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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白回忆录中有关荆门的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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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7-17 22:19:4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梅白回忆录中有关荆门的章节

( 梅小武提供)

                         40、“包工到户”荆门行

      这次到荆门除我之外,湖北省委还派了省委常委、秘书长、组织部长王玉珍任荆州地委第一书记,省农工部长杨春延任荆州地委书记处书记,省农工部秘书长蔡云生任京山县委书记,省委组织部秘书长李平任钟祥县委书记,时称“五员大将”。
     到荆门后,主席跟我交代的几条,我一条也没有做成。荆门受灾严重死了很多人,我怎么做呢?
我带了几个人去了荆门县灾情最重、饿死人最多的沈集区,区委书记是周籍珍(音或周季卿?)。这个区的浮肿病、干瘦病、妇科病到处都是,有的整个塆子的人都走光了,惨遭浩劫,而这里是由地委的一个负责同志蹲点的。我们去了那个塆子,有个帮着户主看守房子的外来亲戚告诉我们,这一家人的孩子死了不埋煮着吃了,他来的时候看到了小孩子的指甲,他瞒过去了。看到这些惨状,我的心情很沉重,跟王任重和毛主席分别写了信。
     后来荆门开党代表会议,这是杨延春同志提议开的,要发扬民主。我跟主席通信,主席也赞成这个,提出要“先开个人民代表大会,开个党代表会听听意见”。
     我去荆门完全是“一朝天子一朝臣”,调了省直机关、七一杂志和其他地方的一些干富林(现在省委)、七一杂志的吕乃强(现任省委秘书长)等,“改朝换代”。
任重同志给我回信又打电话,意思是:一天天不断死人,可否考虑县委同志分别组织逃荒。我想,我带几十万人那不是“起义”吗,那不成了“李自成”吗?往那儿逃荒呢,全省都荒,我管得住吗?我又跟张体学同志写了信,体学同志比较实际,他说你现在要抓秋播,知县老爷,要检查麦种有没有。体学的这句话提醒了我。
      老县委书记田怀德说麦种还有,我一天一夜走遍了全县的仓库,亲自督促过秤。结果全县只有三千多斤,连同老鼠屎、沙子和老鼠吃剩下的不能发芽的麦子在内。我半夜两点给体学打电话,是林少南(张体学夫人)先接的。她说又是紧急事吧,你这个老爷下去以后体学就很担心,生怕你搞翻了船呀。体学起床接了电话,我汇报了检查种子的结果。体学问怎么办呢,我说我已经给赵修同志(时任襄阳地委书记,现任吉林省人大主任)打了电话,赵修同志愿意支援,就是运输车辆没有。我还给湖北省军区韩东山司令员打电话求助,韩司令慷慨同意用军车送粮种。
      这就是张省长出点子、赵修出麦子、韩司令员出车子。我又把县委的八、九个成员收回,除我以外每个领导同志带一个车队到襄阳的一个区去运粮种,每队派一个粮食部门的干部办手续,花了3天3夜把麦种运回了,又用3天3夜把麦种直接发到生产队。我下了命令:这麦子不能吃的,吃了是要杀头的!共产党员吃,支部书记要开除党籍,一定要保证把麦子种到地里去。经过调查并根据种子的总量和地情地量,我们除了按每亩20斤搞了一些重点乡社的条播,大量的按每亩8斤搞撒播,这样麦种就够种下去了,问题处理得比较好。
       后来北京来了一位大员——中央农村工作部副部长陈正人同志。1949年我参加中南局(原华中局)一个工作组到江西检查,以后又多次到中央农工部汇报工作,因此认识陈正人同志。
陈正人同志坐在车上等我去,他说:“我沿途所见都是敲锣打鼓,举着红旗,扭着秧歌,点着电灯汽灯在地里熬夜,惟独你贵县下午3点钟畈里没有一个人。你这是何道理?”我请他下车慢慢说。他说:“你这样怎么行呢,怎么比当县委书记呢?”我说:“报告陈部长,我不行可以撤职,但是你要让我说话吧。熬夜,我们都干过,结果薅的是苗留的是草。这叫‘大马铁’——在大路、马路、铁路旁边做给首长看的,像你们这些中央首长看的,这是欺骗外行。晚上熬夜,白天睡觉。熬夜时,乡村干部打扑克、吃食堂;农民呢,穷一点的就抱着锄头顶着下巴睡觉,有的下巴都顶青了。我亲眼看到的,我是个作家注意观察事情。”陈说:“你作家不能当县委书记呀,你这乱七八糟地搞不行呐!”我说:“部长同志你看看苗子嘛,你从京山县蔡云生、钟祥县李平那儿过,那地里有苗没有?我们来这里都在想办法,我的办法就是把农活包下去了,叫‘部分农田分户管理责任制’。”陈说:“田分下去没有?”我说都分下去了。陈说:“你这不是搞单干吗?”我说:“近似单干。但是现在不是单干。”陈说:“发展方向是不是单干呢?”我说:“很难说,中国农业将来发展是什么都很难说。”我也有一点火,继续说:“农村工作部长同志,恕我冒昧,我不是小孩子,你训一下就算了。你现在看苗子,我们的苗子出齐了,他们的苗子没齐。他们打电灯汽灯苗子出不来受到你部长的赞扬,这是什么道理?”
