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学家千家驹两谈”报应“---关于吴晗及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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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写过关于明史专家吴晗的一段轶事，即他当年极力奉劝病榻上的文学家朱自清，也来签名集体抵制美援面粉，结果，胃病已重的朱“宁愿饿死也不吃美国的救济粮”（毛泽东语）。现再披露吴晗反右时是如何揭发批判罗隆基的往事。

          1957年8月10日下午2点半，民盟中央在北京南河沿大街政协文化俱乐部召开的批判罗隆基大会开始。吴晗代表民盟左派第一个发言。他登台便骂，骂罗是“撒谎大家”，骂他“从腐朽的英美资产阶级那里学会一套撒谎学和诡辩术，无耻到极点”。接着，他用大量篇幅揭发罗隆基的“反共”老底，说罗“早在20年前就像日本帝国主义献计，企图联合反共了”。

           历史学家吴晗又抛出两条史料：其一，解放前夕，吴从上海转到解放区，罗隆基托他带封信给沈钧儒（反右时的民盟主席），信中落要求沈老“代表民盟向中共中央提出以下几个条件：（1）不要向苏联一边倒，实行协和外交。（2）民盟成员和中共党员彼此不要交叉；（3）民盟要有自己的政治纲领，据此与中共订立协议，如中共不接受，民盟可以退出联合政府，成为在野党。” 吴说到此，还声明：“我当即觉得心中主张十分荒谬，也就没有将信交出，而信中所言条件，自己到现在还清楚地记得。” （后来证明，此信是张澜.黄炎培等几人在罗隆基的病房里商量好，由罗执笔的。)    其二，1949年政协召开前夕，罗隆基到达北平，周恩来与之见面。周说：民主党派代表民族资产阶级和小资产阶级，中共代表无产阶级。罗当即表示不能接受周的意见，说：“你是南开出身，毛泽东是北大出身，我是清华出身。为什么你们能代表无产阶级，而要我代表资产阶级和小资产阶级呢？我们成立人民阵线，你们代表一部分人民，我们代表另一部分人民，这样来共同协商合作组织联合政府”。   吴晗对此愤怒批判道：“罗隆基的这一段话是十分露骨地表示它是比愿意接受中国共产党领导，狂妄地自封为代表一部分人民和共产党面对面讲价钱。”

           对吴晗的发言，罗隆基很不以为然。他和章伯钧一致认为：吴晗的积极反右，意在表白自己的左。本来关系形同冰炭.民盟无人不晓的章伯钧和罗隆基，在对吴晗的看法上，却是十分相同。

           我又找到有关资料，来印证吴晗批罗，是如何被民盟上层人士千家驹所鄙视的。经济学家千家驹后来首先反省自己，说让他终生愧疚不安的是在反右斗争中对不起章伯钧和罗隆基。因为他非常清楚：章罗联盟绝对是捏造出来的“天大的冤枉”，这二人在民盟中为争权势不两立，那里谈得上“联盟”？只因毛泽东7月1日在《文汇报的资产阶级方向必须批判》（《人民日报》社论）中指责：右派分子的猖狂进攻，其源盖出于章罗联盟。于是千家驹也“鹦鹉学舌”地批判起"章罗联盟“。

           千家驹这样的”应景“式批判，在当时民盟上层相信不会是个例。当时那么多人批章批罗，但千家驹独对吴晗嗤之以鼻。他写道：深入在民盟内的秘密党员吴晗和盟内的左派批”章罗“之疯狂狠辣，使我为之心冷。没想到他（指吴晗）在文革中被整得比章伯钧还惨（罗隆基1965年已病逝--笔者注），甚至死无葬身之地，这难道不是因果报应吗？

           在文革中，千家驹被多次抄家殴打，跪在台上，口衔一块写有自己名字的”三反分子“牌子，然后反手坐”喷气式“，被批判大会群众不断地吐口水。后来回忆起这段奇耻大辱，他反省：“我在北洋政府时期做过牢，戴过脚镣，但未受过酷刑。在国民党时代，受过政治迫害，但未被捕过；九一八事变后，在南京领导学生示威，集体被捕，隔一天便被释放，想不到在解放十七年之后，竟在我终身为之奋斗的共产党统治之下，受了这变相的酷刑。我想这就是我追随共产党一辈子.拥护毛主席应有的报应吧。”

    1989年7月，八十高龄的千家驹飞赴美国讲学，定居洛杉矶。他常去西来寺听星云大师讲经。终于在同年11月皈依佛门。皈依前，他讲明了自己的理由：”一句话，看破红尘，红者共产主义也。由于对共产主义理想的彻底幻灭，加以对名利观,生死观早已看破，所以我决定皈依佛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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