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岩 无锡市星火战斗队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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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6年11月初，上海工人造反司令部数千名工人群众，乘火车北上，赴京控诉上海市委执行“资反路线”。以陈丕显、曹荻秋为首的上海市委为了阻止和破坏这个行动，耍弄阴谋，把造反派战士连人带车扔在安亭车站。这就是震动全国的“安亭事件”。
“安亭事件”中的上海“工总司”造反战士提出的“五点要求”：
1）、承认上海工人造反司令部是革命组织。
2）、绝对保证上海工人造反司令部成员的政治人身安全与经济保证。
3）、要曹荻秋作检查。
4）、要开动除了广播和报纸外的一切宣传工具对前阶段造“工总司”的谣进行辟谣。
5）、对这次上北京控诉上海市委执行的一条资产阶级反动路线所造成的一切后果由华东局、上海市委负责。
以后发展成了世界瞩目的"一月风暴",在全国树起了"夺权"范例.
其实,在我们无锡地区早在1966年的9月12日就已经自发成立了第一个市一级,垮行业的工人造反群众组织.那就是<无锡市星火战斗队>.
按当时的文革形势,无锡市委坚决不予承认是理所当然的.当然无锡市星火战斗队所提出的要求并没有上海工总司那么多.仅有两条:
1,承认星火战斗队的合法性;
2,承认星火战斗队声援,支持学生的行为是革命的行为.
当时,接待我们的是主管财贸马健副市长,马市长是我们无锡地区出了名的好人市长,并且还在我们拱北楼面馆参加过劳动,我们相互也十分熟悉.他的态度,可谓出奇的好,他反复声称,你们的行为,我们市委完全没有理由不予承认,但是,办任何事都当有他的组织原则,我们市委多次请示上级领导,直至中央和中央文革, 在没有明确的指示之前,就是你们当场罢了我这个市长的职务,我也决不能随口,轻易的答应你们.在马市长接待我们时,我们的代表有人在内室听到了江坚市长与中央文革的通话情况,电话的那头大声地要求无锡市委坚决顶着,决不能答应他们.在江坚市长出来告知马健副市长时,我们只问了江市长一句话,电话哪头是谁? 江市长告诉我们,是文革组长陈伯达.经过了几天的你来我往,于当月底,我们一行几十人决定步行北京去讨个说法.
我们一行81人[实际情况时有变化,有半路上被拦回来的,有拦回来后又乘车,乘船再赶北京的,只能以江青的亲笔收条为准],一路上,我们与市委派出的劝说组"打"了几架外,没有别的什么故事发生.在整整走了十七天之后,我们终于到达了山东的济南.一路上我们坚决遵循毛主席倡导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 >自己每人每次掏三元钱五斤粮票交由副队长陈燕平统一购买食物[主要以啃大鉼为主].到了山东济南我们所有的人,所带钱,粮皆已用完,我带着几明主要负责人去山东省委借钱借粮票.
这次山东省委接待我们的也姓马,因为不知其明只称马同志.他当场给中央文革打电话,我我们的代表因为步行了一夜,只能在山东省委接待站打瞪等电话答复,几十分钟后马同志告诉我们,这次是江青同志接的电话.江青同志要他告知我们,毛主席就在近日将再一次接见红卫兵,如果我们坚持继续步行,时间也是来不及的, 她建议我们改乘火车,明天就能到达.并由江青同志直接派专列来接我们.我们当然的欢呼雀耀.高呼毛主席万岁!
1966年的10月12日,我们无锡81人高举着无锡市星火战斗队步行北京大队的旗帜雄赳赳地走在首都北京的宽广大道上,因为我们是从江苏无锡一路走来, 无锡至上海仅一步之遥.[史称小上海]所以我们感到十分自豪并且也十分引人瞩目.当中央八机部得息后,特专派大客车从北京第三十九中接往八机部,以示欢迎.
