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凡：平民记忆之一九七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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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民记忆之一九七三年

锋凡

1973年，我17岁。

1月1日、星期一、阴

今天元旦休息，上午继续看鲁迅的《彷徨》。
下午到临青路大伯家去玩。
已经在家休息两天了，很想到学校去上学。

注一：今天的报纸上刊登了《人民日报》、《红旗》杂志、《解放军报》题为《新年献词》的一九七三年元旦社论：

在毛主席无产阶级革命路线指引下，我们满怀革命豪情，跨进了一九七三年。
在新年到来的时候，我们向在社会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建设中做出贡献的广大工人、农民、人民解放军指战员、革命干部、革命知识分子致以革命敬礼！向全国各族人民表示亲切的问候！向全世界的革命人民和各国的朋友表示热烈的祝贺！
……
在新的一年里，我们要把批修整风这个头等大事继续抓紧抓好。批修整风，首先是批修，其次才是整风。各级党委要严格区分两类不同性质的矛盾，始终把批判的矛头对准刘少奇一类政治骗子，牢牢掌握这个斗争的大方向。
……
让我们在以毛主席为首的党中央领导下，团结起来，争取更大的胜利！

（新华社北京一九七二年十二月三十一日电）

注二：在这篇社论里发表了毛主席的最新指示：“深挖洞，广积粮，不称霸。”
这是毛主席在去年（1972年）12月10日《中共中央转发<国务院关于粮食问题的报告>的批语》（中共中央文件，中发[1972]44号）中写的一条批语。
据《明史》记载，朱元璋元至正十二年（1352年）参加郭子兴部红巾军，元龙凤二年（1356年）攻下集庆（路治今江苏省南京市），称吴国公。之后采纳谋士朱升“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的策略，以壮大自己的实力。
从字面上看，“深挖洞，广积粮，不称霸”是从“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仿照而来，只是历史涵义完全不同。
“深挖洞，广积粮，不称霸”的九字方针，虽历经四十年风云变幻，其现实意义上仍然是当今中国对内、对外的基本国策。
“深挖洞”——就是保持高度的忧患意识，这是国防动员的核心思想。国防动员是国防现代化建设的重要组成部分，是巩固强大国防、维护国家安全的战略工程。
每年的九月十五日是“全民国防教育日”，从2010年开始，每年的这天上海都举行试鸣防空警报。
“广积粮”——“民以食为天”，粮食安全是国家的头等大事，必须确保粮食的生产和储备。
“不称霸”——中国政府一再作出庄严承诺，坚持走和平发展的道路，对外永不称霸，以此化解国外不断出现的“中国威胁论”。

注三：去年（1972年）年底，我父亲在北京国际旅行社工作的好友又给我家寄来一本一九七三年的挂历。这本挂历是以日文版《人民中国》杂志的名义印制的，其中十二个月的画面均为国画作品，分别是：

一月，关山月绘红梅《报春图》；
二月，李斛绘农耕《迎春曲》；
三月，陈学中绘人物画《细雨育新苗》；
四月，魏紫熙绘风景《黄山气象台》；
五月，林丰俗绘场景《公社假日》；
六月，萧淑芳绘《花菖蒲》；
七月，宋文治绘风景《庐山新装》；
八月，吴作人绘《金鱼》；
九月，李可染绘《漓江风景》；
十月，钱松喦绘风景《密云水库》；
十一月，李苦禅绘静物《三秋图》；
十二月，黄胄绘人物画《母女学文化》。

1月2日、星期二、晴

下午上课。
放学后红卫兵进行政治学习，大家谈了参加红卫兵以来的成长体会。
从这个月开始我们每个红卫兵都要交“兵费”（注：具体金额没有记录，估计是伍分到一角）。

1月3日、星期三、晴

上午上课，上课前先参加了跑步。
第四节课听广播，传达了中央44号文件（中共中央文件，中发（1972）44号）。
文件中说到节约粮食的问题。去年由于旱涝等自然灾害，粮食欠收。粮食是人民生活的宝中之宝，是战备的重要物资，我们一定要响应党的号召，注意节约粮食，落实好毛主席“广积粮”的重要指示，这是当前的一件大事情。
下午不上课，□……（这里有十一个字辨认不出）。
下午我班选派了24人与十班进行拔河比赛。

1月4日、星期四、晴

早晨到学校去跑步。
之后的体育课进行了长跑考试，及格。
跑步时，当我走到校门口，他们已经跑掉了。我只好奋力追赶，但还是没有跑到前头。赶上三个男同学，还有三个女的在前面，我想超过她们，但力气没了。
跑步考试结束后就回家了，外语课不上。
下午继续上课。
放学后出了第十三期黑板报。

附录：黑板报文稿

积极交纳学费

通过参观学校的反浪费展览会，在学培光的运动中，我班的广大同学都积极踊跃地交纳学费。学费是国家资金之一，为了支援工农业建设，及早交完学费有利于国家资金的周转。而一拖再拖则是对国家和人民不负责任的表现。在校革会的多次动员和别的班级交费新风的鼓舞下，我班没有交完学费的同学纷纷约定期限交完学费。有的还提早交完，比如李某某等同学，当看到我班交学费基本上快完成的时候，他们就提前了交费约定期。还有的同学用自己节余的零花钱来交学费。由于大家的努力，我班的学费至12月23日止已全部交清，为支援社会主义建设作出了一份贡献，在这个过程当中也使大家的思想有了提高。

1973年1月4日

1月5日、星期五、晴

上午不上课，下午上课。
放学后红卫兵过组织生活，学习元旦社论。

抄录了去年（1972年）开班务会的记录形式：

中三（×）班班务会记录

1、时间：×年×月×日×时。
2、地点：地名。
3、出席人：姓名或人数。
4、缺席人：姓名或人数。
5、列席人：姓名。
6、主持人：姓名。
7、内容记录：……


主持人：（签字）记录人：（签字）

1月6日、星期六、雨

上午上学，语文课里老师先讲了一些情况，然后进行钢笔书法比赛。
第三节课听了校革会关于期终考试的动员报告。
最后宣布了对两个流飞分子的处理决定。对我班的于某某（同学）准备处理。

按照学校的布置，我们将于1月8日开始复习，1月15日开始总考。
考三天，考试结束后放寒假。
寒假结束后，2月19日开学。
我们七三届学生开学后马上就要做学工、学农的思想准备和组织准备。
学工、学农分为两批交叉进行，第一批学工或学农的日期是3月1日到4月29日；轮换后第二批学工或学农的日期是5月初到7月中间。

这个学期的期终考试是我们学生时代的最后一次文化考试，考完以后就将结束我们的课堂生活，因此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我决心认真复习功课，争取在这次期终考试中考出好成绩，给自己的中学时代留下美好的纪念。

下午不上课，把鲁迅的《彷徨》看完了。

注一：从去年（1972年）12月下旬至今年（1973年）1月上旬，我阅读了鲁迅的小说集《彷徨》，并且做了如下笔记：

祝福/1924.2.7
写了祥林嫂的悲惨遭遇。原来的男人死了，她还是很勤快。后来婆婆强迫她跟了另一个男人，养了一个儿子。最终男人和儿子又都死了，因此她也变成了一个迟钝的人，由乞丐直到死去。
鲁迅最后写道：“天地圣众……豫备给鲁镇的人们以无限的幸福。”

在酒楼上/1924.2.16
鲁迅在酒楼上遇见了旧朋友吕纬甫。吕比以前颓唐了，他叙述了两件遭遇：1、为弟弟去移坟。2、为阿顺送剪绒花。他认为只要模模胡胡地过日子，随随便便教教“子曰诗云”罢了，连明天怎样也不知道。
这篇文章一方面揭露了旧社会的丑恶现象；一方面批判了盲目颓唐、退让的态度。
鲁迅以最后一句话表明了自己的意图：“我们一同走出店门，他所住的旅馆与我的方向正相反，就在门口分别了。”

幸福的家庭/1924.3.18
“他”想写一篇美妙的文章去投稿，但无论怎样的挖空心思总是写不好。“他”想写幸福的家庭，而自己的家庭又是不幸福的，其实在当时的社会里根本写不出什么幸福的家庭。


“幸福的家庭的房子要宽绰。有一间堆积房，白菜之类都到那边去。主人的书房另一间，靠壁满排着书架，那旁边自然决没有什么白菜堆；……床底下很干净，……”他当即一瞥自己的床下，劈柴已经用完了，只有一条稻草绳，却还死蛇似的懒懒的躺着。

肥皂/1924.3.22
四铭认为现在读书是胡闹，认为女人不要读书，认为讨饭的好多忠孝的行为倒是可赞美的，认为社会上的人都是没有道德的，而自己又不去怜惜那讨饭的孝女。肥皂自然可洗澡，但只是用在自己女人的身上。

长明灯/1925.3.1
“他”坚持一定要吹熄庙里的长明灯，并说要用火烧。而众人则百倍的阻挠，并将“他”关进了房间里，说什么吹灭长明灯，大地就会变为海，他们自己就会变成泥鳅。

示众/1925.3.18
一个犯人在示众，围观者都无动于衷。

高老夫子/1925.5.1
一个学校请高老夫子去讲课，他的朋友黄三劝他不要去，说现在学堂风气坏得很。他不相信，后来在讲课当中草木皆兵，疑心学生笑他，于是他也认为学堂的风气很坏。“人生识字忧患始”，他“顿觉得对于世事很有些不平之意了”。

孤独者/1925.10.17
人们说魏连殳有些古怪，他祖母死后去送葬，起先不哭，后来长嚎。他不娶女人，后来被校长辞退了，因此生活贫穷下来，有钱就用。他显得生活上的孤独和思想上的颓唐。再后来他认为人家都不要他活下去，终于死了，

伤逝/1925.10.21
“我”与子君结婚后，生活就寂寞了。尤其是子君的性格变了，“我”原来以为子君是勇敢的，但后来感到那勇敢和无畏只是为了爱他。而“我”生活在这个环境，只为了盲目的爱，“而把别的人生的意义全盘疏忽了”。子君后来死了，“我”是爱她的，但为了前进，为了今后的生活不得不将她忘却。

弟兄/1925.11.3
张沛君和自己的弟兄很友好，当弟兄生病的时候他很着急，忙着请医生、买药等。他很担心弟兄死掉，“那么家计怎么支持呢，靠自己一个？虽然住在小城里，可是百物也昂贵起来了……。”“后事怎么办呢，连买棺木的款子也不够，……。”

离婚/1925.11.6
木三的女儿爱姑成了亲，但和亲家关系不好，一同到慰老爷家去请七大人评理。他们虽然有理，但一到慰家本三便默不作声，只爱姑说话。最后还是依七大人的主意办了事。

注二：补充一段去年（1972年）看《阿Q正传》的笔记：

阿Q他无论碰到什么不愉快的事，只要用“精神胜利法”就会心满意足。他胡乱讲了一句有关恋爱的话，家产都被赔光了。赵太爷不让他做短工，他反倒以为是小D的原因，与小D打架。又去庙里偷白萝卜。后来他到城里去帮了举人老爷的短工，发了财，他带回的新闻和财物连他先前的对手和赵太爷等都愕然和震动。后来城里革命了，举人老爷将财物藏到了末庄。阿Q也喊起革命口号造反了。赵太爷之流都惊恐万状，阿Q更神气了。他想到庙里去革命，谁知已被人来“革”过了。他立即想去投靠这两个革命党，没想到假洋鬼子用哭丧棒将阿Q赶出大门，不准他革命。他多么希望有一天能将他们一个个“咔嚓”掉。革命没多久，官还是原来的官，权还是原来的权，阿Q却被捕去，最后杀了头。

1月7日、星期日、阴

今天休息，在家看鲁迅的小说书《故事新编》，里面包括八篇小说：《补天》、《奔天》、《理水》、《采薇》、《铸剑》、《出关》、《非攻》、《起死》。

1月8日、星期一、晴

全天上学，今天开始复习。
放学后老师讲了于某某（同学）的事情。

势力再分析（我班男同学）

1、于某某、李某某、邵某某
2、徐某某、鲁某某
3、肖某某、于某某、李某某
4、濮某某、陈某某、张某某
5、刘某某、邬某某、张某某
6、季某某、严某某
7、唐某某、沙某某、邱某某、孙某某、朱某某
8、肖某某、陆某某、谭某某、陆某某、周某某

1、2、3、4有时合起。6、7有时合起。5、8有时合起。
1、2、3、4属于不稳定结构。5、6、7、8属于稳定结构。8属于最固定的势力。
3、李，4、张，7、朱属于不稳定个人。

1月9日、星期二、晴

下午上学。
放学后红卫兵政治学习，先由各人谈了对这次期终考试的认识和决心。
之后又学习了元旦社论。
晚上到内江浴室去洗澡。

1月10日、星期三、晴

上午上学。
第二节课我班许多同学为了看长跑比赛，迟到人数超过30人。第三节课也有十来人迟到。
下午不上课，和谭某某（同学）一起去东宫参观素描、速写画展。
五点回到家。
课程复习已进入紧张的阶段，历史复习已结束。

1月11日、星期四、晴

今天全天上课。
明天（星期五）、后天（星期六）还剩下五节复习课（语文两节，数学、英语、工基各一节）。
课程复习总显得时间不够，要记的东西太多。但我下定决心要把考试搞好。同时眼睛（视力）也要保护好。
近来我班有散漫的苗子出现，我也要注意不要表现自己，要警惕。
放学后出了第十四期黑板报，关于搞好期终考试的内容。
这是本学期最后一期黑板报，也可能是我们中学时代的最后一期黑板报。

1月12日、星期五、晴

上午在家复习功课，下午上学。
放学后红卫兵过组织生活，大家谈了学习元旦社论的体会，并且交了兵费。

期终考试的具体安排已经公布出来：

1月15日考语文和英语——
上午8时30分至10时30分考语文（包括写作）。
中午12时30分到校复习。
下午1时30分至2时30分考英语。
以后复习。

1月16日考历史和政治——
上午8时30分至9时30分考历史。
中午12时30分到校复习。
下午1时30分至2时30分考政治。
以后复习。

1月17日考工基和数学——
上午8时30分至9时30分考工基。
中午12时30分到校复习。
下午1时30分至2时30分考数学。

1月13日、星期六、晴

上午上学。今天复习课全部结束。
下午不上学，在家复习迎考。

注：在一本本子上记录了一篇文稿的最后几句，而前面的大部分内容竟然没有找到。

（接上）
——积极开展阶级教育、革命的理想教育和革命传统教育，促使青少年生动、活泼地成长的经验。我班广大革命同学通过学习，思想面貌有了很大的进步。

祝争取更大的胜利！

（×）班
73.1.13

1月14日、星期日、晴

昨天我们上完了学生时代的最后一堂文化课，明天我们将参加学生时代最后的文化考试，想想真是令人感慨万千。
我们很快就要离开学校踏上社会，去经受严峻的人生考验，我们现在就要开始做好思想准备。

1月15日、星期一、阴雨

上午考语文。
考完后觉得在写作文时理解有误，可能把内容写错了，非常的懊悔。
下午考英语。

1月16日、星期二、阴雨

我还在想昨天语文考试的问题，只希望是我的错觉，或者希望分数不要太低。我要从这个阴影里走出来，把别的课考好。
上午考历史，下午考政治。

1月17日、星期三、阴雨

上午考工基，下午考数学。
考试结束了，中学的课堂生活也结束了，完全的结束了。

1月18日、星期四、阴

今天开始放寒假。
这是我们中学时代的最后一个寒假。
我在寒假里不要放松自己，要坚持看书学习，坚持学习画图，坚持写毛笔字，不断增长知识，提高水平。
看书，《学点文法和逻辑》。

注：这本书是我父亲的朋友给我的，上海人民出版社内部印制。
在阅读过程中做过一些笔记：

第一章用词
用词要准确、精当、透彻。用词要反复推敲。可吸取古人和外国语言中有生命力的东西。
第一节词的意义
有的词有好多意义，要使用得当。
一、不注意词的使用范围
……
二、不注意词义的轻重
……
三、不注意词的感情色彩
……
四、不注意词的风格特点
第二节怎样辨析词义
一、从词的内部特点来看
……
二、从词的外部联系来看
……
三、从词的历史发展情况来看
第三节成语
一、对成语不能只看字面
……
二、对成语不能随意变动
懂得成语的来源和本义对掌握成语的意义和用法还是有帮助的。
……
第四节向人民群众学习语言
……

1月19日、星期五、晴

我现在老是回想起和班级同学坐在教室里上课学习的情景，非常的留恋和思故。

别

几度冬夏与春秋，
校园学习同追求。
成长终须从头越，
应是不为离别愁。

1973年1月19日

1月20日、星期六、晴

一个人离开了集体是很孤单的。个人虽然是沧海一粟，但可以通过集体团结成伟大的力量。集体是智慧的源泉，一个人如不要集体，便成为枯草一株，毫无生气，只有颓唐和畏缩。集体总是以朝气蓬勃的姿势出现，坚强与壮大，发展与前进。在今天的社会，个人离开集体，就是政治上的死亡。

1月21日、星期日、阴雨

这两天在家画了一些图，觉得很有趣味。

1月22日、星期一、晴

上午返校，听了校革会冯老师关于我们七三届学工、学农的动员报告。
1、2、3、4、5、7、8、9班先学农，于3月1日至3日下乡，4月29日回来。
6、10、11、12、13、14、15班先学工，于2月25日进厂，4月27日结束。
然后轮换，先学农的班级于5月7日至7月7日进行学工。先学工的班级于5月3日至6日下乡学农，到7月1日至3日结束。
听了报告后，老师（班主任）讲了一些情况。
他说：一个人的思想行为与工作的选择有很大关系。
然后报了一下每个同学的成绩（学期总评），并定于1月24日开家长会。
我们班级先学农，老师要我们做好物质准备，每个人先交一个月的费用，钱款十元五角，粮票三十斤，油票五两。另外还要交木柴三斤（供生火做饭用）。
为了搞好学工、学农，做好思想准备，我班五人：许某某（女）、苏某某（女）、刘某某、唐某某和我将参加红团主办的学习班。
下午继续返校，参加全校红卫兵大会。
校革会主任贺老师、红团团长张某先后讲了话，内容主要是迎接上海市第六届共青团代表大会的召开。
之后我班红卫兵开会，对今后一段时间的活动做了明确：

1月24日、25日红团举办学农学习班。
1月26日，2月19日返校。
2月9日，2月15日上午八点半过组织生活。
2月12日、13日全体红卫兵办学习班。

我们离学农只有一个月零几天了，今天的红卫兵大会上要求我们在寒假里要学习列宁的《共青团的任务》，并写体会。

《共产党宣言》、《法兰西内战》、《哥达纲领批判》、《反杜林论》、《唯物主义和经验批判主义》、《国家与革命》，学好这几本马列著作，可弄通马克思主义（包括哲学、政治经济学、科学社会主义）的基本观点。

1月23日、星期二、雨

我班这次下乡学农，住的环境可能比较艰苦，包括偏僻、离镇远、交通不便。还有用水、吃、睡、卫生等问题。
劳动可能不是很紧张。同学思想与各方面的矛盾会有的。在学农中会形成先进的、中间的、落后的群体。在学农中有好事，也会有坏事，甚至会发生意想不到的事。学农一开始可能管得严些，到后来就会松懈。
这次学农我班不知住在几个地方，人员怎样分配，工具怎样配齐，物质怎样凑全，等等。

1月24日、星期三、晴

下午到学校去参加红卫兵学工、学农学习班。
学校党支部副书记讲了关于学工、学农的目的、意义、注意事项、具体措施等。
接下来是讨论，由张某（红团团长）、施某（红团委员）主持。讨论对于学工、学农有什么活思想，大家都谈了一些。

对于学工、学农，我班有些同学早已向往，他们不喜欢读书，认为劳动是个愉快的事。也有的同学不愿劳动，认为读书是必要的。另有一些人既不认为劳动好，也不表示读书不需要，随大流。有的同学以为下厂、下乡很好玩，也可长见识。有的同学认为读书、劳动都是必要的，都能学到有用的东西。

1月25日、星期四、晴

上午在家参加卫生大扫除。
下午的红卫兵学工、学农学习班没去参加。
昨晚父亲到学校去参加家长会，带回来一份学校印制的《学生情况汇报单》。

附录：

学生情况汇报单

上海市内江中学（盖章：上海市内江中学革命委员会教育革命组）

七三届×班/姓名：杨某某

—————
毛主席语录
我们的教育方针，应该使受教育者在德育、智育、体育几方面都得到发展，成为有社会主义觉悟的，有文化的劳动者。

革命家长同志：
一九七二学年已胜利结束，一年中，我校在毛主席革命路线的指引下，以批修整风为纲，大搞教育革命，广大革命师生的路线斗争觉悟普遍提高，在各项工作上取得了一定成绩。现将你孩子的在校情况汇报如下：

教师附言：（包括受奖及处分情况）

争“三好”运动中被评为“三好”学生。希戒骄戒躁，进一步关心集体，以实际行动争取参加共青团。

各科学期成绩

政治—语文—数学—工基—外语—历史—军体
优——80——85——98——92——95——及格

出缺席情况
病假—迟到
11节—4节

上海市内江中学革命委员会
一九七三年元月

http://www.longdang.org/bbs/thread-36656-1-6.html

tuffy05

被父亲骂了一顿，所写“晦气”二字是个双关语。
   
    注二：西郊公园于1954年5月25日建成开园，它的前身是解放前外侨的高尔夫球场，建设西郊公园的园址是当时由苏联专家选定的。
    1980年元旦，西郊公园经扩建后改名为上海动物园。
    那些年上海的公园门票票价一般都是五分钱（杨浦区的平凉公园门票三分），惟有西郊公园的门票是两角（养动物开销大）。2011年12月我到西郊公园（上海动物园）去作怀旧之旅，门票是30元（2013年涨到40元）。
   
    注三：从我们家到西郊公园去，路途十分遥远。乘25路电车到外滩，转乘20路电车到静安寺。再转乘57路汽车到西郊公园。
    当时市区与西郊公园之间只有这么一条57路公交线来往，两头的终点站是“静安寺—西郊公园”。
   
    注四：朝鲜彩色影片《鲜花盛开的村庄》拍摄于1970年，由著名导演金英浩执导。
    影片的主人公是位退伍军人，面对家乡的落后状况，他没有被困难压倒，带领全体村民艰苦奋斗，终于将贫穷落后的小山村建设成为五谷丰登、鲜花盛开的村庄。
   
    注五：看电影之前在沪光电影院门口遇见柬埔寨国家元首西哈努克亲王抵沪访问的车队，前文已经说过，此处不再赘述。
   
    2月17日  星期六  阴
   
    今天家里收到安徽乡下大爹爹（我父亲的伯父，去年夏季来我家住过一段日子）病危的电报，父母决定回乡。
   
    注：当时的电报都是邮电局派专人骑摩托车即时急送，特别是深更半夜，每当有人家来电报，伴随着马达的轰鸣声和差人的传呼声，气氛搞得很紧张。
   
    2月18日  星期日  雨
   
    今天傍晚我父母离沪到安徽去。
   
    2月19日  星期一  阴有雪
   
    寒假结束，新学期开学，对于我们七三届来说，则是准备进行学工、学农。
下午返校，碰到刘某某（我班红卫兵副排长），他说要我和李某某（同学）在学农中带一个班。
    之后听校革会冯老师作报告，讲了学工、学农的指导思想和目的、意义。
    接着老师（班主任）讲了一些话。
    我们这次学农的地点是在南汇县三墩公社树园大队，我班分布在该大队的第2、3、8、9、10 五个生产队，与八班隔着一条河。
    最后大家讨论了有关物质准备的事项。
   
    2月20日  星期二  晴
   
    下午到校，听老师（班主任）讲了一些情况。
    然后分组讨论，讨论了对学农目的、意义的认识，以及学农要准备的家什。
    讨论后听校革会徐老师作报告，讲了学农的注意事项及纪律等等。
   
    我们班级学农的组织编制已基本确定——
    全班成立一个排，排长是许某某（女）、刘某某。
    排以下分为五个班，男、女同学各两个班，外加一个炊事班：
   
    一班（男同学）班长肖某某、陆某某，战士于某某、朱某某、肖某某、张某某、季某某、陆某某、谭某某、严某某。
    二班（男同学）班长邬某某、李某某，战士沙某某、孙某某、李某某、陈某某、张某某、邱某某、周某某、鲁某某、濮某某、杨某某（我）。
    三班（女同学）班长王某某、卫某某，战士（略）。
    四班（女同学）班长梁某某、钟某某，战士（略）。
    炊事班（男同学）班长徐某某、唐某某，战士于某某、邵某某。
   
    另有一些同学担任各项职务：
   
    管理员苏某某（女）、孙某某。
    政宣员王某某（女）、杨某某（我）。
    卫生员邹某某（女）。
    军体委员许某某（女）、刘某某。
   
    2月21日  星期三  雨
   
    下午到校，听老师讲了今后几天的大致安排：
   
    二十一日（今天），办个干部学习班，主要由老师谈谈干部在学农中的带头作用。
接着分工布置任务，有的明天去采购东西，有的到同学家中去收集家什。
    二十二日（星期四），干部到校，将执行任务的情况汇报一下。
老师把星期五到农村去考察的干部名单予以宣布。
    下午二时通讯员开会。
    二十三日（星期五），老师带几名干部下乡考察，其余人在家休息。
    二十四日（星期六），上午八时干部到校集中，听老师作下乡考察的情况介绍。
    二十五日（星期日），星期天休息。
    二十六日（星期一），上午炊事班的同学到校接受东西。
    下午二时，我连全体同学举行学农誓师大会。
    二十七日（星期二），炊事班的同学做好个人出发准备。
    二十八日（星期三），上午八时先遣部队出发。
   
    2月22日  星期四  阴
   
    上午送了一些柴爿到同学家里去，然后到校开会。
    下午通讯员开会，我到校后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开，就回来了。
   
    2月23日  星期五  晴
   
    市第六届团代会的胜利召开，是我们政治生活中的一件大事。青年是社会力量中最积极、最有生气的力量，是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我一定要努力学习，刻苦锻炼自己，争取早日加入共产主义青年团。
   
    注：2月12日至17日召开了共青团上海市第六次代表大会。
    陈新发、汪明章、郑均培、万桂红（女）当选为团市委书记。
   
    2月24日  星期六  晴
   
    上午到学校去开会，既没有碰到老师，也没有遇见同学，只好又回来了。
    下午再到学校里去，有老师在，交了学农的费用。
   
    附录：
   
    收据
   
    收到日期：1973年2月27日
    73届（×）班  姓名：杨某某
    收到
    人民币（大写）拾元伍角
    粮票（大写）叁拾斤
    油票伍两
   
    经手人：崔（签名）
   
    2月25日  星期日  阴
   
    下午剃头，然后到内江浴室去洗澡。
   
    2月26日  星期一  阴雨
   
    下午到学校，听老师讲了如下一些事项：
   
    1、各班成员可以商量错开携带热水瓶、面盆及脚盆等物品。
    2、下乡后的吃饭办法及供水问题。
    3、增加带一本列宁的《青年团的任务》。
    4、下乡后各班的住房分配。
    5、宣布先遣队人员的名单（十人）。
    6、因为情况有了变化，决定从男同学的一班、二班中抽调部分同学组成三班，班长谭某某、杨某某（我），组员严某某、季某某、孙某某、邱某某、周某某。
    （据说我们这个班离炊事班很远，离一班较近，而且住房设备条件较差。）
    7、先遣队定于3月1日上午出发，大部队于3月4日上午七时半在学校集合（出发）。
    8、其它一些情况。
   
