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复课闹革命
小学生于1968年开始“复课闹革命”,全部就近上学,上名校的愿望破灭,我和邻居小伙伴一起都上了“铁道学院附中”——此学校当时非常一般,却在若干年后成为炙手可热的名校。在那样的氛围下,上学自然也是形同虚设。所有老师在开课时都要拿着语录本摇晃着祝毛万寿无疆,尤其英语老师说出“Long Live Chairman Mao ,A Long long Life to him”的时候,简直怪异无比。老师在上面讲,同学在下面讲,在乱成一锅粥的环境中,我竟然旁若无人地翻看姐姐们过去的数理化方面的书,觉得十分有趣。有一次数学老师刚讲到一元一次方程的时候,我便在下面自己解二元一次方程,被她发现,以后她屡屡站在我的身后,眼神里满是鼓励,偶尔,她会说出一两句特别中肯的意见。
在她的暗中鼓励下我对数理化的兴趣日益高涨,把姐姐们买的趣味物理趣味数学都搜了出来,开始做各种小实验,交大的孩子们被这些小实验所吸引,都跟着我玩。记得特别清楚的有一次,做一个物理小实验“纸盒烧水”,到对门儿男孩杨光家做,杨光的姥爷便是前面提到的一级教授赵爷爷,虽是学的铁路经济,可能对数理化也不甚了了,要不,也不至于一听说“纸盒烧水”便劈头打了外孙子一个耳光:“混蛋!没听说过纸盒能烧开水的!”——其实,错的还真是这位赵教授,纸盒烧水是个简单的物理小实验,可以说明热理论的一些基本原理,当然平时温文尔雅的他,突然劈面给外孙子一记耳光,也一定是内心积郁太多无从发泄之故。
最极端的一次,是我们上化学课之后学会了爆炸,为了做实验,我们竟然把一个自制的炸药瓶悬在教室门口,幸亏老师那天迟到了,不然,真的要出事儿了,炸药瓶如期爆炸,倒把我们自己吓了一大跳!
但是回想起来,也许正是由于当年对数理化的兴趣,才使我在高考制度改革后能够考上大学,且是经济类的大学——后来还有幸在高等数学考试中得了高分。
全国的战火越烧越烈,到处都在武斗,又在闹什么“祖国山河一片红”,到了68年底,毛的关于知青要到农村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理论下达,老三届全部上山下乡,我的两个姐姐都去了三线工厂,军代表特意到我家来说,我可以留在北京,可我那时脱离家庭、出去看世界的想法是如此强烈,以至于学校刚刚宣布去兵团的消息,我便独自跑到派出所去销了比金子还贵的北京户口。
1969年9月,我们这些才十六岁的“小六九”一下子被轰到黑龙江兵团、云南兵团和内蒙兵团,真正的连锅儿端,只剩下一点儿刷锅水儿留在了北京工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