败得以遏制，得益于巴黎工人的首创精神。

　　为何呼为巴黎公社而不叫“法国”“法兰西”“高卢”公社？因为这是城市共和国。
希腊城邦在原理上就不同于乡间城堡式的壁垒。同样，公社也是商品市场经济高度发达的
产物。按当时共产主义者们和国际工人运动的幼稚想法，工人没有祖国，他们的事业和创
举美其名曰“英特那雄纳尔，international，国际主义）。共产主义的正当称呼是国际共
产主义，共产党是国际组织的支部（Branch，肢体，不是母体）。响彻云霄气贯长虹的是
“起来，全世界……们”“我们要做‘天下的’的主人”，“旧世界打个落花流水”，“
让思想冲破牢笼”。怀乡还土的桑梓概念不强烈。共产主义同传统观念决裂，就包括决绝
于母国观念和私有制观念（当时公有制观念亦非所谓国家公有，而乃天下为公。十月革命
也是调转枪口攻打冬宫，战场哗变，前线倒戈，变国际战争为国内战争，民族私利弃于一
旦）。

　　公社非原来意义之国家，即指，公社非（传统）国家！公社非雄踞于世界环伺觊觑之
列强列邦。这些巴黎人具有何等首创精神和自我牺牲的勇气，毅然切断天然纽带和笼罩家
庭的温情脉脉的面纱，没有儿女情长，没有怀乡思亲的柔情蜜意，没有乡土情结，没有血
缘地域屏障，没有“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难怪责难者说：你们要消灭祖国，马克思断然
回答：工人无祖国，到处是祖国，四海为家，天南地北，云游八极，包举宇内）。

　　我这里一丁点儿也不是回归巴黎公社，我只是就事论事，推理演绎，抬杠咬理！

注释：

１、《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１７卷第６７７页。
２、《马克思恩格斯选集》１９７２年版第２卷第４１１，４１３页和４３７页。
３、《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３卷，人民出版社，１９９５年第１３页。
４、《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３卷，人民出版社，１９９５年第１３页。
５、《毛泽东答中外记者团》，１９４４年６月１３日《解放日报》。载１９４６年大连
大众书店出版的《毛选》。
６、１９４６年大连大众书店出版《毛选》第二卷，第２７５页。
７、《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１７卷第３５５—３５９页。

□　原载《爱思想》网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