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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铁扣的文革回忆(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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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4-14 08:47:4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好友刘铁扣

1966年时,刘铁扣是广州八一中学的高一级学生,父亲是南海舰队的军人;而我是广州广雅中学初一级的小姑娘,父亲在广州郊区体委工作。八一中学在靠近闹市区的黄华路,与广东省公安厅相距不远,走到位于法政路的中共广州市委也不过是二十分钟。而广雅中学在西村,那时在广州算是挺偏僻的,附近有几家工厂。因此,倘若没有发生文化大革命,我认识铁扣的机率很小。

1967年某日,我一个人到八一中学串联,自此认识了当时任“红色造反团”头头的刘铁扣。那一天我和他聊天没过多久,八一中学的“毛泽东主义红卫兵”就到红反团的驻地闹事,要把他们赶出校园。红反团的男女中学生成员并没有和主义兵纠缠,很快就决定离开,他们一边下楼梯,一边与身后的主义兵争辩;我也被裹挟着下了楼梯。主义兵来骚扰的人其实不算多,但态度冲动,推推搡搡,口中尽是些粗言。几十个八一红反团的成员被推搡着出了校门,后来他们走到法政路的广州市委,被安排进了市委一个内部招待所住下。

这一幕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红反团的成员,基本上都是军人的孩子,经常穿着父辈的军服,在外表上看,与同校主义兵真没多少差别。我看着他们被主义兵成员在两旁夹持着,在后面驱赶着,走出校门,觉得他们当造反派挺委屈的,挺隐忍的。那时我就觉得,他们是怎么选择当造反派呢?

八一中学与广雅中学一样,学生都在学校住宿。但是,八一的学生中,有不少人的家长不在广州工作,而是在各地的军事单位;铁扣便是这样一位学生。广雅也有这样的同学,但比例没有那么高。我想,这大概是广州市委对八一学生网开一面的原因;恐怕也是八一的主义兵用这种方式闹腾的原因。如果换作广雅的主义兵要赶同校的造反派走,先不说赶不赶得了吧,学生们的家都在广州,不过就是回家住呗,过上几天再回学校,主义兵能奈何吗?!

这次造访八一中学,让我知道刘铁扣是红反团的“司令”。但如果没有随后的一件事,我恐怕不会觉得自己与铁扣有多熟,能不能称得上有交情。

67年的初夏,刘铁扣突然来到广雅找我。原来是住在先烈路军区招待所的北京红旗杂志社驻穗记者,向他打听我的情况。于是铁扣说他认识我,并自告奋勇来找我。他骑着自行车到广雅,要把我载去与这些记者见面。这样我就坐在自行车的后座,铁扣一路踩踏,穿过长长的东风路,把我载到那个北京红旗杂志社驻穗记者的办公地方。在交谈中我才明白,红旗杂志社的记者注意上广州中山大学的一个大学生组织“中大十月火炬”,听说这个组织与广雅一个学生有联系,就顺藤摸瓜地要了解我。不过我这个初一小姑娘,对大学生们的活动和观点都了解不多,实在提供不了什么相关消息。

于是我知道刘铁扣也对我留下印象。在文化大革命那样冲突激烈的时期,人们相识交往的机会比平时增加许多,但相近的政治观点不过是敲门砖;在众多相识中,有几个人后来成了好朋友,这主要还是看性情、言谈举止,看大家交往的时候是否留下好的印象。而铁扣是个性情友善和诚恳的人,这使他能成为许多人的朋友。

这几次接触后我们都各自在学校里参加文革,铁扣作为他们学校造反派组织的首领,自然更忙碌。直到1968年中学生上山下乡之前一、两个月,我才更经常地到八一中学找他和他的好朋友司东升聊天。那时我的家在中山三路,离黄华路不算远,我一个人沿着树荫遮盖的越秀中路走到黄华路,还真是一种身心消遣。当时八一中学的大部分同学都当兵走了,铁扣和东升是极少几个还留在学校里的学生。俩人的父亲都在南海舰队,家都不在广州;俩人又是同班,在一块说闲话时,他们还不时会打打闹闹。我在他们那里发现有本“西游记”,便提出借阅;匆匆读完后把书还给他们,并一起聊了一下读这本书的心得。在文革岁月,在下乡前夕,我们一边有着不着边际的革命梦想,一边有着十几岁娃娃无忧无虑的心境。

