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祖龙：保皇军的兴亡——由红武兵到百万雄师的演进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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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祖龙

   职工联合会解散后，全市组织虽没有，但各区、各单位战斗队组织照样有，其中力量最大的要算蔡俊善的“红武兵”（百万雄师主力）和罗伟全的“造反大队”、陈文的“二·一八”红星军、刘涛的“中学红卫兵”等7组织，他们改变以往保皇派的面貌，和工总、工造一样，也组织批斗省、市领导人的批斗大会，这样一来，又有不少原来职工联合会的群众聚集起来，因为在当时敢斗当权派才能称“造反派”，才符合中央精神，群众才相信，仅管这是“职工联合会”的变种，但革命不分先后，大家也应该承认他是“造反组织”。（所以，王力因不承认百万雄师是造反组织，才引起他们的不满。要揪王力，问明王力凭什么说他们不是造反组织，是保守派）。

   1967年2月19日，军区2.18发表的第二天，这7个组织在汉口新华路体育场组织了三万人参加的“批判资产阶级反动路线”，“批斗王任重、宋侃夫大会”，有三万人参加，一时间，这些新的造反派组织引起了人们的注意，此时，正值批判二八声明期间，这些组织和三新、工造总司等，同属毒草派，所以有些人认定他们是属工造三新一方的造反派组织，他们游行和工造、三新一道，观点基本相同，但二者也有明显分歧。双方一致认为，军区2.18声明是正确的，支持军队，孟夫唐是修正主义分子是走资派，不能参加三结合，二者分歧在于对待“工总”问题上。工造总司三新认为，工总是革命群众组织，头头大多数是好的，但后来少数头头修了，只要换上头头，工总才有前途，继续革命。而红武兵等7个组织认为，工总是由坏人操纵的坏组织，是五类分子，牛、鬼、蛇、神占主要地位的“反动保守组织”，“保刘真、保张华（省委秘书长）、保他们的干爹朱鸿霞”。不是造反组织，是历次运动批斗的对象，决不允许这个组织参加夺权。1967年2月23日，工造三新等在“湖北日报”上发表声明，支持军区对二·八声明的批判，坚决站在军区一方。在签发声明时，出现问题，红武兵方面派代表要求在声明上签字，但遭到拒绝，因为有人反映，红武兵并不是纯民兵造反组织，头头是原职工联合会的，是原“职工联合会”的变种，工造总司、三新本来就有点“保”的名声，戴有托派帽子，现在不愿自己沾上“保皇派”臭气，所以拒绝。但同意他们在三新、工造控制的《湖北日报》上，单独以红武兵名义发表批判文章（见附录）。

   在当时，这7个组织人数总共不到三万人，又没有有名气的带头人，远远比不上“工造总司”，（37万）他们又是个分散组织，没有多大力量，无法和“工造总司”抗衡，所以他们也没有办法接近工造、三新，从这之后，他们积极四处活动扩大组织，在当时，群众组织都是互相用滚雪球办法扩大的，由于没签上字，他们深感人力单薄，所以加强了组织联络，以求扩大成全市性统一组织，由于这些组织没有在大风大浪中建功立业，不能形成有权威的领导核心，所以一直处于联络站松散组织的状态中。