      陈部长反问:“你的老百姓到哪里去了?”我说:“我现在开放自由市场,他们搞自由市场去了。”陈问:“哪个叫你开放的?”我说:“报告给李(富春)副总理批准的。这个‘部分农活分户责任制’,中南局第一书记陶铸同志、省委第一书记王任重同志、省委分管干部的书记赵辛初同志,还有副省长张望午同志都来看过,我跟他们汇报过。他们没有说我不能当县委书记,没有撤我的职。你老人家是井冈山的老前辈,你这样子不公正,至少是不公正、不了解情况就发言。人家是‘下车伊始,哇啦哇啦’,你还没有下车就搞我一顿。我是真心诚意来接你的,陈部长。”
     陈正人同志火气就消了,到底是老布尔什维克,他检讨起来:“我看问题是形式主义,是片面的。但是你老兄执行的是方向问题,经过毛主席同意没有?我们要跟毛主席一致呀。我们所作所为再好、成绩再大,如果违背了党中央毛主席的指示,那是搞修正主义呀!”我最讨厌‘修正主义’这个词,好在王玉珍也在此,他修养好些跟我和“稀泥”:“陈部长,梅白同志是年轻人,脾气一向不好,但是他的事情是有尺寸的。他这么搞是经过地委同意的,地委个别同志不同意,但是作为第一书记的我来过,是我同意的,而且这个办法是我首先发现的,建议他办的。首先是子陵区罗窑大队支部书记杜学怀告诉我的,后来梅白同志进一步总结了杜学怀的经验,他这个人聪明,对农业也内行,帮助整理总结的。我们可以到杜学怀同志那儿去看看。”
      到了罗窑大队,王玉珍请陈部长先听杜学怀同志怎么讲。杜学怀这个人胆子大:“农业怎么试,我们试了多少次,从互助组到人民公社,荆门的农业越搞越坏,坏到不如单干,我们这里的农民说最好是单干。这个穿干部服的人不敢讲,我也一样可以不管。农民说,你这个支部书记跟上面反映一下,写个报告,我们全村的人去请愿、磕头都可以,农村的事情让我们自己搞,不要毛主席他老人家操心,更不要省里、地里、县里派那么多人来,不知道是把我们搞死还是搞活。听这个姓梅的书记讲话,他这个人火气很大,我看他也是庙里换菩萨——菩萨换了庙还在,只是观音菩萨换成送子娘娘。”这时我插话:“我是两头不讨好,下面批评、领导也批评。你大胆讲,把为什么这么搞讲一讲。”杜说:“梅书记来了以后,加了‘九条杠杠,一个保证’……”杜学怀汇报时,还有老百姓的插话,陈正人同志被基本说服了。
      后来,我请陈正人同志到荆门县委会,在车上我向他做检讨:“我对中央领导同志的态度是无组织无纪律的。如果用共产主义大家庭比较的话,我是这个大家庭的一个不肖子孙。”他说:“你不要那么讲,你那么讲我心里更难过。我错了,就是你说的‘下车伊始,哇啦哇啦’,毛泽东同志最反对的;我还没有下车就‘哇啦哇啦’,你的批评完全对、批评得好。我不会记你的帐的,你这样的人也不怕我记帐,我也不会记你的帐,你县委书记照当。但是,我劝你再三考虑一下,是不是湖北省委、中南局、党中央毛泽东同志都要报告同意?”当时我不敢向陈正人同志暴露我跟主席通信的秘密,也没有说陶铸同志支持我搞“包工到户”的事。


                        41、退到庐山为止
       实际上我在荆门搞所谓“包工到户”,当时有文件一直报送到中央,湖北省委扩大会议还发了我的“部分农田分户管理责任制”,陶铸同志还专门叫赵紫阳同志打电话问我“跟产量挂钩没有”,当批了一下:“可惜呀,有一点外行,没有跟产量挂钩”。
     后来,陶铸同志到武昌专门把我找去,说:“你包工到户,部分农田分户管理这个办法很细,但是差一条主要的东西,你产量没有,要把产量包下去。我跟紫阳同志在花县搞的就是‘除了国家的就是集体的,除了集体的就是自己的’,包产到户。这个办法又好算帐,农民高兴,农民真正有信心。现在花县的春耕生产搞得非常好,你不信可以去看一看。”