铁扣是八一中学极少数到农村插队的学生。我到粤北山区的阳山县落户后,与他仍有通信,知道他先是回了父亲的老家河北,在那里和村里的姑娘成亲,很快有了儿子;后来他和妻子孩子一起转到母亲的老家内蒙古。以后我们渐渐失去联系。

过了四十年,能再接到老朋友的来信,这归功于铁扣锲而不舍的努力。他通过广雅中学老三届的网页,辗转和我联系上。这时我们都各自走过一大段经历,儿女长成,生活平淡舒适。于是我可以从容地询问文革时泛起并留下的好些问题,了解到刘铁扣是八一中学的“老红卫兵”,但后来又成为造反派红卫兵,并参加了广州市造反派许多活动,因此他知道许多历史事件的缘由。

铁扣来信写道,他比我年长五岁,1947年出生。按照这个年龄,他应该是老高三,而不是高一。当他1955年和母亲一起去广州与父亲团聚时,是他第一次见到父亲,可惜他当时没有及时办理好转学,致使1956年从头上一年级,算来他比班上同学年长一年或两年。

我想,这种差别当然使他显得成熟,而到了中学,他肯定是班上最早到入团的法定年龄的学生,因此顺理成章地成了班上第一位团员。尽管晚入学并非铁扣刻意为之,他的成熟却使他比较快地理解文革的含义,并成为红色造反团的首领。

铁扣也在信中写道,自己的父亲文革时在海军受到一些不公平待遇,是因为山头问题。南海舰队组建时,主要有三方面的部队组成,即43军军部(四野),随四野南下的华北补训二师(华北山头),曾生的华南纵队的海江防大队(地方山头),在文革特殊时期,后两部分自然受到一些排挤。

铁扣1972年从河北转来内蒙古,和他父亲的调动有关。913事件以前,铁扣父亲先在海军湖南冷水滩干校,后被分散安置到呼和浩特。913事件发生后,在干校的大都回单位掌了权。南海舰队来函商调父亲回去工作。父亲考虑铁扣他们刚来内蒙,不可能都回去,就没有再回海军。

对当年成为造反派,铁扣写道,这主要还是传统的教育,对毛主席的崇拜,从父辈那里传承的造反精神。再者,红色造反团在八一中学学生人数上看并不是少数,67年9月,红反团有成员100名,当时大部分同学是逍遥派,参加主义兵活动的人并不多,而八一中学全校学生是680人。

难能可贵的是,铁扣抽时间费心神,写出自己在文革时期活动的回忆。出于我们的友谊,他愿意把他的回忆放到我的博客上发表,对此我非常的感激。

对我们这一代人说来,文革和下乡是最难忘的经历。读刘铁扣的文革回忆,使我对当年群众运动和历史事件的演变有更清楚的了解。铁扣是其中不少活动的亲身参与者,他的回忆写得清楚而中肯,非常有史料价值。

http://blog.sina.com.cn/s/blog_5980076e0100sywy.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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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4-14 08:49:18 | 显示全部楼层
刘铁扣的文革回忆(1)- 导言

导言

四十五年前的八月十八日,毛泽东主席在天安门广场第一次接见红卫兵,引起了全国各地中学的红卫兵运动。当我执笔写自己的文革回忆时,用意不是在褒贬时政,也不是想论断是非;我只是想记录一段历史,同时也梳理自己的思路。

当年我们积极参加文化大革命,带着强烈的将自己锻炼成革命接班人的愿望,如今我们业已两鬓花白。在我们中间,真正成为党政军和企业事业单位的高级领导人,或者以另一个标准衡量,变成“腰缠万贯”的富翁,应该是极少数。随着六零后、七零后、八零后、九零后的长成,我们这一代人也将走进历史。

