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云：林彪的一号命令与“谜”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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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彪的一号命令与“谜”无关

舒云

　　读２０１６年１１月８日《文革博物馆通讯》第８８６期戴睛的《我所经历的文化大革命》一文，其中提到：“直到今天，这仍然是一个难解的谜：身为国防部长的林彪究竟为什么要在１９６９年突然发布一个准备迎接世界大战的紧急命令《一号通令》。连元帅们都被分遣各地。”

　　“林彪一号命令”怎么是谜呢？根本不是谜！如果把“林彪一号命令”放在前面，“疏散”放在后面，客观上给人的印象是“林彪一号命令”是因，“元帅疏散”是果。而实际上“元帅疏散”在前，“林彪一号命令”在后。林彪与“元帅疏散”没有关系，他本人也是被疏散的一位元帅。

◇　中国战备并非空穴来风

　　中国战备始于２０世纪６０年代。１９６９年３月，中苏边境爆发珍宝岛战斗，中苏关系急剧恶化。苏联在中苏边境陈兵百万，甚至试图对中国使用原子弹。战争阴影笼罩着整个中国。４月毛泽东在九届一中全会提出：“要准备打仗。无论哪一年，我们要准备打仗。”５月上旬，中央召开战备工作座谈会。６月１０日新疆塔城地区的巴尔鲁克山附近，７月８日黑龙江八岔岛附近，中苏军队以及民间爆发系列冲突，苏联方面吃了小亏。８月１３日８时，解放军的三支巡逻队正常巡逻，苏军直升机掩护坦克装甲部队，在铁列克提地区包围解放军的一支巡逻队。５个多小时的激战，解放军巡逻队终因寡不敌众，全军覆没。包括３名随军记者在内的２０人阵亡，三名战士负伤后被俘，其中两人重伤身亡，一人经外交方面的交涉释放。支援部队有６人阵亡，数人受伤。

　　大战一触即发。

　　８月２７日，中共中央成立防空领导小组。

◇　疏散缘于苏联谈判代表团来京

　　１９６９年１０月２０日，是苏联边界谈判代表团到北京谈判的日子。正值中国战备的高潮期，中国对苏联心存疑虑。

　　１９６８年３月，杜布切克当选为捷克斯洛伐克第一书记，斯沃博达任总统，大力推行经济和政治改革。苏联则认为这是反苏。７月中旬，苏、波、匈、保、东德５国领导人在华沙开会，联名致信谴责捷克斯洛伐克的《行动纲领》。在遭到捷共领导人的反驳后，８月２０日晚，一架苏联民用客机谎称飞机故障，降落在布拉格国际机场。飞机上的几十名荷枪实弹的苏联军人，迅速占领机场。接着装载坦克、大炮和苏军部队的巨型运输机纷纷降落，苏军很快占领捷克斯洛伐克总统官邸、捷共中央大厦等党政领导机关，逮捕了杜布切克等捷共领导人。与此同时，５０多万苏、波、东德、匈、保的武装部队从四面八方越过边界，次日占领捷克斯洛伐克全境。在苏联的军事压力下，捷方被迫于８月２６日签署公报；１０月１６日又签订了《关于苏军暂时留驻捷克斯洛伐克的协定》。从此，捷克斯洛伐克这个欧洲小国被苏联占领。历史的经验难道不值得注意吗？

　　１９６９年９月１１日，周恩来在首都机场贵宾室会见从河内参加胡志明葬礼后来到北京的苏联部长会议主席柯西金，商定近期各派代表团举行中苏边界问题谈判。９月１３日，周恩来将有关中苏会谈的内容报告毛泽东。周恩来认为，中苏这样政府性质的接触还是第一次，我们争取和缓和边境局势四条实现，发表外交文件，促进边界谈判。毛泽东批“同意”。

　　９月１８日，周恩来致信柯西金：机场会见中，“我们双方同意，长期悬而未决的中苏边界问题，应该在不受任何威胁的情况下，通过和平谈判解决；在解决前，双方采取临时措施，维持边界现状，避免武装冲突。”“如能得到你来信确认，即作为中苏两国政府之间的协议，立即生效，并付诸实施。”