    下午三时，学校召开七三届学工、学农誓师大会，党支部书记印老师先讲话，讲了劳动的意义及注意事项。
    接着红团的徐老师作了一些补充。
    之后有几个学工、学农的班级代表发言表了决心。
    誓师大会后，我班干部留下来继续开会，由老师（班主任）对这几天的工作作了布置：
   
    先遣队下乡后的任务；炊事班下乡后的任务；排长下乡后的任务；留在上海干部的任务等等。
    我们班长在出发前要负责检查战士的“战备情况”，如热水瓶、面盆、脚盆、马列毛主席著作、钢笔、簿子、墨水等。
   
    同学们都做了记录，散会。
   
    2月27日  星期二  阴雨
   
    下午去看电影（记录片）《中国乒乓球代表团访问美国》和《中国乒乓球代表团访问秘鲁》。  
   
    我班有十八位同学在这次学农劳动中担任了各项职务。红卫兵除一人生病外，只有一人没有职务。班级里的积极分子基本上都参加了工作，这样可使要求进步的同学在学农中得到锻炼。有些落后的同学也安排了职务，有利于他们向好的方面转变。以将近百分之四十的同学参加工作来带动其他同学，将使学农任务完成得更好。
   
    2月28日  星期三  阴雨
   
    上午到学校去编写大家饭盒子上的号码。
   
    主观世界的改造同客观世界的改造是一致的，离开了对客观世界的改造就根本谈不上对主观世界的改造。
     “从物到感觉和思想呢，还是从思想和感觉到物？”
     “要斗私批修。”毛主席的这一指示深刻地阐明了改造主观世界同改造客观世界的关系，要求把斗私和批修结合起来，从阶级斗争、路线斗争中总结经验教训，促进世界观的改造。
   
    ——摘自1973年2月28日《文汇报》的文章《唯心主义自我反省的新贩卖》
   
    3月1日  星期四  阴
   
    上午送了一些回丝到学校里去。
    先遣部队今天出发了。
   
    3月2日  星期五  晴
   
    从我们两次拉练的情况来看，这次下乡学农开始可能遵守纪律比较严格，到后来就会慢慢松懈下去。这是我们要努力防止的，倘不注意就会出问题。要避免的话，就要从头到尾都抓紧。
   
    3月3日  星期六  晴
   
    明天即将开始两个月的学农劳动，在劳动中我应该怎样锻炼自己，这是值得考虑的。其实学工、学农对我们来说只是序幕，真正的演戏还在毕业以后。我们对以前几届毕业生在分配时的思想没有体会，现在轮到我们就有些彷徨了。切身的感受来了，我决心演好学工、学农的序幕，再去迎接走上社会的大戏。雄心勃勃，抱负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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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归来，激情满腔，泪水满眼眶。
    陶醉在郎君的怀抱之中，心房在跳动。
    为了奋斗，重建家园，辛勤地劳动吧，
    美好的未来即将实现，要靠我们创造。
   
    注：由于这首歌的歌词在社会上被抄来抄去，抄到我们手里有些字和词都错乱了。没有人想要纠正它，大家都照着字面唱，只要把歌词的大致意思唱出来就行了。
    数十年来我一直不知道这首歌曲出自何处。为了写作本文，特地到网上查了一下，有人知道当年唱过这首歌，说是朝鲜歌曲，并说歌名又叫《送别》、《离别》、《惜别》、《与君永相望》等。
    又据说这首歌是金圣爱当年为金日成作的词，七十年代初由西哈努克亲王谱的曲，云云。
    至于这首歌的确切歌词，查不到。
   
    晚上参加各班班长会议，内容如下：
   
    一、登记吃饭的两个问题：1、每个星期登记一次。2、炊事班盛饭的水平要提高。
    二、每月本人用粮30斤加上工作用粮6斤等于36斤，剩余部分退还，超过部分要补交粮钱。
    三、供水问题：一个班组规定几瓶热水，凭筹子供水。
    四、军训问题：每天早上都要进行。时间：六点半。地点：小学操场。
    如有连部紧急集合的通知应马上就到。
    五、以后一周的学习安排：
   
    6日上午继续学习《青年团的任务》，谈下乡前后的思想情况。下午写自己思想认识的体会。
    7日上午漫谈国内外形势，特别是农业方面的形势，谈个人的打算。下午订立个人规划。
    8日上午学习《为人民服务》，学习《人民日报》社论《生气勃勃地开展共青团工作》，要明确三大任务一个号召。做好人好事要从访贫问苦着手。订立小组公约。下午一时在炊事班开会，每个班派两名代表来谈寝室革命化的事。
    9日上午学习《青年运动的方向》，重点认识“工农是主力军”。学习雷锋为人民服务的事迹，学雷锋要边学边做。漫谈怎样开好下午的大会。中午11：30集合前往三墩开会。
    10日上午学习公社党委书记的报告，做好记录。然后做好人好事。下午交流寝室革命化，开交流会，评比好差，征求贫下中农的意见。
    11日上午学习《青年团的任务》，着重品德部分。下午学习《反对自由主义》，批判林陈的反动谬论。
   
    3月6日  星期二  雨
   
    早上很晚起床，八点半，这主要是由于我们对执行纪律没有自觉性。
    今天我有了水土不服的表现，身上的皮肤发出红点子，很痒。
    上午九时半班里开会，学习了列宁的《青年团的任务》，并谈了下乡前后的思想情况。每个人都作了发言，我的发言是：
   
    我在下乡前有一些不正确的思想，譬如认为到农村来是调剂一下生活，透透新鲜空气，春游一番等。到了农村后，发现现实情况并不是我想象的那样，于是态度就有些消极。通过学习和体验生活，使我有了新的认识，我决心今后要认真工作，努力学习，搞好团结，遵守纪律，向贫下中农学习，锻炼自己的意志，改造好思想。
   
    下午整理了寝室，之后班组学习，学习了《解放军文艺》一九七三年第二期上关于学习雷锋的文章。
    昨天是伟大领袖毛主席“向雷锋同志学习”的光辉题词发表十周年纪念日。十年来，在我国的革命事业中涌现出了千千万万个雷锋，他不光是我们学习的榜样，而且是我们前进的动力。我一定要以雷锋精神来激励自己，在学农中认真改造世界观。
    晚上学习了《人民日报》社论《生气勃勃地开展共青团工作》。
   
    3月7日  星期三  阴
   
    早上6点起床，上午整理了一下寝室。
    老师通知我下午1时到连部去参加通讯员会议，我不愿意去，因为根本不认得路。但老师一定要我去，并且告诉了我怎样走的路线。
    中午12时多我就出发了，早上雨停了，但小路上还是有些泥泞，给我带来麻烦。
    刚一上路，老师说的路线我就记不清了，只好瞎走。
    走着走着，看见一条公路横卧在远方，公路上的柳树像一条绿茵浮在上面，路上行驶的拖拉机如玩具般大小。
    眼看目的地就快要到了，我不由地加快了脚步。走到前面突然发现无路可走了，一条河躺在那里。我就拐弯走，走了不久又走不通了，前面又是一条河。我只好再拐弯，走了一会才发现我走进了一个三面是河的地带。
    我非常沮丧，只能走回头路，走上另一条路，我很怕这条路又是死路。走了一会，真的还是走不通，一条河拦在那里。
    我气死了，恨不得这河上生出一座桥来。脑子里还闪过一个念头要从河里游过去，天太冷，放弃了。回头再去走另一条路，走了一会，还是死路，我这下彻底绝望了。
    想回去了，又想想已经走了这么多路，都快到了，很不甘心。终于下定决心，脱了衣服，从河里游了过去。
    过了河，很快就上了公路。我想起“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诗句，为自己刚才勇往直前的行为而感到自豪。
    到了连部开会，主要是要我们多关心班级里发生的事，多观察，给连部办的《五七战报》多写稿子等。
    《五七战报》的任务是：介绍学农师生中的先进思想、先进事迹，交流学习马列、毛主席著作的新的体会，报道各排的好人好事等。
    会后回来，班级里的同学都到小学校去参加当地召开的欢迎会还没结束。
    晚上听班里的同学把下午开会时老师讲的几点要求转告了我：
   
    一、每天要坚持学习两小时，每个人都要写学习体会，班里要出学习专栏。
    二、要坚持记好红色日记，具体记法：1、实际例子。2、活得思想。每周由老师检查。
    三、为贫下中农做好人好事：1、要落实到人。2、要有记录，有报道。3、要由点到面。
    四、寝室革命化要做到经常化。
    五、遵守作息时间，以班为单位每天早上做好广播操。
   
    特别的遭遇
   
    这天下午，老师通知我到连部去参加通讯员会议，我就独自上路了。
    连部在我排驻地北面大约三公里的公路上，我从来没去过，只能走着瞧。
    当我在田间的小道上走了没多时，偶然发现有一个女同学跟在我的后面。
    她姓王，身材瘦瘦高高的，梳两条细细的长辫子垂到腰际，我们班级在学农期间的两名男女政宣委员，就是我和她。
    很显然，她也是到连部去开会，也不认得路，就跟在我的后面一起走。
    正因为发现了这个情况，使原本在空旷的田野里无拘无束、无忧无虑、无牵无挂地漫步行走的我，顿时变得思想不自由、行为不自如、心理不自在。如芒刺在背，我连头都不敢再回，只顾一个劲地匆匆赶路。
    后面的她仍然不紧不慢地跟着我走，始终保持着二三十米的距离。
    不料我们一前一后沿着一条小河行走时，恰巧河对岸住着我们学校别的班级学农的男同学，他们很快就注意到了我们这边的特殊情况。
    因此他们都非常感兴趣，涌到河边冲着我们起哄。
    有的喊：“带上我！”（我一听就知道这是电影《南征北战》里的一句台词。）
    有的喊：“靠靠拢！”
    有的喊：“后面的跟紧点！”
    还有的喊起了口令：“一二一！一二一！……”
    我勿睬伊拉，加快脚步，只想早些摆脱这种难堪的局面。
    走了一段路，问题又发生了，而且遇到了真正的难题。我走进了一片走不通的地带，像一头被猎人追赶的困兽，左冲右突、来回折腾。
    后面的女同学大约看出我这边的情况不妙，就停了下来伫足观望，拭目以待。
    往前的路走不通，又不能往后缩回去，我情急之下，被逼无奈，只能一时冲动，“铤而走险”，在这残冬的日子里，下到河里，游水而过。
    河道地势凹陷，两岸又有庄稼遮掩，后面的那个女同学看不见我是怎么过的河。
    我把脱下的衣服、鞋袜卷成一包用手托在头顶上，只穿一条短裤，小河的边上河水略浅，到河中间才渐深，我半趟半游地过了河，河水冰冷的。
    到了对岸的庄稼地里，穿好衣服，我终于摆脱了困境，又甩掉了尾巴，重新上路，胜利地到达了目的地。
    我很为自己的激情表现而自豪，但当我最终没能看到那个女同学来连部开会，心里又产生出一种难以名状的愧疚。
   
    3月8日  星期四  晴
   
    早上六点起床，上午到田里和贫下中农一起劳动，挑担子，担子里装的是草。
    由于我们缺乏锻炼，所以劳动回来后觉得肩胛肿胀疼痛。
    今天是我们下乡学农以来第一次参加劳动。
    下午订立了班组公约及个人规划。
   
    毛主席语录
    身体好，学习好，工作好。
   
    个人规划
   
    1、每天按时起床和休息，积极参加军训。
    2、起到班长的带头作用，努力完成当天的学习任务和工作。
    3、虚心向贫下中农学习，积极认真地参加劳动。
    4、为贫下中农做好人好事，不损害贫下中农的利益。
    5、努力学习马列和毛主席著作，记好红色日记。
    6、同学之间搞好团结，互帮互学。
    7、搞好卫生，做好寝室革命化。
    8、做好当天的红哨兵工作。
    9、加强革命警惕性，防止坏人捣乱。
    10、遵守国家法令，不搞投机倒把。
    11、遵守一切革命纪律。
   
    团结起来，争取更大的胜利！
   
    晚上做寝室革命化及学习专栏的布置事项，写了标语等。
   
    注：所谓“寝室革命化”，其实就是指的要保持寝室的环境卫生和整洁，包括日常生活用品摆放整齐等。具体来说，起床后棉被叠好，衣服等物品不要乱扔，地面要扫干净，书包要挂成一排，茶杯要摆成一线，毛巾悬挂的高低要齐平，以及室内张贴革命标语等。
   
    3月9日  星期五  晴
   
    早上6时30分起床，进行军训。
    上午我们在住的寝室里贴出了我班第一期学习专栏。
然后到炊事班去参加劳动，帮助把坏掉的菜倒到猪食缸里去。
    下午我们学校学农的全体师生到三墩公社大礼堂去参加公社党委召开的欢迎暨誓师大会，还有双阳中学和延吉中学的学农学生一起参加。
    先由公社党委副书记陆同志讲了话，对我们到本公社来劳动表示热烈欢迎。
    接着各个学校的连部代表、教师代表、红卫兵代表发了言。
    然后各连、排送了决心书。
    最后公社党委书记讲了话，提了希望。
    大会以后，我们学校的学农连部召集我们开会，学校印书记（连部指导员）和连部刘老师（连长）分别讲了话。
    晚上我班学习了列宁的《青年团的任务》，并且谈了下午与会的体会。
    后来我写了毛笔字。
   
    3月10日  星期六  阴
   
    早上6时15分起床，进行军训。
    上午我班开会，讨论昨天大会上公社党委书记的讲话。
    我发言说：参加了昨天的大会，使我感到贫下中农对我们真是既热情又严格，公社党委书记的讲话就充分体现了这一点。他们在生活上满腔热情地关心我们；在政治上严格要求我们，我要在今后的学农中，努力向贫下中农学习，积极为贫下中农服务。
    下午到其他班的寝室去检查寝室革命化。
    下午三时，红卫兵开会，讨论工作规划及当前的任务。随后学习了雷锋的事迹。连部决定要在十天里开展学雷锋的活动，大做好人好事。
    最后老师讲了一些情况，要求干部起到带头作用、骨干作用、桥梁作用。
   
    雷锋，永生的战士。你那有限的生命，在无限的革命事业中焕发着不朽的光辉。你活得光明磊落，朝气蓬勃，把自己旺盛的青春全部献给了党，献给了人民。你的生命终止了，但你那伟大的共产主义精神却在无产阶级革命事业中不断发扬光大。雷锋，你那不可磨灭的英雄形象，将永远活在我们心中。你那憎爱分明的阶级立场，言行一致的革命精神，公而忘私的共产主义风格，奋不顾身的无产阶级斗志，将永远鼓舞着我们沿着毛主席的革命路线胜利前进！
   
    ——摘自《解放军文艺》一九七三年第二期
   
    晚上给家里写了一封信（信的内容没有记录），明天交给炊事班的同学去寄。
   
    注：在信中我告诉家里我的收信地址是——
   
    上海市南汇县三墩公社内江中学学农连部转×排
    杨某某同学收
   
    3月11日  星期日  阴
   
    上午我班学习了雷锋同志的故事：挤时间学习的“钉子”精神。
    还学习了列宁的《青年团的任务》品德部分。
    下午学习了毛主席的《反对自由主义》，讨论了道德等问题。
    到八队的二班去了解了一下他们的学习、劳动以及做好人好事的情况，打算写通讯稿。
    之后到炊事班去，帮助他们的学习专栏用毛笔字写了刊头。
    其中的“学习园地”四个字我是用繁体字写的。
    字刚写好，就有老师领着季（同学）走了进来。
    老师一看到我，就显得怒气冲冲的样子。
     “错了！”他大声说道，然后指出我把“学习园地”的“园”繁体字写错了，不是“圓”，应是“園”。
    接着就咄咄逼人地摆出想要对我兴师问罪的样子。
    经过几个回合的简单问答后，老师冷笑道：“你们班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还蒙在鼓里，季拿了二队的稻草你知不知道？”
    我松了一口气，这件事我确实不知道，季在一旁也证实我不知道。
    老师的攻势瓦解了，态度也平和下来。
    他说：“你们住的十队与附近的二队不是很团结，现在季拿了人家的稻草，就加剧了两队之间的矛盾，也给我们排在这个地区的声誉造成不良影响。那天晚上二队有的农民都已拿起了棍子，如果万一打起来怎么办，事情搞得这样热火朝天的，你们都不来通一通气……”
    回寝室的路上，我的脑子里也是“热火朝天”的，虽然我逃过了这一劫，仍然感到做班里的工作真是难啊。
    晚上老师带季一起到二队队长等人的家里去赔礼道歉，我们班里的同学也开会检讨了发生的这件事。
   
    注：和拉练一样，我们睡觉时只带了盖的被子，没有垫被，在下面当垫被的就是稻草。季到别的队去拿稻草，无非是想把床垫厚一些，睡得更舒服些。
   
    3月12日  星期一  晴
   
    早上6点15分起床，做广播操。
    今天全天学习。下乡七天来我们基本上都是学习、讨论，非常单调。
    正因为如此，同学们都认真不起来，我的热心也在冷却。老师只顾弹钢琴，不管钢琴的维修，而一旦弹不好还要责怪我们。
   
    3月13日  星期二  晴
   
    上午劳动。
    前几天队里的农活不多，因此没有安排我们劳动。
    下午我排去参加全连大会，听学校校革会的何老师讲了共青团上海市第六届代表大会的情况，传达了王洪文同志在大会上的讲话精神，共三个部分：
    1、以前共青团工作的成绩和差距。
    2、关于毛主席三好的指示。
    3、要重视对青少年的关心。
    之后由连指导员印书记及连长刘老师分别讲了连里的情况，要求我们继续开展学雷锋活动，为贫下中农做好人好事。
    会议结束后，我们去参观了九排男同学的宿舍，他们住的地方条件很差，但他们人心很齐，把寝室弄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这是非常可贵的。
    回来后交了红色日记。
    晚上写了一篇大批判文章：
   
    肃清阳奉阴违的流毒
   
    毛主席说：“要光明正大，不要搞阴谋诡计。”这是我们革命者应有的作风。
    林、陈反党集团为了用他们的修正主义路线来代替我党的正确路线；用反革命专政来代替无产阶级专政，采用阳奉阴违的手段，打着红旗反红旗，以图达到他们的目的。
    任何的反革命分子在他们不利的条件下，都是要伪装自己，把自己打扮成最革命的人。他们表面高呼革命口号是为了更好地在背后向革命进攻；他们表面的装饰是为了掩盖他们内部的肮脏。
    他们采用的这种手段，如果不用显微镜、望远镜的帮助，是难以揭穿的。所以我们必须要努力学习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借助这些显微镜、望远镜来揭穿林、陈一伙的鬼把戏，把阳奉阴违的流毒彻底肃清。
    我们在工作和学习中也会出现弄虚作假的作风，这种作风与阳奉阴违的流毒是有联系的，如果任其发展下去，势必会给革命事业带来损害。
    我们要遵照毛主席的教导：“要光明正大，不要搞阴谋诡计。”坚持正确的东西，改正错误的东西，不要混淆是非，不要耍两面手法，认真自觉地执行好各项正确的路线、方针，绝不能言行不一、敷衍了事，只有这样才能保证我们的革命事业取得胜利。
    我们要在以毛主席为首的党中央的领导下，深入开展批林整风，以此来提高我们的思想认识，切切实实地把我们的各项工作搞好。
   
    1973.3.13
   
    马克思29岁，恩格斯27岁，两人就合写了《共产党宣言》。
    孙权27岁掌权，周瑜24岁做统帅。
   
    3月14日  星期三  晴
   
    上午参加劳动。
    下午到小学校去开全排会议，由老师讲了一些情况（别的排及我排的工作等），布置了明后两天的工作任务：
   
    15日，上午学习《矛盾论》中有关内因与外因的关系部分；学习王洪文同志的报告。下午学习雷锋“发奋图强”的故事。
    16日，上午学习《实践论》中有关实践第一的部分。下午学习雷锋“并肩前进”的故事。
   
    会上公布了学农连部制定的班组评比先进的具体标准：
   
    1、每天学习马列和毛主席著作是不是两小时以上，学的、讲的、做的情况如何。
    2、劳动能不能服从调配，克服个人兴趣，拣重活干，不怕苦和脏，贫下中农反映如何。
    3、做好人好事是不是由点到面，是不是先集体后个人。
    4、红色日记是不是人人都记，每天记，联系实际记。
    5、寝室是不是经常革命化，建立检查制度，办法是各班每次派两人轮流挨班检查。
    6、遵守纪律好不好。
    7、生活俭朴、勤俭节约。
    8、坚持军训，每个月逢三、六、九日，全排集中军训，其余各班自己军训，六点半集合。
    9、坚持汇报制度，班长早汇报、战士晚汇报。
    10、a学习的专栏出得怎么样；b通讯稿写了多少；c文体活动开展得如何。
   
    之后有一、二、五班的同学代表作了批判刘少奇一类骗子谬论的发言。我班没有发言。
   
    3月15日  星期四  晴
   
    上午劳动，填高渠道。
    下午继续劳动。
    回来后我班学习雷锋“发奋图强”的故事。之后写通讯稿。
    晚上举行晚汇报，学习了我校的《学工专刊》。然后出了我班第二期学习专栏。
   
    记录了排里的一些情况：
   
    关于军训的内容，有队列操，跑步和做广播操。
    关于寝室革命化，我排在10日进行了一次寝室革命化的检查，检查以后，有的寝室就放松了要求。通过这次参观九排的男寝室，我排要求各班都要做到寝室革命化经常性。规定每天由某个班轮流派两名同学到各个班去检查寝室革命化，以此促进了同学们搞好寝室革命化的自觉性和责任心。
    关于记红色日记，我排广大同学基本上都能记红色日记，记思想体会，记劳动收获，有助于同学们的思想提高。
   
    注：“检查寝室革命化”这项制度的建立，一方面是为了促使各班保持寝室的环境整洁，从另一方面来说，等于搭建了一个男女同学之间有所接近的平台，使得每个男同学或女同学都能轮到机会以“检查”的名义到异性的寝室里去观察一番。在这特殊的时刻，恐怕很少有人会想到什么“寝室革命化”，有的只是青少年内心别样的骚动。特别是我们男的，到女寝室里好像装模作样地在检查，实则心猿意马不知在看什么。
    这项制度既能激发大家搞好寝室环境卫生的自觉性；又使某种偷窥欲望变成一种冠冕堂皇的公开和可能。
    有一个雨天的下午，我们在寝室里闲着，忽然有两个女同学推门进来，来我班检查寝室革命化。
    我一眼就看到她俩中的一个正是我暗恋的C同学，当时极度惊喜的心情直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3月16日  星期五  晴
   
    一早去参加了排里的军训。
    上午开展了拜师活动，我拜了队里的一位饲养员老伯伯为师。
    回来后班里学习了《实践论》。
    下午到水田里去劳动，当耕牛耕好地后，我班的战士就下到田里去干起活来。
    回来后学习了雷锋的故事：“并肩前进”。
    晚上举行班组晚汇报。

    注：按照学农连部的规定，我们每个学农的同学都要在当地找一位贫下中农拜他为师。
我班的季、周、谭等人趁我不在的时候，把队里几个热门人选分别抢去做了他们的师傅。我选来选去，选了队里的饲养员老大爷做师傅。
    这位老大爷叫陈根生，体瘦，慈祥和蔼，队里的人都叫他“大大”。
   
    3月17日  星期六  晴
   
    早上五点二十分起床，早餐后，六点半出发，到黄路公社二团（地名）阶级斗争教育展览会参观。展览会分四个部分，内容是揭露了旧社会顾家地主剥削压迫农民的罪行。
    中午十一点回到了住所。
    下午红卫兵过组织生活，谈了上午参观展览会的体会。
    最后由老师讲了一些工作情况，散会。
    中午时分，我班又出事了，这下我终于没能逃脱。
    中饭后我和周（同学）去炊事班有事，回来时周手里拿了一根废弃的喷雾器喷杆玩。路上被一个农民（别的队）看见了，他从周的手里把喷杆拿去。周与我问他要，他不给，说要交给队里。周说他想拿走给自己用，他听了大怒，与周吵起来。我对那个农民说我们下次不玩了，你把喷杆还给我们算了。谁知那个农民把火出到我的头上，说你这个红卫兵（我戴着红卫兵臂章）怎么也这个样子。后来他把喷杆交给了我们队里的一个社员。
    我以为这件事到此结束了，就回到寝室里。
    想不到还有下半场，后来听他们（我班的同学）说，谭（同学）随后就去我队的社员那里把那根喷杆要了过来，这时围在边上的季、周、严等人都起哄叫好，并且嘲弄那个农民。
还没走远的那个农民见状气急败坏地赶回来，在追谭时不小心跌了一跤，引起我们这里的人一阵大笑。
    那个农民爬起来，从谭的手里又夺走喷杆，临走时气愤地高呼：我要找你们老师告状！
    我听说了后半段的事，说要提前去告诉老师一声，季等反对，就没去。
    下午四时多，邵（同学）来通知我班紧急集合。我们决心在这次紧急集合中获得好的评价，于是全班人员火速赶到炊事班。
    到了炊事班，我头一个进去，一看不好，原来那个农民正在这里，肯定已经向老师告过状了。他一见到我，就指着我说：他也是。
    我这时看见老师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我，我还以为有理，连忙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
哪知这一讲可遭殃了，老师见我神气活现的样子（还打了我一下，说我讲话时大拇指翘发翘发）大发脾气，凶相毕露，严厉地批评了我，并把所有的责任都算到我的头上。
    最后我成了主犯，与周、谭共同写了一份“赔礼道歉书”。
   
    晚上，老师带我和周二人到那个农民的家里去赔礼道歉。
    那个农民见了我们，一改中午那副愤怒的神态，非常热情而又客气地接待了我们，又是让座又是倒水，不但表示已原谅了中午发生的事，而且大力赞扬我们的老师教育有方，管理严格。
    老师听了，禁不住心花怒放，笑逐颜开。这个问题就这样圆满地解决了。
    回来的路上，我们走在田埂上，月色很好，老师心满意足地走在前面，我与周跟在后面。
我很沮丧，这件本来与我不怎么相干的事，被老师弄成了我的错，而且后来被定论为我在学农中犯下的一个大错误。虽然我心里一直不服，但是翻不过来，只好算了。
    这件事给我留下了很深刻的教训。回到住所，我的心情仍不平静，便胡乱地写了几句：
   
    无题
   
    月光皎洁，形影并播。
    凉风注射，心潮起伏。
    脚步迭迭，三人行走。
    话语声声，唯我独愁。
   
    1973年3月17日晚八时
   
    3月18日  星期日  晴
   
    上午参加劳动，削竹子。
    下午跟队里的船到三墩镇去跑运输，来回花了两个多小时。
    这两天农活不多，要做的事大都是春耕的准备工作。
    在这里已两个多星期了，这一段时间主要是做立足工作，即把生活稳定下来，使下乡后的不适应变为适应，然后开始迎接真正的劳动。
   
    3月19日  星期一  晴
   
    一早就紧急集合，由炊事班的同学检查了各班寝室的情况。
    之后老师讲了话，要求我们多关心工作，对劳动要争着去做，表扬了二班（八队）积极参加劳动的先进事迹，还要我们不要违反纪律等。
    上午参加劳动，扎竹子。
    劳动中有老师来看望我们。
    下午继续劳动，搬竹子。
    晚上我班进行晚汇报，老师也来参加了。
    大家谈了今天劳动的感受和做的好人好事，然后学习了毛主席的《关心群众生活，注意工作方法》一文。
   