无锡市星火战斗队在北京名声大振.就在第二天,[1966年10月13日]由北京大学派大客车从八机部接往该校参加李雪锋检查北京市执行资反路线大会.
当天下午<人民日报>著名记者穆青[?]亲登八机部采访,并把我们步行北京的事记载入<人民日报>社论<红卫兵不怕远征难>.
1966年10月14日,我们有一次地被接往北京清华大学参加了王光美[国家主席夫人]的检查大会.
1966年10月15日,我们以无锡市星火战斗队81名队员的名义给中央文革写了一封信,并由八机部政治部派部长的坐车送我们的代表进中南海直接递送,中央文革组副组长江青同志给我们签了亲笔收条.
1966年10月18日是我们无锡市星火战斗队全体成员终身难忘的日子, 我们见到了伟大领袖毛主席,"10.18"那次毛主席接见红卫兵,并不是在天安门城楼,而是毛主席坐敞棚车接见,所以我与毛主席只距离了1.5到2米.只可惜我们只有见到毛主席挥手,没有能与毛主席握手.毛主席在被接见人们"毛主席万岁"的欢呼声中,高呼:人民万岁!当时的我们幸福无比.那年我只有25 岁,那么近的距离,见到了自己一生中最崇敬的人,怎不感非常自豪和光荣.在接见时,我最为好奇,关注的是毛主席他老人家嘴上的那颗"疵",那颗硕大的"疵 ",那颗疵是粉红色,半透明的.说明毛主席他老人家虽已七十多岁了,但身体却十分健康.我们对文化大革命,对祖国的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充满了信心.
就在10月18日着天,由著名的北京首都三司为捍卫伟大的毛泽东思想和毛主席的无产阶级革命路线,冲击了天安门,为三次自改毛主席接见时的革命口号,经周总理批准当场罢免了中宣传部部长熊复.并且周总理在接见首都三司时还作了著名讲话,你们是孙悟空,你们比外地红卫兵幸运,你们可以冲天安门,冲中南海,毛主席十分关心你们,爱护你们,当权派如果不支持你们,你们可以据理力争,据理力争不行,你们还可以采取革命行动.等等.
接见一结束我们与其他红卫兵一样立即冲向电报大楼,国家允许免费给家人和朋友发受毛主席接见的电报,与大家一起分享毛主席接见的喜悦.
在这之后,我们又很快受到了中央文革姚文元和阎常贵代表中央文革在政协礼堂接见了我们.
这次接见,非同寻常,它解读我们所想要的一切答案.是我们真正体现了国家主人翁的良好感觉.三个多小时的接见,我们深深记得那姚文元的最精彩的一段,
当我们的队员问及,我们要成立战斗队,他们[当权派]说什么也不答应时.
姚文元说,我实在是听不懂你们的话?你们是革命,是造反,怎么指望被你们造反的人,批准,同意你们是合法,革命的?你们有没有想过,1921年,毛泽东主席创立中国共产党时,是不是也要得到当时的当局蒋介石的同意呢?
又问,他们不同意,不批准我们连图章都不刻[雕刻店不让刻].
姚文元说,是啊,工人阶级能够创造世界,就是不能刻一枚自己的图章?你们说,能不能?当然你们要刻国务院的图章是不行的,因为你们还不能代表国务院,但是,你们是要刻自己战斗对的图章,我想不出有什么不行.革命者死都不怕,还刻不了一枚自己要用的图章?
又问,那么他们不同意就不给你任何经费和宣传用品,怎么办?
姚又说,这个问题,在10月18日毛主席接见红卫兵时,我记得周总理讲到过这个问题,我在这里再重复一遍,周总理说,当权派不给,你们可以据理力争,据理力争还不行,那就采取革命行动,就是抢!抢过来干什么?抢过来宣传毛泽东思想.你们记住,你们不是痞子行为,是革命,是造反.是捍卫毛泽东思想.毛主席党中央会坚决支持你们的革命行动的.中央文革是会坚决支持你们的革命行动的.