   随着运动的发展，这7个组织的机会来了。

   3月21日，军区宣布工人总部非法，这一行动惹怒了工造总司和三新。工造总司和三新因此与军区公开分裂，工造和三新，认为军区无权这样做，这干预了文革运动，违反了十六条，把支左变成了支派，要求军区放人，为工总平反，因16条上规定的“四大自由”即大鸣、大放、大字报、大辩论，军区逮捕了工总头头、解散了工总，那么工造和三新和谁去辩论。1967年4月2日开始，中央提倡成立“三结合革委会”，军区派员到工造三新做工作，要求工造、三新到军区开会组建省、市革委会，遭到拒绝，三新工造观点很明确，三结合必须有“工总”参加，军区必须为工总平反，释放工总没有问题的头头，换掉“修”了的头头，这是他们的权力。此时，二司革命小将拼命为工总翻案，工造、三新也参入其中，为工总问题，工造三新和其它几十个中等造反的工人群众组织，学生组织和军区对立，冲击军区机关，游行，到市、区、公安局静坐，示威，工人组织全力支持学生，工总解散后，一部份人参加了工造，一部份人不参加任何组织，成散兵游勇，同工造、三新一道活动，协助工造、三新游行示威，这些人当时称“钢八司”，（即按时上下班、下班后8小时自由参加运动）。特别是中央十条出来后，“人民日报”配合这个文件发了一篇社论，“正确对待革命小将”，十条明确指出，军区抓人是错误，不论什么情况都应释放人，这样一来，三新工造和几十个工人造反组织开始加强了冲击军区阵式，上万学生静坐。满城口号是，“打倒陈再道，解放全中原”，“陈大麻子你算老几，老子今天要揪你”。陈再道在群众抗议声中被弄得焦头烂额，十分被动。红武兵等组织趁此机会迅速和军区联络上关系，因红武兵标榜自己是以基干民兵为主体的“造反组织”，而且这个组织和人武部军区关系密切，这样一来，红武兵就成了解救陈再道走出困局的唯一根稻草。一方坚决拥军，同意解散工总和逮捕工总头头，一方需一个全市性群众组织，按中央要求，建立三结合的省、市革委会，二者一拍即合，军区孤注一掷，决定坚决支持这个由民兵为主体的所谓群众“造反组织”。

   红武兵在军区的支持下发展很快，将全市七十几个保守组织（原职工联合会基层组织变种）纷纷加入。由于有军区支持，即是合法，又肯定是左派，决不会再错，所以有保守思想的群众纷纷加入，不久，大家一致要求成立一个统一名称的全市性组织，因红武兵只是七个组织之一，又是以民兵为主，范围受到限制，大家不想用它的名字，也不愿在他的领导下成为“儿子”组织。所以，一直无法统一。

   大家知道，保皇派（或称保守派）有个特点，是当惯了奴才，大事、小事只听上级的，没有上级“红头文件”谁都不服谁，不听谁的，内部极不团结，此时，军区急了，公开派员干预，指定领导人。在市人武部巴方亭部长的全力支持和撮合下，人武部推荐武汉市机械局人武部干事俞文斌为头（俞和原职工联合会无关），经过讨论，一致通过，由于组织多，最后总部由俞文斌、杨道安、孙运东、谢敏华、刘敬胜、汤忠云、孙德州、章迪杰、蔡俊善、李本富、陈德松、耿汉卿、纪登清等十三人组成，至于总的名称，是由“中学红卫兵”头头刘涛提示，应像当年百万雄师进入南京城一样。所以正式名称就定为“武汉地区无产阶级革命派百万雄师联络站”“百万雄师过大江，牛、鬼、蛇、神一扫光，是其宗旨。

   之所以叫“联络站”不叫总部，是因为下面山头太多，不服谁为头，除俞文斌外，其它都以实力为本钱。

    1967年5月16日，在汉口新华路体育场召开了有五万人参加的成立大会，人武部派员祝贺，挂牌营业。人武部派专人到联络站指导工作，军区领导人叶明等经常找他们开会，加强联络，联络站按区共分8个分支机构，江岸区陈文，江汉区沈浩然，硚口区马德才，汉阳区张学清，武昌区刘喜春，东西湖罗明发，青山区汪家玉，汉桥区孙运来为各区负责人，为安全起见，由中国人民解放军127部队派张有富、杨爱忠二个连级干部穿便衣到总站协助工作，并保卫俞文斌等负责人安全，有事随时调动部队增援。（以上据《疯狂岁月》百万雄师回忆录。）

    造反派们的死期已经不远，造反派并不知道内幕，还在紧跟党中央闹革命、归口大联合，按行业成立战斗队，搞革司、联司，37万人的跨行业全市性组织工造，当时按党中央、归口大联合要求，总司被分解成　长办联司、新一冶、武船联司、汉纸联司、三棉革司、汽标联司、铁机联司等……只剩下8万人，而此时，红武兵变成百万雄师后，由3万人猛增到47万人，（后加入15万农民，最高时62万人，7.20后统计数），此时一些头脑不灵的造反派还每天抬着毛主席的相片在军区门口大闹，静坐、绝食大叫……，“陈大麻子算老几，老子今天要揪你，抽你的筋，刮你的皮”，“他们真还不知道到底谁要刮谁的皮”。