　　９月２２日，周恩来在全军战备会议上讲话，说目前国际形势紧张，我们要准备打仗，特别要防止敌人突袭，要严加戒备。

　　９月２６日，柯西金复信称：经仔细研究过周总理９月１８日来信，我方已采取了实际措施旨在使边境局势正常化，其出发点是中国政府将根据相互原则采取类似措施来实现已达正成的有关协议；我方已任命以库兹涅佐夫为首的谈判代表团，建议自１０月１０日起在北京开始中苏边界问题谈判。

　　同一天，毛泽东批示“军队不要松劲”。９月２７日，林彪陪同毛泽东接见军队干部，指示“用打仗的观点观察一切，检查一切，落实一切”。

　　１０月１日，国庆２０周年的天安门集会上，总参谋部紧张到了极点，一架直升机停在天安门城楼的北面空地上。一旦苏联发射原子弹，毛泽东等党和国家领导人立即乘坐直升机离开。国庆日平安无事过去了。

　　１０月６日，周恩来复信柯西金，说柯西金来信对已经达成的协议各点没有加以确认，而双方目前采取的一些措施，并不能代替对双方都有约束的正式协议。周恩来再次重申维持边界现状、避免武装冲突的五项临时措施。强调中方认为，双方应在中苏边界谈判开始后，首先就此进行协商，达成协议。复信宣布了中国参加边界谈判代表团的名单。这封信经中央政治局讨论，毛泽东批示“同意”。

　　中苏双方商定谈判时间定在１０月２０日。

　　１０月１４日１８时，毛泽东在人民大会堂１１８厅召集周恩来等人开会。毛泽东判断苏联可能利用空中和地面优势，由蒙古经中国内蒙古，直插华北，迅速占领北京。据此中共中央通知，在京的中央党政军主要领导人及一些老同志，于１０月２０日以前全部战备疏散。中央机关集中到北京郊区战备地下指挥部办公，由周恩来同志留在北京主持工作。毛泽东主席当天到达武汉。

　　关于中央领导疏散安排的报告是由时任中央办公厅主任的汪东兴和副主任王良恩签名上报的，周恩来阅后下达执行。１０月１７日，周恩来和中央政治局成员，分批会见在京的一些老同志，传达中央关于“疏散”的决定。毛泽东具体指定了每个人的去处。刘少奇和徐向前到开封，陶铸到合肥，董必武、朱德、李富春、滕代远、张鼎丞、张云逸去广州；张闻天去肇庆；陈云、王震及邓小平去南昌；陈毅去石家庄；刘伯承去武汉；叶剑英、曾山去长沙；邓子恢去南宁（后转桂林）；谭震林去桂林；王稼祥去信阳；陈毅去郑州；邓小平去南昌；……

　　由此可见，“疏散”与林彪毫无关系，林彪也被疏散到了苏州。

◇　“林彪一号命令”的由来

　　１９６９年１０月１８日，林彪坐飞机从北京疏散到苏州的第二天下午，向秘书张云生口授了六条。大意是：苏联谈判代表团将于１０月２０日来北京，对此应提高警惕。为了防止苏联利用谈判作烟幕，对我进行突然袭击，全军各部队要立即疏散。各种主要装备、设备及目标要进行伪装和隐蔽。通信联络要经常畅通。国防工业要抓紧武器、弹药的生产。二炮部队也要做好发射准备等，中心意思是“疏散”。秘书张云生向时任总参谋长的黄永胜传达时，并没有冠以“林彪一号命令”，是副总参谋长阎仲川根据惯例加的编号。

　　林彪倒台后，职务行为却成了“反革命政变动员令”。１９８６年８月，中共中央党史研究室编辑的《中共党史大事年表》指出：“林彪是根据毛主席关于国际形势有可能突然恶化的估计做出“关于加强战备、防止敌人突然袭击”的指示，后经黄永胜等以“林副主席第一号命令”正式下达。”为“林彪一号命令”正了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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