我们这一代不象先辈,有大革命、土地革命、抗日战争、解放战争,以及抗美援朝、中印边界保卫战等辉煌经历。

我们这一代留给历史的,也许就是文化大革命和其后的上山下乡运动。

中国正在走向平稳发展的路程,1949年建国后不断搞政治运动的阶段已经过去,目前在致力巩固和加强法制。显然,毛泽东在闹革命夺政权过程中形成的许多政策和主张,比如说“团结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群众”,“干部大多数是好的”,甚至“区分两类不同性质的矛盾”,在法制面前,在“依法治国”的原则面前,都显得模糊,显得无力。领导人的指示,将势必受到法律条文的约束。

在我们成长的时候,这个问题远没有今天这么清楚。从毛泽东武装夺取政权胜利,到今天中国崛起成为世界政治强国经济大国,这中间已经历了六十二年的过程,期间包括了文化大革命这个阶段。这是我的思路,我希望能本色地记录自己经历的这段历史。

下面这张相片,是我1965年在八一中学初中毕业时照的。第二排左边第九个是我。

1.jpg


http://blog.sina.com.cn/s/blog_5980076e0100ssbh.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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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4-14 08:51:02 | 显示全部楼层
文革回忆(2)-广州的老红卫兵运动  

标签: 文革 红卫兵    分类: 刘铁扣的文革回忆
老红卫兵运动


1966年8月18日,毛主席在天安门第一次接见红卫兵。

8月20日,北京26中(首都红卫兵)5人到广州,住进八一中学,帮助组建红卫兵。

八一中学是广州军区子弟学校,64年交给地方,改称54中,不过习惯上仍叫八一中学;81年并入广州师范学院,为广师附中;2001年随广师并入广州大学,成为广大附中。62年我从南海舰队海鹰小学毕业,和另外7个同学一起考入八一中学,当时的校长是黄永胜的夫人项辉芳。此校位于越秀北黄花路,南侧是省委党校,北侧是省公安厅,后来,同学们把这里称为黄花园。

我们这个年级只有两个班,当时杨秋元是65(7班)的班长,我是校团委军体委员、班团支部书记,袁伟英是副书记。

9月3日,毛泽东主义红卫兵成立,我参加了当天在中山纪念堂召开的成立大会。

中南局,广东省委,市委,广州部队和省军区主要负责人,几乎全部到场。

主义兵总部负责人有七、八个人,全是当地党政军领导子女。我认识的有:黄春明(黄永胜之子)、詹和平(詹才芳之子)、王继欧(王  德之女),黄和詹是八一中学初中60届,高中考入外校,是比我高两届的初中同学,和我是同班的杨秋元(杨梅生之子)代表八一中学主义兵参加总部的领导工作。。

8月下旬广州就开始了“破四旧”和红色恐怖运动。我随主义兵参加过的有:

冲击一德东路的石室圣心堂(该教堂坐北朝南,属哥特式风格,前半部分有两座尖顶石塔,后半部分是大礼堂,),驱赶了神职人员,烧了家具。为了珠江电影制片厂拍纪录片,两天后又重演了一次。

冲击东山寺贝通律路东山教堂,没有毁坏东西,该教堂在破四旧过程中做过一段时间红卫兵据点。

冲击越秀区六榕路的六榕寺,我记得曾登上顶层,能看到南面的珠江。没记得做了什么破坏。

在这期间,曾发生重大群伤事件,因澳门市民受文革影响,要求民主权利,造成中澳关系紧张,红卫兵组织了一次去口岸声援澳门同胞行动,乘两辆汽车从八一中学出发,在路上可以看到同向行驶的炮车,我乘坐的大卡车在半路一个渡口被拦截,返回学校后,才知道另一辆吉普车出事了,车上挤了18个人,因超载在中山八路翻车,造成多人重伤,其中大部分是八一中学的学生,第二天,我去军区总医院看他们,一个个都在吊架上拴着。

