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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6-18 23:13: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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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革中后期部分
“风洞—制药厂”事件
——我的图书馆生涯(51)
1970年底,北大宣传队为办制药厂,要把风洞(当时国内设备最好的力学实验室,是周培源进行科学研究的基地)的设备砸掉,用那个房子改做制药厂的厂房。我当时在校革委会行政组工作,在讨论此事的会议上,坚决表示反对,但反对无效。我直埋怨马振民同志,他原先是学校的总务长,也在校行政组工作。我说,你对此情况最了解了,怎么不说话。他说,你说了,没用,但也只是小将犯错误。我若发言,就是走资派翻天了,讲不得。
学校宣传队在一个星期天组织机关干部去砸风洞设备,我很不舒服,一边干活,一边发牢骚:这不是败家子吗。此话传到了负责制药厂的军宣队老董耳中,他在当天的情况汇报中,肯定大家劳动热情的同时,指出有资产阶级知识分子散布不满言论。
当时8341的副参谋长林忠亭同志在北大分管行政组工作。第二天一上班他便让我带着行李和他一起去200号(北大昌平分校,那时正在研制百万次计算机)。路上,他对我说,你对把风洞改建制药厂有意见是可以的,你在行政组会议上提出来也是可以的。但已经决定了就要服从,再表示不同意见就不符合组织原则了。但我知你是为国家财产受损失有意见,所以老董他们要批判你我没同意,你就在200号呆着,等制药厂改建完了你再回去。后来我知道,林忠亭同志对迟群他们的做法也不满意,但无可奈何。对我进行了保护,使我避免了一场灾难。
1971年春天,周培源同志从汉中回来,知道了风洞被毁,火冒三丈。从革委会开会后跑到行政组,大声质问我们几个人,宣传队对风洞的情况不了解,你们是北大的,为什么不向宣传队说明情况?你们都干什么了?我们几个谁也不啃声,无以为答。后来他也知道我们即使说什么,也没用,就气乎乎的走了。
粉碎“四人帮”以后,周老出任北大校长,最早做出的重要决定之一,就是取消制药厂。此事在北大争论很大,因为当时制药厂已研制成一种抗癌药,年收入的经济效益也很高。取消制药厂,对科研,对生产都不利。但一些派性重的人极力支持此事,我曾劝过周老,谈了我的看法。但周老也是凡人,感情超越了理智,他说一见到制药厂就生气,就难受,非搞掉不行。
砸掉风洞,损失很大;取消制药厂,同样造成很大损失(损失都在几千万元以上)。中国像这样来回折腾的事很多,损失的国家财富,不知多许?
http://blog.sina.com.cn/s/blog_4bd4c87b01000b23.html
第一次大病
——我的图书馆生涯(32)
1972年3月底,暖气停止供应以后,我在战备连的劳动任务结束,回到北大图书馆上班。在一年多的劳动中,从江西鲤鱼洲种稻田到学校烧锅炉,我身体都很好。回图书馆上班一周后,却发现大便便血。开始我还不以为然,只是到校医院找姜喜迪看一看(那时校医院较好的医生孙宗鲁、李英敏等都因政治问题不能看病),姜说你要重视,到北医三院查一下吧。随即开了一张转诊证明,上写|“便血待查,除外肠癌”。
那时我对癌症还不太了解,烧锅炉时还和张贞祥一起去北大医院看望过他们留学生办公室的徐琳,她是从鲤鱼洲回来发现便血,经北医三院检查为直肠癌。以后生物系从鲤鱼洲回来的赵德教也是便血检查为直肠癌。他们两个都去世了。当我拿着转诊证明换转诊单时,感到经办同志的脸色不正常。后来听说,血吸虫病最严重的就是诱发直肠癌,徐赵二人开始便血时,校医院按肠炎治,过了个把月才转院检查,病人和家属都埋怨给耽误了。所以听说我便血,又是从鲤鱼洲回来的,就有点紧张。医生们互相说,这是第三个了。比较重视,立即转院检查。
