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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利兵《阅档读史:北方农村的集体化时代》座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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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12-31 06:36:0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常利兵《阅档读史:北方农村的集体化时代》出版座谈会录音整理稿

作者:常利兵整理 文章来源:山西大学中国社会史中心常利兵惠  更新时间:2011年12月03日

《阅档读史:北方农村的集体化时代》,行龙、马维强、常利兵著,北京大学出版社2011年10月第1版,38.00元


2010年10月,北大出版社举办《阅档读史:北方农村的集体化时代》出版座谈会,山西大学中国社会史研究中心作了录音整理,全文如下:

李文(中国社会科学院当代中国史研究所研究员):

  看了书之后,感觉是,几年前去中心,就有一个愿望,搜集资料,怎么用好,当时提出怎么管好、用好,是面对的一个很大的问题。农村什么纸质都有,借出去,复印几次,可能就把档案毁了,或者经常翻阅,恐怕也不行。所以当时提议,想办法电子化,非常急迫的事情。需要很大的一笔投入,也不容易。

  但是看到书之后,他们已经走出了第一步,采取这种方式,把辛苦劳动的成果以一种特殊的方式展示出来,确实是“阅档读史”,这四个字非常准确反映了这本书中的内容。

  我们知道,山大社会史研究中心,一直以来,是由行龙教授带领,采取自下而上,田野与文献相结合,这种研究方式,从事社会史研究。就是以民间档案、农村档案搜集为基础,等于是这两种工作相结合,支撑了他们的业绩。

  这些年来,应当说他们取得了一系列成果,很有影响的成果,在社会史学界是独树一帜的,至少是一个基地之一。

  我感觉,这本书由两个感触:第一个是,这个书非常巧妙的,把非常典型的存档,结合其他文献,把它们串起来,非常生动全面地展示了一个由中共领导的一个集体化过程,就像行龙教授说的那样,从根据地的互助组开始,一直到人民公社,80年代的解体,方方面面都涵盖了。

  第二个特点,它有工具书的作用。通过看书中的档案资料,有的提要性的,有点是录入,这些选取的档案都是典型的,类似的会很多,这样的话,我们如果想了解某一事件,某一段的历史的话,都可以到山大社会史研究中心去看,会有很大的收获,对于初学者,对搞社会史专业不久的学者来说,会提供了很大的便利。

  再一个,这本新书体现了田野调查与文献结合的特色,特别是体现到自下而上的这一研究观念。我感觉,我们平时看到的党史、国史研究,更多的都是自上而下的阐述方式,会议,文件,大事件,结合一些人物,我们很少去考察民间基层的情况,政策的落实情况,以及下面与上面的互动情况,我想这本书起到的一个作用,揭示了一个社会史应该有的研究方法,改变了我们过去史学阐释的范式,这一点对我们感触很深,而且这一书也不是完完全全的自下而上,而是自下而上与自上而下相结合在一起,也提供了一些文献文件,每一段都有很好的提要,概括这一段历史过程,用词很准确。

  这一工作开展的第一步,很好,看了这一本书,搞社会史,国史专业的,都会很向往山大社会史中心,去看这一批研究资料。希望看到今后能有更多的成果问世,多多合作,从这一点看到当代社会史逐步迈出扎实的一步。

  最后,有一点感觉不解渴的地方,作为社会史,好像涉及民众生计的资料少了一点,如果在今后能更多披露这些方面的资料,可能会更满足研究的需要。

朱汉国(北京师范大学教授):

  感触有两个方面:书名,题目起的很好,强调档案资料的重要,这几年来山大社会史中心做的很多工作,对社会史研究很重要。资料的搜集和整理,非常好的工作,这是搜集资料的一个成果。
  第二个,如何来研究社会史。怎么做的,这本书对如何研究社会史,一个启示,就是从自己做起,让人家领会什么是社会史。社会史研究不可能全面地去反映社会,这本书给人的感觉是,知道如何去做社会史研究,尽管它展示的不是一个完整的社会史,但是它能让读者知道如何去做社会史研究。