还有一次,首都红卫兵冲击九龙海关,按省委要求,杨秋元带领我们五个人去宝安县(文革期间曾改为红岩县)进行处理,经过6天工作,劝回了这些北京来的红卫兵,政府已不方便解决的问题,由红卫兵自己解决。

破四旧开始时,杨秋元派我和袁伟英等近10个人去荔湾区做仓库工作,地点设在荔湾区体育场。红卫兵白天在派出所拿上名单,晚上进行抄家。所抄物资有一个三联的清单,一联交给事主,一联交仓库,市政府财政局在仓库有一个接收小组,钱币和贵重东西,都登记转存财政局的仓库里。文革以后,进行返还抄家物资,依据的就是清单和登记表。

破四旧仓库工作还未结束、杨秋元调我去主义兵总部办公室,仓库工由袁伟英继续负责。当时在主义兵办公室工作的还有张秀清。这时,主义兵总部已搬到东山(烟墩路)的一栋三层别墅里,站在二楼的阳台,可以看到对面马师曾的家。

离开荔湾区仓库时,杨秋元让我带过去部分现金,我领出一万块,装在抄来的一只皮箱里,带到总部以后才知道是准备用来开伙房办炊具的。厨房还没有来的及开,总部搬到中山二路东山区工商联一栋刚盖好未用的平房里。当时开食堂的困难很大,当我了解到对面是郊区政府时,一去联系,同意我们搭伙。杨秋元又让我把一万块钱送会荔湾区仓库,交还给财政局接受组。

过了这么多年,转头评论当年红卫兵抄家,我认为这当然是错误的。只是文革大流汹涌而来,又是毛泽东亲自发动,“运动重点是整走资本主义道路当权派”与要求各级党委和政府领导运动,这是互相矛盾的提法,各级党委在学生运动面前只能顺势而为。象我们这些中学生,自发地搞许多活动,确实存在“无法无天”的情形,这是文革指导思想上的悲剧。我想毛泽东在发动文革的时候,着重在发动群众,没有意识到领导权上的纠葛会引致后来强烈的社会动乱,这实在可悲。省市委和军区领导参加红卫兵成立大会;派出所提供抄家的名单(即管辖区域内的地富反坏右和资本家居民),都反映了这种混乱局面。

不过,我觉得应该澄清一个事实,那就是当时红卫兵觉得自己做的是“砸烂旧世界”,而不是企图”发洋财“。即便是杨秋元要我拿了一万块钱这件事,我觉得根源在我们受几十年前红军“打土豪”的影响,而不是意图在把钱揣私人腰包里的。这与我们把抄家物资运到市财政局,受“一切缴获要归公”的原则指导一脉相承。当我们不需要自己开伙食后,马上就把钱归还了。

也许有个别红卫兵在抄家时做了些小偷小摸的事,那应该不是主流。如果”发洋财“的企图是抄家的主要目的,中国当时的社会秩序肯定极端混乱,不会仅仅是烧书砸旧物。只须看看世界各地任何发生战争或内乱的国家和地区,都出现砸商店抢财物,破坏公共设施,甚至劫掠博物馆的事,就可以对比出,当年老红卫兵”破四旧“的行动,局限于一定的范围,尽管文物遭到令人痛心的损失,但社会的基本秩序并没有受影响,这也是文革能继续演进的原因。

我在仓库负责时,红卫兵要在“十一”前办一个破四旧展览,经我签字借走几件摄影器材,这个展览我没有抽出时间去看过。69年我下乡以后,还接到函件,追查这批器材的下落。

省、市领导的态度是支持主义兵,出面和我们联系的是市委欧阳处长,大家都喊她欧阳阿姨。总部费用可以据实到市政府报销。我曾几次就一些支出如旗帜、袖标、宣传用品等去报过账。伙食费从来是自己掏腰包,晚上就睡在总部的办公桌和椅子上,虽然生活条件简陋,绝对不如在学校住的舒服,工作还是挺愉快的。

