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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老头子  从“妖怪”到“牛鬼蛇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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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7-10 23:26:3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从“妖怪”到“牛鬼蛇神”

本老头在《儿时的端午节》一文中,说到挂菖蒲,有这样一段:“端午节前,就有叫卖菖蒲的,菖蒲就是几根长草,有点药腥气。母把几根短的菖蒲剪成半尺长,扎在上部,象个十字架。母说这是宝剑,挂在门口,妖怪看见宝剑,就不上门了。”原本后面有还有一句,“儿时懵懂,不知妖怪是啥物事?后来知道,妖怪就是‘牛鬼蛇神’,十年动乱中,常见面的。”上博时,把后面一句删了。大过节的,不提这些晦气话。节已过了,旧事重提,说点从“妖怪”到“牛鬼蛇神”的故事。

儿时说的“妖怪”,其实是“妖魔鬼怪”简称,它同“牛鬼蛇神”意思差不多,都是指“坏人”。这二个词,尽管老祖宗早就发明,但平时很少用。直到1966年6月1日,《人民日报》的社论:《横扫一切牛鬼蛇神》,牛鬼蛇神这个词,全中国人民就都学会了。这篇社论,据说是陈伯达执笔写的,社论要求“横扫盘踞在思想文化阵地上的大量牛鬼蛇神。”牛鬼蛇神的标准是“资产阶级的‘专家’、‘学者’、‘权威’、‘祖师爷’”。社论提出,要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使他们威风扫地。”不过,随着文化大革命运动的深入发展,牛鬼蛇神的范围越来越大,数量也越来越多。不几年,连陈伯达自已,也成了牛鬼蛇神。

同我一起工作的人中,就有几个牛鬼蛇神,所以我在“端午节”中说:“常见面的”。
我所在的厂里,不时有牛鬼蛇神揪出。开大会,坐在台下的群众,总会有几个,被突然点名,早已安排在附近的“革命群众”,以标准的“喷气式”,揪上台去。好在工人阶级有宽阔的胸怀,除了开会,平时同牛鬼蛇神一起干活,还是有说有笑,最多触触他“霉头”,很少有恶意。因为大家都知道,他们不是妖怪。

只有一次,厂里停了产,到“天蟾舞台”开全厂大会,给我留下很深影响。“天蟾舞台”门厅很大,进大门就见二排牛鬼蛇神,低头肃立,共有百多人,场面很壮观。牛鬼蛇神中有“黑八类”,及不入类的坏人。我所在小组有二人在其中,一个叫“大模子”,因为他长得身材高大。据说他父是浏河的船主,有下海的捕鱼船。另一个姓钱,过去做过“跑街”,类似现在的“业务员”,他会几句日本话,被作为“日本特务”揪出。

“大模子”在牛鬼蛇神队伍中,长得最高,很引人注目。这时同车间不同组、有一个因出过“天花”而叫“麻皮”的人,走到“大模子”低着头的后颈,猛打一下,可能用的“空心掌”,声音特别清脆响亮。人们都吓了一跳,只见“麻皮”洋洋得意。我厂女工多,有几个女工小声骂他“十三点”。有一老阿姨,资格老,很受人尊重,骂了一声“阿糊卵”!大家都听到了,从此“麻皮”改名“阿糊卵”,直叫到他退休。当时牛鬼蛇神没有“阿糊卵”稀奇。

最有趣的,是同劳动局“五七干校”的一段经历。有一年,郊区一个车间赶任务,我同十几个师傅派去支援。不想那里已进驻了一个劳动局“五七干校”的一个小队,也是十几个人。我们分开住、分开吃,上班在一起,下班不见他们影踪。他们上下班排队进出车间,干最重的体力活,真可说是一人顶二。他们有一个带队的头,上厕所要向他立正报告。我们休息吹牛,他们不能休息。工作买力程度赛过劳动模范,还不时传来很严肃的互相训斥声。我们下班,可以上街、买点当地小菜、喝酒,他们不能离住处一步。我不明白,这些干部应当不属牛鬼蛇神,怎么自我监督得比牛鬼蛇神还利害。

最让我吃惊的,他们下班经常开批斗会,欢迎厂里职工参加。他们的批斗会,以前从未见识过:中间一人低头接受批判,周围十几人大叫大嚷、指手划脚,上纲上线,各喊各的口号,大有把人置于死地之势。下一次批判会,中间低头的换了个人,周围还是“真刀真枪”,火力凶猛。斗人者和被斗者角色轮流转换,转换得十分流利自然。我看了几次,有些害怕人情的变态,避之不看了。弄不明白,“五七干校”的干部,算不算牛鬼蛇神。
这些牛鬼蛇神,从揪出、交待、批斗、监督,后来又解放、改正、平反、恢复名誉或昭雪。这一轮回,经十年终于大团圆。但我想,要抚平几代人的心理变形及其惯性的遗传,可能还须多年。


牛鬼蛇神漫画摘自《造反》第四十九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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