    3月20日  星期二  阴雨
   
    上午写了批判稿（内容没有记录）。下午给家里写了一封信（内容没有记录）。
    抽空画了两幅地图。
   
    注：凭着下乡以来的印象和感觉，画了两幅图示。
    一幅是我们学农地点的方位图，以文字来说明一下：
    以我们住的寝室为中点，往东是通往炊事班的小路走向；
    南面是一条河，船行往西可通达三墩镇，河对岸属于大团公社；
    往西约一公里处有一条南北走向的公路，由南汇镇方向经过老鹳嘴通往大团镇方向；
    北面约三公里处是一条东西走向的公路，由老鹳嘴通往万祥镇方向。我们的学农连部就在这条公路的长安桥附近。
    上述南北向公路与东西向公路的三叉路口，名叫“老鹳嘴”，在当地是一个很有名的标志性地点。
    我借用样板戏《智取威虎山》中一幅图的名称，把这幅方位图也叫“联络图”，因为曾打算寄给在大团学农的邻居朋友供他们到我这里来做指引。

    另一幅是我排各个班的分布图，图示一班（二队）、二班（八队）、三班（十队）、四班（三队）、五班（九队）以及炊事班的大致位置。
   
    3月21日  星期三  晴
   
    上午写了一份稿子（内容参见附录）。
    下午出了我班的第三期学习专栏。
    傍晚，看到夕阳西下的田园景色很美，用碳笔画了一幅素描图。
    晚上有住在二队（一班）的男同学及住在九队（五班）的女同学派代表来参观了我们班的学习专栏。
    老师布置我们十队（三班）写关于学习的专题小结，要求从三个方面去写：
    1、为什么学习。2、怎样学习。3、学习的收获。
    另外，布置三队（四班）写寝室革命化的专题小结；八队（二班）写积极参加劳动的专题小结；九队（五班）写做好人好事的专题小结。
   
    附录：文稿
   
    端正态度 搞好学农
   
    我们参加三大革命的实践，“和工人农民交朋友，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现在也有一些人到工厂、农村去，结果是有的有收获，有的没有收获。这中间有一个立场问题，或者态度问题，也就是世界观的问题。”（引自毛主席《在中宣会上的讲话》）
    我们学农来到乡下，有的同学由于态度问题没解决，抱着“下乡混混”的思想，这些人学农回去以后将是一无所获。因此我们学农就是要转变立场，端正态度，认认真真地向贫下中农学习，这个学习包括很多方面，有思想方面的，有农业技术方面的，有农村生活经验方面的等。贫下中农在这方面是很有两手的，所以我们要努力地向他们学习，善于与他们交朋友，虚心地接受再教育。只有这样，我们回去以后才会有大的收获，世界观也会得到进一步的改造。要解决学农中的“混日子”思想，需要我们加强学习，明确学农的目的和意义。我们学农是为了落实毛主席的“备战、备荒、为人民”的战略部署，在三大革命的实践中锻炼自己的思想。我们要在学习和劳动中不断克服错误的思想，以积极的行动来搞好我们的学农。
“知识分子如果同工农群众结合，和他们做朋友，就可以把他们从书本上学来的马克思主义变成自己的东西。”（引自毛主席《在中宣会上的讲话》）
   
    1973.3.21
   
    3月22日  星期四  晴
   
    上午写专题小结，到中午写好。
    下午到炊事班去，把小结交给老师看了一下。
   
    附录：文稿
   
    大学习、大批判专题小结
   
    下乡以后，我排在连部的领导下，遵照毛主席“学习好”的教导，开展了大学习活动。我班在下雨天要进行两个小时以上的学习。下雨天因为不出工，时间较为充裕。阴天贫下中农要做一些春耕生产的准备，经常在我们寝室前的打谷场上干活，我们就一边参加劳动，一边组织学习。晴天劳动任务多，我们就把学习放到晚上进行。学习的时候，先学习有关著作和文件，然后大家谈认识和体会，学先进，找差距。
    刚到这里时，有一次我们起床较晚，这虽然有客观原因，但主要是我们思想上不重视纪律所造成的。学习了《人民日报》社论《生气勃勃地开展共青团的工作》，认识到我们下乡学农是来锻炼意志的，我们要成为朝气蓬勃的革命者就必须遵守革命纪律。从此以后我班就积极遵守作息制度，按时起床参加军训，严格遵守组织纪律。
    学习了《青年团的任务》，我们感到学习对我们来说是非常重要的。我们正处在长身体、长知识的时候，现在又有充足的时间，所以我们一定要抓紧这大好时机，努力学习，不断进步。在学习中，我班还出了学习专栏，做到每个同学都把自己的学习体会写出来，贴到专栏上与大家一起交流，把学习当成我们前进的动力。
    在学习雷锋的“钉子”精神后，我班的同学认为雷锋同志在百忙之中仍挤出时间学习毛主席著作，我们向雷锋学习，就要克服时间不够的思想，抓紧学习，并做到每个人都坚持记好红色日记。
    在劳动中，有的同学对到船上劳动特别感兴趣。我们学习了《反对自由主义》后认识到，我们下乡学农是为了向贫下中农学习的，有什么活就要干什么活，不能光凭兴趣，对劳动挑三拣四，一切都要从贫下中农的利益出发，从劳动的实际需要出发。在认识到自由主义的危害性后，大家就能服从队里的劳动安排，认真干好每一种劳动。
    刚下乡时，贫下中农来叫我们劳动，我们就去；不来叫，我们就不去。学习了《实践论》中毛主席关于实践第一的观点，我们认识到对待劳动的消极态度，这是不符合积极投身实践的要求的。我们不能坐在寝室里等劳动找上门来，而应当主动出击，只有多参加实践，才能使我们在实践中得到锻炼。后来我们就能经常到队长那里去要求安排劳动，使实践活动更充实了。
    在学习毛主席《为人民服务》以及雷锋同志的事迹后，我们班的同学到目前为止，已经做了五十多件好人好事。我们认识到，为人民多做好事，既培养了我们与人民的思想感情；又提高了我们的思想觉悟。
    通过批判林、陈一伙的阳奉阴违作风和下乡混日子的思想，使我们增强了执行连、排指示的自觉性和坚定性，不搞弄虚作假那一套。除三、六、九日参加排里的军训外，我们班每天都自己组织军训。坚持搞好寝室革命化，坚持每天召开晚汇报等。
    当我们班出现了两起违反纪律的问题后，我们又一次学习了列宁的《青年团的任务》道德部分。我们体会到，道德在阶级存在的社会里是有阶级性的，我们思想上要树立的道德是无产阶级的道德，只有这样才能使我们成为对国家和人民有用的人，才能够更好地去为人民服务。
    我们为什么要努力学习呢，因为我们学到的知识不是太多而是太少了。在丰富多彩的科学、文化面前，列宁给我们的任务是学习，毛主席给我们的任务也是学习。将来的革命工作需要我们掌握大量的知识，我们要担负起中国革命和世界革命的重任，就必须努力地、刻苦地、不断地学习、学习、再学习。
     “学习不是容易的事情，使用更加不容易。”我们今天的学农，就是要把学到的知识应用到实践中去，在与社会的广泛接触中锻炼自己。通过学农中的大学习，使我们明确了学农的目的和意义，使我们的思想更加开朗，更加自觉地去争做学农的先进分子；通过大批判，使我们能不断克服身上的不良习气以及错误的东西，更好地放下包袱，在三大革命的实践中奋勇前进。
   
    三班  
    1973.3.22
   
    晚上各班的班长到炊事房去开了会，老师明天中午将要回上海去召集开我们同学的家长会，要到25日才能回来。
    老师在会上讲了对当前我们学农形势的评估，要我们在班里的工作中积极起带头作用，不要瞒上欺下，不要私自到镇上去等，还布置了今后几天的工作：
   
    23日漫谈一下对于连部制定的十项指标，集体怎么办，个人怎样。
    24日学习《青年运动的方向》和《反对自由主义》，写发言稿（扫除想上海的思想，坚决把学农搞好，继续批判阳奉阴违）。
    25日讨论。

tuffy05

，
    暴雨滂沱风声紧。
    喜闻雷声撼心灵，
    长夜过后大地醒。
   
    4月11日  星期三  阴雨
   
    今天下雨，一天不出工，上午写好大批判的稿子。
   
    附录：文稿
   
    批判“国富民穷”的谬论
   
    刘少奇一类骗子胡说什么我们的国家一天天富起来，而人民却一天天穷下去。这是很荒谬的言论。
    解放后，我国的建设事业飞跃发展，人民的生活水平不断提高，这是有目共睹的事实。现以贫下中农在解放前后的生活状况对比来批判所谓“国富民穷”的谬论。
    陈根生是我们十队的饲养员，今年67岁。
    解放前，他家五口人，租种着大团衙门里的一个常家大地主的5亩地，以及租种四队朱家地主的9亩地。主要种棉花和稻子，每年棉花每亩要缴租70多斤；稻子每亩要缴租400斤左右。无论收成好坏，都要一样缴租，这样，剩下的就不多了。有时还要捉一些鱼虾去卖，以此来维持生活。如碰到自然灾害，收成不好，缴了租后，日子就过不下去了。就要向地主借债，利息就占债的20.5%，高利贷，利滚利。这样就使他家的生活日益贫困。同时有日本鬼子和强盗也对他们的生活造成威胁，使人民的生活很不安宁。
    解放后，贫下中农的生活如芝麻开花节节高。陈根生一家1953年就加入了互助组，随着形势的发展，他们经过合作社、人民公社，永远前进在集体化的大道上。
    现在陈根生的两个儿子、三个女儿都已成家。他从1968年起就开始当饲养员，为队里养牛、养猪，自己家里一个人也养了一头猪。每年还可以分到420多斤粮食和一百多元钱，过着幸福的生活。
    通过以上的对比可以看出，人民的生活在新社会不是一天天穷下去，而是一天天好起来。我们共产党领导的国家，一切从人民的利益出发，为人民谋幸福。从来不像资本主义国家中的垄断集团那样，只顾自己赚钱，哪管人民死活。所以说我国的社会主义制度是最富有生命力的，林、陈一伙用“国富民穷”的反动叫嚣来诬蔑社会主义的优越性，攻击我国的社会主义制度，就是妄想在中国复辟资本主义。我们一定要用事实来揭露他们的阴谋，热爱毛主席，热爱共产党，拥护社会主义制度，巩固无产阶级专政，为革命和建设作出更大的贡献。
   
    1973年4月11日
   
    中午收到家里的一封信，是我父亲写来的（信件无存，内容付阙）。
    中午写了一封信给某某（在大团学农的邻居顾友，内容无记录）。
    下午参加班长会议，会上通报了学农评选工作的打算：
   
    时间安排——
    四月十五日——四月十九日
    总结动员，学习评选条件，书写个人总结，成立评选小组。
    四月二十日——四月二十二日
    班组讲用交流，开展民主评议，提出积极分子初步名单。
    四月二十四日—四月二十五日
    写好学农评语鉴定，确定学农积极分子正式名单，以及写好班排总结上交连部。
   
    九层之台，起于累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古语
   
    4月12日  星期四  晴
   
    上午劳动，到水稻田里去拉拔。
    开始赤脚下到水田时感觉很冷，后来就不冷了。
    下午继续去拉拔，老师来看我们，他说到三队去的时候滑了一跤。
    老师跟我们一起下水田参加劳动，拉完后他就到二队去了。
    当我们在碎土劳动时，老师又回来参加劳动。
    后来有连部的刘老师（连长）来，与我们的老师谈了我排的有关情况。
    老师向刘老师汇报了我排好的方面及缺点方面，谈完后他们就一起走了。
    今天的劳动使我手上起了几个泡。
    劳动回来后洗了一些衣物。
    晚饭后班里开会，讨论了徐（同学，炊事班班长）在学农中的表现以及关于撤销他在学校里受的处分问题。
    然后我到炊事班去向老师汇报了我班的讨论结果。
    晚上给家里写回信。
    昨天收到父亲的来信，他在信中要我汇报学农中的情况，我硬着头皮要把这件事应付过去。
   
    4月13日  星期五  晴
   
    早上参加军训，之后有老师讲了一些事情。
    上午劳动，碎土，束草，搬上船，运到饲养场，搬下来，一圈干下来很疲劳。
    中午吃好中饭洗衣服。
    据说报纸上刊登消息，邓小平已经重新出来了。
   
    注一：
   
    中共中央文件
    中发（1973）19号
   
    关于恢复邓小平同志的党的组织生活和国务院副总理的职务的决定
   
    各省、市、自治区党委，各大军区、各省军区、各野战军党委，军委各总部、各军兵种党委，中央和国务院各部委领导小组、党的核心小组：
    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中，我们伟大领袖毛主席曾经多次指出，邓小平同志犯了严重的错误，但与刘少奇是有区别的。（以下略）
   
    一九七三年三月九日
   
    注二：中央文件下达后，4月12日，国务院副总理邓小平出席了在人民大会堂举行的欢迎柬埔寨西哈努克亲王的招待宴会。
    这是自文革以来，邓小平第一次公开露面。
   
    下午继续劳动，锄草，一直干到收工。
    晚上把给家里的信写好了：
   
    爸爸、妈妈：
    你们好，来信11日收到了。
    学农以来，我与班里的同学都很团结，有一次有两个同学违反了纪律，我想为了团结就不要把这件事告诉老师了。后来老师知道了这事并解决了它，同时向我提出了批评，要求我有事一定要及时汇报，这使我认识到讲团结是要建立在坚持原则的基础上的。后来又有一个同学违反纪律，我立即就告诉了老师，那个同学就很不开心，但过了几天我们又和好了。
    在遵守纪律方面，我能做到不摸鱼虾，不捉麻雀，不玩船，不私自上镇。与贫下中农搞好关系。遵守作息时间，早上参加军训，晚上进行晚汇报等。
    刚下来时，我对连排的工作布置没有很好地执行，因为班里的同学都不大愿意学习或做其他工作。后来通过学习及老师的帮助，大家的觉悟提高了，工作也能顺利地开展了。
    在劳动的问题上，我一开始不能积极主动地去要求安排，而是等着队长来叫。在老师的教育下，我们改变了作风，能每天向队长要求干活，这些天来我们一直在出工。
    刚到农村后早上不想起床，睡懒觉。后来我能克服惰性，带领大家坚持参加军训，锻炼了我们的意志。
    有一次扛草劳动，队长规定每人扛两捆。我扛完两捆后就回来了，而有的同学扛完两捆后还去扛剩余的草，这就说明了我与他们的差距。他们参加劳动是为了为农业多作贡献，而我只是简单地为完成任务而劳动，这就需要我向别的同学学习。
    有一次到水田里劳动，水很冷，我们都迟疑着不下去。这时队长来鼓励我们发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精神，我就和大家一起下水去劳动了。
    我们劳动的内容有锄草，搬草，到水田里碎土，拉拔等。下雨天不出工，就组织学习，出学习专栏等。本月15日开始，我们就要进行总结评比了。到29日—30日，学农就结束了。其它的话回家再讲。
   
    祝你们工作好！
   
    儿某某  4/13
   
    4月14日  星期六  阴雨
   
    上午劳动，锄草。
    中午写东西。
    下午去参加拉拔劳动。
    劳动回来后本想去各班检查寝室，因为下起大雨，就不去了。
    将前几天分别写给顾（邻居顾友）与王（邻居王友）两人的信誊抄好，装进信封里。
   
    注：在学农下乡前就已经把他们的通信地址记录在本子上——
   
    上海市南汇县大团公社平凉中学学农连部转11班
   
    晚上漫谈。
    把了解到的我们住的十队一些情况记下来：
   
    十队共有二十四户人家，约有60多个劳动力。
    十队原来是二队的一部分，由于刘少奇“三自一包”路线的毒害，于1960年从二队分了出来。
    十队有农田七十至八十亩，一般种植水稻、小麦、油菜和棉花。
    水稻常年亩产一千四百多斤，棉花亩产二百多斤。
   
    农村里的拉线广播时间：
    早上5点半到7点。
    中午11点到12点半。
    晚上6点半到8点半。
    每天早上广播开始时奏三遍《东方红》（乐曲）。
   
    4月15日  星期日  阴雨
   
    上午全排到小学校去开会，请树园大队团支部书记杨建新同志作了报告，他谈了关于共青团的建立、性质及成长等。
    之后老师作了开展学农评比总结的动员，他要求大家克服在评比工作中可能出现的泄私愤、捕风捉影、不搭界、无所谓、凭个人感情等不良倾向和思想。
    接着老师讲了炊事班的徐（同学）申请撤销处分的报告。
    报告分为五个部分，徐在报告中说他以前犯错误的根源其中有江湖义气的成分，现在他决心要讲无产阶级人民大众的义气。
    老师认为徐的报告写得较为深刻。
   
    注：徐同学去年（1972年）在学校里受过纪律处分，这次学农中老师让他担任炊事班班长，徐同学对工作认真负责，能吃苦耐劳，得到了同学们的一致好评。
   
    散会后回来，到沈家码头去把给家里的信以及给大团顾和王的信三封信一起寄了出去。
    下午队长来叫我们去出工，我们就到了田头，因为不会做，插不上手，所以我们又回来了。回来后班里开会，讨论了两个问题：
    1、为什么要开展总结评比工作。
    2、学习总结评比的提纲。
    晚上有老师来，他见我们没有进行晚汇报，就批评我们楞头楞脑，使我们很被动。
    老师走后我们就举行了晚汇报：
    1、对总结提纲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2、推选排里的评选小组成员名单，我班同学推选我去。
   
    恩格斯在马克思的夫人墓前说：“如果曾有一个女性把使别人幸福视为她自己最高的幸福，那就是她。”
   
    4月16日  星期一  阴雨
   
    上午从同学那里借了一本书来看，《小城春秋》（320页）。
    班里的其他同学都开始写总结。
    队里今天没活干，但老师来了仍要我们去找活干。我们去向队长要，还是没有。
    下午继续看书。
    傍晚去拿晚饭的同学带回来七张电影票，送给我们队里的贫下中农看。
    晚上看书。
   
    注一：长篇小说《小城春秋》，高云览（1910—1956）著，1956年12月出版。中国现代文学的名著之一。
   
    内容简介：
    三十年代，厦门地下党领导知识界开展了反封建、反殖民主义的宣传斗争。他们演戏、写文章、办夜校……
    由于叛徒出卖，党组织遭到破坏，很多人遭到逮捕。
    后来，党组织成功地领导了大劫狱，救出了许多同志。
    这部小说以厦门大劫狱为素材，塑造了许许多多的共产党人的动人形象，其中有四敏、何剑平、李悦、吴坚、丁秀苇等，他们都是坚韧不拔的战士，却又性格各异、有血有肉、别具风采。还有好汉吴七、小知识分子刘眉、特务头子赵雄等人物也都刻画得如闻其声、如见其人。小说的语言凝练、生动，叙事简捷，颇可一读。
   
    注二：文革开始后，歌剧《洪湖赤卫队》被批判是为贺龙树碑立传；小说《小城春秋》则被批判是为陶铸歌功颂德。
    1967年间，《人民日报》曾经发表过《撕下老牌机会主义者陶铸的画皮——评反动小说<小城春秋>》的大批判文章。《文汇报》也跟着发表过《<小城春秋>是为陶铸歌功颂德的黑小说》的大批判文章。
   
    注三：1981年8月，福建电影制片厂根据同名小说改编拍摄的彩色故事片《小城春秋》上映。
   
    注四：1988年4月，我出差到厦门，离开机场进入市区，看着眼前的景象，脑海里顿时回想起十五年前学农中看过的这本《小城春秋》，很有一番感慨。
   
    4月17日  星期二  晴
   
    早上五点起床，吃好早饭后就前往三墩公社大礼堂去开会。
    先由张某（红团团长）讲了红卫兵近来的工作情况。
    接着宣布了我连的四个同学在学农中光荣加入红卫兵，并举行了加入仪式。
    然后由连部的印老师宣布两个同学（我排的徐及九排的一人）经校革会批准撤销以前对他们的纪律处分。
    印老师还讲了学农中的一些纪律问题。
    会后放映了越南电影《回故乡之路》。
   
    注：越南故事片《回故乡之路》，河内电影制片厂1971年摄制。
   
    故事梗概：
    一条秘密的林间小路通向“万春”。这条小路就是一条回故乡之路，它蜿蜒曲折，通向远方。 　　
    英雄的越南人民高举胡志明主席决战决胜的旗帜，为了解放祖国领土，为了拔去万春的美军，在敌人眼皮底下修一条秘密山路，游击队员阿里、阿山和阿凯奉命到敌人的据点去牵制敌人。……
   
    下午劳动，踏泥。
    晚上写个人总结的提纲。
   
    4月18日  星期三  晴
   
    上午开始写个人总结，下午继续写总结。
    下午有一排的老师带了几个同学来参观我们班的寝室，称赞我们寝室革命化做得好。
    晚上有队里的贫下中农来我们这儿串门，大家围在一起聊天。
    九时半睡觉。
   
    4月19日  星期四  多云
   
    早上在三队的操场上参加军训。
    之后老师讲了话。
    上午劳动，踏泥。
    季（同学）与一农民发生口角，我赶紧和季一起到老师那里去通报情况。
    回来后继续劳动。
    中午写总结，连续写了五个小时。
    晚上有老师来解决上午季的问题。
   
    4月20日  星期五  晴
   
    上午劳动，踏泥。
    下午去劳动，没有什么活干，就回来修改和补充个人总结。
    晚上写东西，下起阵雨，八点半就睡觉了。
   
    4月21日  星期六  阴
   
    上午去参加排里的评选小组会议。
    老师先讲了回上海的安排：29日早晨到离南汇镇一公里的地方集合，从我们这里走过去约有十公里路。我们携带的行李都放到炊事班统一由船装运到连部去。
    在学农结束前还有许多工作要做，老师又强调了纪律问题，说三队的女同学想把摘的粽叶带回去；八队的男同学拿人家队里的蜂蜜吃等。
    老师要求大家努力做好学农的结束工作。
    之后我们讨论了排里的学农总结提纲。
    这个提纲是刘（排长）拟写的，我摘录了一些作为以后写班里总结的参考。
    中午十一点回来，吃午饭。
    下午没有活干，继续修改和补充个人总结，直到完毕。
    晚上唐某某（炊事班的同学）来，带给我一封信。我心情比较激动，看信封的笔迹以为是王（邻居王友）一个人写的。拆开信封后看到里面有两封信，一封是王写的，还有一封是顾（邻居顾友）写的，觉得诧异。
   
    注：我给在大团学农的邻居顾友和邻居王友写信去后，这是他们收到信后给我的回信。
前文已经交代过，我的这两位邻居朋友虽然是同班同学，但彼此性格、脾气合不来，因而互不交往，形同陌路。所以我给他俩写信是分别一人写了一封。
    没想到今次收到回信，他俩的信居然是装在一封信壳里寄来，这就是我“觉得诧异”的原因。由此可见学农的生活已使他们之间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附录：邻居顾友给我的来信。
   
    某友：你好。
    来信已于18日收到，简单地知道了你处的情况，我这里的概况与你处大同小异。
    离大团镇路途很近，约20分钟左右即可到。吃饭更是方便了，用不着什么拉练（注：我在给他的信中说我们到炊事班路途较远，每天去打饭犹如“拉练”）了。
    总之正如你所祝愿的那样，生活过得很快乐。
    学农劳动总是要艰苦一些吧，没有什么关系，锻炼嘛。
    某友，你这次学农有没有水土不服症，我有那么一点，但很快要好了，问题也不太大。
    另外，我们回去的时间也与你差不多，29—30号，我们也即将进入总结阶段。
    时间过得真快啊，转眼还有十天功夫就结束了，某友，等待着吧。
    上海面谈，爽快些！
   
    荣
   
    一九七三年四月十八日于大团大扬
   
    附录：邻居王友给我的来信。
   
    某某：
    你好！
    我在昨天收到你的来信，详情皆知，请放心！
    某某，我们分别已有一个多月了，在这短暂而漫长的日子里，很想念你。
    我在这里一切都很好，睡的地方很干净，我们寝室共住九个人，自己开伙食，所以我们菜吃得很好，饭也吃得饱。
    我们这个队，天气好就参加劳动（每星期三、日学习例外），劳动不很重，扛扛河泥，割割草头。
    下雨天最可恨，在寝室里没事做，真没趣。
    天气好，如果没事做，就去玩水划船，解解闷。
    某某，你带来的东西都吃光了，你到我寝室里来拿，我还有许多炒麦粉。
    我这个住处离大团镇很近，你在任何时候到镇上来都可能碰见我班的同学，望你不畏远，不怕难，千万来一次。
    由于情况紧迫：马上就要出工了，所以信就写到这里吧。
    致以革命的敬礼！
   
    四月十九日上午于大扬  王
   
    4月22日  星期日  晴
   
    上午劳动，到水田里去拉拔。
    劳动到一半，有刘（排长）来找我，要我马上赶写一份学习体会给他。
    于是我就回到寝室写文章，写好后去交给了刘。
    下午继续劳动，到水田里拉拔。
    后来去盖秧棚的塑料薄膜。
    回来后给大团的顾和王写了一封信（内容无记录）。
    自从收到他们的回信后，我就下定决心要到他们那里去玩一下，这次写信就是约定二十六日下午二时在大团镇与他们相见。
    晚上开班会，每个人都分别读了自己的总结。
    然后讨论和确定了各个同学的优缺点，大致上都差不多。
    我的主要优缺点如下：
   
    自评——
    优点：能遵守纪律，搞好学习、劳动和军训，搞好团结。
    缺点：骄傲自满，工作不够主动。
   
    班组意见——
    优点：在学农中能参加每次的学习，谈体会、写文章。与贫下中农的关系较好。做好人好事。能积极参加劳动。能积极参加军训。能搞好同学之间的团结，起到了班长的积极带头作用。参加班级里的政治活动。坚持记红色日记。能正确对待自己的缺点，及时改正错误。
    缺点：有一次违纪（与贫下中农发生口角）。
   
    会后季、周又到师傅家去玩。
    今天队里把一头小牛宰了。明天（写到这里突然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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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23日  星期一  阴雨
   
    早上去寄了给大团顾、王的信。
    八时半参加班排长会议，老师讲了话，内容有如下一些：
   
    目前的纪律情况：
    有少数同学违法，用衣服换布票，换来9尺纺织品布票和11尺布票，这是经济方面对农民的剥削。
    有同学因为偷吃蜂蜜而把队里的蜂箱里的蜂王压死，损失了一百五十元之多。
有同学用隐蔽的方法晒马兰头，被贫下中农揭发出来。
    还有的采粽叶，买了三只小鸭子以及现在不便和大家讲的问题，要求大家头脑要清楚。
    要求：
    根据区里指示的精神，要有始有终的搞好学农，争取青少年，帮助大家少犯错误。
    工作：
    一、1、抓好劳动。2、要克服想家情绪，克服不想出工的思想。3、重新学习《论持久战》、《将革命进行到底》，学习解放军，应用到实际中去。
    二、学习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批判“小康”思想（只关心个人小天地）；批判开后门，自以为有路道、扎台型的思想。要懂得“如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的道理。班排长、红卫兵吃中饭时检查行李，借的东西还了没有，损坏的东西要赔偿。
    三、抓好工余时间的生活，关心动态。
    四、抓好晚汇报，要表扬好的和批评坏的。
    五、抓好作息制度。
   
