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祖涛 “祝王政委身心愉快”（江苏徐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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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博逸事 “祝王政委身心愉快”

张祖涛

“祝伟大领袖毛主席万寿无疆！祝林副统帅身体健康！！祝王政委身心愉快！！！”噩梦中，我又分明回到了1967年夏天的徐州。

“王政委”是何许人？文化大革命高潮时山东省革命委员会主任、山东省革命委员会党的核心领导小组小组长，济南军区党委第一书记王效禹是也。

文化大革命刚开始时，王效禹是山东省青岛市副市长，青岛市“8.25”事件，王效禹站出来支持红卫兵，成为革命领导干部的代表，先当上青岛市革命委员会主任，又和青岛市教育局局长张子石（康生的儿子）率领红卫兵到济南夺了山东省委的权，当上了山东省革命委员会主任、济南军区党委第一书记。

笔者要说的是文化大革命高潮期间他和徐州有关的一段往事。1966年，我于徐州师范大学毕业留校参加文化大革命。徐州的文化大革命本来就够乱的 ，经68军军管会、徐州市军分区反复做工作，终于在1967年5月成立了徐州市革命委员会。徐州是江苏省的地级市，徐州市军分区直属江苏省军区、南京军区领导。徐州市革命委员会和山东省革命委员会本无多大关系，但因为68军隶属济南军区，故一部分未能进入革委会的造反派就到济南找已经当上山东省革命委员会主任和济南军区党委第一书记的 王效禹政委告状并大获成功，成立了踢开徐州市革命委员会的徐州反到底总指挥部。7月下旬，王效禹到徐州“指导”文化大革命，徐州反到底数万人上街游行，满街都是大红标语：“感谢王政委对徐州无产阶级革命派的支持！”“热烈欢迎王政委来徐州指导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向王效禹同志学习！向王效禹同志致进！！”当天晚上，68军军代表组织徐州所有造反派代表在徐州会堂听取王效禹关于徐州无产阶文化大革命形势的报告，我作为一派代表也参加了，并正好位子较为靠前。八点左右，徐州反到底总部的一个头头上台抢过话筒高呼“祝伟大领袖毛主席万寿无疆！”台下跟着高呼“祝伟大领袖毛主席万寿无疆！”再高呼“祝林副统帅身体健康！！”台下也跟着呼“祝林副统帅身体健康！！”接下去他突然高呼“祝敬爱的王政委身心愉快！！！”台下大多数人都愣住了，只有约四分之一的反到底代表跟着呼了一下，可是声音不响亮。等到他再次领呼“祝敬爱的王政委身心愉快！！！”后，出呼他意料的是，台下绝大多数人轰雷一般分明呼的却是“毛主席万岁！万万岁！！！”台上的那个头头不识相，又呼了一次“祝敬爱的王政委身心愉快！！！”尽管他一人声嘶力竭，可整个会堂海啸一般回响的仍然是“毛主席万岁！万万岁！！！”一霎那，整个徐州大会堂突然变得寂静无声。台上的王效禹面色如霜，和一旁的军代表说了几句便起身离开了主席台。几分钟以后，军代表宣布“王政委身体不适，大会报告取消。”大会堂回应军代表的是更响亮的轰然而起的“毛主席万岁！万万岁！！！”王效禹这一次徐州之行未能“身心愉快”，恼怒之下，第二天离开徐州时，竟然下令驻徐空军29师发枪支给徐州反到底，造成了徐州更大规模更血腥的武斗。“支”“踢”两派，你死我活；淮海路上，刀光剑影，血雨腥风，几成人间地狱！刚刚成立的徐州市革命委员会真的被砸烂踢飞了！数万“支”派群众逃离徐州滞留上海、南京。而王效禹在之后的九大上竟又当上了中央委员、中央军事委员会委员，官位又高了一级。

中国东西南北交通十字路口上的徐州武斗不息，交通瘫痪，生产完全停顿。党中央看不下去了。为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九大之后，周总理亲自下命令把徐州两大派小组长以上的头头召集到北京办学习班。一开始，王效禹认为有机可乘，利令智昏，还和南京军区、江苏省军区争对徐州军分区、徐州市的管辖权，在学习班上，他的手下胡说什么徐州市属于沂蒙战区，遭到南京军区代表义正词严的驳斥（徐州属淮海战区，是淮海大战的主战场之一）。等到自己屁股下面着火，济南军区广大干部和山东省文革以来长期被他打击压制的群众奋起揭发他身为军区党委第一书记，竟然幕后指挥反军乱军、大搞派性，操纵武斗种种倒行逆施，触目惊心。徐州的反到底群众也开始觉悟，逐步认清并揭发他。有意思的是，到了北京市的学习班上，徐州的两派代表再了解到王效禹的搞的诸多个人崇拜，如“中国有个红太阳，山东有个小太阳！”;“王政委级别最低，水平最高，工资最少，能力最强！”;“读刘老师（王效禹的夫人刘崇玉）的书，听韩金海（王效禹的谋士，一个敲铁皮壶的）的话，照孟庆芝（山东省棒子队的总指挥）的指示办事，做王效禹的好学生！”等等的时候，再也没有互相打嘴仗，而是都感到荒唐可笑和恶心！当然，王效禹在个人飞黄腾达的顶峰突然垮台，绝对不单单只是因为他插手和操纵徐州市文化大革命；但王效禹始料不及的是，北京徐州两派的学习班，意外的，竟然成了他垮台的导火线和葬身地。学习班上，周总理亲自到场，定性他不是什么无产阶级革命派，而是不折不扣的资产阶级政客、“小爬虫”。宣布免除了他党内外的一切职务。据说最后的下场是被发配到北大荒放羊去了。这时候，他“身心愉快”与否恐怕也就没有多少人关心了。

有资料记载，王效禹于1938年入党，1940年2月任博兴县委书记，，1942年任山东省清河军区第三军分区政委，1949年任中国共产党渤海区三地委书记，1954年任山东省人民检察院副检察长、党组副书记，文化大革命之后，于1995年3月2日去世。今天，应该如何全面评价他的一生，那似乎是党史专家们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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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祖涛 江苏省如皋市丁堰中学副校长中学语文高级教师中国共产党党员 南通市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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