  不足的地方是,书中反映的不全面,反映的是一部分资料,当然这可能是山大社会史中心收藏的大量资料中的很小的一部分。书名中,如果改为“阅档悟史”的话,可能会更吸引人些,就是要通过阅读档案资料,每一个人都会去感悟历史,认识历史,尽管每个人的认识不一样的,但是都会根据这些档案资料去想象那一段历史。

  最后,我相信山大社会史中心在行龙教授的带领下,会取得更大的成绩。

夏明方(中国人民大学清史研究所教授):

  20世纪初,梁启超发表了“新史学”的文章,引发了中国史学上一场革命。在新史学中,梁启超说的几句话,“四弊”,把这几句话套在山大的工作上,实际上是基本秉承了新史学的革命精神。梁启超的新史学革命精神,一般理解是,史观上的变化,史学观念的巨大变革,这才是新史学。实际上,梁启超所谓的史学革命,包括两个方面,一个史观的革命,另一个是史料的革命,而我们往往忽略了这一点,忽略了史料在新史学上所起的作用。根据他们的理解,史料革命,一个就是疑古,来重新对中国历史上的文献进行解读,把一些经典变成的历史资料,或者对以往的资料进行批判性的质疑,获得对史料的一种新的解释。这是疑古,故纸堆里找的。还有一种,对地底下的资料进行挖掘,就是考古,在地底下寻找资料,通过考古资料,以实物来印证纸张上的资料,两者相得益彰。实际上,还有一个方面,民国以后,做社会调查,到民间去,除了所谓的经济学、社会学等外,还有就是去发现历史文献资料,比如现在的华南学派,历史人类学研究,都可以在民国找到影子,还有北大民国时期的歌谣搜集研究,就是一种对资料的搜集。这样的话,史料革命,在我看来,有三个渠道,疑古、考古,到民间去搜集,或者可以说,查资料,地底下挖资料,还有一个通过质疑来寻找新的资料。这样的一种史料革命,反过来,才会使得我们史观上的革命,或者历史撰述方面的革命,提供了一个很重要的基础。

  那么,上面这样一些个东西,到了我们所谓的集体化时代,这个时期的历史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可能更多的强调上层的历史,革命的历史,阶级斗争方面的历史。那么,看了这本书以后,我发现,新史学在史料革命方面的东西,在“被教条化了”的这样一个革命史研究里面,或者革命实践的过程里面,它也有了。比如书中四清方面,搞的“四史”,有家史,村史,社史,厂史,里面有大量调查,都是以往的,如阶级成分、阶级分析,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梁启超倡导的,被后来的人所实践的,在被教条化了的革命史中也有,只是受意识形态的束缚,它把新史学,本来是充满活力的东西,走向了另外的反面了。

  到了改革开放以后,意识形态方面有了很大的突破,社会史,历史人类学,各式各样的新的历史出现,都有了很大的发展,我们才使得以往的新史学再一次获得了解放。从这一点来看,我们对民间资料的搜集和挖掘,既是对梁启超新史学精神的一个继承,也是对过往历史的一个突破。所以,不完全是山大,整个史学界都在做这样的一个工作,有的是以个人之力,有的以课题形式,有的是借助机构个力量,而行龙教授他们做的很有特色。如进村找庙,搜集到了很多碑刻资料,但是更多的资料都是他们自己所用,没向史学界公布,只是供他们自己所用,没让大家都加入到研究的过程中来,所以资料搜集过程也有一个资料共享的问题。这也是他们不同的一个方面。