我向图书馆工宣队请假看病,他们也吓了一跳,对我安慰一翻,叫我不要考虑工作,看病为主。我回到家中,把病情和邻居丁则勤(历史系教师,我们是好朋友)讲了,他感到问题严重,问我要不要告诉我爱人。我看这病真的是很厉害了,如确是肠癌,我也就能再活一两年时间。但现在还未确诊,告诉她,她也回不来,成天在那里担心,压力太大,先不告诉她,等查出结果再说。
检查预约等的时间很长,到检查的那一天,丁则勤特地请假陪我一起去,使我很感动。不过我自信,即使当场确诊是癌症,我也不至于回不了学校。我们两人一边骑车,一边闲聊,他主要让我不要紧张,但我感到他比我还紧张。
那时直肠内窥镜是金属的,第一次检查很难受,大夫眼观只见到出血点,要等三天看活检结果才能确诊。在紧张的状态下等了三天,结果未发现癌细胞,按肠炎治疗。这样,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我也上班了,到采编部协助赵新月工作。但药吃了一个多月,便血不止。大夫又做了两次直肠镜检查,既无病变,便血又不止。校医院通知图书馆领导,不让我上班,到别的医院检查。孙宗鲁专门找我谈了一次,他说只要不是癌症,他都有办法治,不要放不下工作,要想办法把病查清楚。图书馆总支书记阎光华同志对我说,你现在的任务就是治病。王重民老师找我到他家谈心,治病要静心,并送我一套资治通鉴,让我读书养病。
我大女儿陈苏,因姥姥癌症复发,从天津回来与我一起生活。我要外出查病,她中午就没地方吃饭,北大附小领导特别允许她在附小教师食堂就餐。总之,各方面对我很关怀体贴,督促我查病治疗。
我除了便血,无其他不适,体力也可以,要查出病因,当然要找好医院。首先到肿瘤医院,那天起了个大早,骑了一个半小时自行车,到肿瘤医院已没号了。我向传达室一个老同志询问,他问了我的情况后说,这个医院只接受别处已确诊的病人,不做除外检查。又问我是替谁挂号,我说是我自己。那个老同志哈哈大笑,说小伙子,你回去吧,到我们这里看病的,没有一个能自己来,更甭说骑自行车来了,你肯定没事。我只好往回走,到医院门口,看到司机班的滕喜,他是送王蕊芳来做乳腺癌术后复查。问我来干啥?我说明原委,他直乐,叫我不要怕,看我样子没事。
我有什么怕?就是便血不止,令人不安。又到友谊医院查了一次,那是全国血吸虫病防治中心,一位老大夫仔细为我检查,化验了大便和血,也无异常发现。一直到暑假,医院跑了好几家,直肠镜每月都做,既不能确诊,便血又不止。北医三院那位大夫说,你不要查了,虽然你便血原因不明,但癌症可以排除了。因为若是癌,你就该死了,不死也得躺在病床上,不会是你现在这个样子。你的便血西药治疗效果不好,找中医吧。
当时中医研究院的军宣队领导,是陈湘涛同志的战友老康,我找到他说明我的病情,他即带我去见一位步大夫,是消化科专家。经他调理医治,大约一年时间,我的便血终于好了。
暑假后,我因病情稳定,只是长期服中药,无需休息。虽然校医院还是给我开全休证明,我还是上班工作了。那时人们就是这样的生活态度,闲着多么无聊,为此,宣传队直表扬我。
http://blog.sina.com.cn/s/blog_4bd4c87b010009rg.html
搬家
——我的图书馆生涯(15)
我在北大图书馆感受最深的一件事是“搬家”,几乎每年暑期都要折腾一翻。当时图书馆馆舍严重不足,而学生人数增加,藏书增加,不折腾就没法对付。文革前,图书馆和教师不同,暑假只轮休一周,其余时间就折腾。搬书还好说,北大图书馆的阅览桌可真沉,有几千斤重,十几个人往楼上抬,都很费劲。我们一伙刚进馆的大学生,正年青力壮,每次都是主要劳动力。