    会议结束回来后，写我班的总结。
    然后召开班会，讨论评议出班里的学农积极分子和表扬的名单：
    1、积极分子——季、邱。
    2、表扬——严、谭、孙。
   
    下午继续写班里的总结。
    晚上叫周（同学）把我写的我班总结在我的本子上抄了一遍留存（因为我觉得周写的字比我好），另外还誊抄了一份要交上去。
   
    4月24日  星期二  晴
   
    上午我排开了评选小组会议，会上讨论了各班报上来的积极分子和表扬名单。
    二队（一班）总共只有七个人，却都作为积极分子报了上来。讨论中被压掉了六人，只留了肖一人，张、陈、陆、陆被列为表扬名单。
    三队（四班）与之相反，一个积极分子和表扬名单也没有报。
    八队（二班）报上来三个积极分子名单：沙、刘、邬。
    九队（五班）也是三个：许、管、王。
    我们十队（三班）报了两个积极分子：季、邱。报上的三个表扬名单被拿掉两个，只剩下严一个。
    炊事班也是两个积极分子名单：徐、唐。
   
    今天天气非常热，洗的衣服挂在外面被风一吹就干了。
    中午时分，我与班里的几个人到门前不远的小河浜里去游了泳。
    今天是党的“九大”闭幕四周年的日子，我们在无形当中以游泳作了纪念。回想起当年“九大”召开的日子里，歌声阵阵舞翩跹……。
    下午将个人总结誊抄出来。
    有老师来我们班谈了一会。
    晚上我派季和周到队长家里去征求贫下中农对我们班里每个人的意见。
    回来后我看到他们对我的意见是这样写的：
   
    该生在学农中肯学习，在劳动中干劲足，能遵守劳动时间，希望保持下去。
   
    4月25日  星期三  晴
   
    上午再开评选小组会议，由刘（排长）读了我排的学农总结。然后讨论了一下。
    散会后我到八队（二班）去问同学借了一本书《苦菜花》，回来后到田里去劳动，施肥。
    中午闷热，又到河里去游泳。
    之后和季（同学）一起到炊事班去向老师交了我班七个人的个人总结。
    回来以后写红色日记。
    后来又去参加劳动，拉猪土榭。
    晚上写日记，看《苦菜花》。
   
    注一：《苦菜花》是冯德英（1935—）著的第一部长篇小说，1958年由解放军文艺出版社出版。据作者在书末记载，该书“一九五五年十一月写于汉口，一九五七年七月改于北京”。
   
    1959年冯德英的第二部长篇小说《迎春花》出版。
    六、七十年代，读者普遍把冯德英的《苦菜花》、《迎春花》与马忆湘著的《朝阳花》并称为“三花”。
    《朝阳花》是六十年代初由女红军马忆湘撰写的一部反映红二、六军团医护人员火热战斗生活的长篇小说。
   
    注二：我看《苦菜花》时做的笔记。
   
    ……
    第十二章
    1、母亲收到德强的信。2、吃饭时被敌人追赶，德强带着杏莉逃走，被一大娘掩护。3、白芸带领伤员撤退，遇大河阻拦。4、找到人带路。5、伤员队伍情况。6、星蕙送战士们过河，向他们问星梅的事。7、娟子从区里回来，路上救了长锁。想起不久前的事，对前一次敌人血洗王官庄的事有怀疑。8、德强回来，写母亲的性格。晚上德强对母亲讲恋爱之事。9、王柬芝之事被王长锁知道，王想在外把长锁干掉。并想借刀杀人，与淑花在一起。10、杏莉早上起来发现王在发电报。11、杏莉与母亲谈去报告，思想斗争。12、被王发现，刀杀杏莉。被长锁、德强发现，王被捕。13、吕锡铅被捕。14、杏莉牺牲。“血，青春的血，在晨曦中迸溅。”
    ……
    第十九章
    1、娟子断奶。2、苏联反德胜利消息。3、司令部订计划攻道水。4、母亲与娟子商量化妆。5、德松与孔江子混进敌部。6、母亲与娟子混进城。7、到了姨家。8、部队围在城外，百姓来援。9、孔江子被郝三监视。孔向俞泄密被抓。10、孔叛变，母逃走。11、德松在战斗中牺牲。12、德强去开城门，母亲与郝三斗。13、攻下东门，德强击毙郝三。14、炸毁敌人老巢。15、胜利了，团圆。
   
    注三：在学农中看《苦菜花》这本书，之所以印象深刻，除了书本身写得精彩外，还因为书中描述的浓厚乡土气息正好与我们所处的农村环境相一致，很容易产生亲切的认同感。我一边看，一边摘录了许多自以为生动的段子：
   
    ……
   
    春天，山野的春天，燕子出现在摇曳着的春树枝上时，到处已是满目春光。被雪覆盖着过了冬眠的草根苏醒、复活过来，渐渐地倔强有力推去陈旧的草渣烂叶，奋力的长起来。
   
    原野上散发出清新、潮湿的泥土气息，山上山下绿油油的。草叶和树枝上挂满颗颗的水珠儿，被阳光一照，宛如串串的银珠闪闪发光。一朵朵野花被沐浴得更加艳丽，娇嫩得像刚发育成熟的少女的脸蛋。
   
    四月，田里已变成绿油油的海洋，南风徐徐吹来，庄稼苗儿轻轻荡漾，宛如摆动着的绿色绸缎，空气里充满了湿润浓郁的清香。
    蜿蜒曲折的小河顺着山坡涓涓地流淌，那澄清的河水泛起花纹般的微波，一群群小鱼来回穿梭般地游逛。
   
    ……
   
    注四：文革前我看过《苦菜花》的电影，八一电影制片厂1965年摄制，导演李昴，这是八一厂在文革前拍摄的最后一部电影。
    影片中年轻貌美的妇救会主任娟子给我留下些许印象，她的扮演者叫杨雅琴。
    1973年北京电影制片厂拍摄故事片《侦察兵》（1974年上映），王心刚在片中扮演主角郭锐，杨雅琴在片中仍然扮演妇救会主任，名叫孙玉英。看了这部片子使我加深了对杨雅琴的好感。
    杨雅琴，生于1944 年7月 1日，山东济南人。除了参演以上两部电影外，她在文革中和文革后曾出演过十多部电影和电视剧，是中国优秀的女演员之一。
    据说她的两次婚姻都很不幸，后罹患肺癌，于1997年9月29日在北京去世，年仅53岁。
    闻之令人叹息。
   
    注四：《苦菜花》以及之前我看的《小城春秋》等书，在当时都不是禁书，只不过是书店里没卖、图书馆不借罢了。当文革初的一段非常时期过了后，许多文革前的出版物就开始在民间私下里传阅，你只要弄得到，尽管去看，没有什么问题。
    这个时期对青少年要求禁看的“书”只有一种，就是黄色手抄本《少女的心》。我后来也看过了，可见要禁书，也难。
   
    4月26日  星期四  晴
   
    早上起床参加军训。
    之后老师讲了话，要求大家搞好学习，抓紧劳动。
    吃完早饭后，全排开会，老师讲了回去的具体安排：
   
    29日早晨5点15分把行李送到炊事班。
    队伍到达南汇镇附近后，9时乘车回市区，中午11点半就能到家。
    下午2时到学校里去拿各自的行李。
   
    下午没有劳动任务，中午12时半，我就与周、孙弄了队里的一条小木船去玩。
    我们在河里撑船，约撑出半里地，到了一个河叉口时，船被风刮进了一条断头河里搁了浅。
    回去拿了绳子、竹子回来拉纤，拉不动。用手去推，也推不动。
    派孙回去叫其他人来帮忙，我扔下不管了，我要到大团的顾（邻居顾友）、王（邻居王友）那里去玩。
    走到公路上没等到公共汽车，就走到大团去。
    因为约会的时间早已过了，所以没有见到顾和王，很失望。
    没想到后来在街上巧遇王，跟他一起到他的宿舍里去玩。
    走的时候顾也来了，两人送我到公路上分手。
    晚上写诗一首：
   
    会友
   
    约会大团情意浓，
    春风少年喜相逢。
    田野牧歌炊烟起，
    别时回看夕阳红。
   
    看书，10时多睡觉。
   
    会友
   
    因为玩船出事故，耽误了时间，当我走到沈家码头时，听到广播里传来“嘟、嘟……嘀！”的报时声：“刚才最后一响是北京时间十四点整。”
    十四点就是下午二点，我想这下糟了，我在信中与顾、王约定会面的时间就是下午二点，现在就是坐飞机去也来不及了。
    我心里很懊悔，不该耽误这么多时间。但我想我无论如何还是要去一次，就算白跑一趟也甘心。
    我赶紧上了公路，走到公交车站去等车子。
    公路上几乎没有人，太阳直直地看着我，车站上那根黄色的站牌子孤零零地站在那里。
    我仰面看站牌，看看乘到哪一站下车。
    等了吃一根香烟的时候，车子没来。我被太阳晒得热了，有几粒汗珠像虫子一样在脸上爬动。
    又等了吃一根香烟的时候，车子也没来。我退到路旁的树阴底下，心里更加着急。
    又等了吃一根香烟的时候，车子还没来。我很气忿，骂道：这里的车子是怎么搞的。
    我不知道郊区的公交车是讲班头的，不像我们市区的公交车隔几分钟就来一部。
    路边的树叶被风吹得“哗哗”地作响，仿佛在取笑我；树影投在地上的光圈摇摇晃晃，好像朝我做着鬼脸。
    忽然，公路的远处尘土飞扬，有一辆车开过来。
    我一阵高兴，却没等到十秒钟，我的高兴就成了泡影，原来开过来的是一辆卡车。
    我想着数到一百，车子不来就不等了。“1……100”，车子没来。
    再数到一百，“1……100”，车子也没来。
    我终于爆发了，不乘了，拔腿就向大团的方向跑去。
    我已参加过两次拉练，这点路程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再说我去年冬天参加过长跑锻炼，现在正是派用场的时候了。
    我跑一段路，觉得吃力了就停下来走一段，然后再跑。
    约半个多小时，终于到了大团镇。
    顾、王在来信中告诉我他们的住宿地离大团镇不远，因此我在去信中把约会的地点约在镇上的电影院门口，这个地方虽然我没去过，但到了那里肯定找得到。
    约定的时间早已过了，我在镇上的电影院附近看了看，没有见到顾、王，这是预料中的事。
    我垂头丧气、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
    当我信步向一个街市的巷子走去，刚往左拐，只见道路旁边有个点心铺。伴随着食物飘香，从店里先后走出“四条汉子”，我从外表形象上一看就知道这些人是上海来的学农学生。
他们每人手里都拿着一个“麻球”（一种球状面点，中空，外面粘满芝麻后放进油锅里煎炸而成）在吃。
    我稍一留神，就发现其中一人正是我要约会的邻居王友！
    我大喜过望、喜出望外，惊叹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王也看到了我，立即又钻进店里给我也买了一个热乎乎的麻球来吃。
    与王两人并肩走出街巷，走进田野阡陌，迎着春风，热情交谈。
    不一会儿就来到王他们的寝室，看了他这里的情况，并且谈了各自学农以来的种种经历。
    派人去找顾，没有找到。
    临走时王把他吃剩下的一包炒麦粉给了我，然后送我离开他的住地。
    我俩走在路上不久，忽然听到后面有人喊，回头一看，原来正是顾赶了过来。我心中欢喜，三人终于到齐。
    我们停在一座公路桥的边上又叙谈了一番，直至日薄西山我才与他们告别，踏上归途。
    没走多远，我回过头去看了一下，顾、王还站在那里看着我，他俩的身影映衬在绚烂的晚霞里，太美了。
    这次会面虽然短暂，却给我留下了难忘的印象。
   
    注一：顾、王他们学农的所在地大团镇，是南汇县的四个直属镇（惠南、大团、新场、周浦）之一，位于奉贤、南汇交界处的老护塘上，距县城12公里。
    大团镇镇区的东、西两面与大团公社的五个大队接壤，镇北与三墩公社相邻，镇南与奉贤县四团公社隔界河相望。
    大团原来叫一团。1568年（明隆庆二年），下沙盐场清丈土地划分团甲时，南汇沿海划分成九个团，大团地区被定为“一团”，或名“头团”，因为“大”与“一”有同义之处，后来就改称为“大团”。
    1963年9月13日，南汇大团日降雨量达474.5毫米，为上海地区有记录的日降雨量之最。
   
    注二：我们中学毕业后，邻居顾友分配到“环滁皆山也”的安徽滁县插队落户；邻居王友分配到陈独秀的故乡安徽怀宁插队落户，而我自己则差点到我的老家安徽巢县插队落户。
    1977至1978年间，邻居顾友调到安庆石化总厂工作；邻居王友也调到安庆拖拉机厂工作。
    1979年3月初，当南方的自卫反击战还在进行时，我与二弟专程到安庆去走访了邻居顾友和邻居王友。
    其间我们一起游览了当地的名胜迎江寺，并且登临江边的“振风塔”，俯瞰大江东去。
    从学农中的大团会面，到六年后的安庆相聚，我们之间的友情是一脉相承、一以贯之的。
   
    4月27日  星期五  晴
   
    上午在寝室里看书，有老师来谈了一会儿。
    下午去劳动，竖秧。
    结束后回来继续看书。
    晚上6时半全排在小学校开会，刘（排长）宣读了我排的学农总结。
    接着老师讲了中午鲁、邬、李（均为二班的同学）救火的事迹。
    之后布置了明后两天的安排：
   
    28日——上午劳动，下午大扫除，做好人好事，重点是向贫下中农告别。整理私人物品，开班务会，检查纪律。晚上请师傅来聊聊。
    29日——凌晨4时半起床，三刻钟收拾停当，5时15分到炊事班集合，5时半吃早饭，6时出发，去与八排会合，8时30分到达黄路（地名），9时之前到达南汇镇附近的集合地。
   
    刘、行李机动车，徐、行李专用车，肖濮周季唐于邵鲁、大部队、机动车（这句记录的意思现在看来不太明白）。
   
    老师最后宣布了我排评选出的学农积极分子和表扬名单。我班季、邱被评为积极分子，严被评为表扬。
    散会后回来看书，晚上11时睡觉。
   
    圈套
   
    前几天的上午，开了评选小组会议。中午吃饭的时候，一班的肖（同学）来问我评选的情况。我不说。他就说已经知道了，说有人告诉他了，并且讲了某些情况。我听了确实是这样，就点点头，把他敷衍过去。
    谁知第二天早上我去拿饭，见到一班的同学为了评选的事在炊事班吵闹。
    之后再开评选小组会议时，一班的班长问我，某些情况是你讲给肖听的吗？我一时楞住了，不知怎么回答。
    后来想了想，觉得这是一个圈套。明摆着是他们一班参加会议的人回去后把讨论的情况说了出去，却反而派肖来我这里打听消息，然后跑到炊事班去闹事。如果老师对此事追查下来，他们就会一口咬定是我泄露了会议的内容。
    他们这样做真是太险恶了，我以后对这种事一定要提高警惕，不要轻易上当，中了人家的圈套，否则到时就要吃轧头。
   
    4月28日  星期六  晴
   
    上午劳动，捞水草。
    回来后看书。
    下午整理东西。
    明天就要回去了，我们商量着今天晚上先到各自的师傅家去玩，到12点钟回来打背包等，谁也不准睡觉。
    过了不久，没想到老师带下一批来学农的一班先遣队的几个同学来看我们的寝室，并且通知我们要让出寝室给他们先遣队住。我班人员拆散，季、严睡到二队去；邱、谭睡到八队去；我与周、孙睡到炊事班去，炊事班的唐、邵睡到隔壁去。
    我们每个人的心里都十分地不愿意，但也没办法，原来设想的计划都被打乱了。
    这间寝室我们刚搬进来的时候，是如此的杂乱无章，充满着刺鼻的气味。经过我们好一番打扫才变得这样整洁，我们原以为还能再住上这最后的一晚，没想到就这样匆匆地搬走了。
    趁吃晚饭的机会，我和周、孙把行李搬到了炊事班去。
    吃好晚饭后，我与班里的其他人一起到师傅家里去告别。
    先到大大家里，大大不在。就到周的师傅某某家，谈了一会儿。
    出来后正巧遇到队长和会计某某，又一起到队长家里坐了一会。
    分别时，会计向我要了一张我上海家里的住址，说以后有机会到我家来玩。
    之后谭、严、邱、孙分别到他们的师傅家去，我与季、周再到了大大家，叙谈了一番。
    告别的时候，我和师傅拉了拉手，就离开了。
    之后我与周、孙回到炊事班。
    先到隔壁房间去玩了一会儿，回来后打背包。
    然后与炊事班的徐、于谈了一会，11时多睡觉。
   
    告别
   
    下午，我们班的人员按照老师的安排搬出了原来住的屋子，分散到其他各个班去了。
    吃了晚饭后，我与班里的同学一起到我们原来住的十队去向贫下中农告别。
    屋顶许多支烟囱流出一缕缕浅蓝色的炊烟，随着微风袅袅起舞。
    一些社员的家门口已经摆好了一张小方桌，只是饭菜还没端上来而显得空荡。
    不知从哪里溜出一股肉香的气味，引得草堆旁蹲着的一条黄狗直咽口水。
    两只黄色的毛茸茸的小鸭子站在路边等待着给它们喂食，一见到有人走来，它们便不安地摆动着屁股，随时准备逃跑的样子。
    我们穿过村庄，走上田间小路。
    在转弯处有一棵树，不知道叫什么名字，树干光滑，叶子又大又圆。
    往常的早晨，我到炊事班去打饭，每当经过这里，经常会看见一只俗称“白头翁”的鸟站在树枝上“咕噜、咕噜”婉转悠长地叫着。有时它用尖嘴梳理着胸脯和翅膀的羽毛，便有几片杂毛飘落下来，我对它很有好感。现在我又抬头看了看，它不在，我要走了，终于没能见它最后一面。
    （注：这种鸟两眼上方至后枕白色，所以人们叫它“白头翁”。正规的名称大概叫白头鹎，它的一声长叫“叽哩咕噜骨碌碌”有七个音符，很好听。）
    小路的左边是一条河流，夕阳在河面上镀了一层金色。
    我抬头远望，只见炊烟苍茫，一派田园风光，充满着诗情画意。
    我触景生情，心潮起伏，在将近两个月的学农中，我们有多少次迎着这样绚丽的晚霞结束一天的生活，而今天是最后一次了。
    经过一座渠管铺成的小桥，便走上了渠道。
    渠水在渠道里潺潺地流着，渠道右边的一块水稻田明镜般地镶嵌在大自然的土壤里，这里留下了我们劳动的脚印；洒下过我们劳动的汗水；记录着我们劳动的欢歌笑语，这一切都已成过去。
    经过我们十队生产队的打谷场，我们前一阶段时间住过的寝室就在它的边上。
    打谷场灰白色的地面平整地展开，我们经常在上面军训，经常在上面玩耍，每天都要经过它去劳动，去开会，去打饭，那上面留下了我们多少的足迹啊。
    我们后来住过的寝室到了，那大门上贴着的一幅对联，虽然红的底色已经淡化，仍然显眼而生动。
    对联的上联写着“向贫下中农学习”；下联写着“拜贫下中农为师”，这上面的隶书字体是我写的笔迹。
    朝寝室里面张望了一下，已经摆放着下一批来学农的先遣队同学的行李。
    我默默地向这间寝室告别。
    绕过一条断头河，我们向社员的家里走去。
    夕阳将它的最后一片光辉洒向房屋、树林和河边的芦叶，呈现出一片金黄的色彩。
    微风吹来，飘动着的千万片柳叶在晚霞的映射中闪烁着迷人的光影。
    与贫下中农告别后从我的师傅家出来，夜幕早已降临，师傅握着我的手把最后的嘱咐说出。
    回来的路上，黑黝黝的田野四周仿佛隐藏着什么秘密，但闻蛙鸣声此起彼伏。
    微风中，路边的麦田“沙沙”地作响。
    月亮格外的皎洁，它掉到了河里，便是一大片银鳞在漂移、晃动。
    我的学农生活结束了，但人生的道路毕竟还很长，需要我们不辞辛劳地去奔波。正如一个旅行者，他从早走到晚，当他宿营的时候，他不会认为旅行已经结束，因为第二天，他又踏上了新的征途。
   
    4月29日  星期日  晴
   
    凌晨四点，八队（二班）的同学就来到炊事班，喧哗声中，我们也只好起床。
    与谭（同学）到二队（一班）去通知起床，走到一半，就碰到二队的人已经赶来。
    回来吃早饭，将行李装到车子上去。
    然后就离开了我们学农的驻地，永远地离开了。
    我排的队伍走到后面的渠道上与八排的同学会合，一起出发。
    走到黄路（地名）休息了一会儿，接着继续前进。
    走到离南汇镇一公里处的公路上与全连其他各排的同学集合，然后乘上了来接我们回去的车子。
    上午8时15分开车，驶过郊区大地，穿越黄浦江地下隧道，进入市区，10时5分车子就到达学校。
    我回到家10时30分，11时多行李也到了。
   
    归途
   
    东方开始发白，群星拥着月亮离开了夜幕。
    当第一束阳光投向屋顶的时候，我们的队伍离开了学农的树园大队，在晨曦中前进着，向着新的目标。
    一条小路，两边的野草如此翠绿，因为它们没有敌人，所以活得很是自在。
    每走一会，我总要眷恋地回过头去遥望我们学农的村庄。
    村庄的上空炊烟缭绕不休，并渐渐地向田野散去，于是那田野的上面像蒙上了一层浅蓝色的薄纱，而朝阳又将桔黄色的光芒照射在浅蓝色的薄纱之上，田野就变成彩色的了。
    队伍像长蛇一般行进在弯弯曲曲的小路上，每个人朝东的一面都涂上了一层金黄色的光辉。大家都很高兴，有的人手舞足蹈地说着什么；有的人指手划脚地谈着什么；有的人绘声绘色地议论着什么；有的人摇头摆尾地争吵着什么。
    有的人默默不语，只是微笑着，这样的微笑是很好看的。
    有的人动手动脚，看见一片油菜地，就去摘了一朵黄花，沾在上面的一串露水便洒在了地上。
    每个人都兴致勃勃，这是因为学农生活终于结束了。
    来的时候也是走的这条路，与那时烟雨迷茫的心情相比，现在一切都已明朗了。
    路边出现一条河，又直又宽，河水清清，潋滟不绝。
    一条小船轻轻地在水面上滑行，波浪欢快地拍打着船头，发出“突突”的响声。船工悠然自得地撑着竹篙，哼起了歌曲小调。
    上了公路，居高临下，眺望着那一条条河流；一块块田野；一片片村庄，耳畔隐约传来出工的钟声，于是一队队社员走向他们的劳动岗位，去描绘更新更美的图画，去装点祖国的春天。
    我们迎着晨风，迎着朝晖，行进在宽阔的公路上。
    到了南汇镇的附近，上了等候在那里的车子。
    上午八时多，车子开动了，两旁的树木纷纷向后闪去，阳光时不时地探进车厢。
    我想：昨天已经过去了，明天又会展现在我们面前。
    生活需要我们；我们需要生活。一个声音在高喊，那是生活在召唤。
    让我们为着远大的理想而奋斗吧，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
   
    柳丝起婆娑，
    车厢风更清。
    朝阳相辉映，
    前程遍地金。
   
   
    学农中的两份记录——
   
    一、吃饭用量登记：
   
    三月份（总计30斤）
    3月5日早饭3两、中饭4两、晚饭3两。
    3月6日—8日早饭3两、中饭3两、晚饭3两。
    3月9日早饭3两、中饭3两、晚饭4两。
    3月10日—13日早饭3两、中饭3两、晚饭3两。
    3月14日—16日早饭3两、中饭4两、晚饭4两。
    3月17日早饭4两、中饭4两、晚饭4两。
    3月18日—25日早饭3两、中饭4两、晚饭4两。
    3月26日—31日早饭3两、中饭6两、晚饭5两。
   
    四月份（总计39斤）
    4月1日—8日早饭3两、中饭6两、晚饭5两。
    4月9日—15日早饭3两、中饭6两、晚饭4两。
    4月16日—22日早饭3两、中饭5两、晚饭5两。
    4月23日—28日早饭4两、中饭6两、晚饭6两。
   
    注一：按照规则，我们每个同学都要在炊事班登记饭量，即早饭吃多少，中饭吃多少，晚饭吃多少。炊事班的同学根据你登记的饭量打饭给你，并且在月底作为用粮结算的依据。
登记的饭量可以提前作调整和更改。
    看着我学农时的饭量，觉得自己就像一个饭桶。我还不算吃得多的，有个别同学一顿能吃下7—8两的饭。
    对于我们学农中的饭量，有三点可以解释一下：
    1、炊事班在烧饭的实际用量上是否短斤缺两，很难说，但炊事班打饭是人工操作，在把握上有所出入肯定是难免的。我当年对炊事班的某同学有过一段评述，从中可以看出些眉目：
   
    某某某
   
    某在炊事班工作，他盛饭看人头，他自己也说过，对二队（一班）、八队（二班）要盛少些；对十队（我班）要盛多些。
    其实不然，他盛饭盛得多的是对四班、五班的女同学。对女的，三两要当五两盛，当女的赞扬他时，他便受宠若惊，更加来劲了。
    有一次他因为去买东西而没有盛饭，当他路过女寝室的时候，女的就问他：你这几天都到哪里去了，怎么没有盛饭？又埋怨说：我们这两顿饭盛得很少，你不在我们就吃亏了。
    由此可见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邵（同学）因为盛饭多少还与他吵过。他大道理很会说，又不允许别人批评他，处处以老大自居，这样子对他是没有帮助和提高的。
   
    2、学农中的伙食荤菜吃得少，肚子里油水不足，只能靠多吃饭来撑饱。
    3、当时我们正处在长身体的发育期，加上参加劳动后体力有所消耗，以及过集体生活的“人来疯”环境，这些因素都使得我们胃口大开。
   
    注二：据上海市志中的专业志记载，1973年上海市民粮食月定量水平为人均29.47斤。
    我们参加学农的学生除了定粮外，每人每月补贴“工作用粮”6斤。
   
    注三：以上斤的单位均为市斤。
   
    二、劳动情况记录表：
   
    日期——劳动内容——表现——队长签字
   
    3.8——挑担、挑草——好——某某
    3.13—锄地——好——某某
    3.14—整理农具——好——某某
    3.15—填高渠道——好——某某
    3.16—耕地——好——某某
    3.18—削竹、到三墩购物尼龙——好——某某
    3.19—削竹、搬竹——好——某某
    3.25—割草、搬草——好——某某
    3.27—搬草——好——某某
    3.30—落谷种——好——某某
    3.31—拉拔（开荒讲）——好——某某
    4.2——挑河泥——好——某某
    4.4——捉草、收草一天——好——徐
    4.5——扛粪半天——好——徐
    4.6——坌花大头半天——好——徐
    4.7——坌花大头一天——好——徐
    4.10—挤草一天——好——徐
    4.12—拉拔、开河泥一天——好——徐
    4.13—坌田角一天——好——徐
    4.14—锄草、坌田角一天——好——徐
    4.17—踏路半天——好——徐
    4.19—踏花大头半天——好——徐
    4.20—踏花大头半天——好——徐
    4.22—拉拔一天——好——徐
    4.25—拉拔、拉猪土塮一天——好——徐
    4.27—竖秧半天——好——徐
   