  而行教授的这本书,实际上展示的是一个资料共享的做法。现在的问题是,今后我们如何共同的来利用这批资料。这样一个时代,在我看来,是人类历史上,世界历史上,一个最重大的历史事件,就是集体化,它曾经非常成功,后来也遭受了很大的挫折和失败,再到后来它也发生了一个巨大的转型,那么,对这样的一个历史事件,对它进行系统的深入的讨论的话,那么,对于我们重新理解它,这一段历史,有的叫它革命史,国史,都会有好处的。那么,这个从哪里开始呢,我们现在什么都不缺,不缺史观,有的搞唯物史观,还有其他史观,都不缺。我们缺的可能更多的,尤其是对当代史而言,更多的真正是从基层挖掘资料。可以说,我们现在也在面临一个史料革命的问题,就是如何面对十分丰富的史料,如何搜集好,管理好,进行电子化的处理。

金以林(中国社会科学院近代史研究所研究员):

  社会史研究过于碎片化。这本书谈的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北方农村的集体化时代,这真是中国近代社会转型中一个大的问题,从农业文明到工业文明变化中,到底一个基层社会是怎么变的。以前,更多地关注的是政治上的宏大叙事,而我个人做政治史,往往喜欢这种宏大,但对社会史,碎片化的社会史 ,读了,不解渴,没有给我更好的深入的体会。而这本书呢,谈社会史,从最基层角度谈,完全是基层档案文献来谈,而且是我们长期熟视无睹的档案文献来谈,这些档案文献,大家可能都看过,甚至还有很多亲历者,它怎么来呈现四十年来一个农业社会怎么逐步在转型中的过程,这个非常有意思,可以弥补我们政治史研究中的缺陷。现在做社会文化史,政治史边缘化了,尤其在西方社会。这样作的一种社会史,对政治史研究很好的补充。 高层的政治权力,希望达到的理想,无论是共产党、国民党也好,在基层社会实践中怎样表达的。它的利弊得失,看了这本书,应该有很深的感受。读完之后,仍然有不解渴的地方,如前述各位老师所言,档案呈现的还不够。

  这本书,史学工作者,读起来有趣,一般读者,喜欢读。对于史学工作者,这些以目录或者封面呈现的档案文献不解渴。这些档案,能不能压成盘,附在书中,呈现给读者。毕竟历史研究者,需要的是资料集。研究过程中,作当代史,涉及隐私问题。具体研究实践中,解决隐私问题。完全的、全部的数字化,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怎么把这些资料提供给学界,让大家共同使用。档案史料记载的内容,在北方社会集体化道路中如何运作的。不仅对一般读者有帮助,对史学工作者深入研究者,有极大的参考价值。

仲伟民(清华大学学报编辑):

  我觉得这是非常好的一本书。感谢行龙教授,大公无私的精神,很少有人还未作研究,就将所掌握的资料公布出来,供学界使用。根据行龙教授前言所叙,本书似乎为档案汇编,从封面“著”可见一斑。但此书似乎不完全为档案,亦不完全是专著。著者似乎想把原始材料充分吸收之后,提供研究者带有研究性质的资料。这个想法很好。将来可以这样做,中心搜集材料很多,可以进行分类。如研究集体化时代,山西农民生活水平,这方面材料很多。哪个村、镇档案资料比较多,集中归于一块,这就是研究集体化时代中国农民生活水平最好的资料。真正档案分批分类的整理出来,可能会很难。

  建议:档案呈现在这个地方,研究归研究,档案归档案。前言部分,有些简单。本书中“大锅饭”材料,归纳,更多沿用了教科书说法。这段时间回过头来看,很多值得商榷、批判和反思的东西。本书中,前言话中,比如“大炼钢铁”,等等。

兰林友(中央民族大学民族学与社会学学院教授):

  田野调查,民族学去口头访谈,社会史寻找档案资料。看完书,时间和事件为交点,把这些琐碎、枯燥材料,串联成一本书,需要很大的耐力,很强的精力来作这个事情。可学的东西很多,像贺萧《危险的愉悦》感觉,让底层人怎么说话。从这些图、材料看曾经我们的祖先、父母辈曾经有这样一段历史。有些知识不是每个人都有的,某些人有就行了,这本书多多少少有这样效果。技术性方面,还有可以继续做得工作,图有些小了,不必要全部附图。有点为证明而证明,来源注明一下,点点之间有些比较。第二个,文本设计,借鉴人类学,诸如《陈村》的故事,它主要是根据逃亡人的口述,这些口述史料与《阅档读史》档案结合起来书写。借人类学文本,加导论,中间叙述性的史料,最后加结论。更多体现“阅档读史”的味道,而不是“存档留史”的味道。