那阵劳动可没有任何补贴,钱鸿钧是工会主席,总是他带领大伙干。他人很好,大伙每每要他买些冰棍、西瓜,犒劳大家。休息时也有人唱几段京戏,调节调节情绪。
一般也就是十天左右的劳动,我经历的有两次比较大规模的搬家,都是搬了一两个月。
一次是老北大图书馆在1952年搬迁后尚留在沙滩旧图书馆的书,1962年中宣部要求北大全部搬出。学校组织了好几个系的学生参加劳动,图书馆负责组织指挥。馆内的劳动力安排在两头:从书架上按计划发书;在接收点,按规定排列。大部队从城内搬回来就结束了,我们还要清理上架,折腾了好几个月。
一次是1974年的新馆建成后,从原先各分散的阅览室往新馆搬。学校动员全校师生员工,人人参加。这次我是负责带领图书馆学系的工农兵学员,搬善本。虽是善本,也是用框抬,只是包扎得好一些。三人一组,两人抬,一人看着,防止丢失。搬了一个多月,只是把书运到书架旁边,没有参加后面的整理工作。
搬家,是一种重体力劳动,但却是图书馆经常性的工作。
http://blog.sina.com.cn/s/blog_4bd4c87b010007tk.html
在实践中学习
——我的图书馆生涯(11)
在北大图书馆的24年,不仅读了很多书,认识了许多人,还由于亲身做了许多具体操作事务,对图书馆工作的方方面面有了直观的了解。
在阅览室时,对于什么书买多了,什么书买少了;什么书分类错位,什么书编目有误;那些书因进书渠道不一而同书异号,那些书因书刊界限不清影响其目录完整;那些书因目录提示不详成为死书,那些书已经丢失因未注销仍长期拒借,等等,有一些直接的印象。
1972年,我因身体不好,从阅览部转到采编部工作。我既分类,也著录,什么盖章,打书号,贴书标,印卡片的事我都做过。从事这些工作的同志都有提高效率的绝招,我向他们学到很多技巧。在熟悉各个环节的基础上,结合在阅览部工作的体会,探讨规范化操作和组织合理加工流程,继承了北大图书馆技术革新的传统。北大图书馆郭松年同志(曾任副馆长),是技术革新能手。他设计的“六合一”工作法(一张蜡纸,同时印读者目录卡片、馆藏目录卡片、系图书室/阅览室目录卡片、借书卡、登录账和新书通报),极大地提高了工作效率(他因此出席了1959年的全国文教群英会)。即使今天来看,他的技术革新思想,也符合计算机一个记录,多种应用的原理。
在这样的环境中,我对图书馆的工作方法有了比较深入的认识,继续做了一些技术革新的事,主要是使一些业务操作表格化、规范化,图书加工流程更加合理化。这些是我编写《图书馆系统分析》一书的知识积累和基本条件,也可以说是我参与图书馆自动化系统设计的业务准备。
至今,在图书馆实现自动化、网络化、数字化的进程中,我的学习,我的探索,我的思考,在北大图书馆的工作与学习,仍是我用之不尽的知识源泉。
http://blog.sina.com.cn/s/blog_4bd4c87b010007k8.html
学者的无奈
——我的图书馆生涯(6)
《光明日报》2007年3月1日7版,刊登龚延明纪念宋史专家邓广铭先生诞辰100周年的文章,说明先生奖掖后学的感人事迹。使我想起先生在文革中的一件无奈之事。
那是在1974年评法批儒的日子里。我因随同历史系陈庆华老师到北京卫戍区介绍儒法斗争在军事领域的表现,认识了卫戍区的几个参谋。在他们帮助下安排图书馆专业学生到卫戍区三师九团开门办学,部队要求师生在三个月时间内,和战士共同编写一部儒法军事斗争史。我向图书馆和学校领导汇报后,都很重视,要求做好这件事,派了朱天俊、郑伟章两位笔锋锐利的老师参与,选了文化素质较好的工农兵学员,由我负责带队,到九团学兵。
所做工作当然是各处找资料摘抄,从春秋战国开始,到汉唐都有不少现成的东西。到了宋代出了麻烦。岳飞是崇尚儒家的,现在要按法家写,这与历史事实不符,怎么办?同学们相互争论,意见不一。由于我在太平庄历史系半工半读期间与邓先生有过接触,又同在朗润园住,邓先生平易近人,平时见了面总是说几句话的。于是在休息日回校时,我就去请教邓先生,岳飞这一段怎么写。
