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言懿行：要与姚文元商榷，却被打成了“牛鬼蛇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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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言懿行    384 2013-04-19 11:23
                 要与姚文元商榷，却被打成了“牛鬼蛇神”





      上一篇博文《我的右派老师》，说的是我的语文老师王贵明才华超众，却惨遭厄运。今天，要写的则是我的另一位语文老师江瑞德要与姚文元商榷，却被打成“牛鬼蛇神”的故事。


      江瑞德老师原籍青岛，1959年北京师范大学毕业后分配到烟台师专任教。1962年师专缩减编制，他又被分配到了海阳二中担任高中语文教师。江老师字写得好，人长得帅，言谈举止，十分得体。而在语文教学方面更是具有独创精神和扎实的功底。他教育学生要学好语文，写出有水平的文章，能在报刊上发表几篇稿子，能写出一本书，就是真本事。做表面文章，说好听的话，没有用！因此，他教的学生写作水平普遍较高，高考时语文成绩总是名列前茅。


      江老师是我们爱戴的好老师，也是我们心中的偶像。然而，在文化大革命中却被打成牛鬼蛇神，受到了无情的批斗。


    1965年11月10日《文汇报》发表了姚文元《评新编历史剧<海瑞罢官>》一文。11月30日，《人民日报》转载并加了编者按。


    编者按称：“……这篇文章，对海瑞这个历史人物和《海瑞罢官》这出戏，提出了很重要的批评意见。我们认为，对海瑞和《海瑞罢官》的评价，实际上牵涉到如何对待历史人物和历史剧的问题，用什么样的观点来研究历史和怎样用艺术形式来反映历史人物和历史事件的问题。这个问题，在我国思想界中存在种种不同意见，因为还没有系统地进行辩论，多年来没得到正确的解决。本报过去也发表过吴晗同志的《海瑞骂皇帝》、《论海瑞》，还发表其他有关历史人物评价的文章。我们准备就《海瑞罢官》这出戏和有关问题在报纸上展开一次辩论，欢迎史学界、哲学界、文艺界和广大读者踊跃参加。……”


      江老师反复阅读了姚文元的文章和《人民日报》编者按，觉得姚的文章许多观点是片面的，甚至是错误的。觉得毛主席讲百花齐放，百家争鸣。《人民日报》又要开展大辩论。自己作为一名接受过高等教育的青年语文教师，有责任，有义务参加讨论，阐明自己的观点，为繁荣社会主义文艺事业添砖加瓦。于是，他经过构思酝酿，连夜起草了一篇2000余字的稿子，题目是《一出有缺点的好戏——与姚文元同志商榷》，准备发给《人民日报》。


      初稿写出来后，他拿给同一个教研组的老师们看，向他们征求意见，也拿给部分学生看过，一切都是公开的，正大光明的。我清楚的记得，有一天，我到语文组交作业，江老师从抽屉里抽出一沓已经用方格纸誊清的稿件，递到我的手里，说：“你帮我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那时，我是一名只有18岁的学生，没看过《海瑞罢官》，没有戏曲方面的知识，更不懂得历史研究，哪能谈出什么意见来啊！只是打心眼里佩服老师的才华和胆识。尤其是看到一张张红色方格纸中那清新秀丽的钢笔字，简直就像一份标准的字帖。当时的情景，使我至今难忘。


      就在江老师准备往外发稿的前夕，文化大革命像一阵狂风刮遍了全国，迅速兴起了批斗邓拓、吴晗、廖沫沙反党、反社会主义“三家村”黑帮的高潮，把《海瑞罢官》等许多文艺作品定性为大毒草。这时，他立即感到风头不对，心想这哪里是百家争鸣，哪里是大辩论啊？幸亏稿子没有发出去，否则一定会大祸临头。于是，便偷偷地把稿件销毁了。


      然而，厄运还是躲不过去。当那场风暴刮到我们学校时， “红卫兵” 组织很快便知道了江老师要与姚文元商榷的“罪行”，立刻把他揪出来，打成了“牛鬼蛇神”。大会批，小会斗，大字报贴满了校园。“鼓吹资产阶级反动学术权威”，“反对文化大革命”等大帽子扣到了他的头上。联系他日常教学，又说他宣扬的是资产阶级“一本书主义”。


      后来，江老师同其他10几位老师一起被关进了“牛棚”，人身自由受到了限制。有一天中午，我和另一名同学负责监视这些老师。任务是掌握他们的言行和防止他们寻短见。我们静静地坐在老师床边，老师们有的在读报纸，有的在写检讨，有的在闭目养神。师生之间没有了往日的知识交流，也没有了过去那耳熟能详的欢歌笑语。我们和老师面面相觑，无言以对，那种气氛，是多么让人感到压抑，是多么令人窒息啊！