   军区一切准备完毕，任你“造反派、牛、鬼、蛇、神”闹，此时军区机会来了。四月底，中央运动风向大转，《人民日报》几个社论下来，对造反派非常不利，有人认为毛泽东要将运动收尾了，这几个社论是，“要正确对待干部”、“保卫四清运动成果”、“抓革命促生产”、“复课闹革命”、“按行业实现大联合”、“坚决打退反革命逆流”、“谁把矛头对准解放军，谁就是反革命”，见附表。有了这些上方定剑，陈再道硬了，“百万雄师”派上用场，什么用场。拔据点，要求全市跨行业山头必须尽快撤掉，占据的办公地点必须限期退出，使用的广播器材必须交还原单位，所有人员必须回单位上班，业余闹革命，学生必须回校上课、复课闹革命，公共场所不准聚众闹事，为了配合拔据点，军队作了充分准备。首先，以训练民兵为名，集中百万雄师（民兵）加强军事训练，另外，加强宣传，说明阶级敌人乘我们搞文化大革命之机，试图夺权，我们一定要戳穿他们的阴谋，军区连续发表几个公告，见附表。刘丰将军用军用飞机于2.18、2.20、3.21日在全市散发三次传单，（因《湖北日报》被工造、三新把持）和几个“致全市人民的一封信公开信”，“严重声明”等。陈再道、刘丰将军的军政府第一步找到支持自己的群众组织，并挟持起的群众组织支持自己，协助拨据点，第二步加强了宣传，第三步即准备筹建省市三结合革委会，省革委会军队由陈再道等，干部由韩宁夫等、群众由俞文斌等担任，市革委会军队由牛怀龙等、干部由辛甫等，群众由杨道安等，为了迎接市三结合委员会建立，辛甫（原市委组织部部长）林立在市委组织机关干部跑步集体亮相。表示支持新政府，一切准备完毕之后，军区于6月4日发表6.4公告。6月5日武汉军区邀请“百万雄师”头头到军区开会，（以前未公开正式请到军区，这次是第一次），会议在军区二号楼二楼会议室举行。会议中新议题是“制止武斗、抓革命、促生产”，出席会议的军区负责人（没有陈再道）叶明，副政委杨秀山、姚喆、孔庆德（副司令员）以及夏奎部长、李良、马明副部长，独立师蔡炳，等；百万雄师方有：俞文斌、杨道安、纪登清、谢敏华、孙浩洲、章迪杰等。我们摘录几段讲话：

   叶明讲话：“现在有少数坏人要夺权，你们要提高警惕，要捍卫毛主席的革命路线，要　捍卫无产阶级的政权，维护社会治安，要加强军民团结，坚持文斗，坚决反对武斗，要遵照毛主席抓革命促生产号召起带头作用。”（以上据《疯狂岁月》百万雄师回忆录）。

   辛甫讲话（另一次会议）“你们不光是要制止武斗，还有许多事情等你们去做，现在各级领导班子都瘫痪了，你们要争取他们回来抓革命促生产，要维护社会治安，工总、二司也有好人，也有坏人，好人是绝大多数的，要团结大多数”。（暗中把点，只杀坏人，莫杀好人，尽量少杀，那么，谁是坏人呢）。（以上据《疯狂岁月》百万雄师回忆录）。

   请看，6.17　6.24　7.15血案就是在这些隐晦的漂亮语言下发生了。要百万雄师这个群众组织拿着刀去制止另一个组织武斗，这是制止武斗还是挑起武斗，读者自己去分辨。