邓先生一脸无奈的对我说,好几家报刊找他约稿,要他写一篇“岳飞是法家”的文章,他都托故推掉了。他说:你可以随便写,反正你也不是历史系的教师,更不是宋史专家,怎么写人家也不会骂你。我可不行,要负责任的。全乱了,不知怎么办。我问总支书记阎光华,他说你就按邓先生的意思随便写吧。后来我们也不争论了,对宋以后在军事上有成就的人都写成法家,按时编写成书。
过了一个多月,我回到学校。有一天在路上碰到邓先生,他对我说,老陈啊,我还是没有逃得过去,硬是要写呀。没法子,明天人民日报就登了,邓广铭的文章,岳飞是法家。让后人骂去吧。我只好说,这也不怨你,别人会谅解的。他说,别人能谅解,我自己能谅解吗?一脸不快的走了。
当时邓先生能不写吗?若邓先生坚持不写,可能就不是我现在说的这个故事了。
http://blog.sina.com.cn/s/blog_4bd4c87b010007du.html
我的图书馆生涯(2)
1974年,北大建成当时国内最大的图书馆。在新馆搬迁过程中,曾查阅一些国外资料,知道了国外图书馆已应用计算机。当时王选还在休病假,有段时间在图书馆系资料室看国外利用计算机进行文献处理的资料,见到面也和我谈谈,使我知道一些情况。到年底。北图的丁志刚和鲍振西同志来系里,是我接待的。他们说明,周总理提出七四八工程,北京图书馆有任务,希望在分配到他们馆的同学中,选几个基础好的学点计算机知识,以适应工作需要。我向领导汇报后,同意了他们的意见,选了五个人,由富平(现国图数字图书馆处长)为组长,我和几个老师参加。请计算机系的老师讲点计算机基础知识。我也就跟着一起听课,这是我进入计算机应用的开始。
这期间我参加了王选他们项目的早期调研活动,并在七四八小组工作过一段时间,主要是利用图书馆各种条件做早期准备工作。到一九七五年底,工宣队把我叫回来参加批判右倾翻案风,使我未能学习更多东西。
文革结束后,由于各方面原因,馆领导安排我筹划计算机应用的事,成立一个自动化小组,慢慢调了一些人,边学边干,一幌也有三十年了。
想来我也真是自不量力,高中的数学都没学过,就敢碰计算机。不少人笑话过我,瞎胡闹。后来我想过,是什么原因使我能学下来?其一是入门学的是COBOL语言,这是纯粹的数据处理语言,很少涉及数学知识(以后学FOTURE语言就不行了),南大徐进鸿老师讲得又好,使我接受了软件的基础知识和编程原理。其二是图书馆方法,有段时间与杨芙清她们一起讨论数据结构,她们是用数学计算,而我是从图书馆处理过程理解(例如货郎担问题),居然殊途同归。这也就使我有了信心,产生了兴趣,能够坚持下来。其三,也是最重要的是北大的环境,可请教的老师多,有物质基础(利用世界银行贷款为图书馆购买了当时国内图书馆界最好的计算机),有极好的信息源,除了外文资料,接待来访专家,不计其数。他们大都热情介绍,赠送资料,解答疑惑。我虽未曾到国外考察过,但了解的情况并不少。没有第三条是不行的,我有一些同学,知识与能力都比我强,只是身在边陲,信息闭塞,缺少条件,未能施展其才。
进入北大图书馆学系是我生命过程的第一个转折点,学习计算机知识可算是第二个转折点。
阴差阳错鸳鸯谱,电脑应用肩重担。文学理本难,何况山药蛋。以勤补笨拙,被推领图坛。柳暗入佳境,乐此不思返。
(菩萨蛮)
http://blog.sina.com.cn/s/blog_4bd4c87b0100070a.html
《图书馆 印刷厂自动化第一阶段工作初步设想》
——我的图书馆生涯(12)
我手头保存有一份《图书馆 印刷厂自动化第一阶段工作初步设想》(供讨论),一九七五年五月的油印件。此件当是在北大“七四八工程”正式立项之前的材料,因为北大“七四八工程”正式立项只有印刷技术改造的任务,没有图书馆方面的内容了。