在整个接见的过程中,姚文元还讲了许多革命的和我们都闻所未闻的道理,
最后阎常贵说,好了,接见已经三个多小时了,我看今天的接见就到这里吧,首长也要休息了.希望你们回去后好好学习毛主席著作,只有用毛泽东思想武装自己方能在斗争中成长提高.把革命工作做好,你们都是工人,在抓好革命工作的同时还要努力做好自己的各项生产,要争取做抓革命促生产的模范.
这次接见之后,我们在无锡市没有能解决的事完全的得到了解决.我们赶紧回无锡向全市人民做步行北京的汇报.
1966年10月26日,我和我们星火队的几位负则人,赵涣荣,李进发,许建平,韦晓明,江水根[江汛]等人在我的原单位<无锡市拱北楼>前的小广场上召开了向全人民的汇报大会.这次汇报会效果十分令人意想不到,小小的店前广场被约两万多人挤得水泄不通,路面的交通完全堵塞.
在汇报会上,我连续喊了抢!抢!抢!三句,以姚文元的讲话解除了人们的所有疑虑,成了全市著名的造反派之一.并在当晚,由群众提议直奔三黄街俱乐部,砸开了门上的挂锁,由韦晓明以粗犷的毛笔字写上了<无锡市红色造反司令部>即正式成立了无锡最大的造反组织.从此卜司令的名惠被传得家喻户晓.一天,我在家里出来,走到桥头,见两个孩子在抛弹子[玻璃球]一个说,我是王彬彬[无锡人人皆知的锡剧演员],一个接着说,我是卜司令.
苏修对华广博直接称,中国江苏毛林派头子是闻风来,卜岩.
<红总>成立后,在短短的几天之内,就有基层八大系统近15万产业工人造反派组织参与进来,当然也解决了诸多群众组织起造反等问题.
但是,在一件事情上引起了我的思考,一天,无锡市自来水公司[当时是什么样的名称,我清楚了]一名基层的造反派头头来总部请示,全市自来水运转出现了问题,急需市委,市政府的领导批示方能解决,但那些头头们都不知道藏到哪里去了,问,怎么办?
我当即通过马健副市长请来了市委书记韦永义,并告知此事,让他尽快解决关系到全市老百姓日常生活的全市供水问题.韦永义自然欣然答应立即解决.在此情况下,我即意识到问题的所在,我要求市委,市政府尽快由地下转为地上,恢复正常办公.我当时并没有一压服的方法,也没有说什么如不关注全市人民的正常生活秩序就是对抗文化大革命等等,只是要他继续市委市政府对全市人民的日常生活,和全市的生产做出妥善的安排.他立即答应考虑这个问题,也表示了他们的苦衷,当然是说得十分含蓄.他说,我们转入地下完全是出于无奈,就是你们眼下这样,我也为你们担忧,现在这么乱,什么事都可能发生,还是小心一点好,如果你觉得可行的话,我们可以来个联合办公,你们市委在下各种文件之前,先送来由我们过目,我们盖上<红总>的印章后,我们基层的造反派也可以支持你们处理日常工作,你们当拿出一个方案来,我们再一起讨论决定.当时他也欣然答应了,还特意送给我一只口罩和一包他自己抽的南京牌香烟,并在分手时还再次关照我要小心注意安全.
我从一名普通老百姓和小青年的角度,深知他的对我的关怀是真诚的,是一位长者对青年的由衷的关心.
这件事与一件小事可能十分有关,就在这次与韦永义谈话的前几日,按上级[当然是市委的上级]的要求,韦永义要代表市委向全市人民做检查,检查他们执行资反路线的错误.