李文海(中国人民大学教授):

  主要谈两个方面的问题:一个大问题,一个小问题。大的方面,就是社会史;社会史的研究和发展,改革开放30年来,中国历史学最重要的表现。社会史的发展,不仅仅拓宽了研究领域,反映了很多更深的问题。比如大的学术环境变化,历史学某种观念上的变化,有这个根据,社会史非常快发展,取得很好的成绩。但是,我自己感觉,在社会史发展过程中需要注意的几个问题,与此书有关,此书避免了我提到的三个问题。

  社会史研究中值得注意的问题:表面化、碎片化、生活化。表面化,社会史研究脱离大的历史环境,脱离经济、政治,就社会现象谈社会现象,大大影响了社会史研究的深度。过去我们的一个老前辈何兹全先生说过:“我赞成研究社会史,很热,很好。但我认为有个注意的地方,完全脱离了政治,这不可能,不可以的。”任何社会现象脱离了大的环境,都是说不清楚的,也是不可能说清楚的。

  碎片化,缺乏宏观的思考,历史碎片化了。缺乏宏观的历史思考,所以很多问题说不清楚。

  生活化,社会史简单理解为社会生活史,仅仅关注衣食住行、烧香拜佛,这些类的东西。好像更大的题材不是社会史关注的问题。

  我觉得这些问题,是社会史研究进一步发展繁荣,需要值得注意的问题。为什么说这一段呢,与这本书有关系。这本书很大程度克服了,或者说注意到避免前述三个缺点。

  这本书是很特别的书,“非驴非马”,说资料书,不是资料书,不承担向大家提供史料任务。尽管书名是阅档读史,但不公布历史档案。从编的本身而言,不承担这个任务。按资料书要求,读起来不解渴。其次,它也不是通史性的学术著作,并不写北方农村集体化历史,很多应该说得没有说,并没有提供历史描述;不能责备它,它不是写一部历史的,从哪个方面来说不满足。但是,我觉得这也正是这本书的特色,很赞赏。历史学著作中,很少有这样的书,可能很难进行归类。它不是系统资料书,不是完整的学术性历史著作,而是一种典型解剖、点线结合,引导大家入门的这么一本著作。举出典型例子,了解这些东西,研究它。正因为“非驴非马”,我比较赞赏,因为很多创新就是从“非驴非马”开始的。当然,将来另外要编辑新的集体化资料,系统地编辑,那是另外一回事。另外一部历史著作,另外去写。说实话,拿到这本书,还没看到的时候,心里打鼓,心里忐忑,不知道这本书怎么写。这段历史,特别关于集体化历史,现实生活中,对那段历史有争议。在国史研究中,对集体化的历史,可以说,否定的、批评的,写的一团漆黑、一无是处的观点很多很多。几乎每个问题,彻底否定的非常多。

  所以担心,写这么个敏感的问题,怎么写。看完之后,在当前社会风气、学术环境,能够用这样态度、平和心态、这样的学风来写,非常难得。它是一部严肃认真,实事求是,非常有学术价值的著作。
  如果说这部书有什么优点,我认为它主要有三个优点,真实可信、生动具体、客观公正。我记得北宋历史学家吴缜说,一部好的历史研究,必须具备三个条件,“事实、褒贬、文采”。事实,就是有怎样的事实,写怎样的一本书;褒贬,因事实而寓惩劝、褒贬公平;还需要文采。事实准确,褒贬公平,还需要文采,生动具体。按照古人标准,写一部非常好的历史书,需要重要的三个要素。