这份初步设想列有5点:
1.汉字输入键盘设计的几点意见
2.图书馆读者如何利用系统进行检索
3.印刷厂排版人员如何使用系统
4.硬件框图的几点说明
5.软件框图和说明
所存材料实际只有前三点的说明,缺少后两部分。
当时北大参与此事的人很多,记不清是谁出面组织的,图书馆有陈鸿舜老师和我,洪一龙同志有时参加。印象深的是王竹溪同志讲汉字结构,王楚同志讲显示方法,陈鸿舜同志介绍国外图书馆应用计算机的情况,等等。我则做一些后勤方面的事情,如利用图书馆的复印机复印汉字字模资料(当时北大全校只图书馆有一台日本赠送的复印机),到七四九部队(国防科工委情报所)把字模资料做成胶片,当时只有很少单位有此设备,我同学张复华在那里工作,利用这层关系。
这些工作对获得四机部“七四八工程”项目,起了很大作用。
北大“七四八工程”正式立项之初,在北大图书馆新馆三楼找了两间房子,人员那个系的都有,后来慢慢调整了。正式项目为什么未包含图书馆?因为四机部把汉字情报检索的研究任务交给了南京大学(对口单位是中国科技情报研究所),北京大学负责印刷技术改造(对口单位是新华社)。两家分别进行,没有统一协调方案。如按原先我手头的材料所设想,一开始就把印刷排版的线性文件和图书馆应用的结构性文件统一考虑解决方案,我国计算机技术的发展史,将是另外一个写法了。这个设想比国外早30年提出了计算机统一处理图书馆应用和排版印刷操作的想法,数字图书馆概念的出现也许会早得多。
三十多年过去了,坚持此事并取得重大成果的王选同志已经逝去。当年参与此事的许多人也各自东西(印象深的有丁霭丽,她很早去了美国,我们曾是邻居),回想起来,感慨万千。
http://blog.sina.com.cn/s/blog_4bd4c87b010007mm.html
贫困年代的欢乐时刻
——我的图书馆生涯(27)
这次到两个女儿处,当然会谈些往事。说起来,从我爱人1972年自干校回来,到1993年大女儿赴美,这20年中一家4口一起生活,还是我们家最值得回忆的一段时间。尤其在文革结束之前,虽然那是很贫困的年代,但也不乏令人欢乐之事。
首先是过春节,现在生活条件好了,过春节已没什么令人激动的了。央视春晚看的人也越来越少了,人们不能总是在电视上过春节吧。那时可不同,平时物资供应很紧张,春节一下子有5斤猪肉,1只鸡,2斤鱼,2斤值物油(内有4两香油),2斤花生,2斤爪子,1斤糖。孩子们可高兴了,大大的改善一翻。年三十一大早,我带着准备好的10元钱,一个上午把这些东西全买回来,炖肉,做鱼,包饺子,全家总动员。一年中就这几天最开心了。
父亲在农村,也会在春节前寄给我们2斤花生米,那是他用省下的粮票换来的。这也增加了节日的生活内容。过了春节,这花生米只有来了客人时才吃。
北大合作社有时卖猪腔骨,7分钱1斤,1人可买5斤。两个女儿在外面和同伴玩耍,一听说合作社来了腔骨,所有的孩子都是兵分两路,一般是老大去合作社排队,老二回家向妈妈要钱,7毛钱,两个人能买10斤。腔骨熬汤,可吃好几天,对孩子们长身体特有好处。最后的骨头,小女儿还可卖3分钱买冰棍。
我平生最爱的就是豆腐,曾有言,何时能天天吃上豆腐,我就满足了。我常在下班后,到海淀副食店逛悠,有时副食店快关门时,剩下的豆腐可不要写本,一人可买2斤。只听售货员一声说,豆腐不要本了,立马排成一队,买回2斤豆腐真是很高兴。回到家,孩子都说爸爸今天成功了,因为不是每次都能等到的。有时也会碰上破了的鸡蛋,也可不写本买几个用饭盒装回家。
孩子们爱吃芝麻酱,但一家每月只有2两。我爱人同事的女儿在合作社做售货员,她说,阿姨,你到我那儿买,不给你写本。我爱人去买了两次,可总感到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就不再去了。但多买回的芝麻酱,孩子们还是吃得很开心。
