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源：“废话俱乐部”和反右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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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中国刚刚建立，大家刚刚参加革命工作，那些从四面八方汇集起来的知识分子们，最喜欢的是聚在一起，高谈阔论----爸爸说：夸夸其谈，谈各自经历，各种见闻，就是聊天，吹牛而已。他曾写道：

    我是50年春搬进老莱街宿舍，那时工作之余，宿舍里的人常在院子里乘凉，便凑在一起三五成群闲聊。后来天气逐渐寒冷，李荒芜招待大家到他家闲谈。因为他爱人和孩子还住在东城未搬来，有间空屋。这样的集会原来没有名称的，或说根本算不上是集会。有时三五人，有时七八人，一次荒芜说外交部的陈家康、宦乡、黄华、乔冠华等也是晚上无事常聚一起闲聊，他们自称废话俱乐部，我就说那咱们也叫废话俱乐部吧。没想到英文组的张自谋51年因恋爱受挫自杀未遂，却揭出废话俱乐部。张被送劳改，其他人也受到严肃批评，从此再无聚会。但“肃反”中，旧话重提说是反动团伙。参加过的人都受到牵连，即使当时逃过一劫，后来也被屡屡翻出，成为罪证。张自谋两年后回来，57年又被划为右派；李荒芜、张惠明，57年划为右派，送北大荒劳改；我也难逃厄运，成为右派，下放四川劳动改造。当然我们在“反右”中也响应号召“鸣放”了，其实就是对当时的部门领导提了意见，绝对没有怀疑过共产党。凡是当年在那个宿舍住过的如冯文洛、康大川、胡祥熊、程代熙、程远、张演、杨静予....文化大革命中几乎无一幸免，逃的过这次逃不过下次啊！

     1957年5月14日之前的一个星期天，冯亦代在他羊市大街的家召集民盟支部委员扩大会议，传达民盟上级的指示：要民主党派帮党整风。会议最后决定再召开一次支委会，商议具体方法。会上冯还说离开本单位不久的人可以回原单位提意见，说到李荒芜等要回社说话。李调科学院文学研究所有半年光景，他离社前是民盟支部主委，他调离后我补选为委员。冯亦代是民盟市委之一，李走后兼任外文出版社支部主委，付主委是蓝彦哉，组织委员程应瑞，宣传委员周家骖和我，秘书俞雪臻后改为杜维中。出门时蓝彦哉对我说，今天冯亦代说话神气就好像对我们训话，尽是他一个人说个不停。

    我当时在文化部组织的哲学学习班脱产学习，我们是第一批原定三个月，地点就在我们社的西楼，所以我在休息时偶尔到法文组转一转。5月14日下午休息时，我下楼在院子里见蓝彦哉匆匆迎面走来，说正要找你，今晚民盟开会，叫你到会。我当时还以为是按原计划讨论帮党整风的具体办法。我到会场稍迟，没有听到冯亦代的开场白。只见支部的20多人外还有李荒芜等原来的人，孙衷文代表党组织也在场。李等发言后，有人让我也说说，开始没准备不想说，后又有人要我发言。我就说党不重视民主党派，还对分管法文组的唐愷提了意见，说他平时不关心群众，就会摆样子；还说他本事不大，脾气大。那天大家发言挺踊跃，所以支部在下一星期又开了一次会。那次来了很多不是支部的人，屋里坐不下，有人就坐在门口。冯亦代让人把两次会议的发言记录做了简要写在红格稿纸上贴在食堂门口。这就是外文出版社有名的民盟向党进攻的煽风点火会。6月8日人民日报社论发表，党开始反击，不久冯亦代在报纸上被点了名，接着挨批斗。冯亦代在会上把责任推给支部，引起大家互相指责，但最后还是决定以支部名义写份检讨，由我执笔。但他们嫌我调子提得太高，拿去改写。再后来就自顾不暇，各自检讨，以后就分别发配去劳改了。以后几十年基本没有联系，怕互相影响受牵连。直至文革后纷纷得到平反，才恢复往来，但得知有人已不在人世了，比如周家骖68年就受迫害死了。

孙行玲的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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