  本人没有研究,但是有感性认知。几乎书中几个重大事件,我自己都在农村经历过。1950-1952年,江苏参加土改;1957-1958年,下放锻炼 丰台;1963-1964年,四清,山西五台县;1976-1977年,门头沟,农业学大寨。

  回头说,我再说这本书,第一个是真实可信。书名阅档读史,所有材料,都是中心搜集的农村基层档案。 既有地方政府的决定、公告、通知、命令、通令、调查报告,工作总结等;又有相关单位的生产计划、会议记录、工作方案、帐簿、簿册等等;个人的日记、笔记、卡片、心得、体会等等。这些个东西都是非常真实的;它的认识可能有片面,但是它的片面也是真实的片面。加上当时报刊资料,构成资料显著特点,真正原汁原味,第一手的,原生态的资料,没有经过加工的,这样的资料非常好。它非常直接、准确地反映了历史的本来面目,真实面目。

  第二个优点:生动具体。以往研究这段历史,主要根据中央决策,党和政府的决策活动和举措,分析重大历史事件的是非得失。研究党的文件,政府有关规定,看对错。问题是,中央的决定、方针、政策在基层到底怎么贯彻的,对普通老百姓生活发生怎样的影响。人们直接感受到的变化是哪些东西。

  中央的政策,在现实生活中发挥什么样的作用。没有后面这一块的清晰,研究不深入。因为中央的决定、文件和现实生活之间很大距离,或者具体化、或者走过头了。研究历史最大问题,就是简单相信文书,以为文书所说的是真实。尤其是在新中国成立之前。研究清朝的历史、民国时期的历史,经常有这个毛病。清政府上谕,以为上谕真实的。其实上谕说的多的,问题没有解决。上谕不仅打折扣,而且永远没有解决的问题。从下面研究历史,这就把历史具体化,极大丰富了历史,充实了历史。中央政策执行,在基层贯彻,对老百姓影响,老百姓根据政策组织生活的。这些才是最根本的最本质的。通过这些具体内容的了解,回头观察、检验、判断中央政策到底怎样,这是最生动的历史实际。这本书重要的特点是眼光向下,关注普通老百姓的生产生活、生产实际,观念变化、心理状态,抓住生动具体的环节。

  第三有点,总体来说是 客观公正。做到这点,很不容易。这段历史是历史虚无主义错误思潮影响的重灾区。举一段话来说明这个问题,金冲及先生的一段话:

  “令人担忧的是,现在有一些书刊,似乎只津津乐道这段历史(头三十年),中消极方面,仿佛这些年,一片黑暗。当年举国上下热气腾腾地建设新社会、新国家,那些激动人心的往事,却抱着奇怪的冷漠态度,认为那都是老一套,不值得一说。有些人甚至把一些道听途说,以致任意编造的故事,当作信史,加以渲染。他们企图留给人们这样的印象,中国共产党在这段时期内,所作的无非是一个运动接一个运动,整了一批人又整一批人,别的没做什么好事。 这种误导,积以时日,可能造成的恶果,从苏联东欧巨变的历史悲剧中,已可以看到不少惊心动魄的事例”。

  我举一个非常具体的例子。《阅档读史》书中讲到大跃进、三年自然灾害时期。关于这一时期,尤其是三年自然灾害时期,人口死亡数字的问题。有一本书,书名叫做《墓碑:中国六十年代大灾荒纪实》:

  “我参照中外多方面的资料,确认自1958年至1962年期间,中国饿死了3600万人,因饥饿使出生率降低,少出生人数是4000万人。饿死的人数加上因饥饿而少出生的人数,总共为7600万人。饿死3600万人的概念,这一数字相当于1945年8月9日,投向长崎原子弹杀伤人数的450倍。这是中国历史上所有灾荒都望尘莫及的数字。”

  为了说明作者自己的说法,还引李文海《中国近代灾荒史系年》认为,1928-1930年,大灾荒死600万。可见,共产党统治下1958-1962,大灾荒死亡3600人,因灾死亡最多的一次。