若是出差到北京郊区,买点便宜的水果(梨、山里红、柿子等)带回家,那孩子们就歪提有多高兴了。
谁说贫困年代人们没有欢乐的时候。
http://blog.sina.com.cn/s/blog_4bd4c87b010009eq.html
密云招生
——我的图书馆生涯(64)
1976年暑假,我被学校派到北京郊区密云县招生。当时是由基层群众推荐工农兵学员,县里批准后,各个学校负责招生的进行录取。北大在密云招生名额还不少,县里将名额分配到各个公社,每个公社都有2-3个人。推荐工作以大队为单位,招生人员要深入到大队,参加群众推荐会议。我到部分公社、大队,接触了一些考生,参加了几次贫下中农推荐会。实际上都是大队干部掌握的了,推荐的大都是与干部有关系的人,但是由贫下中农会议推荐的,我们是没法说什么的。也有一些大队推荐了插队知青,那是什么会事,我们也不明内情,只要大队推荐,公社同意,县里批准,我们就录取。我们能做的是按考生的文化程度,分配不同专业。一般是将知青分到理科,农村的分到文科。
那时可能也有走后门的,但不多。我在密云,只有轻工业部政治部来人找过我,为他们单位一位烈士后代请求照顾。我还到轻工业部去了一趟,把情况核实准确,报告学校招生办同意,给那个大队安排了一个名额。当时交代大队干部,这是照顾那个烈士后代的专用指标。可他们报上来的却是大队支书的侄儿,我问怎么会事,大队干部说,贫下中农一致推荐的,他们也没有办法。你们可以不取,但不能换。县教育局的同志对我说,这是没办法的事,你若想照顾那个烈士后代,你们还要再加一个名额。我也没有其他办法,就又调剂了一个名额,可他们报上来的还不是那个烈士后代。这次我也急了,对大队的干部说,你们过分了,这个人不招了,你们报的两个也不要,算了。大队支书一看不好办了,这才对我说,不是那个孩子上学的事。这个烈士后代从到我们队,就是照顾对象,我们都发展他入党了,他早晚都能走的,没问题。关键是,他在我们队,轻工部每年给我们队很多好处的,他一走,这好处就没有了,所以群众不放他走。我一听,事情还这么复杂,就请轻工业部政治部来人和大队干部一起开了个会,轻工业部的同志保证在三年内继续给大队适当的物资支持,还写成书面文件。我又再加了一个名额,才把这件事办好。
招生工作快到尾声时,我们国家政治生活中发生了重大事件。先是毛主席他老人家逝世,我们招生工作也就暂停,回校参加追悼活动。我参加了在天安门举行的百万人追悼大会,从天安门回来的路上,阎光华同志对我说,情况不太正常,没有开中央全会,也没明确谁担任中央主席。我一听,真的是会事,可底下人急也无用,我还是到密云去继续完成招生未了事宜。因为工作停了一段,许多事有些耽搁,多花了不少时间,直到国庆节也没做完。国庆节休息后又接着去。可没几天,我爱人就打电话要我回去,说家里出事了。我不知怎么会事,就请假连夜赶回学校。
到家一看,家里没事。我问怎么了。我爱人说,出大事了,小女儿在托儿所听小朋友说,江青被抓起来了;梁效住的地方(北大专家招待所),也被解放军封了。第二天到单位去,见到李纪有,他说看来是出事了,估计是右边的人整了左边的。别的人也都是传闻与猜测,谁也没有准确消息,我只好在学校看看了。当晚无事,早晨起来就得到正式通知,中央政治局决定华国锋担任中共中央主席,中央军委主席,对“四人帮”进行隔离审查。一时间校园内人声沸腾,锣鼓喧天,到处贴满了拥护中央决定的大字报,中国从此进入了一个新时代。
又过了一段时间,我才到密云去把录取工作做完。由于不断的耽误时间,1976届的新生,到1977年春天方才入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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