    注：这是我在学农中的“劳动手册”。
    其中记的劳动项目有的已忘记是怎么回事，但对春耕生产种水稻还记得大概的过程：
   
    先用牛拉犁耕田。
    牛拉犁的活我们学生不会干，一时也学不会，原因主要有两点，一是驾驭耕牛前进、停顿、转弯及掉头控制不住；二是扶犁扶不稳，耕地的深浅度也难以把握。
    牛耕好地后，需要把耕翻起的大小泥块用锄头一一击碎，把田地弄平整。
    然后放水进去淹没农田，
    再把牛放进去，拉动一根横着平放在地上的木条。木条两米多长，有一到二人站在上面，被木条拉划过的田地像镜面一样光滑闪亮。
    最后就是在水田里插上秧苗了。
   
   
    学农中的红色日记——
   
    记红色日记是学农连部布置的政治任务，每个同学都要写。一个星期交上去一次给老师过目。
    以下是我在学农中写的红色日记。
   
    三月八日
   
    上午，队长来叫我们出工，挑泥草。
    我想挑担子很吃力，想回避，但其他同学都说去锻炼一下，我也只好跟在后面去了。
    劳动开始后，沉甸甸的担子压在我的肩上，走起路来摇摇晃晃，在贫下中农的热情鼓励下；在同学们的干劲带动下，我鼓足勇气，挑了很多担泥草。
    我的肩膀渐渐地酸痛，但我的脚步却走得越来越稳。
    劳动结束后，在回家的路上我想：我们遇到重任在前，只要敢于挑，勇于锻炼自己，那么我们的肩膀就会越来越结实，就能够挑起重担稳步前进。
   
    三月九日
   
    中午，我们要到公社去开会。
    这时二班的同学还没来集合，老师要我和另一同学去通知他们。
    等到通知回来，队伍已经走了，我想既然队伍走了自己就不想去开会了。
    但又一想，我们革命的学农战士应当成为遵守纪律的模范，决不能犯自由主义的错误，于是我就加快脚步追赶队伍去了。
   
    三月十日
   
    雷锋同志在学习上是发扬革命的“钉子”精神，用挤和钻的态度来抓紧时间学习。我们现在的学习时间是很充足的，有时却不很抓紧，思想上松懈，满足于形式上的要求，这和雷锋精神相比差距很大，以后要努力改过来。
   
    三月十一日
   
    办事不认真，无一定计划，无一定方向，敷衍了事，得过且过，这些都是自由主义的表现。我在开展班里的工作时，也多少沾染了以上的习气。
    通过学习《反对自由主义》，我的思想有了提高，决心要在今后的工作中克服不良的作风。
   
    三月十二日
   
    林、陈一伙为了实现他们的阴谋，采用阳奉阴违的手段来达到目的。
    我们在学农中也有不自觉地行为，如缩短开会时间；有些学习内容跳过去；不遵守规定的制度等。这些都是我班存在的问题，发展下去必然导致阳奉阴违的作风泛滥。我们要通过批判林、陈的反动流毒，纠正我们的不自觉行为，把学农真正地搞好。
   
    —————
    老师对以上日记的批语：
   
    希在班的工作中努力贯彻连、排要求，做个好班长。
   
    三月十三日
   
    今天在劳动中我看见贫下中农在挑粪，他们装满了一桶粪，足有五十多斤重，我想这大概需要两个人来抬，没想到他们又装满了一桶，理了理绳子，扁担往肩上一放，一个人就挑起两桶粪走了。
    我很吃惊，问他吃不吃力。
    他说只要多锻炼，就会习惯的。
    我想我们与贫下中农相比差距太大了，只有向他们好好学习，努力地在劳动中锻炼自己，才能够有所进步。
   
    三月十四日
   
    上午有社员来叫我们去劳动，我忙问是什么劳动，他们说是搬塑料布，我一听这活与乘船不搭界，心里有些失望。
    后来我想到这是不正确的想法，我们从事任何的劳动都是为了学习和锻炼，而不是为了贪图舒服和满足兴趣。不能拣轻怕重，要把心思一心一意地放在搞好劳动上。
    于是我就和同学们以积极的态度去搬塑料布了。
   
    三月十五日
   
    今天在劳动中，有一个农民问我们：你们能不能把眼前这一片绿油油的庄稼和美丽的风景写成一首诗？
    我们听了，都摇摇头。
    我想：贫下中农把我们看成是他们的笔杆子，希望我们能用笔来歌颂他们战天斗地的革命精神；来描绘他们美好的家园，而我们却表示无能为力，辜负了他们对我们的热切期望。
    这说明我们已经脱离了三大革命的火热生活，缺乏对贫下中农的感情。因此我们一定要在学农中培养与贫下中农的感情，提高为贫下中农服务的本领。
   
    三月十六日
   
    今天第一次下水田劳动，刚下水时，我脑子里想的都是水田里虫很多，生怕会爬到我身上来。越是心里怕，就越觉得田里处处是虫，弄得寸步难行。
    后来听老农说这田里没有什么虫，我就放心了。
    从这点来看，很大程度上反映出我的思想与贫下中农比起来相差很远。我在城里住惯了，很娇气；而贫下中农他们日夜战斗在田间，吃苦耐劳，艰苦奋斗，为建设社会主义而作出贡献，这正需要我们在农村这个广阔天地里加强学习和锻炼。
   
    三月十七日
   
    今天参观了黄路公社阶级教育展览会，了解到解放前贫下中农的阶级仇、血泪恨，体会到贫下中农之所以对社会主义的无限热爱，是因为他们过去吃尽苦，才懂得今日甜。他们在劳动中的冲天干劲，正是这种建设祖国的革命精神的具体表现，给了我们很大的教育。
   
    三月十八日
   
    有的贫下中农说，他们干活干惯了，闲不住。
    我想我们因为长期脱离劳动，正好与他们相反，怕劳动。
    现在有了这个学农的机会，我们要在劳动中克服懒惰的习惯，有活积极做；没活找着做；活少帮着做；活多抢着做；不会学着做。
   
    —————
    老师对以上日记的批语：
   
    写劳动中的活思想较好，对如何当好班长则写的不多，可以从这方面考虑一点：排的十项要求如何落实；如何将班建成先进班多动些脑筋，这样既搞好工作，又锻炼自己，如何？3/19
    孙某某（同学）比较老实、纯朴，希能照顾他一点。
   
    三月十九日
   
    下午，我说要出第三期学习专栏，班里有同学说我们为什么这么积极，等别的班出了我们再出。
    我就对他们说，做工作就是要有积极的态度，否则的话，谁都不积极，工作就无法开展。要使学农更好地进行下去，我们在各项工作和学习中都要争做积极分子，不做消极派。
   
    三月二十日
   
    今天班里开会批判了“下乡混混”的思想。
    现在我班有些同学中存在着只要中游，不争先进的讲法，这和“下乡混混”的思想是有联系的。因此我们需要通过批判错误思想，端正态度，积极落实好排的十项要求，力争上游。
   
    三月二十一日
   
    每天早上起床时总想多睡一会，但我一想到自己的责任感，就会从床上一跃而起。
    这说明困难在坚定面前总是会退缩的。
   
    三月二十二日
   
    当我们向班里的同学们布置连排的工作时，有时会遇到同学们不肯执行的情况。
    但只要我们坚持耐心说服的态度，同学们最终是通情达理的，怕的是我们自身不愿搞好工作。
    只要我们有信心与班里的同学一起努力，就能搞好班里的工作、学习和劳动。
   
    三月二十三日
   
    老师今天要回上海去，有些人以为可以松一口气了。
    我认为老师不在，我们只有更好地抓紧各项工作才能真正体现我们的自觉性，显示出我们经过一段时间学习和锻炼的思想提高。
   
    三月二十四日
   
    要搞好寝室革命化，必须要班里的全部同学统一思想，一致意见。否则你喜欢这样搞，他想要那样做，任何工作都难以搞好。
    轮流检查制度很好，它能促使我们坚持地、自觉地搞好寝室革命化。
   
    三月二十五日
   
    今天上午劳动割豆子，贫下中农很熟练，我却做得很不顺手。
    这说明劳动的技术不是轻易就能掌握的，我们只有通过多劳动，多实践，才能锻炼成长，学到贫下中农的优良品质和劳动技能，与他们打成一片。
   
    三月二十六日
   
    刚下乡时，碰到艰苦的劳动就很害怕，经过一段时间的锻炼，我觉得自己能在艰苦的劳动中坚持下来，这是一种进步。我觉得在困难面前退缩是不光荣的。
   
    三月二十七日
   
    师傅对我说，前两批来学农的班长，他们的带头作用起得很好。
    我听了深受激励，觉得贫下中农是最能明辨是非的，我决心要向前面的班长们学习，更好地带领全班一起前进，争取成为一个受贫下中农欢迎的人。
   
    三月二十八日
   
    今天开了排里的专题交流会，通过交流，使我们看到了我班存在的差距。
    比如我们在做好人好事方面做得不够，我们要向别的班组学习，深入开展为贫下中农服务的活动，与他们建立更密切的关系，把我们的学农搞好。
   
    三月二十九日
   
    今天有学校慰问团的同志来看望我们，给我们带来了春天般的温暖。
    我们一定要继续地努力工作、学习和劳动，不辜负他们对我们的期望。
   
    —————
    老师对以上日记的批语：
   
    写得思想性较强，从现在开始要全面地抓好班的工作，争取先进班。3/30
   
    三月三十日
   
    我们要搞好学农，就要正确处理学习与劳动的关系。
    学习能提高思想认识，促进劳动的开展；而劳动则能检验学习的成效，体现学习的成果。因此我们对于学习要抓紧不放，见缝插针；同时要积极参加劳动，把思想落实到行动中去。
   
    三月三十一日
   
    今天到水田里劳动，刚下水时有些冷，但我们坚持了下来。
    劳动之后，看着拉平的水田像镜子一样明亮、光滑，我们都很高兴。
   
    四月一日
   
    昨天晚上开了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大会，听了贫下中农作的报告。
    后来提到八队的团结问题，我们要吸取这个教训，加强班里同学之间的团结。
    团结很重要，没有团结就什么事都干不成，要想成为先进班，首先就要团结好。
   
    四月二日
   
    明天我们就要搬到另外一个寝室去住，一个月来我们对原来的住所已经习惯了，现在要到别处去住总会有些不习惯。
    但我们到了新的环境后，仍要继续把寝室革命化做好，不能因此而放松对自己的要求。
   
    —————
    老师对以上日记的批语：
   
    好。4/3
   
    四月三日
   
    今天上午参加军训。
    我原来对于军训有马虎的思想，认为军训很简单，只要转转动动就可以了。
    通过上次的军训会操，使我有了明确的认识，觉得做任何事都要有认真的态度，否则就做不好，军训也是这样。我要以认真的态度参加到军训中去。
   
    四月四日
   
    今天搬进了新的住所，这间屋子原来很脏，气味难闻。经过我们一天的打扫，基本上收拾干净了。
    真是人心齐，力量大，团结一心搞好工作就顺利。否则，不团结，不但对个人不利，对革命事业也不利。
   
    四月五日
   
    今天上午挑粪，很吃力。但我想到八队的同学他们的活比我们重的多，我要向他们学习，就坚持地劳动下去，直到完成任务。
   
    四月六日
   
    中午劳动去松土，一开始我坌得不细。后来想到早上开会时老师讲过劳动要防止返工的问题，于是我就看贫下中农是怎样坌的，然后学他们那样把土坌细，避免了返工的损失。
   
    —————
    老师对以上日记的批语：
   
    记得一般化，希提高。4/7
   
    四月七日
   
    今天劳动松土，这活做得腰酸背疼。
    我看见有两个同学在学犁地，觉得比较有趣，就想放下锄头也去学犁地。
    但我又不敢堂而皇之地跑掉，正巧有一位农民来跟我把锄头要去，这下我就很正当地跑去犁地了。
    这件事反映出我的思想深处仍有许多怕苦怕累的私心杂念在作怪，改造世界观的任务还很艰巨。
   
    四月八日
   
    今天连里召开红卫兵会议，天下雨，路又滑，我不想去了。
    后来有一个同学来叫我，我们就一起去了。
    走到公路上，到了原来通知的地点长安中学，见到一位老师对我们说会议改到施桥去开了。
    到施桥还要走很多路，我又想不去了。
    但又想到红卫兵应成为遵守纪律的模范，因此我们就又向施桥赶去，到了那里虽然已经迟到了，但我们遵守了组织纪律。
   
    四月九日
   
    今天我班进行了访贫问苦活动，用新旧社会的对比来批判林、陈一伙的反动谬论。
    通过调查，使我更加明白了我们劳动人民的生活越来越好，我们要为新生活创造更多的财富。
   
    四月十日
   
    今天的劳动是束草，我和另外一个同学完成了两陇田。
    看看有的同学只做了一行，我心里就有些沾沾自喜，自以为很有水平。
    后来认识到别的同学在有的劳动上也有超过我的地方，我们在劳动中应该取长补短，互相帮助，共同前进，而不应该自我满足，看不起别人。
   
    四月十一日
   
    前些日子的劳动，我们做好分配的任务后就结束回家了，也不和农民们一起收工。
    现在认识到这是不合常规的，如在工厂里，上下班都是有规定时间的，在农村也应该这样。我们要努力做到和农民一起出工、收工。
   
    四月十二日
   
    今天上午又到水田里去劳动，水里很冷，我们在队长的鼓励下，纷纷赤脚下到水田里去劳动。过了一会儿就不觉得冷了，反而觉得脚踩在泥土里有些暖和。
   
    四月十三日
   
    上午劳动去搬草，一直干到中午收工。
    还剩下一些草没搬完，我想等吃了午饭后再干。
    但其他同学都说不如趁两个同学去拿饭的时候，把剩下的草搬完了，下午可以去干别的活，为农业生产多做一些贡献。
    于是大家说干就干，不一会儿就全部完成了搬草的任务。
   
    —————
    老师对以上日记的批语：
   
    你班的学习抓得比较好，劳动也在上去，希进一步抓出成绩来。4/14

tuffy05

四月十四日
   
    今天天气不好，社员们都不出工，队长却来叫我们去锄地。
    我为此开始有些想法，后来想到我们应服从队里的劳动安排，就和大家一起愉快地去参加劳动了。
   
    四月十五日
   
    今天听老师讲了关于撤销徐某某（同学）处分的报告，讲了关于讲义气的问题。
    剥削阶级有他们的义气，我们无产阶级也有自己的情义。无产阶级的情义就是急人民所急，处处为人民谋利益。我们要树立无产阶级的情义观，多为人民做好事，而不是凭个人义气做不好的事。
   
    四月十六日
   
    今天队长来叫我们去劳动，我们去了之后什么都不会干，也根本插不上手，就又回来了。
    由此可见农业劳动中有许多的农活我们都不会做，甚至连见都没见过。
   
    四月十七日
   
    今天到三墩去参加学农连部召开的大会，会上有的同学新加入了红卫兵，有的同学被撤销了纪律处分。
    这说明形势在发展，人民在前进，同学们大都是积极要求进步的。我们只有不断地努力向上，才不会落后于形势。
   
    四月十八日
   
    经过学农生活后写总结，与过去在学校里写总结相比，觉得内容更生动，更丰富。
    参加社会实践使我们的思想开朗了许多，也见识了许多新鲜的东西，对我们思想觉悟的提高有很大的帮助。
   
    四月十九日
   
    今天早上季某某（同学）与一贫下中农发生了口角，我想到过去因为没有及时向老师报告情况，以致造成不良后果，所以现在有必要马上去向老师讲一声，有助于尽快缩小矛盾，解决问题，于是我就和季一起去找老师了。
   
    四月二十日
   
    今天劳动去踏地，农民把地锄松后，我们再把它踩紧。
    我原来以为种地土要松些，为什么还要把它踩紧。
    后来农民告诉我们，地不踩紧，棉花籽种下去后会长不活。
    知道了这个道理后，我们干活就更认真了。
   
    注：因为进入了学农的总结评比阶段，所谓红色日记就写到这天为止。
   
   
    对学农中的人物评述——
   
    学农结束后，我对老师（班主任）以及我班（学农中的编制）的情况和成员曾作过一番评述，附录如下：
   
    某老师
   
    一、雁过留声
    刚到树园学农时，我们感受到在当地广泛地传颂着我们学校七○届在此学农的密老师班级的先进事迹。
    他也想把我们班级的学农搞得像密老师那样，留下一个好名声。
    我排的二班（男同学）分在八队，八队人少地多，生产任务比较忙，所以在八队的同学劳动也多一些，得到了贫下中农的好评。
    他见那里机会比较多，就非常重视八队的同学，脚也跑得很勤。
    但是他对于八队同学出现的问题却一概轻描淡写地糊过去。
    （八队先后出现的问题有：1、布置的学习任务完不成，学习专栏也不搞，放任自流。2、早军训不来参加。3、同学之间闹分裂，搞阴谋诡计。4、有人吃香烟。5、有人在与贫下中农的关系上使用不正当的手法。6、在吃饭问题上胡来，有人一天三顿要吃二斤二两饭。7、有人偷队里的蜂蜜吃，结果将一只蜂王压死，损失了一百五十多元。等等。）
    因为八队的同学劳动好，博得了贫下中农的好评，他只要为了留下好名声，别的事情也就不算什么了。
    由于整天在抓八队的事，对别的队就不怎么管了，有时走马看花地周游一圈，向班长布置一下任务，便又跑到八队去了。
    而其他队一但有错误，他就大惊小怪，严加处理。
    两种做法的对比可以看出他工作方法的偏废。为了留名，用他的话来说叫做抓典型，到底有没有使他在当地留下了好名声，只有后人知道。
   
    二、先兵后礼
    他对犯了错误的同学的教育方法是开头就来一番猛烈的攻击，对你横加指责，无限上纲。
等这种急风暴雨过后，他马上就改变了横眉竖眼的模样，声音也变得温和柔软，娓娓动听。
    通常的道理都是先礼后兵，而他这样开头像吵架，后来像说书，这是什么教育方法呢，可谓之先兵后礼。
   
    三、小题大作
    刚下乡时，我在吃带去的食品时，往往请班里的同学一起分享。
    这种事竟然会传到了他的耳朵里，于是有一次他当众调侃我说：杨某某，你还有什么东西拿出来给我们大家一起吃。
    由此他在与我的一次谈话中说我骄傲自满，并把上面的这件事作为我骄傲的一个例子。
    对于这一点我心里不服气，但又不得不接受。
    打那以后我就戴上了“骄傲自满”的帽子，在写总结填写我的缺点一栏上总是要写上骄傲自满这一条，不光我自己违心地写，别人也都这么说。他给我定下来的结论，我是无法翻案的。
    后来在填写我的毕业鉴定中的缺点一栏上，他亲自加上了“骄傲自满”四个字。
    他还问我对此有什么意见，我还有什么可说的，任凭他去写吧，我这点风度还是有的。
   
    四、其它
    某天发生了一件事正在炊事班处理，正巧有两个女同学进来，他当着她们的面仍然狠狠地训斥我，弄得我很没面子。
    某天早上我到炊事班去打饭，从后面的一条小路抄进去。小路的尽头有个茅坑，没想到我恰巧遇见他蹲在茅坑上拆污（拉屎），我很尴尬，招呼也不打就从他的面前走过去了。
   
    注：学农中我们的班主任老师与炊事班的同学一起住在炊事房里，因而使炊事班成了我们班级学农的指挥中心。
    以上当年的评述既反映了我对老师的工作作风存在着偏激的认知，又有因受到过老师的批评而发泄不满的意味。
    其实我们老师对工作是认真负责的，对我们学生也是既严格要求，又很关爱的。
    再补充一点，某天老师对我等几个同学说，如果肥皂没有，可以用牙膏代替来洗脸。后来看报纸，知道不能用牙膏洗脸，否则会造成脸部皮肤的毛孔粗大，像橘子皮一样。幸好我们当时没有听他的。
   
    三班的一些情况
   
    我们三班住在十队，共有七个同学组成：谭、季、严、邱、孙、周和我。
    我班在学习上开始确实是认真的，到后来就逐渐不像话了。学习不正常，晚汇报，老师来就糊弄一下，不来就算数。我班学习专栏共出了五期，由于老师不知道某些情况，所以表面上看，我们班在学习上算是最好的班。
    我班每个同学都能自觉地记红色日记，而且都能准时上交。从总体质量上来讲较高，邱的日记曾被学农连部看中，我的日记是旁人推荐的，于是邱的一篇红色日记和我的三月十五日的红色日记都刊登在了学农的《五七战报》上。
    在学农的评选小组会上，老师赞扬过邱、季的红色日记。在后来的学工中，邱仍坚持记红色日记，被老师夸奖不止，为此邱还写了一篇《我怎样记红色日记》的体会文章发表在了《学工战报》上。
    周的日记一般性，但书面很整洁，字也写得漂亮。孙的日记平淡无味。严的日记只会讲大道理。谭的日记很会吹牛。总的来说，我班的红色日记是记得最好的。
    在劳动上，我们班是最早开始劳动的，虽然我们队的劳动任务不足，但我们都尽量地参加了。
    但不幸的是老师有几次来的时候，我们正巧没活干，在宿舍里歇着，这给老师造成了不好的印象，也引起他的不满。
    从我们真实的劳动情况来看，我们可以排在八队后面，列第二。
    在军训上，我班都能遵守时间准时参加，论表现可排在第二位。
    在寝室革命化上，我写了对联和标语等，对寝室作了布置，并发动大家动手整理和日常维护。我们寝室东西少，人心齐，所以我们的寝室革命化是搞得最好的。
    在执行纪律上，我班除了老师知道的两件事：一是季拿稻草；一是周拿喷杆，没犯过别的事，因此在执行纪律上至少排在第三位。
    但老师不知道的事那可多了，我班有人私自上镇、吃香烟、玩船（注）、抓鱼、在农民家里烧东西吃等等。
    在做好人好事方面，我们不是做得很多，但季等为农民的小人剃过很多次头，这些事虚张出去，效果也是很好的。可排在第三位。
    在与贫下中农的关系上，我们在劳动中的表现受到了贫下中农的赞扬，我们从来没有做过损害他们利益的事，所以我们与队里的农民保持着良好的关系。在排里可数一数二。
    另外，季、周、谭与他们的师傅关系较密切，晚上经常去他们师傅家里打牌。季、周还与他们师傅去摸鱼，弄到很晚才回家。
    在娱乐上，晚上主要是我与周、季、谭、严经常打牌玩。
    在分工上，我与周拿早饭。其实拿早饭最苦，要起得早，所以别的人都不愿意拿。
    季与谭拿中饭；邱与严拿晚饭；孙负责拿水。
    在内部关系上，周与我较合得来，于是自然而然地就站在一起。
    另一方以季为主子，严、谭、邱为附庸。孙经常被他们欺负，却仍然顺着他们。
    虽然内部关系分割，但表面上看还是团结的，以致各项工作能顺利地开展下去。
    在外交方面，另外两个队的男同学多数对我队的季、严、谭表示不满，因此二队的同学经常来我们十队捣乱，只有炊事班的唐对上述三人关系还好。
    在其它方面还有一些事，就不写了。
    以上大致是我班在学农中的情况，在与班里的人相处上给我留下了不愉快的印象，只有周还可以。
   
    注：青少年对于玩的兴趣都差不多，在学农中，我们最感兴趣的就是玩船。究其原因，也许是在农村里没有别的什么好玩的，只有玩船。
    我们学农中的玩船不是像公园里的那种用浆划船，而是撑船和摇橹两种，又以撑船为多。
    船是木船，有小的，也有稍大的。所谓撑船就是两个人分别手持数米长的竹篙，一人为主，站在船尾，将竹篙插入河底，靠抵触的作用充当船前进的动力；一人为副，站在船头，把握船行的方向。在船尾撑船的人需要有船上的经验和熟练的技术，否则，一是在晃晃悠悠的船上站立不稳；二是撑船时发不出力，或发不准力。
    我们班里属季撑船最老鬼（沪语读音：ju），每到玩船时，季等人总是把竹篙抢在手里争相去撑船，我多数抢不过他们，所以我玩船总不能尽兴。
    除撑船外，还有一种就是摇橹。虽说“橹速（鲁肃）不如帆快（樊哙）”，但没风的时候还得靠摇橹。撑船难，摇橹也不易。看船工们摇橹摇得自由自在，我们一接手就不行了，不是摇橹的方位把握不准，就是把橹给摇掉下来。
    一根长橹，它的前端入水划动部分呈扁平状；末端把手推摇部分呈圆柱状；中间则是由扁到圆的过渡。橹的中间有一凹塘，搁在船舷一个凸起的奶末头支点上。季等人给这个支点瞎起了个名称，叫它“卵”（上海话里这个字通常是指雄性的生殖器），每当我们摇橹的时候把橹给摇脱落下来，季等就在一旁大叫：“卵落下来了！卵落下来了！”
    队里的物资运输主要靠船，如果让我们跟船去劳动，那最开心了。
    行船途中遇见岸上的熟人要打招呼，岸上的人会问：“咋气（到哪里去）？！”
    船上的人回答：“大团！”
    有一次队里的一个青年农民撑船出去办事，我们在岸上与他说话，他一边撑船，一边神抖抖地与我们答话，说着说着突然撑船的竹篙断裂，他跌入河里，我们见了大笑。
   
    谭某某
   
    他的嘴很好吃，你如请他吃糖，他可以一口气吃个十来个。你吃东西时即使不请他吃，他也会毫不客气地过来拿了就吃，就像吃他自己的东西一样。
    而他自己带来的东西我们根本没看见，就早已被他吃了个精光。
    他带的钱没几天也用完了，买来东西藏在被窝里吃下肚子，后来他只能到别人那里去揩油。
    他开始是担任班长，作为先遣队先下乡的，于是他就趁机把自己的床铺放在房间中央最好的位置。
    他对于去开会很积极，但开完会后就当什么事也没有发生，等到老师追查起工作没落实，便轮到我吃排头。
    他作为班长却对班里的工作都不管，一到晚上就想睡觉，后来还借口写总结不肯去参加劳动。
    他对玩船真是兴趣之极，几乎每天都不顾我的劝告，抄起竹竿就去玩船。
    后来学农结束时，在征求贫下中农意见时，队长给他写了有玩船现象的评语，他为此还大发牢骚。
    他对女同学则是眉来眼去，瘾很大。走路非要绕道从女寝室门口经过，还经常去借口琴什么的等。
    别人只要把他和女的联系起来说几句开玩笑的话，他就非常当真。
    他也说过不少庸俗的话，真是不知趣。
    他很不爱干净，邋里邋遢，如套鞋脏了，他也不洗，别人劝说他，他不但不听，反而与人吵起来。
    他知识并不多，却非要装得淌得很。写出来的什么批判文章、体会文章像口号一样，甚至连口号都不如。
    班级里的有些男同学都非常恨他，有一次邵将他的一只海绵拖鞋砍成十八段扔了出去；邬则扬言要打他；他交上去的日记本一到炊事班，就会被人弄得一塌糊涂。
    他对待劳动也不认真，磨洋工。有一次拉拔，别人都把自己的区域拉干净了，他却留下一块不拉，别人向他指出，他便吵了起来。
    他很小气，与班里班外的同学多数不友好。在班里经常欺负孙，与周和邱经常吵架，只对季比较服从，因为能经常吃到严的东西，所以与严关系也尚可。
    他非常懒，吃完饭，饭盒子每次都交给孙去洗。后来孙不帮他洗了，他自己也不洗，吃了这顿再盛下顿，为此炊事班的人经常斥责他。
    他有次登记吃四两饭，在炊事班盛饭时却谎报是六两，多骗了二两饭吃。还有他在拿饭的途中，偷吃别的同学饭盒子里的菜。
    他喜欢出风头，对班里的工作没有帮助，反而成了绊脚石。在学习的时候他与别人打牌，结果几次被老师知道，受到批评。有一次老师来时他们慌忙把牌塞进被子里，最终还是被老师从被子里翻出来。
    他的缺点被老师指责过好多次，但他从不改悔。学农结束评比时，我们班把他作为表扬名单报上去，结果当场就被老师给删除了。
    他在混乱中度过了他的学农生活。
   