      前天，我几经周折，终于打通了江老师家的电话，又听到了老师那亲切慈祥的声音。他告诉我，1971年，他调到了海阳师范，文革后，又回到了青岛，在58中退的休，现在快80岁了，家住青岛东部新区，一切都很好。谈起文革时的情况，他说，不少揭发批斗他的老师、学生一再向他道歉，说对不起。他回答道：“千万别这样，那是运动，是大势所迫，大家都是受害者！”


      啊！多么宽广的胸怀，多么淡定的心态！敬爱的江老师，祝福您！




zjq20110303 2013-04-19 12:28好老师。这样的事多得是。没死就是幸运的了。


玛丽 2013-04-19 15:05这就是知识分子的率真耿直。祝福她老人家幸福快乐。也是有福之人，否则命丧文革！推荐。


伊石 2013-04-19 20:13和老师联系上了，很是幸运。应多联系。


bsvk31 2013-04-20 08:43姚从反右派开始，直到文革，一路挥舞一根大棍，制造了不少冤案冤魂。


嘉言懿行 2013-04-20 09:19
[blockquote]zjq20110303: 好老师。这样的事多得是。没死就是幸运的了。[/blockquote]我高中的老师多数是莱农和烟师下放的，学历高，有水平，政治问题也比较多。他们赶上了那样的年代，也是命运。谢谢老朋友！


嘉言懿行 2013-04-20 09:23
[blockquote]玛丽: 这就是知识分子的率真耿直。祝福她老人家幸福快乐。也是有福之人，否则命丧文革！推荐。[/blockquote]是啊，年轻时受过那么多的苦，老年才享福了，值得庆贺。感谢姜老师好评推荐！


嘉言懿行 2013-04-20 09:26
[blockquote]伊石: 和老师联系上了，很是幸运。应多联系。[/blockquote]我打通了他的电话，谈了10多分钟。刚挂了，他又打了回来，又说了几分钟。真是师生情深啊！谢谢您！


嘉言懿行 2013-04-20 09:28
[blockquote]bsvk31: 姚从反右派开始，直到文革，一路挥舞一根大棍，制造了不少冤案冤魂。[/blockquote]那年月，害了多少人啊，老大哥的印象一定比我们更深。谢谢您，望多联系。


zjq20110303 2013-04-20 09:47
[blockquote]嘉言懿行: 我高中的老师多数是莱农和烟师下放的，学历高，有水平，政治问题也比较多。他们赶上了那样的年代，也是命运。谢谢老朋友！[/blockquote]我们这里也是，我高中老师多是右派、地富子弟、国民党转过来的人，很少有党员，这些党员就成了运动初期的主力！哎！


yushizhong 2013-04-20 10:32那个年代就是知识越多越反动，凡是业务棒的教师，没有几个躲过的。大哥这类回忆文章写得好，很感人，很人性，尤其我们这么大岁数的看了，感觉亲切动情。


嘉言懿行  2013-04-20 15:01yushizhong: 那个年代就是知识越多越反动，凡是业务棒的教师，没有几个躲过的。大哥这类回忆文章写得好，很感人，很人性，尤其我们这么大岁数的看了，感觉亲切动情。
我高中是学理的，赶上文革，没捞着上大学。参加工作后，当上了文字秘书，才学了点写作。主要是写典型发言，领导报告等会议材料。所以不会搞文艺创作，不会写小说。谢谢！ 嘉言懿行
嘉言懿行  2013-04-20 15:04zjq20110303: 我们这里也是，我高中老师多是右派、地富子弟、国民党转过来的人，很少有党员，这些党员就成了运动初期的主力！哎！
咱们都是高中“老三届”同学啊，经历应该差不多。 蒲先和
蒲先和  2013-04-20 16:23仳《海瑞罢官》也是“阳谋”。编剧的吴晗、主演的马连良，更死得冤枉。
八月树 八月树  2013-04-20 20:02
不堪回首的岁月。不死不残，当属幸运。 嘉言懿行
嘉言懿行  2013-04-21 08:54蒲先和: 仳《海瑞罢官》也是“阳谋”。编剧的吴晗、主演的马连良，更死得冤枉。
的确是“阳”谋，比阴谋更毒辣，不容易识别，容易上当。“仳”应为“批”吧？查了一下，“仳”是夫妻分离的意思。谢谢！ 嘉言懿行
嘉言懿行  2013-04-21 08:57八月树: 不堪回首的岁月。不死不残，当属幸运。
是啊，那年代，死伤了多少人。究其原因，还是封建专制的结果。谢谢新网友！ 齐歌
齐歌  2013-04-21 14:42那个年代人民都不能说真话，唉~~，悲剧啊！
嘉言懿行 嘉言懿行  2013-04-21 14:52
齐歌: 那个年代人民都不能说真话，唉~~，悲剧啊！欢迎新网友到访，是啊，那年代，我们记忆犹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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