红卫兵总部有一支纠察队,三十几个人,主要是加强对红卫兵内部的纪律管理,袖章的字是用黑色丝线绣的,当时被群众称为黑纠。有一次几个北京来的红卫兵在越秀山游泳场闹事,被我们抓回来关了两天。

军区后勤部在马榴岗有一所群英小学,就在我原来就读的海鹰小学旧址,红小兵仿照红卫兵也要造反,学校向后勤部领导告急,我借用纠察队的幸福摩托车,载着王继欧去群英小学“灭火”。回来途中,摩托车坏在现在的新港西路,送进一家汽修厂修理,隔了好多天才取回来。

9月底,陈伯达提出:“高干子弟最好不要担任(红卫兵)领导工做”。因正在筹备国庆节在越秀山体育场召开的庆祝大会,这些担任主义兵领导的高干子女一时退不下来,这样“十一”以后,高干子弟退出了主义兵总部的领导工作。

军队传记作家,原广州军区司令部动员部付部长迟泽厚有一段评论主义兵的话,其中说的“杀人不眨眼”也许是过分了,但对毛泽东主义红卫兵在文革运动中的立场表现和局限性,还是一个中肯的观察,我这里原文摘录:

“毛泽东主义红卫兵,他们是打砸抢的能手,可以说杀人不眨眼,抄家啊、打啊、破四旧啊、砸啊、烧啊,干的是这些。抄地富反坏右、抄民主人士、抄国民党漏网分子、抄资本家,他们有积极性,你叫他打省委、抓省委书记、市委书记,他不干。1967年1月造反派起来后,他们就成对立面了”。

广州毛泽东主义红卫兵,这个具有红色特权意识,带有既得利益性质的血统论观念,打击的目标是地、富、反、坏、右的老红卫兵,不再作为运动主流而存在。

以群众性造反、对革命权利有执着追求的造反派红卫兵开始走上历史舞台。

在中央文革和毛主席直接支持下,造反派兴起之后,红卫兵运动的重点方向就转移到对准党内走资派。

下图是1997年原广州八一中学的红卫兵们重聚留影。
左起:杨秋元、刘铁扣、于中原、司东升、及司东升太太凌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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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图左起:袁伟英、连铁军、刘铁扣、司东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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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4-14 08:52:49 | 显示全部楼层
文革回忆(3)- 批判广东省委资反线  
此博文包含图片     (2011-08-18 23:24:31

筹备和完成国庆节庆祝活动以后,又把主义兵总部工作处理完,已是10月中旬。八一的同学找我商量串联的事情,这时上边已有因天气转冷,暂缓串联的通知,因此我们决定往远处走。前几天宴小江他们去了新疆,我们决定也去新疆。

这时,我还没有收到家里寄来的生活费,同在总部办公室的张秀清主动找她母亲借了25元钱给我。

同行的十几个人乘16次特快,先到郑州。转陇海线,在西安待两天,住南门外小学接待站;继续前行,到兰州,住甘肃医学院;最后到达乌鲁木齐,按接待站分配,住新疆医学院,这时传来主席又一次接见红卫兵的消息。听说小江他们在建设兵团招待所,我们也住了进去,见面第二天,他们启程去北京,我们去了趟石河子,住在农八师师部,两天以后,返回乌鲁木齐,未停留,到兰州,未走南线,而是转包兰线,经银川和呼和浩特,直达到北京。

进京后,直接去进海淀区的八一中学,因该校没有接待任务,生活极不方便,我们转入国际关系学院。在等待主席接见的日子,先后去中央党校,清华、北大参观,看到校园内满墙大字报,处处在批资产阶级反动路线,炮打资产阶级司令部。北京轰轰烈烈的运动,使我们产生了尽快回去造反的冲动,而抛弃已进行近半个月游山玩水的想法。