    注：谭同学在班级里的表现还可以，这次学农开始前，老师让他担任我们班的班长，是想给他戴个高帽子，好以此来激发他的进取心。我是班级里的“老干部”，这次做副班长，意在让我辅佐谭的工作，帮助同学一起进步。
    谁知学农开始后，谭对班里的工作撒手不管，使老师的如意算盘落了空。我本来打算做个副班长可以轻松一些，面对班里的如此状况，又被老师步步紧逼，我只好“重作冯妇”，以副代正，领导起这个班。而谭实际上被废黜了。
    我在这件事的演变过程中，对谭同学，对老师都有过一些不满情绪。
   
    季某某
   
    季很财迷。
    先说件远的事。还没进中学时，季是我家的邻居，有一次我与一个小学同学在控江文化馆排队买电影票。因为上课时间到了，我俩就把二角钱交给季帮我们代买。
    放学后见到季，季说票没买到，然后就还给我一角钱。
    我说当时是给他二角钱，季不承认，就吵了起来。
    我提出要去找我的小学同学当面对质，季只好跟我一起去。
    走到半路，季偷偷地往地上扔了一角钱，然后虚张声势地说他拾到一角钱，给你算了，还说便宜你了。
    我拿到了钱也就算了，季的面子也保住了，这是1969年5月的事。
    再说件近的。在学农中，有一次到镇上去买东西，我借了邱一角钱。
    回来后我把一角钱还给邱，邱不肯要，我就把钱扔在邱的床上，邱仍然没要，结果被季拿去塞进了自己的腰包。
    季很巴结。如他经常到大大家里去烧东西吃，只给了人家几斤粮票作为补偿。同学之间谁欠他几两粮票，几分钱，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季在我们班里年龄最大，所以常以老大自居，盛气凌人。
    好出风头，好打扮，裤子洗好后，便要认真讨论怎样折叠好，弄挺刮一点。
    看见女同学便色迷迷的，讲一些酸溜溜的话，实在无聊。
    样样事情不能吃亏，如洗脸、洗脚的用水等。
    只允许他讽刺或漫骂别人，不容许别人来回敬他。有一次周讽刺了他一句，他心里非常不快，一有机会就对周进行报复，冷言冷语地报复了十几次，直到周一声不吭他还不肯罢休。
    与我的关系总算是平平常常，马马虎虎，非但没有吵过架，有时还显得很亲密。
    在班里他与严吵架最多，在这点上我多数是向着季的。
    他在班里确实对我开展工作起到了很大的帮助和推动作用。我要落实上面布置的工作，就只能把季抓住，因为班里的多数人都听季的话，只要季肯与我一起带头起床参加军训；带头参加劳动；带头做好人好事；带头学习出专栏；带头搞好寝室革命化等等，其他人也就跟着动了起来。
    季也有刚愎自用的脾气，如中途搬寝室的事，我主张搬到这一间，他主张搬到另一间。后来老师同意搬到我主张的房间，季就很不高兴，打扫卫生也不参加。
    季有不少违反纪律的事，如捉黄鳝、叉鱼（注）等等。有一次他去捉黄鳝，把一条小蛇也当成黄鳝抓了回来。
    他很好学，红色日记也记得有水平。
    季是川沙人，即本地人，能讲一口浦东话。加上他在劳动中积极肯干，挑起担子来像模像样，因此很受贫下中农的欢迎和称赞。他在劳动中确实能干会做，而且事情做得圆满。又能说会道，与贫下中农关系密切，贫下中农对他的反应很好。学农结束时，我们班一致评他为学农积极分子。
   
    注一：叉鱼就是用鱼叉叉鱼，鱼叉由前端的尖锐金属四齿和一米长的木柄组成，木柄的末端系着数米长的牵绳。人在河边巡视观察，一旦发现河面上有鱼划水的动静，立即就左手握住牵绳、右手将鱼叉掷过去。然后收绳子，拉起鱼叉，要么没有叉到鱼，凡被叉到的鱼都不小。
   
    注二：我们这个班虽然只有七个人，却存在着两个权力中心。一个是以我为首的有组织中心；一个是以季为首的非组织中心。虽然都有各自的势力范围，但在整体的影响力及作用力上，基本上做到了两者并行不悖、互不抵触、各行其道、相互制约，从而使我班的工作、学习、劳动、生活等都能比较顺利地开展。当然，这中间也不是一点矛盾都没有。我作为主动一方，如何处理与季的关系尤为重要。包容他，就能够维持相安无事的局面；如排斥他，则会导致拳打脚踢的态势，这也许就是多元化的道理吧。
   
    严某某
   
    他的样子和特性如同一个封建闭锁国，他虽然看过许多书，每天还打拳，但对他来说似乎没有什么多大帮助。
    他胆小如鼠，在玩船的时候，他一到船上就如同进了和尚庙，趴卧在船板上不敢动弹，生怕掉到河里去。
    他平时以为自己了不起，身体好，别人不敢动他，可到了船上就是那副熊样，太可笑了。
    更可笑的是他身体很好，却整天躺在床上，如同奄奄一息的病人。今天人家都去劳动了，他说生病不去。然后一个人留在寝室里吃啊，玩啊，溜达溜达。明天人家都去劳动了，他又说我的眼皮跳了，是不祥之兆，要闯祸了，所以要躺在床上捱过这一天，劳动就不去了。后天人家都去劳动了，他再说我的文章或总结没写好，要写东西，不去劳动了。实在没有借口，有时就干脆赖在宿舍里不肯去劳动。
    他一切都是为了要保护好自己的身体，争取活到长命百岁。我认为像他这样即使身体再棒，也只是一种装饰和标本而已。
    在劳动中，人家有时都下到水田里去，他无论如何不肯下来，怕水田里的虫子咬到他。他站在田埂上用锄头往水田里挖两下子，太不像话了。
    有时劳动时挑担子，他挑起担子，腰弯得像只大虾，一走一哈，样子又像个偷东西的老鼠，真是活受罪。
    他自以为个子比人家高，与人家吵架时总是要骂人家是“小僵人”。但当人家与他比个子的时候，比下来他是最矮的。
    有一次他把总结寄回去给哥哥看，被老师知道后他便慌得不知如何是好，整天愁眉苦脸。
他写了一封信通过同学转交给老师，向老师说明情况，一副生怕得罪老师、怕被老师吃掉的样子。
    信的开头称呼是“敬爱的某老师”，信的结尾署名是“愚生严某某”。
    带信的同学回来说信已交给了老师，严听了，马上现出轻松的样子。但当他又听同学说老师把他的信扔进炉膛里烧了，严的脸色顿时又变了。
    他的胸襟是那样的狭窄，每当他看见曾与他吵过架的张同学从我们寝室门口走过，他总要在背后把张骂得个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晚上按照分工是他与邱到炊事班去拿饭，他总是推三推四赖着不想去。有时晚上下雨，他去拿饭的路上摔了跤，回来后他便面孔一板，嘴里浪里浪桑，弄得大家吃饭的心情都不好。这时谁要是劝他两句，那么正好他把火都发到你的头上。
    晚上用水只许他多用，不许别人多用。洗脚一定要让他先洗，如别人先洗他就不答应。他床上的的被子不让别人坐，而他则经常坐在别人的被子上。
    有一次晚上他与邱去拿饭，很久没回来，我说了一句开玩笑的话说他俩大概落到河里去了，谁知他俩正躲在门外偷听到了，进屋后他就为此大发牢骚。
    他在背地里净说别人的坏话，比如不要谭做班长的事就是他先挑起的。他大肆地诉说谭的无能，并且煽动大家一起把谭推翻。
    他不求上进，固步自封，毫无远大的政治眼光。
    别人如果向他提出批评意见，他如同吃了满口的盐，马上气得火冒八丈，勃然大怒。
    他发表什么高见时，不允许别人有异议；而别人发表什么议论，他总是要来胡搅蛮缠。有一次我说日本有柔道这项运动，他偏说没有，结果与我争论了一番。
    样样事都要称他的心，比如炊事班盛饭盛少了他就要板面孔。
    他事事紧跟季，把季当成救世主，五体投地。但季如说了他不称心的话，他又会与季大吵大闹。
    他与我班的每个人都吵过架，在他的心头积聚着许多猜疑和无名业火，随时都会发到谁的头上。
    他与贫下中农不来往，贫下中农对他没有好感，他自己也感觉到这一点。
    他是如此的鼠目寸光，他做每一件事都是凭一时兴趣，当发现做错了时，就会来个检讨。如此反复，成了一个不会吸取教训、经常后悔的人。
    有时做错事了，他是能推则推到别人身上，成绩都是他的；错误都是别人的。
    他很会差遣人，今天指使这个为他做什么事；明天调动那个为他干什么事，而他自己从来不去帮助过别人。
    他在遵守学农纪律上较好，没有什么违反。
    他在路上遇到陌生的人总是要老三老四，有时骂人家，有一次还和一个小贩子打了起来。
    他在学校里读书的时候多是默不出声，许多同学都说他的身上有股蠢劲，戆头戆脑。
   
    注：严是一个很有个性的同学，具有一定的复杂性。在第二次拉练中，他与营长都会大吵大闹。在这次学农中，我与他朝夕相处，没有发生什么大的冲突，总算平安度过。
   
    邱某某
   
    邱与贫下中农不噜苏，与同学也是这样，不大响，这是因为他的性格就是沉默的。
    学农中大家住在一起，他与混熟的同学也开始打打闹闹、骂骂咧咧。经常与季、周打了玩，大半打不过，便骂将开来。
    与严则动口不动手，整天斗嘴吵吵嚷嚷，比如轮到他俩去拿晚饭，一个说不去，另一个也说不去，又吵起来，真烦人。
    与孙较合作，与谭不和好，与我开始不大交谈，后来住惯了，也说说话。
    他随便什么事都不管，好事不做，坏事也不干。总是跟在别人后面跑跑，随大流。
一到晚上，别人都忙着打牌玩，他却趁机呼呼地大睡去了。
    我们有时趁他熟睡把两张纸卷成纸卷插进他的鼻孔里，他感到鼻子痒了，一喷气，纸卷就被喷到一米远。
    早晨人家都起床参加军训，他大梦还没做醒。
    他生活是艰苦朴素的，从来不乱花一分钱。他也很节约，不爱出风头，很知趣，肚子里有些知识。
    他劳动尚能积极参加，在劳动中，我与季、周较为卖力，而邱、谭、孙表现一般，严则较差。
    邱红色日记记得较好，字也写得端正。
    他从来不敢违反上面的指示，也没违反过什么纪律，最后被评上学农积极分子。
   
    注：邱原来是我们班级里表现一般的同学，在学农中被老师选中作为重点扶植的对象，邱本人也比较争气。
    后来学农结束时，在老师的暗示下，把我班的学农积极分子评给了邱。
    到了学工时，邱又分在与我一起劳动，老师指使我帮助邱写了加入红卫兵的申请书。为了营造有利的气氛，在学工结束时又把学工积极分子也评给了他，使他终于在毕业前夕加入了红卫兵组织。
   
    孙某某
   
    孙的岁数比我们大一点，平时不大作声，看上去呆头呆脑的样子。
    遇到别的同学骂他，他便怒目而视；而对于自己班里的人骂他，他要看人头。倘若觉得你没什么了不起，他就会用口吃的声音斥责道：“你……你骂吧，我都给你记……好，你骂……过几次，哼，你……你现在不要神气，……。”
    你不要看他整天闷声不响的，其实肚子里的小算盘一直在打个不停。
    季、严、谭、周经常要欺负他，而他对他们的态度却不一样。他比较听季的话；他被严的脾气弄怕了，所以不敢与严翻脸；他对于谭、周则经常会反抗，吵闹一番。
    他与邱能合作，与我则保持一定距离，我不大与他噜苏，老师也关照我要多照顾他。
    他的互助精神是有的，也从来不招惹是非，从来不违反纪律，什么上镇、玩船、摸鱼等等都不干。
    如果没事的话，他就一个人到外面去闲逛，或者一个人默默地坐在屋子里，整天显得暮气沉沉的。
    他对待劳动的态度不好，有时人家都准备去劳动了，他还赖在床上不动，真是又可气又可笑。
    在后来写总结的时候，孙等人又不肯去参加劳动，只有我与季每次都去，孙等则轮流在宿舍里写总结。
    他在劳动中，大事做不来，小事又做不好，经常磨洋工。
    他学习不好，所以肚子里知识很少。
    他到了晚上就想着睡觉，脾气古怪，在学农快结束时终于冲我发了一通火。
    事情是这样的，学农总结评选时，我班把孙作为提名表扬的名单报了上去。
    谁知老师不同意，在开评选小组会议上把孙删掉了。
    后来不知是谁在孙那里挑拨离间，致使孙记恨于我。
    一天，我肥皂用完了，洗衣服时向邱借用。邱说肥皂是孙的，我就去向孙说了一下。
    可是正当我洗到一半时，孙跑过来，怒气冲冲地对我斥责开了，这种前所未有的架势把我给惊呆了。
    他说：1、说我是偷他的肥皂洗衣服。2、说我自己有肥皂藏着不用。3、说我为什么不向周借肥皂用。4、说我劳动不卖力。5、说我小气。6、说我还有许多事情。
    我想他这股火气不是因为用了一下他的肥皂，而是为了表扬名单的事。又因为我平时一直对他很和气，才使得他对我敢于这样放肆。
    对于他的这种戆脾气，我无话可说，也不想搭理他。我做这个班的班长，辛苦不去说了，到最后评选积极分子和表扬都让给了班里的其他人，我什么都没得到，所以我问心无愧。
   
    周某某
   
    周的师傅是个二十多岁的社员，是个身体强壮、热情活泼的青年，比较喜欢与我们交往，因此我们都和他很合得来。
    每当晚上他到我们寝室里来玩，我们总要与他打上一通扑克牌。
    有的晚上他邀请我们到他家去玩，周、季、谭经常去，我没去过。他们有时要打牌打到11点多才结束。
    有一次周、季还与他到河里去摸鱼捉虾，晚上回来烧了吃。
    这样的亲密关系一直保持到我们离开。
    周的脾气比较老实，对待一些同学中的强者，他与之保持距离；而对待弱者，他却不怕他们。他与八队的李某某（同学）经常吵相骂；与二队的陈某某（同学）曾打将起来。
    他对女同学不那么眉来眼去，只有和我一起去四班的女寝室借过一次口琴。
    周在班里与季的关系一般；与谭本来关系不好，后来在这次学农中渐渐和缓了，但争吵的事还是经常发生；与邱为了争抢锄头打过一次架；与严的关系如冤家对头；对孙则经常指责。
    周与我关系最好，我俩睡觉的铺位睡在左右，每天早上一起到炊事班去拿早饭。
    他与我有互助精神，两人有事一起结伴行动，一起保守秘密。
    他与我的关系因为受到班里其他人的挤压而显得更加紧密和珍贵，我说他很像我的二弟，他则说我俩是“结拜兄弟”。
    然而不幸的是我俩还是吵过两次架。有一次电灯开关被他拉坏了，他反而说是我弄的，就跟他吵了起来。
    但总的来说我俩的关系仍然是很好的，每当想到学农生活中与周的相处，我就会从许多不愉快中找到些许安慰。
    周是长子，家里还有一个才八岁的妹妹。他的家庭比较富裕，因此使他养成了一种贪图享受的习性。周喜欢出风头，生活比较讲究，洗理东西时井井有条。他喜欢玩，喜欢买东西吃，即使没有事也要到商店里去兜一圈。周不太求上进，整天马马虎虎过日子。
    在劳动中怕吃苦，有时也能坚持一下子。早上不愿意起床，要经过再三催促才起来。
    他学习成绩不好，肚子里知识很少，但他的钢笔字写得不错，在我们班级属于第一流的。
    在这次学农中，他与我一起学画图，学写诗，可以看出他的本质上仍有好学的一面。他买了一本本子，上面写了许多的诗，虽然写得不好，但精神是可贵的。
    周基本上能执行连部规定的制度，但违反纪律的事也有不少，比如私自上镇、玩船、摸鱼等。他不喜欢体育运动，去年在学校里的长跑比赛成绩很差。   
    周胆子很小，下乡后他睡在靠门边，晚上的防卫工作当然就成了他的任务。
    寝室的门里面没有门闩，他就用一根比碗口还粗、二米多长的木桩子顶在门上，再加上一根比碗口还粗、一米半长的水车上的横挡顶住，这样的情形我还画过一张速写。
    其余想不起来，不写了。
   
    注：在学农中有一次与周结伴到果园去看桃花，我对周说，如果我们有三个人，就可以桃园三结义了。
    中学毕业待分配期间，周曾借给我一本文革前出版的书——巴金的《家》。我看了后没有还给他，就保存在我这儿直到如今。
    我们班级的同学原来都住在内江一村，后来我的家搬到了较远的地方去，所以我中学毕业分配后就与班里的同学都失去了联系。
    没想到过了十二年后，1985年，周竟然通过某个关系寻找到了我，他有事要请我父亲帮忙。……
    又过了两年，1987年，周打电话给我，告诉我他家新的家庭地址要我去玩。
    我当时因为工作和生活的忙乱，没有顾得上去，因此我唯一的中学同学联系又中断了。
   
    我自己
   
    下乡之前我对于我们三班的人员组成还是比较满意的。其中谭与我关系还可以；周、邱、孙都是班里不大响的人；季、严一般性，于是我是带着与谭一起搞好工作的信心下乡去的。
谁知下乡后谭作为班长什么事都不管，对此老师不去抓谭，反而总是吃牢我，我只是个副班长，这使我感到很气忿。
    后来谭自动让位，还是由我来领导这个班，从此班里的所有工作都是我来抓，后来写班里的小结、写班里的总结当然也都是我来写，忙得很。
    因为其他人都比较听季的话，所以我在开展工作时尽量与季协商取得一致，事情就好办得多。
    一开始我在吃带去的东西时总要表现出很慷慨的样子，给大家一起吃。但他们都很吝啬，使我感到很自讨没趣。
    在用热水的问题上，他们都争先恐后，互不相让。久而久之，我不禁牢骚满腹。
    有一次季等人到大大家里烧黄鳝吃，我和谭没有参加。后来谭忍不住也去参加了，我还是坚持不去。
    至于玩船的事，我一开始也是抵制的，后来终于克制不住自己，也与他们一起玩了。
    季等人晚上总是喜欢往师傅家里跑，而我的师傅是位老大爷，所以我只好呆在寝室里看看书，写写东西。
    我有时空下来会画图或写诗玩，这引起了班里其他人的兴趣，他们都去买了本子和铅笔跟我一起学起作画写诗。
    我能带头参加劳动，在后来写总结的日子里，有的人借此不愿去参加劳动，我和季仍然坚持带头去参加劳动。
    中途我们从仓库里的寝室搬到了另一间寝室住，搬进去的第一天，里面味道很重，季就出主意说买香烟来吃。
    在大家都同意的情况下，我班七个人每人出五分钱，五七三十五，去买了一包“大前门”（0.35元）。
    烟买回来后，每人平均吃了三根（三七二十一，孙少一根）。
    过了几天，季与周偷偷地告诉我说他俩又买了一包香烟，并且给我吃了两根。
    早晨他们总是喜欢睡懒觉，我能带头起床，去参加军训等。
    我私自到大团去会友一次。
    严主张我们班不要去争取先进班，我与他作了争论，其他人都不表态，使我很扫兴。
    有一次谭把寝室的门踢坏了，严带头嚷嚷要大家晚上向老师汇报。可是到了晚上老师来，我如实向老师说了谭的事，而其他人却都不声不响，以至于谭后来为此与我不和。
    这件事使我感到很气愤，此类事还有很多，我不想写了，越写越生气。
    在学农中，我感到自己太不会做人。不善于思考；不懂得策略；缺少修养；不够冷静和镇定，我希望我踏上社会后能彻底地改变这一切。
   
    注：在当时的社会环境下，尽管中学里的高年级学生已经进入了青春期，但男女同学基本上处于隔离状态，没有什么情感上的交流、交往。因为这方面的事情处理不当，轻者就是“低级趣味”或“表现不好”；重者就是“作风问题”或“流飞习气”。所以学生当中会出现很矛盾的现象，比如像我，一方面指责别人与女同学眉来眼去；一方面自己身陷对女同学的暗恋之中不能自拔。一方面义正词严地批判不良风气；一方面自己私下里唱情歌，看黄色手抄本。等等。
   
    结束语
   
    有关学农的事情就记录到此为止，如果有想起来的再作补充。现在我对学农所发生的事还比较感兴趣，以后说不定就没兴趣了呢，此一时而彼一时也。
    以上记录的东西不是写得很好，但既然记之，则保留之，作为我现在的思想内容档案而存在吧。这些文字或许将随着我的思想进展，有的被毁灭，失去生命力，成为废纸，但终究曾是我生活的一部分,这是永远都改变不了的。
   
    1973年9月12日晚
   
   
    学农中的总结——
   
    内江中学七三届第一批学农总结评选工作打算
   
    我们学农已进行一个多月了，在学农结束之前，每个学农同学都要做好学农总结评选工作。为了做好学农总结评选工作，首先要求每个学农同学对此要有一个正确的认识。应把总结评选看作是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极好机会。总结评选是为了表扬先进，巩固成绩，也是检查自己学农以来所取得的收获如何，为此要求每个学农同学，必须端正态度，认真负责，克服各种错误思想，特别是要防止为总结而总结的单纯军事观点，总结一定要突出无产阶级政治，实事求是。为了方便做好总结评选，拟定出以下几点意见作参考：
    一、学生个人总结提纲：
    1、通过学农劳动，你对毛主席发出的“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很有必要。”和“五七指示”的伟大意义认识如何？并以自己的切身体会和具体事例说明接受再教育的必要性。
    2、通过学农，你有哪些体会和收获？学到了贫下中农哪些优良品质？
    3、你在政治学习、劳动出工、军训、遵守纪律、参加班级活动以及尊重老师、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红卫兵先锋模范作用等方面做得怎样？还存在哪些问题？
    4、你在学农中为贫下中农和班级同学做了哪些好人好事？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思想是否牢固？
    5、能否坚持记红色日记，对各种歪风邪气能否抵制斗争，在班级中协助老师工作发挥了哪些作用？
    二、总结评选的方法、步骤。
    1、首先各班辅导员老师应根据班级特点，做好总结评选动员和布置，讲清总结评选的目的意义及方法步骤。
    2、组织好评选小组，评选小组由辅导员、红卫兵干部、学生代表三方面人员5—7人组成。
    3、学农学生每人必须写出书面总结，在班组内进行讲用交流，互相提出意见和希望，并征求贫下中农师傅的意见，对个人的优缺点作出评议，然后提出小组学农积极分子初步名单，再由聘选小组根据评选条件和具体情况，充分讨论、协商，确定学农积极分子正式名单，上报学农连部审批。
    4、方法上充分走群众路线，发扬民主，反对包办代替，使评选工作成为群众自己教育自己的一次政治活动。
    三、时间安排：
    四月十五日——四月十九日总结动员，学习总结提纲，书写个人总结，成立评选小组。
    四月廿日——四月廿三日班组讲用交流，学习评选条件，开展民主评议，提出积极分子初步名单。
    四月廿四日——四月廿五日写好学农评语鉴定，确定学农积极分子正式名单以及写好班、排总结上报连部。
    四、班排总结：
    主要总结一下通过学农，对学生的思想面貌有什么变化，如何抓好同学的学习、劳动生活、军训、寝室革命化等有什么经验和体会，以及如何抓同学的活思想，如何处理好与贫下中农的关系等。
    五、学农积极分子评选条件：
    1、能积极认真学习马列主义著作集毛主席著作，做到理论联系实际，记好红色日记，思想觉悟有显著提高者。
    2、能虚心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拜贫下中农为师，学习贫下中农热爱党、热爱毛主席，无限忠诚革命事业的优良品质和艰苦奋斗、勤俭节约的精神，能落实在自己的行动上，取得一定效果者。
    3、能积极投入革命大批判，如期出版大批判专栏或写学习心得，对各种错误思想和资产阶级歪风邪气能及时反映汇报，并能抵制斗争者。
    4、能遵守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并能积极参加集体劳动，服从分配，爱护公共财物，在劳动中做到不怕苦、不怕累、不怕脏，在平凡的劳动中，培养工农感情，树立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思想，取得贫下中农和革命师生的好评者。
    5、能坚持军训出操，积极参加集体活动，军训时严肃认真，迅速及时，平时能执行作息制度有良好表现者。
    6、能搞好同学之间的团结，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能做到政治上互相促进，思想上互相帮助，生活上互相照顾，并不断总结自己的思想、学习、劳动，学习时能积极发言者。
   