那次检查大会是在市体育场举行,参加的人数有十几万之多,大会有被称之为我的秘书的韦晓明主持,在会上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不知出于什么原故韦永忆穿着一身军装[带着领章帽徽]还披着军大衣,参加了检查大会,在全市十二名常委一字排开站到前台低头认罪时,[其中,除市长江坚外,都非常自觉地低头弯腰,马健还作九十度状,所以只有个别造反派当场按了江坚的头,其他几乎没有人动过手]但是,韦永义完全是一军人的姿态挺立地站在麦克风前,有人就喊口号,韦永义必需低头认罪,韦当然的没有理睬,
有人走上去问,韦永义你为什么不低头认罪?
韦答,我是军人,只能检讨不能低头.
又有人说,那你就该将军装脱了,
韦答,军装是组织发给我的,我自己不能脱,要脱你们脱.
那就扒掉你的领章,帽徽,那更不行,
我是人武部政委,不能扒自己的领章,帽徽.要扒你们自己扒.
这时就有人问我怎么办?
我说,那就随便他自己吧,
那人说,那不成作报告了,
我说,作报告也是检查.我们的目的是要他代表市委承认他们错了就行了.
就这样,我敢说,我们这次批斗市委的大会很可能就是全国最文明的一次批斗大会.
事后,我记得马健告诉我,韦永义曾对他说,卜岩这个小青年还蛮懂政策.
这件事在我这里就没有了下文,因为,在12月20日,我去上海参加了六省一市批斗陈丕宪,曹狄秋,李保华,魏文白,等之后就离开了<红总>.
但是,近日我从无锡市当时的机关兵团头头徐志纯那里得知此事之后的进展情况.
那是上海”一月风暴”过后只两,三天,徐志和他领导的机关兵团在例属于<红总>的海燕兵团姜文泉所辖的147轮船上与韦永义进行了一次长谈.这就是无锡当时很有名的147轮船会议.
徐志诚说,147轮船由工运桥开出,他们一路谈着,直至太湖,终于达成了一个由十几家群众组织联合组成对市委,市政府的监督领导小组,其中有全市最大的群众组织<红总>,有<野战军>,有些学生组织也参加其中.并在以下有分成市委和市征政府的两个小组,监督市委组的由徐志诚负责,因为他们大都是党团干部,总不能以党外群众监督市委的活动,当时就是这么想的,虽说是造反年代,也还有个没有规矩不成方圆的道理吧.监督市政府的有当时的<红总>负责人江汛负责.
这件事,据其他造反派头头说,后来又开了如水厂会议这类会议,最后在1967年的1月中旬算是定了下来,并经韦永义提议,造反派同意由原市委副秘书长邓平起草了一份相模相样的市委和这十几个群众组织共同签署的文件,经由市委,市政府印刷后在全市张贴公布.
为了,
1,郑重其事;
2,为了得到驻锡部队解放军的支持.
还由徐志诚带着几个造反派头头一起,直接去了27军军部求见军长尤太忠,尤军长也郑重其事的接待了他们,但是,在尤太忠收下了他们带去的文件后,当即表示,
1,你们是造反派,为了地方上的事,你们能来找我们解放军,我们表示非常欢迎;
2,我们是军人,军人说话,办事直来直去,十分抱歉你们送来的是和平让权的协议,按上级指示我们不能支持,我们只支持造反派联合起来向走资派夺权.
徐志诚申辩说,尤军长,从我们的调查来看,虽然市委在许多问题上犯了严重错误,但是,我们尚没有证据能证明他们是叛徒或真正的走资派,因此我们还打算继续由他们市委领导无锡的工作,我们只是监督他们的工作,希望他们能在工作中带罪立功,重新担当起党的领导责任.
尤太忠答道,我们是按照上级的指示办事,你们不是联合夺权,我们不能支持你们.
就这样这件新生的有群众组织监督党的领导的事件就宣告流产.
事后,联合办公,和平让权还在社会上遭到了批判.
在这次与尤太忠的谈话之后,仅隔数日,在1967年的2月,无锡市就被宣布由驻锡部队6410接管,实行军事管制.
军管后,驻锡部队的第一件事就是宣布,<红总>为反动组织并予以取缔,总部被抓了三名造反派头头,江汛,周炳荣,金坤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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