11月3日,在天安门广场,受到毛主席接见。这是毛主席第6次接见红卫兵,也是最后一次在天安门城楼接见,以后几次接见,主席就改乘汽车了。

回到广州黄华园学校以后,碰到替哈军工同学给弟妹带东西的凌云。凌云真实姓名叫程龙保,湖北武汉市人,当时是哈军工红色造反团驻广州联络站负责人。联络站就设在学校南侧的省委党校,在此设有联络站的还有北航红旗,负责人是刘抗利,家是北京的,老红军后代。

当时每个联络站有五六个人,在运动上,这些大哥哥们成了我们的领导,在生活上我们也给他们一些帮助。

从66年11月至67年6月,北航红旗,哈军工等十几个驻穗联络站,积极参与了广州文化大革命运动,起到引导和推动作用。

66年11月和12月,这些联络站和地方造反派批判省委资产阶级反动路线,在东山省委办公楼举行批判会、每次有三四十人参加,与其说是批判,不如说是一场谈判。赵紫阳作为省委第一书记,主持工作,谈判就在造反派和赵之间进行。批判会每次大约从晚上九点开始,第二天八点结束,前后进行过十来次,我随凌云参加过三次。

批判的焦点是省委有没有执行资产阶级反动路线,赵在多次谈判中经历了一个从没有犯错误—犯了一般性错误—承认执行了资产阶级反动路线的过程,这也是举行多次批判会的原因。

例如华南工学院的《北京来信》事件。在工学院对来信进行大辩论的时候,我曾去看过大字报。华工学生高翔的妹妹从北京医学院写来一封信,谈到文化大革命的方向及重点等一些问题;这封信充满了革命造反精神。当时是6月份,群众还未发动起来,各大学有省委派去的工作队,省委和工作队支持一部分学生写大字报,批判《北京来信》是反革命暴动的宣言书。工作队和公安、武装部门对高翔等同学进行了跟踪,监视、还整了一些同学的材料。这种公安机关介入整材料的情况在其他大学和省委机关也发生过,这种材料被称为黑材料;这也是接着发生过的冲击省委档案部门,抢档案的原因。档案被部队转移和保护起来了,我曾和一些同学从省委大楼一直追踪到省委在从化温泉的接待处,地面上放档案柜子的灰尘痕迹还在,档案刚被转移走。

赵自然不愿意承认犯了方向性路线错误,承认了将会有被打到后果。一个月以前,王匡不就是被抛出来的吗?66年9月28日,广东省委召开批判王匡大会,事先布置,不让红卫兵知道。赵在大会上说:“王匡是广东省最大的走资本主义道路当权派”。10月6日,省委机关报发表社论《坚决炮打走资本主义道路当权派王匡》。他不知想到没有,自己将取代王成为广东最大的走资派。

赵紫阳的精力充沛,头脑清醒,甚至于强悍的性格,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

66年11月15日,我们广州红卫兵第一造反兵团成立,成立时有十几个八一中学以外的同学,当时是跨学校的红卫兵组织。延续到67年三月份,外校同学退出,才改为八一中学红色造反兵团。

我和袁伟英成为红反团负责人,后来红反团和八一红卫兵合并,张励也是负责人之一。

在省委的一次批判会后,我们造反兵团七八个同学把赵紫阳挟持到中南局一个会议室,要求批给我们一辆汽车,因为各驻穗联络站和大的红卫兵组织有省市委给的汽车。在七八个同学中有几个原来就认识他们的赵伯伯,因为他们和赵紫阳的二儿子二军还是小学的同学。赵无奈,写下一个“某某车队:请派给广州红卫兵第一造反兵团汽车一辆。赵紫阳”的条子。当时省市委机关两派群众组织都不认这张白条子,汽车自然没有要成。

66年12月30日,陶铸在回答“专揪王任重造反团”时有一个讲话:“赵紫阳说没有执行方向路线错误,我认为不对,基本上是执行了资产阶级反动路线”,这时给批判资反线划上了句号。

下图是文革时在广州海珠广场,左为刘铁扣,右为程龙保(凌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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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1-24 01:37:59 | 显示全部楼层
弥为珍贵!何日得见刘铁扣?我想见的人,几乎都能见到,希望这次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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