    上海市内江中学学农连部
    一九七三年四月
   
    三班总结
   
    下乡以后，我班遵照毛主席“学习好”的教导，组织了许多学习的活动。
    开始时，我们对学习的意义不明确，认为下乡是来劳动的，学习没什么意思。因此在学习上敷衍了事，马马虎虎。后来我们学习了列宁的《青年团的任务》，认识到学习是为了积累更多的知识，在三大革命的实践中发挥作用。学习能使我们提高觉悟，克服错误的思想，把学农的各项工作搞好，因此我们一定要把学习抓紧。
    在雷锋的“钉子”精神鼓舞下，我班积极贯彻连排布置的学习任务，学习了十四篇马列及毛主席的著作，并且做到理论联系实际。
    学习《反对自由主义》，结合批判林、陈的“阳奉阴违”作风，使我们提高了执行连排指示的自觉性。
    学习《青年团的任务》，结合批判“下乡混混”的思想，使我们在学习和劳动中坚持认真的态度。
    学习《人的正确思想是从哪里来的》，结合批判林、陈“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等于变相劳改”的谬论，使我们认识到人的正确思想只能从社会实践中来，我们今天下乡学农，就是来参加实践，锻炼思想，根本不是什么“变相劳改”，通过学习和批判，使我们对学农的目的意义更加明确了。
    还学习了《青年团的方向》，克服了想上海的消极情绪。
    我们进行了访贫问苦，用贫下中农解放前后的生活对比来批判了“国富民穷”的反动谬论，使我们更加热爱新生活，努力为社会主义建设作出贡献。
    通过学习和批判，我们体会到，学习有两种，一是从书本中学；一是从实践中学。而学农给我们提供了很好的机会，使我们能把两者结合起来，这是必要的和及时的。搞好学习，对于促进我们的思想革命化，起到了积极的作用。
    我班的每个同学都能坚持记红色日记，写学习体会及批判文章。
    学农期间我班共出了五期学习专栏。
    学习了毛主席的《为人民服务》以及雷锋同志的事迹，我们认识到为人民多做好事，是培养我们树立共产主义道德，增强与人民群众的思想感情的有效途径。我班同学在学农期间共为贫下中农做了60多件好人好事，还到排里的炊事班去帮忙。
    下乡后不久，我班出过两件违纪的事。我们重新学习了《青年团的任务》，认识到我们要树立无产阶级的道德观，要从平时的点点滴滴做起，坚决不做违反人民利益的事。后来我班的同学都能严格遵守连排规定的各项制度，积极参加各项活动。
    通过参加军训，使我们体会到军训是向解放军学习的一个实际行动，它能使我们加强革命的纪律性。
    通过参观九排的寝室，促进了我们搞好寝室革命化，并使之制度化、经常化。
    在一次全排大会上，有贫下中农以阶级斗争为纲，对我排个别同学的缺点进行了大胆的批评和帮助，这使我们又一次感受到贫下中农坚持原则的优秀品质。他们对我们精心培育，在政治上严格要求，是非分明，对错误的东西嫉恶如仇；在业务上耐心地帮助我们；在生活上热情地关心我们，使我们受到了深刻的教育。
    我们刚开始参加劳动时，觉得很吃力，因此不愿意去劳动，队长来叫就去，不叫就不去。学习了《实践论》后，认识到我们来学农就是来参加实践的，要搞好学农就要克服怕劳动的消极思想，后来我们就能积极主动地参加到劳动中去。
    在劳动中，有的同学对与船有关的农活比较感兴趣，通过学习《反对自由主义》，大家提高了认识，在劳动中能服从分配，做好每一件事。
    在劳动中，我们碰到了腰酸背痛的问题，有知难而退的思想。学习了《愚公移山》后，我们认识到这是因为缺少锻炼的缘故，我们要发扬愚公移山的精神，克服困难，坚持不懈，只有这样才能使我们的体格强壮起来。
    在学农的后期，我们出现了松懈的思想，学习了毛主席的《论持久战》和《将革命进行到底》，提高了我们把学农有始有终搞好的警觉性，在劳动上努力做到与贫下中农一起出工，一起收工。
    学农期间我们参加了将近三十次（天）的劳动，使我们的思想认识有了很大的提高；掌握了一定的农业知识；身体也得到了锻炼。
    我们在学农中还存在着缺点和错误，比如在执行连部的作息时间上做得不够好，早上不及时起床；晚上不准时睡觉。有的同学有玩船等现象。
    我们决心在今后的学工劳动中发扬成绩，改正缺点，克服困难，不断提高思想觉悟，争做要求进步的积极分子。
   
    1973年4月23日
   
    注：以上我班的总结是我写的。
   
    个人学农总结
   
    学农已进行了五十天左右了，我在这些天里学到的东西不是很多，但与以往的五十天相比，则是学到了很多的东西，尤其是学到了十年学校生活中学不到的东西。
    我们即将到工厂去向工人阶级学习，我们即将踏上社会，为了发扬成绩，纠正错误，以利再战，有必要总结一下自己的学农生活。
    1、下乡以前，我对毛主席的“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很有必要”和“五七指示”比较熟悉，也懂得它们的一些道理，但总认为工人阶级是领导阶级，到工厂去向工人阶级学习更有必要，因此对于到农村去学农，抱着“玩一下”和“春游”的思想。
    下乡以后，通过学习和劳动，使我对毛主席的指示有了新的认识。学习了列宁的《青年团的任务》，毛主席的《青年运动的方向》、《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等著作，参加劳动，我认识到：我们到农村来就是要向贫下中农学习，贫下中农是革命的同盟军，“没有贫农便没有革命。”贫下中农身上具有许多的优秀品质，他们热爱毛主席、热爱党，痛恨旧社会，热爱新社会，勤勤恳恳地为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而劳动，立足田头，眼望北京，胸怀世界革命。我们虽然有一些书本知识，但社会实践的经验却很少，这就需要到实际中去向工人农民学习，培养自己与工农的思想感情。否则，我们的立场就不会坚定，一遇风浪就会倒退，我们就不能接好革命的班。
    毛主席说：“知识分子如果同工农相结合，和他们做朋友，就可以把他们从书本上学来的马克思主义变成自己的东西。”我们下乡学农就是把书本上的知识去与实践相结合，否则就成为了华而不实、嘴尖皮厚腹中空的人。
    我们青年人，生活在城市里，不懂农村的生活，五谷不分，这样的只吃不做的生活会使我们思想变修。因此我们必须要到农村去体验那里的生活，使我们的思想不向“洋”的方向变化，踏踏实实地为社会主义建设出力。农村的广阔天地正是锻炼我们革命意志的好地方。
    毛主席的“知识青年到农村去”和“五七”指示，对于改造青年的世界观，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防修反修，备战备荒，巩固无产阶级专政，有着伟大的现实意义和深远的历史意义。向贫下中农学习，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有利于转变我们的思想作风。
    我刚下乡时，对农村的生活很过不惯，用的是河水，整天与泥土打交道，下雨天路难走等，经过一段时间的生活和劳动，使我有了习惯的感觉。
    有一次开会，贫下中农在会上对我排有的同学的缺点进行了批评教育，使我看到了贫下中农在生活上对我们爱护；在政治上则严格要求，精心培育。
    贫下中农有着一双闲不住的手，而我在开始时却不大愿意参加劳动，贪图休闲，由此可见我与贫下中农的思想上存在着很大的差距。
    有一次我参加挑泥的劳动，我的肩又酸又疼，而贫下中农却不怕担子重，说明我们缺乏锻炼，如果再这样下去，就不能够挑起革命的重担。我们要把自己培养成革命事业的接班人，就必须到三大革命的实践中去锻炼。
    在劳动中，我看到贫下中农做什么工作都是一丝不苟，而我开始劳动时，仅凭自己的兴趣做事，通过向贫下中农学习，我也能做到对所有的劳动都认真负责。
    我的师傅是队里的饲养员，有一次看他铡草给牛吃。我看他铡得很细，就问为什么不把草铡得粗些，这样既快又省力。他说给牛吃的草要铡得细，否则牛就养不好。从这件事上可以看出贫下中农对待工作的责任心。
    在生活上，贫下中农以勤俭节约、艰苦朴素为荣，使我受到很大教育，认识到我们只有树立艰苦朴素的作风，才能抵制住资产阶级腐朽思想的侵袭。
    以上说明贫下中农的身上有许多的优秀品质，他们是我们的好老师，我们到农村来接受他们的再教育，是很有必要的。
    2、下乡以后，在我排开展争先进的活动中，我们进行了广泛的学习。
    学习了列宁的《青年团的任务》，列宁说：青年的任务“可以用一句话来表示：就是要学习。”通过学习，我认识到我们学习是为了积累更多的知识，去参加实践，指导实践，在实践中检验。使学到的书本知识变成我们头脑里获得的东西。我们学农虽然要参加劳动，但学习搞不好，就会产生思想问题，并且会影响到劳动。所以我们通过学习，明确了学农的目的，纠正各种错误的思想，才能更好地搞好劳动。
    学习了雷锋的“钉子”精神，我能够积极努力地参加学习，在生活和劳动中挤出时间来学。
    学习了《反对自由主义》，写了批判林、陈阳奉阴违作风的文章，通过批判，使我在贯彻连排的工作布置上进一步提高了自觉性。
    学习了《青年运动的方向》，写了批判“下乡混混”的思想的文章，我认识到毛主席所说“多少事，从来急，天地转，光阴迫。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的深刻意义，我们要在学农这样的环境里，抓紧时间学一些东西，绝不能虚度年华，轻易地放弃锻炼的好机会。
    通过访贫问苦，写了调查报告，以此来批判林、陈“国富民穷”的谬论。
    学习了《论持久战》，写了体会文章，克服了松懈的思想。
    与此同时，坚持记红色日记。
    3、学习了《为人民服务》和雷锋助人为乐的故事，我做了一些好人好事，如为队里的饲养房挑草、铡草，为贫下中农家里挑水、打扫卫生，为炊事班敲煤等。
    有一次寝室后面的茅坑粪满了，我原来想粪坑大家都用，不一定要我去解决问题。后来想到搞好卫生是为了大家做好事，我就和另一个同学一起把粪坑里的粪装出来，浇到田里去了。
    通过做好人好事，使我认识到为人民服务是无产阶级崇高品德的表现，我们从小就要培养自己树立大公无私的品德，做对人民有益的人。
    我们为贫下中农做好事，是要培养我们对劳动人民的思想感情，去掉身上知识分子的不良习气，与人民大众融合在一起。
    4、在军训开始的时候，我认为每天军训都是一些老动作，没有多大意义。后来参加了连部举办的军训会操，看到兄弟排的良好水平，很受教育。
    毛主席要求我们青年做到“身体好”，我们是无产阶级革命事业的接班人，如果没有强壮的身体，就难以承担起如此的重任。军训正是给我们提供了锻炼身体的机会，同时也反映出我们每一个战斗集体的精神面貌如何。以后我就能积极参加军训，以认真的态度做好每一个动作，为集体争光。
    5、在学农开始后，排里传达了连部规定的纪律。我想遵守纪律只要在大的方面注意就可以了，在小的方面则难免会违反，违反了也不要紧。后来通过学习《反对自由主义》，认识到自由主义是一种腐蚀剂，它会慢慢地使我们从犯小错误到犯大错误，我们必须做到防微杜渐，在小的方面就要注意遵守纪律，这样才能保证自己严格地遵守所有的纪律。
    再说违反纪律无论大小都是资产阶级歪风邪气的反映，我作为一个红卫兵，就是要坚决抵制这种歪风邪气的侵袭。后来在学农中我能遵守连部规定的各项纪律，积极参加连排的各项活动，不迟到，不早退。
    有一次连部召开红卫兵会议，尽管天气下雨路又滑，而且开会地点改到另一个较远的地方，我想到红卫兵应该成为执行纪律的模范，就克服困难去参加了会议。
    6、刚开始参加劳动时，感到很吃力，就产生了想躲避劳动的思想，贫下中农来叫，就去；不来叫，就不去。
    学习了《实践论》，认识到我们参加实践是一个艰苦的过程，必然会遇到很多困难，如果我们在困难面前是采取退缩的态度，那么我们就不能够在实践中得到锻炼，也不能够与贫下中农打成一片。贫下中农有时不来叫我们劳动是对我们客气，我们不能把这种客气当作不出工的理由。
    有一次队长说没活干，我们就不去劳动了，后来看到老师却在与贫下中农一起劳动，使我们很受震动，也跑去接过农民手中的扁担劳动起来。这说明我们对待劳动的态度确实存在问题。正如老师所说的，有活要抢着做；没活要找着做。后来我克服了对劳动的消极态度，能带头积极参加劳动，主动与队长联系要活干。
    以后我又发现我们干完活后就先回家了，认识到这样做是没有与贫下中农打成一片的表现，改正了做法，争取与贫下中农一起劳动，一起收工。
    在学农快结束时，我们产生了松懈的情绪，学习了《论持久战》和《将革命进行到底》，批判了松劲的思想，我认识到只有坚持打好持久战，保持高度的责任心，才能把学农有始有终地搞好，不至于半途而废。克服了松懈的情绪，使劳动能继续认真地进行。
    7、在劳动中，我一开始有凭兴趣做事的态度。如有一次劳动我等被安排去挑大粪，而另外两个同学是乘船到镇上去买农业用品，我心里就很不舒服。后来通过学习，提高了认识，我们到农村来劳动应根据贫下中农的实际需要去做，不管做什么事都要努力去做好。如果我们在劳动中凭兴趣，挑精拣肥，就会给劳动带来不利的影响。
    在挑粪的劳动中，我处处小心翼翼，生怕大粪沾到自己身上，但我看到贫下中农挑粪不怕脏，不怕臭，就觉得自己很惭愧，决心要想贫下中农学习，去掉自己思想上的不正确观念。
    8、有一次队长来叫我们去参加挑泥劳动，我心想挑担子很吃力，但大家都决心去锻炼一下，我也只好跟着去了。劳动开始后，担子很重，挑起来摇摇晃晃，我心里暗自叫苦。但在贫下中农的鼓励下，在同学们干劲的带动下，我鼓足勇气，坚持地劳动下去，后来虽然肩膀仍然很酸，但我的脚步走得稳当些了。
    有一次参加松土劳动，时间一长就觉得腰酸背痛，我就想着要换一个轻松一点的活干，终于找到了一个借口，我就跑掉了。后来我认识到自己的这种做法是错误的，革命者应该在艰苦的环境里锻炼自己，而不应该怕苦怕累，逃避锻炼。后来我对待劳动的态度有了转变。
    有一次扛草劳动，队长规定我们每人扛两捆。这草很重，扛得很吃力，我扛完两捆后，觉得已经完成任务，就不想再去扛了。后来看到有的同学扛完两捆后仍然继续去扛剩余的草，我觉得这种对待劳动的积极主动的态度很值得我学习，于是也投入了继续扛草的行列中。
    9、学习了雷锋并肩前进的故事，我认识到一花独放不是春，我们班的每个同学只有团结起来，互帮互学，共同前进，才能将学农搞好。
    我们的寝室在中途搬到另一个住所去，那个地方很脏，我们就一起动手，齐心协力，不一会就把新住所打扫得干干净净，这就说明团结的力量是很大的。
    有一次束草劳动，我和一个同学干活比较快，就嘲笑别的同学干活太慢。后来觉得很不应该，劳动中有快有慢是很正常的，我们彼此之间都有各自的长处和短处，应该做到取长补短，而不能只看到自己的长处，说不利于团结的话。
    10、我作为班长，能及时地把连排的工作布置传达到班里并使之落实，努力抓好班里的工作、学习、劳动和生活。
    刚开始时，有一次班里出了一件违纪的事，老师批评了我，我就觉得当班长吃力不讨好，没意思。后来学习了毛主席“工作好”的教导，提高了认识，觉得个人应该服从组织的需要，在自己的岗位上尽心尽责，以身作则，为搞好我们的学农贡献一份力量。
    11、在学农的过程中，我还存在着许多的缺点，如在执行纪律上，我有玩船的行为等；如在遵守作息时间上，在与老师的联系上，在劳动和学习上等都存在着不足；如有骄傲自满的情绪存在等。
    我决心在今后的学工中继续努力克服自己身上的缺点，积极参加学习，搞好劳动，在思想上、作风上、行动上向工人阶级学习，树立好革命的世界观，争取做一个高尚的人、有益于人民的人。
   
    4月18日开始写，4月21日修改好。
   
   
    后记——
   
    有人说记忆是黑白的、尘封的，其实记忆是彩色的、生动的，而且是有声有色的。
    在今年（2007年）中央电视台春节联欢晚会上演唱的两首老歌——《我爱祖国的蓝天》和《我爱这蓝色的海洋》，正是我们当年在学农前后广泛传唱的歌曲。
    听着那昂扬而又熟悉的歌声，我心潮起伏，仿佛回到了一九七三；回到了我十七周岁的那个春天；回到了学农的日子：
   
    我爱这蓝色的海洋，
    祖国的海疆壮丽宽广；
    我爱海岸耸立的山峰，
    俯瞰着海面像哨兵一样。
    ……        
   
   
    2007年4月12日
   
    注：《平民记忆之学农》（1973年）一文曾于2007年4月19日在《东方文献》网（2009年12月关闭）上发表过。
   
    同学林君对该文的点评：“原生态的话语文本。”

tuffy05

4月30日  星期一  晴
   
    上午看近两个月来的报纸。
    下午与顾（邻居顾友）到临青路新华书店（注：该书店位于平凉路的临青路至宁国路之间的北侧，是杨浦区最大的新华书店）去，买了几本鲁迅的书。
    回来后与顾、王（邻居王友）一起去借书。
    晚上整理东西。
   
    注一：去年（1972年）第三期《红旗》杂志上发表署名雷军的文章《为什么要提倡读一些鲁迅的杂文？》。之后我父亲的朋友给了我一本书《鲁迅杂文选读》，书中选载了三十篇鲁迅的杂文。
   
    《鲁迅杂文选读》
    上海人民出版社内部印制，32开本，292页，成本费0.35元。
   
    注二：1973年4月，《青年自学丛书》出版发行。
   
    《青年自学丛书》编辑说明
   
    按照毛主席关于“要关心青年一代的成长”的教导，为了适应广大下乡上山知识青年自学的需要，特编辑、出版这套《青年自学丛书》。……
   
    上海人民出版社
    一九七三年四月
   
    我先后买了这套《青年自学丛书》中的两本鲁迅作品选：
   
    《鲁迅小说诗歌选》
    复旦大学、上海师范大学中文系选编，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1973年4月第1版，1973年4月第1次印刷，32开本，266页，定价：0.45元。
   
    《鲁迅杂文选》
    复旦大学、上海师范大学中文系选编，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1973年5月第1版，1973年5月第1次印刷，32开本，（上册245页，三十篇；下册264页，三十三篇），定价：（共两册）0.87元。
   
    注三：我很喜欢鲁迅的文章，既有深刻的思想内容，又有高超的文学技巧。学农回来后在新华书店里发现有鲁迅著作的单行本发售，于是从五月份起，至十二月份，陆陆续续购买了下列鲁迅著作的单行本。均为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32开本。
   
    《呐喊》、1973年3月第1版、1973年3月第1次印刷、定价：0.36元。
    《彷徨》、1973年3月第1版、1973年3月第1次印刷、定价：0.37元。
    《野草》、1973年3月第1版、1973年3月第1次印刷、定价：0.20元。
    《朝花夕拾》、1973年4月第1版、1973年4月第1次印刷、定价：0.25元。
    《且介亭杂文》、1973年3月第1版、1973年3月第1次印刷、定价：0.40元。
    《且介亭杂文二集》、1973年4月第1版、1973年4月第1次印刷、定价：0.46元。
    《且介亭杂文末编》、1973年4月第1版、1973年4月第1次印刷、定价：0.35元。
    《华盖集》、1973年4月第1版、1973年4月第1次印刷、定价：0.33元。
    《华盖集续编》、1973年5月第1版、1973年5月第1次印刷、定价：0.40元。
    《热风》、1973年5月第1版、1973年5月第1次印刷、定价：0.26元。
    《二心集》、1973年5月第1版、1973年5月第1次印刷、定价：0.44元。
    《三闲集》、1973年5月第1版、1973年5月第1次印刷、定价：0.35元。
    《而已集》、1973年5月第1版、1973年5月第1次印刷、定价：0.34元。
    《花边文学》、1973年5月第1版、1973年5月第1次印刷、定价：0.33元。
    《伪自由书》、1973年5月第1版、1973年5月第1次印刷、定价：0.37元。
    《故事新编》、1973年5月第1版、1973年5月第1次印刷、定价：0.31元。
    《准风月谈》、1973年6月第1版、1973年5月第1次印刷、定价：0.43元。        
    《中国小说史略》、1973年8月第1版、1973年8月第1次印刷、定价：0.64元。
    《汉文学史纲要》、1973年9月第1版、1973年9月第1次印刷、定价：0.20元。
    《集外集》、1973年10月第1版、1973年10月第1次印刷、定价：0.41元。        
    《集外集拾遗》、1973年11月第1版、1973年11月第1次印刷、定价：0.97元。
   
    这几个月里我经常跑书店，钱凑齐了就去购买上述鲁迅的书。
    最后剩下三种（《南腔北调集》、《坟》和《两地书》）单行本一直没能买到。
    到了八十年代初，某日在南京西路、江宁路口的旧书店（即“上海书店”，现址为恒隆广场所在地）淘到一本旧的《南腔北调集》，旧书价：0.20元。该书是“中華民國三十六年三月再版”的，书的末页还贴有一方鲁迅的印章纸。
    后来我买了一套《鲁迅全集》，《坟》和《两地书》两个单行本就不去寻觅了。
   
    5月1日  星期二  阴雨
   
    今天是全世界劳动人民的伟大节日。
    上午与顾、王一起去东宫参加游园活动。
    看了许多文艺表演后，到大剧场看电影（记录片）《驯鹿》和《捕象记》。
    结束后，外面下着雨，顾、王回家，我到大伯家去。
    吃了午饭，玩到下午三时多回来。
    家中无人，一人独乐。看报纸。
   
    5月2日  星期三  晴
   
    上午看报纸。
    中午吃好饭后骑车到周（同学）家去拿东西。我问什么时候返校，他也不知道。
    下午家中来客，谈家常。后来打牌（扑克牌）玩。
    晚上继续看报纸。
   
    据上个月的《参考消息》报道，世界著名的画家毕加索已于4月8日逝世，享年93岁。
   
    注：毕加索于1937年在法国创作完成了震惊世界的画作《基尼卡》（现译《格尔尼卡》），画中表现的是1937年纳粹德国空军疯狂轰炸西班牙小城基尼卡的情形，强烈抗议德国法西斯的战争暴行。此画高3.5米，长7.8米，结合立方主义、现实主义和超现实主义风格，表现出痛苦、受难和兽性的主题，是其代表作之一。
    西班牙的弗朗哥1975年11月20日病逝后，《基尼卡》才得以回到毕加索的祖国——西班牙展出。据《参考消息》上的报道描述，展览现场戒备森严，有军警手持冲锋枪护卫着《基尼卡》，以防止弗朗哥分子捣乱和破坏。
   
    5月3日  星期四  晴
   
    上午看书。下午画图。
    我要坚持学习不放松，以前学的课程也要重新复习，“温故而知新”。
   
    5月4日  星期五  晴
   
    上午我到学校去打听消息，得知下午返校。
    回来后与顾（邻居顾友）又到临青路新华书店去，买了几本鲁迅的书。
    下午看书，三时到学校返校。
    先由校革会的徐老师讲了我们这一批的学农总结。
    然后宣布了学农积极分子名单和学农表扬名单。
    之后由五班的徐老师作学工动员，提了十项纪律。
    学工连部也正式成立，我们的老师（班主任）当了副连长。
    根据学校的安排，我班与二班在上海内衣针织厂学工。
    我班34个男女同学分在成衣车间，8个男女同学分在针织车间（包括我），8个男同学分在该厂的建筑工地，唐某某（同学）分在该厂的仓库。另外李某某（同学）、沙某某（同学）留在学校木匠间。
    成衣车间和针织车间是上早、中班。早班的时间是：早上六时十五分至下午二时四十五分。中班的时间是：下午二时四十五分至晚上九时十五分（我们学生提前下班）。
    建筑工地是做常日班，早上六时半至下午三时。
    星期六厂休。每个星期日返校。
   
    注一：上海内衣针织厂是一家小厂（俗称“弄堂小厂”），厂址位于平凉路的隆昌路至宁武路之间的北侧，厂门朝南开在平凉路上。
    马路对面有一幢三层楼房也是属于该厂的，楼房里有一间活动室有乒乓桌，我们到那里去打过乒乓球。
   
    注二：我与学农中同班的同学周、邱、孙分在针织车间，我暗恋的C同学也分在针织车间，但我与她班头错开，又在两个地方干活，所以碰不到伊，使我空喜欢一场。
   
    最后老师（班主任）讲了许多问题。返校结束后回家。
    晚上按照学校的要求写了一份决心书。
   
    附录：
   
    学工决心书
   
    我们即将投入新的战斗岗位——学工劳动，在这一次劳动中我要努力做到以下几点：
    1、认真学习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虚心向工人阶级学习，认真地拜工人阶级为师，政治上接受再教育，业务上再学习。参加大学习、大批判，记好红色日记。
    2、搞好劳动，爱护国家财产，坚守工作岗位。不拣轻怕重，服从分配，不偷懒。
    3、坚决执行工厂纪律，彻底肃清头脑里的自由散漫思想，时时用纪律约束自己，不做两面派。
    向雷锋同志学习，争做学工积极分子。
   
    1973年5月4日
   
    5月5日  星期六  晴
   
    下午一时到校。
    学校把学农剩余的钱发还给我们。
    打了预防乙型脑炎的针。
    学校又把学农多余的粮票发还给我们。
    然后我们交了学工的钱和粮票，买食堂里的饭菜票。还交了一张照片，办理出入证。
    最后老师找我谈话，要我对通讯工作要积极。
   
    到厂劳动后，我要努力改造自己，在各方面都要显著进步，争取早日加入共青团。
   
    5月6日  星期日  晴
   
    上午抄成语，下午还是抄成语。
   
    注：“抄成语”就是把我平时看书、学习记录下来的成语从零散的簿子上誊抄到一本本子上，查找起来更方便。
    下半年我买了一本《汉语成语小词典》，对写文章很有帮助。
   
    《汉语成语小词典》（第三次修订本）
    商务印书馆出版，上海人民出版社重印，上海新华书店发行，上海中华印刷厂印装，
1972年修订第三版，1973年6月上海第2次印刷，定价：（平装本）0.47元。
   
    晚上抄录了两首歌的歌词。
   
    我爱伟大的祖国
   
    我爱伟大的祖国，红太阳光辉照山河。
    千山万岭披新装，五湖四海翻金波。
    大江南北稻花香，长城内外果满坡。
    伟大的祖国多美好，大寨红花千万朵；
    伟大的祖国多美好，大寨红花千万朵。
   
    我爱伟大的祖国，红太阳光辉照山河。
    千条银线穿南北，万架金桥江上落。
    东海岸边钢花飞，戈壁荒滩油成河。
    伟大的祖国多壮丽，大庆红旗红似火；
    伟大的祖国多壮丽，大庆红旗红似火。
   
    啊，我爱伟大的祖国，我愿终身保卫你。
    愿你更加繁荣富强，红日高照永不落。
    我爱伟大的祖国，伟大的祖国。
   
    注：这是最近唱的一首新歌。
   
    毛主席是各族人民心中的红太阳
   
    江山万里闪耀着金色的光芒，我们伟大祖国日益繁荣富强。
    毛主席啊，毛主席，各族人民心中的红太阳；
    毛主席啊，毛主席，各族人民心中的红太阳。
    千山万水向您欢呼，千歌万曲向您歌唱，
    您的光辉思想，把我们的心儿照亮；
    您的革命路线，是我们的胜利保障。
    （女）幸福的伽椰琴在海兰江边激荡，
    热烈的达甫鼓在天山南北敲响；
    欢快的芦笛吹奏在槟榔树下，
    深情的马头琴回响在内蒙草原上。
    唱不完对您的无限热爱、无限忠诚；
    唱不完对您的无限崇拜、无限信仰。
    毛主席啊，毛主席，各族人民心中的红太阳；
    毛主席啊，毛主席，各族人民心中的红太阳。
    千山万水向您欢呼，千歌万曲向您歌唱。
    您的光辉思想，把我们的心儿照亮；
    各族人民永远跟着您昂首阔步，奔向前方，奔向前方。
   
    江山万里闪耀着金色的光芒，我们伟大祖国日益繁荣富强。
    毛主席啊，毛主席，各族人民心中的红太阳；
    毛主席啊，毛主席，各族人民心中的红太阳。
    我们的前途无限光明，我们的意志无比坚强，
    各族人民向太阳，团结起来势不可挡；
    各族人民向太阳，团结起来势不可挡。
    （男）翻身的农奴献上洁白的哈达，
    解放的牧民捧起鲜美的奶浆；
    清香的山茶饱含着深情厚意，
    彩色的壮锦绣出了心中的红太阳。
    在您的领导下各族人民心花怒放；
    在您的哺育下各族人民茁壮成长。
    毛主席啊，毛主席，各族人民心中的红太阳；
    毛主席啊，毛主席，各族人民心中的红太阳。
    我们的前途无限光明，我们的意志无比坚强。
    各族人民向太阳，团结起来势不可挡；
    各族人民向太阳，团结起来势不可挡。
    各族人民永远跟着您昂首阔步，奔向前方，奔向前方。
   