   与此同时，造反派方面步步退缩，孤立无援，被逼得已无路可走，特别是中央一个一个社论，为造反派说话的除了那篇“要正确对待革命小将”一篇之外，再没有一篇为造反派讲话，如果中央真是“四人帮”当家的话，那“四人帮”也是镇压造反派的帮凶，军政府在这些社论支衬下毫不退让，为工总翻案的主力除二司和三新的革命小将外，作为武汉工人运动的第二大组织“工造总司”，责无旁贷的成为旗手，但在危险时刻，工造的机会主义思想并未散去，满以为自己是“毒草派”，军区矛头不会对准自己，放松了警惕，结果在6.24血案中死得最惨，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分析工造总司几个头头的背景不难看出，吴焱金本人原就是四清工作队骨干队员，扫四旧时，没有受到沉重打击，所以反抗精神不强。工造唯一的一个党员潘洪斌只是一个二百多人的小厂工人，眼界不高，其它二个智囊如彭祖龙（武汉橡胶厂技术员）龙梅生（武汉胶管厂工人）也只是一些中等工厂的头头，运动初期未受到打击，斗志不强，在政治上极不成熟，特别是在他们心目中，像崇拜“上帝”一样的崇拜“党”，把军区党委看作是党，他们始终认为“伟大的党、光荣的党、正确的党”是不会屠杀这些听党的话的革命群众的。他们无法和久经战场，在党内政治生活中能左右逢缘，看透了“党”内的阴暗和残忍，对“毛”对“党”百倍警惕，心狠手毒的陈再道、钟汉华、叶明、刘丰等老干部组成的军区较量和抗衡。

   关键时刻，工造一切都听令于三新学生头头的指挥，这几篇社论出现后，为了紧跟党中央，华中工学院头头张立国首先要求工人们响应社论中所指“按系统，按行业实现大联合的要求”，而此时，正是军区组建“百万雄师”壮大百万雄师之时，很快，工造总司由一个仅次于工总的第二大组织被分解成许多“独立国家联合体”等，完全失去战斗力，被陈再道看透，从军事学上讲，若二军势均力敌，力量均等，双方反而不敢轻举妄动，血案反而不会发生，这应该是教训。

   分而治之是中央收摊子的信号，而军政府不但不收摊子还重新组建壮大“百万雄师”这个摊子，很快被工造铁军摧垮的职工联合会“百万雄师”渐占上风，工造总司已不是其对手，处于劣势，6.24惨案的到来与其有关，一个强大的统一指挥集团，苏联被分解成“独立国家联合体”，分散的各自独立的联络站，就不堪美国的不堪一击，尤其在政治观点上工造总司只承认“工总组织”不承认“工总个别头头”这更是荒诞到顶，而此时，二司却相反，他们认为朱鸿霞是一个当代武汉不能替代的工人领袖，工总头头（7个头头，6个党员）是武汉最优秀的共产党员，是在毛最危机时，站在毛一边的坚强战士。为工总翻案在二种思想支配下进行。6月4日，军政府发布动员会，战斗（武斗）开始升级，《6.4公告》明确指出，谁为工总翻案，谁就是反革命，就要严惩，“百万雄师”凭这一上方宝剑冲在前线，首先冲击静坐学生，进而围攻广播站，再而进攻工厂、机关、学校。（在此之前，武汉并没有什么大型武斗出现），造反派冲军区，学生静坐都遵守制度，决不用武力，6.4公告后，“百万雄师”武斗人员武力驱赶静坐学生，工造总司为了保卫学生人身安全，保卫静坐现场而和百万雄师发生了小规模武斗，当时，造反派在市内有不少广播站，宣传静坐目的，要求为工总翻案，强烈要求军政府放人，和百万雄师的广播站互相辩论，漫骂。6.4公告后，百万雄师不再辩论，也不漫骂，只用武力驱赶广播站，因而发生武斗连连升级。

   6月7日，“工造总司”等发现问题并不像想象的那么简单，武斗事件时时发生，支左的军队坐而不管，就以“文官政府”名义在湖北日报上发表“紧急公告”和.《6.4公告》针锋相对，（见附件①）号召全市工人努力生产、抓革命、促生产，加倍警惕阶级敌人的阴谋，防止武斗，并下达七条命令，禁止武斗。

   “军政府”和“民间政府”二个公告同时出现，更激怒了军政府，因他们认为自己才是合法的政府（军政府），你“工造总司”等算什么，更不幸的是，工造总司发布的命令后面还有大小几十个组织和工造分出去的革司、联司一道签名，这就使得更软弱无力，让陈再道看出内幕，正中陈再道将军之计。使他下定决心清除这些“垃圾政敌”。

   军政府驻百万雄师总部参谋人员制定了拨据点作战计划。

   第一步，抢占市中心战略要地，民众乐园据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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