  同样的事实,不同人作不同分析。

  李敖先生说,“有些人攻击大跃进和文革,死了多少人,其实这种谣言,任何人用脑袋想想,就会不攻自破的。譬如,海外说大跃进饿死3000万人,要知道当时中国人口只有6亿,如果饿死3600万人,平均20个人饿死一个,几乎家家有亲戚在大跃进中饿死。如此大量的死亡数字,必引起社会震动。大家回头看看,每100家中有多少家死人。就会知道此种说法何等荒谬。”

  对重大历史事件,既不有意丑化,一概否定,也不回避错误,回避问题。

  比如镇压反革命,首先介绍背景,离开这个背景,事实不清晰。如果不讲镇反的必要性,无法理解这个历史。总路线,有很多批评。为什么出现过急,当时急于改变现状。另外一个出发点,建国以来,老百姓生活中的巨大变化,做成功了很多事情,胜利冲昏了头脑,夸大人的主观能动性。

  集体化,大的方面,比较客观。有一段比较讲的比较透“上工一条龙,工作大呼隆”。总的来说,该书避免了一团漆黑,一概否定。直观感受,还是比较客观的。

  当然,不是一概没有改进的地方。结构上  土改地位应该提升。土改解决了封建生产关系,农民如何生产问题。如果不采取集体化,会产生两极分化,这极大破坏了生产力。       土改是集体化的前提。土改不应该放在互助组下面,增加分量,单独列出来。

田居俭(中国社会科学院当代中国史研究所研究员):

  读完书,很高兴。别人出书,我很高兴。自己出书,自己高兴。这部书,使我看到当代社会史研究的希望和未来。社会史研究角度,探索北方农村集体化时代,作长时段研究,这种探索很可贵。社会史怎么研究,向那个方向发展,给出比较带有启发性的答案。

  心系社会史,25年前,如何推进学科的研究,纷纷议论这个问题。我作编辑工作,接触很多研究者,在交流过程中,逐渐形成一个共识,改变史学研究三足鼎立,即政治、经济、文化,要复兴社会史研究。在1986年,《历史研究》和天津南开大学历史系、出版社三家,开历史研究讨论会。《历史研究》,一组文章,选发三篇论文。以《历史研究》评论员的身份,写了一个短评,提出“把历史内容还给历史。”这是借用恩格斯的口号,就是想把社会史研究推动起来。

  社会史研究,就是这样发展起来的,论文、专著不断繁荣。社会史研究,如何把社会史研究,延伸到当代史研究中来。15年前,《中国社会通史》成书,我在《光明日报》,写书评的时候,提出社会史研究应该下延至共和国时代。

  《历史研究》50年纪念时,第二次呼吁开展当代社会史研究。今天,看到当代社会史研究的成果,特别高兴。25年,心系社会史研究,特别是当代社会史研究。

  看到同行们,有前进,有开拓,有发展,在当代社会史研究中做出贡献。尽管该书,目前看来,有这样那样的不足,可以有更大的拓展空间,研究余地。有这样一本书,总比没有强,属于开创性的。今后,当代社会史研究,尽管不能全按行龙教授的一个方法去搞,但起码启发了我们要另辟蹊径,扩大当代社会史研究。

  最初,从不完善的、笨拙的开始。研究,有这样那样不足,好的开头,有继续和更好的未来。高兴就在此处,社会史研究兴旺发达,后继有人,路子会越走越宽。

  回顾历史,为了开辟未来。希望当代社会史研究方面,取得更好的成绩,更新的成绩,不仅社会史研究,由社会史研究推动当代史研究,由当代史研究,推动中国史研究。因为历史是连续性的,当代史作为通史断代延续下来。不管从哪个方面,作为中国通史的断代史,作为独立的社会形态,社会史都有着非常重要的地位和作用。

http://jds.cass.cn/Item/21948.asp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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