我说:“陶铸同志,你是中南局第一书记,你敢搞包产到户,我不敢。我跟邓子恢同志(时任国务院副总理)写了信,问可不可以搞包产到户。邓子恢同志回信说,脑筋长在你自己头里,你不要从我这里掏话,问就直接问毛主席。”
     邓子恢同志是我的老首长。毛主席、周总理曾说过“邓子恢算个真正的土改专家”。1954年《土地》电影剧本就是在他指导下写的,写邓子恢土改。他跟周扬同志讲要写个电影剧本,周扬同志就要郭小川组织一个小组,把我组织进去了。
      陶铸同志说:“中南局马上要发个文件,这个文件叫‘产量责任制’,你们照办。我就是怕大家到时候不敢负责,找你们县委书记的麻烦,我就挑这个担子。我陶胡子一生不干别的,见义勇为、敢于挑担子、矛盾不上交不下推。梅白你大胆地干。陈正人同志,说个不该的话,井冈山是井冈山,现在是什么时候,全国饿饭。富春同志不久在广东跟我讲全国饿饭,我到中央开会,陈云同志就非常焦急,说大跃进以后‘跃’出了一个大的灾难。现在我们作为共产党员不能‘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要不在其位善谋其政,要用最好的办法把工作做好。我认为你梅白同志是在县委书记之位善谋县委书记之政的,如果中南地区的所有县委书记都像你这样的话,形势就回扭转。不害怕,可以扭转,夏季一季搞好就捞回来了嘛。
      浮夸我也搞过的。你们湖北鼓吹‘三万六’,我在广东搞了‘二十万斤’,现在想起来自己也好笑嘛。但是,不能因为自己犯过这样的错误,我们又怕右倾。汽车不是左倾就是右倾,如果笔直走,这不合乎力学定义。在动摇中前进,在摇摆中前进。飞机也是如此,呜——(做了一个动作)一线就到那里,不可能的。
      我们现在到了社会主义,中国建设社会主义好难呐,特别是难在农业。如果农业过了关,就人心大快。这几年农业没有过关,就埋怨啊。吃不饱,谁不骂娘咧?骂娘,先骂共产党的娘。我们都是共产党员,我们先挨骂。我们有时自己也骂自己嘛,到现在搞得没有饭吃。这个跟谁交代呢,跟孙中山先生也交代不了。孙中山先生提倡‘耕者有其田’,我们办到了,结果还是‘途有饿殍’。你那个地方死人的情况怎么样?”
       我说:“死得很惨,大概死了X万人。在省委汇报时,恩施地委书记李夫全说恩施已经有餐馆买人肉包子。《水浒传》里有买人肉包子,我们现在搞成这样实在不好。”
       陶铸同志跟我打气:“你好生搞,我们中南局支持你。王任重亲自看了,说梅白这个人还是有干劲,不管他有多少缺点,他有干劲,这是第一。”
       陶铸同志这时说起庐山会议的事:“主席亲自跟我讲,退到庐山会议为止,不能再退了。在庐山会议上出的那个东西,不是我出个主意让你走,以后你就会被抓住的。主席是欺骗不了的,他很清楚你在场,你在庐山帮彭德怀打抱不平吗,这个就说明你不大懂事、需要锻炼啊,当县委书记就是最好的锻炼。这次叫你下去‘锻炼锻炼’,我看还包含这个意思。”
      陶铸同志转述了主席的话: “我怎么看中邓小平呢?邓小平当县委书记当得很好,后来就当省委书记也当得很好,所以我说人才难得。一个能当好县委书记的人,就可以当中央书记,我后来让邓小平当中央书记处总书记,就是这个道理。县委书记难当的呀,麻雀虽小肝胆俱全呐。这一次我叫梅白下去,就是这个意思。你可以在适当的时候告诉他,你认为在他泄气的时候或者翘尾巴的时候告诉他,就说是我说的。但是我跟他谈话的时候没有谈这个。庐山会议他的动作是不光彩的,我也没有说他这个,由你告诉他,说是我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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