    注：这是一首老歌，始唱于一九六八年秋。大合唱歌曲，中间有两段分别由男女声独唱。
    我对这首歌印象非常深刻，至今仍然会唱。
   
    5月7日  星期一  阴雨
   
    上午八时多到厂，迟到了几分钟。
    先在一个会场集中，听厂领导杨同志和厂团支部负责人讲了关于纪律和期望等方面的话题。
    然后由各个车间的负责人带着同学们到各车间去。
    我们分在针织车间的九人（增加了一个女同学）来到车间办公室，听一负责同志讲了话。
    我们逐一报了自己的姓名，由他给我们分了工：
    我与周、邱在一个工段，一直做早班（常早班）；孙与一个女同学在一个工段，也是一直做早班；另外四个女同学在一个工段，做早、中两班。
    后来领我们三个（我、周、邱）到生产班组去，见了那里的组长钱师傅。
    中午到食堂去吃饭，吃完后我们临时到成衣车间去劳动。
    天气闷热，劳动又吃力，下班后三点多冒雨回家。
   
    今天是毛主席“五.七”指示发表七周年（1966年5月7日）的日子，正好也是我们学工的开始，很有纪念意义。
   
    5月8日  星期二  晴
   
    早上到厂里去上班，车间里把我分配做翻布，周做发布，邱做运布。
    学工劳动正式开始了，感到很生疏，对机器不熟悉，师傅热情地指教我怎么做，还要我注意安全。
    一天的劳动不太吃力。
    放工后到临青路书店去，又买了两本鲁迅的书。
    上午父亲到外地出差去。
   
    注一：从家到厂三站多路，与我家到学校的距离差不多，虽然学校里发给我们车费，我大多数上下班还是走来走去。
   
    注二：从厂门口进去，一直往前走，在约三十米处的右手边就是我所在班组的生产车间。
   
    注三：我与周、邱分配在这个班组劳动。周跟从一个青年工人把仓库里的布锭发给我们，我跟从我的师傅要把布锭的里面翻到外面来，邱则是把我们翻好的布锭运送到下一道工序。
    从针织车间里织出来的内衣腰身都是很长一条管状的织物，称作“布锭”。布锭有多种不同的尺寸规格和支别质地。送到我们班组来“翻布”和检修后，再送到后面进行其它各道生产工序，包括要把这一长条的腰身截成一段一段，然后拷克、缝边，接上领口、袖管、袖口，一件件内衣就制作成型（大概是这样）。
   
    注四：我的师傅约五十岁左右，个子不高，体形偏瘦，但很精干，他带我做翻布工作。很长一条布锭要把它的里面与外面对翻过来，得靠翻布机。
    翻布机的外形模样有点象体操里的平衡木，把布锭的一头套在翻布机的一端，打开顺方向的马达开关把布锭放过去。然后再把布锭的另一头塞进翻布机输送带的中间，打开反方向的马达开关，布锭就从翻布机的中间被抽过去，整条布锭就翻过来了（因为当年没有留下记录，所以现在我已经记不清楚详细的情况，只能说个大约摸的意思）。
    翻布机并排有两台，师傅操作一台，我操作一台。
    在我们的右边，另有一个工作场地，若干工人好象是在检验布锭的质量以及修理布锭上的瑕疵。
   
    5月9日  星期三  晴
   
    早上到厂上班。
    这个活上午比较忙，只要做完了就有空，下午慢一点不要紧。
    放工后参加班组学习。
    先谈生产，由小组里的工人谈了质量等问题。体现了工人阶级高度的主人翁精神。
    后来学习，由我读了列宁《国家与革命》中的一段。
    读毕，工人们谈了认识和感想。由此可以看出工人阶级学习马列主义的认真态度。
    工人们要我们多发言。
   
    注一：我们班组生产场地的隔壁是堆放布锭的仓库，仓库靠近门口的地方拦出一块空地，放着一张简陋的办公桌，有一个白面书生般的年轻人在这里办事，他是仓库的管理员。
    有一次我进去坐坐，看见办公桌的桌面上有一块玻璃台板，玻璃台板下面压着一幅古代的国画（印刷品）。因为我对美术有爱好，就对这幅画欣赏了一番，并且注意到画的作者叫“石涛”。
   
    注二：以后知道石涛（1642—约1707）是个和尚，乃我国古代杰出的画家之一。
    画家吴冠中认为“石涛是中国传统画论的集大成者”，“又是中国现代美术的起点”。
   
    注三：2009年3月22日邮政部门发行邮票《石涛作品选》，全套六枚。票面图案分别是：巢湖图、听泉图、对菊图、梅竹图、人马图、墨荷图。
    巢湖图面值为0.80元,其余各枚面值均为1.20元。
   
    5月10日  星期四  晴
   
    我们翻布一天要做大约二百多□（这个量词辨认不出，好象是“匹”）布锭。
    下午放工后参加班组的大扫除。
   
    5月11日  星期五  晴
   
    今天厂休（与星期六调换），在家看了一天的书，《红楼梦》（第三册）。
   
    看《红楼梦》（第三册）做的摘录：
   
    牡丹花——艳冠群芳，任是无情也动人。
    杏花——瑶池仙品，日边红杏倚云栽。
    梅花——霜晓寒姿，竹篱茅舍自甘心。
    海棠花——香梦沉酣，只恐夜深花睡去。
    荼縻花——韶花胜极，开到荼縻花事了。
    并蒂花——联春晓瑞，连理枝头花正开。
    芙蓉花——风露清愁，莫怨东风当自嗟。
    桃花——武陵别景，桃红又见一年春。
   
    纵有千年铁门槛，终则一个土馒头。——（宋）范成大
   
    得陇望蜀（贪心不足，宋太宗灭南唐之意）
   
    焦尾桐树（好的琴）
   
    桃花帘外东风软。
   
    东风有意揭帘栊，花欲窥人帘不卷。
   
    灯焰已昏，寒塘渡鹤影。
   
    冷月葬诗魂。
   
    ……
   
    5月12日  星期六  晴
   
    中午吃饭的时候老师召集我们开了短会，提醒我们不要提前去吃中饭。
    厂里规定：其它工种10：30吃饭。成衣车间10：45吃饭。针织车间11：00吃饭。
    车间里花絮（指飘浮在空气中的棉纤维）很多，很容易吸到鼻孔里。
    我们班组共有12个工人。
   
    5月13日  星期日  晴
   
    上午返校，听校革会贺某某（老师）作报告，关于在我们七三届发展共青团的问题。
    之后由老师（班主任）讲了一些情况。
    最后红卫兵留下来过组织生活。
    下午去看了阿尔巴尼亚电影《海岸风雷》（注：这部电影以前看过两遍）。
    三时许到上海去游玩，晚上七时半左右回家。
    夜里父亲出差回来。
   
    5月14日  星期一  雨
   
    上班劳动，放班后参加班组学习，学习了《红旗》杂志上的文章，要进一步抓好批修整风。
   
    5月15日  星期二  雨
   
    放班后，师傅给我一张电影票去看电影，关于游泳比赛（记录片）。
    回家后吃晚饭。晚上写红色日记，看书等。
   
    5月16日  星期三  晴
   
    放工后班组开会，继续学习了《红旗》杂志的文章。
    晚上看书《矿山风云》。
   
    注：
   
    《矿山风云》
    李学诗著，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1972年5月第1版，1972年5月第1次印刷，32开本，231页。
   
    内容简介：
    这部长篇小说描写了抗日战争时期在敌占区的一个煤矿里有一个童工叫黑子，他和小伙伴清海在地下党员孙大山的领导下，巧妙地在井下找来炸药，配合八路军游击队炸掉敌人水泥桥，使鬼子掠夺的煤炭运不出去，并迫使鬼子军官将进山扫荡的鬼子和伪军撤回来，从而有力地支援了抗日根据地人民反扫荡的斗争。
   
    5月17日  星期四  晴
   
    今天下午劳动后车间里搞大扫除，完毕后两点半就回家了。
    看书。晚上七点五十分到抗大（电影院）看电影《轧钢工人》。
    回来后继续看书，十一时睡觉。
   
    注：朝鲜黑白故事片《轧钢工人》，朝鲜艺术电影制片厂1972年出品。
   
    故事梗概：
    解放战争后复救建设时期，老战友太振和明姬（女）在一个轧钢厂相逢，他们在恢复生产，重整被敌人破坏的轧钢厂的火热战斗中，互助互爱，胜利地完成了修复轧钢机的任务，并且最终成为令人羡慕的一对恋人。
   
    影片中有一首激动人心的插曲《重逢》，歌词大意是：
   
    微风，轻吹过平静的小河旁。
    难忘的往事啊，激起我多少回想。
    啊——回想起战斗的岁月里，
    为祖国同战斗，永远在一起。
   
    战斗中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海岸边和你重逢偶遇真欣喜。
    啊——微风啊，清风吹拂我们，
    多少年，激起深情，隐没在波涛里。
   
    5月18日  星期五  晴
   
    今天上班很疲劳，□（这个字辨认不出）活最多。
    放工后，我们红卫兵和几个同学积极分子参加了厂里的团支部上团课。
   
    5月19日  星期六  晴
   
    今天厂休，上午看书《朝霞》，下午到外婆家去玩，晚上继续看书。
   
    注一：这本名叫《朝霞》的书是我父亲的朋友给我的。
   
    《朝霞》
    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1973年5月第1版，1973年5月第1次印刷，大32开本，319页，定价：0.76元。
   
    该书的“致读者”写道：
   
    随着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伟大胜利和批修整风运动的深入发展，上海和全国各地一样，革命和生产都呈现着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与此同时，在毛主席革命文艺路线的指引下，一个群众性的革命文艺创作运动也正在蓬勃兴起。为了进一步促进文艺创作的繁荣和推进创作队伍的发展，我们决定出版不定期的《上海文艺丛刊》。
    现在出版的《丛刊》第一辑，以小说为主，作品绝大多数是工农兵业余作者写的，其中近半数作者还是刚开始写的新手。……
   
    目录
   
    小说——
    《特别观众》段瑞夏、《暗礁》士敏、《朝霞》史汉富、《底脚》赵自、《弹着点》吕兴臣、《小海蛟》刘本夫、《青胜于蓝》盛华海、《补考》黄蓓佳、《理想之歌》刘阳、华彤、《助手》于炳坤、吴胜昔、《龙潭虎跃》张斤夫、《初春的早晨》清明、《较量》（长篇选载）李良杰、俞云泉、《红色下伸店》（革命故事）欣阳文
   
    叙事诗——
    《弧光灿烂》袁军、《三棵枣树》仇学宝
   
    散文、传记——
    《故乡散记》樊天胜、《鲁迅在广州》（传记选载）石一歌
   
    《致读者》编者
   
    （以上各篇的页码均省略）
   
    创刊的《朝霞》，书名源自于这本丛刊中史汉富的一篇同名小说。后来形成惯例，以后各辑丛刊的书名均选自于该丛刊中的某一篇同名小说。
    《朝霞》的书中刊有一幅油画作品《秘密读书室》，陈逸飞创作。另有四幅素描插图，作者未知。
   
    注二：《朝霞》中选载了李良杰和俞云泉合著的长篇小说《较量》的第九、十、十一章内容，
    书中的“编者按”写道：
   
    《较量》是一部描写机械厂工人在党的领导下，粉碎阶级敌人的破坏活动，战胜国民经济的暂时困难，制成国防工程二一○产品的长篇小说。……
   
    过了一年后，《较量》全本出版发行：
   
    《较量》
    李良杰、俞云泉著，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1974年6月第1版，1974年6月第1次印刷，大32开本，463页，定价：1.00元。
    新华书店上海发行所发行，上海中华印刷厂印刷，印数：1—50，000。
   
    现据网上“百度”资料：
   
    李良杰，安徽省巢县（现巢湖市）人。中共党员。1950年毕业于巢湖军分区卫校。1950年参加解放军，历任农垦五师卫生员，志愿军8511部队护士，上海锅炉厂党委秘书。经济师。作家。1965年开始发表作品。1985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著有长篇小说《较量》、……
   
    李良杰是我父亲最要好的朋友，他年龄比我父亲略小，因此我们见到他都喊他“小李爷叔”。从去年（1972年）开始他就不断带书给我看，使我对文学的爱好与日俱增。
   
    注三：《上海文艺丛刊》在一九七三年里共出版了四辑，《朝霞》是第一辑，第二辑是《金钟长鸣》，第三辑《钢铁洪流》，第四辑《珍泉》。
    从一九七四年起，《上海文艺丛刊》改名为《朝霞》丛刊，出版了两辑：《青春颂》和《碧空万里》。
    一九七五年出版了四辑：《战地春秋》、《序曲》、《不灭的篝火》、《闪光的工号》。
    一九七六年出版了三辑：《千秋业》、《火，通红的火》、《铁肩谱》，另有一辑《无产者》因为粉碎“四人帮”而没有出版。
    从一九七四年起，在出版《朝霞》丛刊的同时，还出版了《朝霞》月刊，这个话题以后再说。
   
    5月20日  星期日  晴
   
    今天返校的时间与明天对调。
    下午二时就放班了。去洗澡，然后回家。看报，看书。
    晚上六时四十五分看电影（记录片）《第一届亚洲乒乓球锦标赛》。
   
    注：这部记录片是去年（1972年）8月拍摄的。
   
    5月21日  星期一  晴
   
    今天不上班，上午在家看书。
    下午到东宫去参观展览《金训华同志的事迹》。
    参观前看到别的班级打群架。
    参观后开会，老师讲了话，要我们不要到厂里的活动室去打乒乓球，也不要去看电视，要遵守劳动时间等等，这是车间负责人反映的情况。
    老师说，今天参观了金训华事迹展览后，要谈体会，明天上中班的二时开会；上早班的三时开会。另外红卫兵要写参观后的征文。
    开会结束后去看电影《南江村的妇女》。
   
    注：朝鲜黑白故事片《南江村的妇女》，朝鲜二八电影制片厂1964年出品。
   
    故事梗概：
    在解放战争时期，南江村的成年男人积极上前线，后方妇女们组织起来生产自救，肩负着支援前线的重任。特别感人的是朝鲜人民军渡江作战时，南江村妇女们拿出婚姻布匹做揽绳，拖住渡船，使人民军顺利过江赢得了战斗的胜利。
   
    该影片的主题歌是《故乡的骄傲》。
   
    5月22日  星期二  阴雨
   
    下午放工后，我们上早班的三时在饭厅开会。
    老师要我主持会议，同学们都谈了昨天参观金训华事迹展览的体会。
    最后老师讲了话，要我们重视学习。并要我下个星期天返校时谈体会。
   
    5月23日  星期三  阴雨
   
    放工后，周、邱去买电影票。班组里一个工人的东西没有了，我去把老师找来。
    老师问我体会文章，我说还没写好。
    周回来后帮助找，东西找到了。
    晚上写参观金训华事迹展览的体会（内容无记录）。
   
    5月24日  星期四  晴
   
    下午放班后大扫除，两时就没事了，坐等下班。
   
    我们班级上常早班的有：我、周、邱、刘、季、肖、唐、孙和两个女同学。
    上常日班的有：徐、鲁、严、邬、李、肖。
    上早、中班的，甲班有：陈和两个女同学。乙班有：三十三人（包括老师）。
    另外学校里木工组有：沙、李。
   
    5月25日  星期五  阴雨
   
    下午放工后，趁雨停的间隙赶回家。
    看书《古城会》。
   
    注：摘录了《古城会》一书的目录——
   
    夺徐州吕布用武
    救刘备辕门射戟
    败渭水曹操丧师
    弃小沛刘备逃命
    受密诏董承尽忠
    白门楼吕布殒命
    论英雄青梅汤酒
    祛头风袁绍传檄
    下毒药吉平招祸
    败徐州兄弟失散
    斩二将关羽扬威
    辞相府封金挂印
    斩六将过五关
    刘关张古城会
   
    后来我知道该书的内容是从《三国演义》中选编出来的。
    还知道有一出京剧剧目也叫《古城会》。
   
    5月26日  星期六  晴
   
    今天厂休，上午写了红色日记，下午看书。
    晚上九时看电影（记录片）《工艺美术开新花》和《杂技》。
    回家后十一时半睡觉。
   
    5月27日  星期日  晴
   
    上午上班劳动。
    中午十二时一刻离厂，到学校参加红卫兵会议。
    由黄老师讲了关于加入共青团的十大问题。
    比如家庭成份问题、宗教信仰问题、共青团发展问题、红卫兵与共青团的关系问题、如何申请等等。
    据黄老师说，我们七三届的学生当中目前只有30人写了申请加入共青团的报告。
    黄老师最后讲了写申请书的要点：
    1、对共青团组织的认识。共青团是青年的先锋队，是党的助手，是有生力量，是突击队，是革命事业接班人的大学校，也是学习马列主义的大学校，组织力量等。
    2、为何要参加共青团，目的、动机是什么。
    3、为了参加共青团，打算怎样努力。
    4、自己的优点和缺点，以及家庭成员等情况。
    会后写过申请的同学留下来。
    刘（我班红卫兵副排长）告诉我说，前些日子老师（班主任）曾对他说要他打申请入团的报告。
   
    5月28日  星期一  晴
   
    上午八时到厂，听了厂里的工人作学哲学的报告。
    接下来我们红卫兵开会，老师讲了写通讯稿的事，讲了写入团报告的事，讲了写学工一个月来小结的事（参见附录），并且说在星期四要进行交流。还讲了发展红卫兵的事，讲了红卫兵戴臂章的事等。
   
    附录：小结提纲
   
    1、学习毛主席的哲学著作后的行动和收获。
    2、对毛主席的“五.七”指示认识有何提高和收获。
    学习工人阶级的优良品质（包括热爱党、热爱毛主席、热爱社会主义，劳动态度，勤劳、勇敢、艰苦朴素）。
    自己在劳动中的表现如何（劳动的目的、态度、技术和安全生产）。执行纪律的情况怎样。
    3、学习了英雄人物，有何体会和行动。如何坚持记红色日记，为什么会这样。
    4、下一阶段的打算。
   
    会结束后，我与刘、肖、陆（均为同学）到杨百（市第三百货商店）去玩。
    下午不活动，在家看书。
    傍晚至夜与顾（邻居顾友）交谈。
   
    5月29日  星期二  晴
   
    今天劳动休息的时候师傅说：“邱某某（同学）在学农中是积极分子，在学工中表现也较好。”
    又对我说：“你应该多帮助他，在一起玩，更重要的是在思想上一起进步。”
    师傅说：“马克思说过，无产阶级只有解放全人类，才能最后解放无产阶级自己。你早就参加了红卫兵，也要关心别的同学的进步。现在学校里就有这种现象，抓两头，一是抓好的同学，二是抓差的同学，使得中间的同学思想工作脱了节。”
    我听了这番话很有触动，晚上写了一篇建议，打算明天交给老师。
   
    建议
   
    在班级的教育工作中，往往会出现抓两头的现象，即一方面抓先进的同学，使他们更能起带头作用；另一方面抓落后的同学，使他们向好的方面转化。而对于那些“中间”的同学，就疏忽了做帮助工作，使得这些同学的积极因素不能很好地发挥出来。先进力量得不到充实，也可能使其中一部分人向坏的方面转变。我们要像金训华所说的“一人红，红一点；大家红，红一片”，改变这种倾向，抓好每个同学的教育，帮助每个同学进步。
    邱某某同学在班级中表现较好，特别在学农中进步很快，在目前的学工中也受到工人的好评。他有很强的加入红卫兵的愿望，我建议红卫兵组织应考虑他加入红卫兵的问题。
   
    杨某某  
    1973年5月29日
   
    5月30日  星期三  晴
   
    今天一台翻布机坏了，另一台翻布机很忙，几乎从上班到下班没停过，连中午吃饭也轮流吃，接着干。终于没有造成翻布机梗塞，也没使后面的修布机等料。
    放工时我的师傅和另一个工人打了一架。
    放工后班组学习，谈了国际形势。
    四时半下班回家。
    晚上看书《绘图封神演义》。
   
    注：看《绘图封神演义》做的摘录——
   
    野外清风拂柳，池中水面飘花。
   
    白云飞雨过南山，碧绿萧疎春色间。
   
    启朱唇一点樱桃，吐得是一团和气。
    转秋波双湾活水，送得是万种风情。
   
    ……
   
    5月31日  星期四  晴
   
    中午吃饭时听到广播里表扬了我和邱（同学）昨天的事迹，其实这都是工人阶级教育的成绩。
    放工后大扫除，然后到楼上会议室开红卫兵会。
    先由许（女同学）、王（女同学）、梁（女同学）和刘（同学）交流了小结。
    其余我等六人没写。
    然后老师讲话：
   
    一、小结问题。表扬了写好的人，批评了没写的人。
    二、发展红卫兵的问题。邬（同学）、邱（同学）、花（女同学）、顾（女同学）等都写过申请书，徐（同学）也可能要写。老师要干部们多帮助他们，并定于星期日讨论这个问题。
    三、写通讯稿的问题。女红卫兵中有三人写了，邱也在写。
    四、看电视的问题。今天晚上电视里要播放《卖花姑娘》，老师要我们不要来看，并动员大家都不要来。
    五、写入团申请书的问题。女红卫兵中有四人写了申请书，男红卫兵都没写。
    六、戴红卫兵臂章的问题。女的都戴了，男的一个也没戴。
    七、返校活动安排，准备讲用学工小结。
    八、重新布置小结提纲——
   
    1、学习马列、毛主席著作多少，有何收获和提高。
    2、对毛主席的“五.七”指示认识有了什么提高和收获。
    3、学习了英雄人物，有何体会，行动如何。
    4、能否坚持记红色日记，为什么会这样。
    5、学习了工人阶级哪些优良品质（包括热爱党、热爱毛主席、热爱社会主义，劳动态度，勤劳、勇敢、艰苦朴素）。
    6、在劳动中表现如何（劳动目的、态度、纪律、技术）。
    7、你对“加强纪律性，革命无不胜”认识如何。在遵守工厂和学校的规章制度方面表现怎样（包括安全生产）。
    8、下一阶段的打算。
   
    老师讲话后，经讨论决定在同学们当中传抄这份小结提纲。
   
    6月1日  星期五  晴
   
    这几天货日益增多，很忙。
    睡觉不好，头昏脑胀。
   
    6月2日  星期六  晴
   
    今天厂休，上午写小结，下午写小结，晚上写好。
    现在我才觉得自己根本不知道到底怎样才算是小结或总结，进中学以来每写一次小结或总结就要苦思冥想一番，很辛苦。但总算都过去了，从这以后，最多再写一个学工总结和毕业总结，就彻底解放了。
   
    附录：
   
    学工小结
   
    毛主席的“五七”指示发表七周年了，但她的意义并没有减退，她不仅有现实意义，而且有着深远的历史意义。为了巩固无产阶级专政，就需要造就大批的革命事业接班人，因此我们一定要把自己锻炼成为受工农群众欢迎的、有文化的青年。通过学农和一个月来的学工实践，使我感到走“五七”道路，向工人、农民学习，对我们的思想帮助很大。
    工人们在参加政治学习时态度非常认真，这表明他们对待学习有着明确的认识和觉悟。而我在学习时就觉得不带劲，没有像他们那样的饱满热情。差距找到了，我就向工人们学习，以积极的态度投入到学习中去。
    在学习中，工人们的文化程度虽然不是很高，但他们肯下工夫，不懂就问，看参考资料等。这对我们也是很好的教育，我们有些文化的就更应该努力地学习革命理论。
    工人师傅以满腔的热情投入劳动，这就体现了他们的主人翁的态度和对社会主义的热爱。我师傅在上班铃声还没响的时候，已经把机器的轰鸣声送往四方，并且在劳动中争分夺秒。
    我刚劳动几天后觉得整天做这样的工作显得平凡又单调。后来在师傅的帮助下，使我认识到了做任何一件平凡的革命工作都是为社会主义建设添砖加瓦，我们应以百倍的热情来投入到劳动中去，多添一块砖，多加一片瓦。
    在劳动中，我原来对布上的产品符号不注意，出了差错。是师傅对工作的一丝不苟的态度教育了我，使我对符号注意起来，不再出错。师傅经常对我说操作机器时要注意安全生产，要胆大心细，并对我进行帮助，使我的技术不断提高。刚进车间劳动时，机器声震耳欲聋，我感到很不习惯。后来就逐步适应了。从不习惯到习惯的过程，就是实践和提高的过程。
    在劳动过程中，师傅经常要我休息，这是对我的关心。更重要的是他在政治上也不断关心我，体现了工人阶级关心下一代的成长。他对我说要遵守纪律，我就能跟工人一起上下班，准时吃饭，严格遵守厂规和学工纪律。
    放工后师傅都要扫地，每逢大扫除他总要把机器周围弄干净。开始我不大重视这些事情，后来在师傅的带动下，我能与工人们一起打扫环境，把生产场地收拾整洁。
    通过参观了金训华烈士的展览会，我认识到金训华同志在农村只有七十多天，但他在这短短的日子里努力学习毛主席著作，虚心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因此我也要在将近六十天的学工劳动中认真地接受工人阶级的再教育，不放过这个大好时机。
    学工以来，我能按照学工连部的要求记红色日记。学习金训华同志的一个内容就是学他坚持记红色日记。我认为记红色日记是个汇报思想、记录事件的好形式，能促使自己不断找差距、订决心、向前进。
    到现在为止我们学工已经快一个月了，我原来认为学工劳动很忙，别的事可以不要做了。后来参加了厂里的上团课，以及学校里的团教育，使我认识到我们不能埋头工作，不抬头看方向。这个方向就是无产阶级的革命路线。因此我在今后的学工中要继续努力学习马列、毛主席著作，写好通讯稿，积极参加各项政治活动，遵守纪律，搞好劳动，以实际行动争取早日加入共产主义青年团。
   
    1973年6月2日
   
    6月3日  星期日  晴
   
    上午去返校，在老大楼310教室。
    先由老师讲了话，车费问题，看电视的问题，同学们劳动的情况，写入红和入团申请书的情况。学农的费用结算情况，帐面上钱多2.80元，实际缺钱三元多，粮票多三十多斤。
    接下来分组讨论：
    1、交流小结。我们针织、场地、保检、仓库、机修的男同学为一个组，只有七人作了交流，徐、肖、严、唐、孙、刘和我。交流后大家推举徐和我的小结上去（到班级里交流）。
    2、讨论学农费用缺款的问题。议论纷纷，推举鲁和邬代表审查。
    分组讨论后，我班全体红卫兵开会，内容主要是：
    1、谈谈听了上个礼拜黄老师讲话后的反映。
    2、阅读了四位同学加入红卫兵的申请书。
    3、唐和他人讲了邱某某的优缺点，大家同意发展邱入红，由唐和孙作介绍人。
    4、刘和他人讲了邬某某的优缺点，大家同意发展邬入红，由刘和我作介绍人。
    另外两人（女同学）无人提名，暂不发展。
    散会后到家十一点。
    下午画图，看书等。
   
    6月4日  星期一  阴
   
    今天货最多，但做得也快。
    放工后班组学习，批判了“五七一工程纪要”中的谬论。
    三时三刻回家。
    晚上写通讯稿（内容无记录）。
   
    6月5日  星期二  晴
   
    今天不忙，下午一点半就没事了，去洗澡。
    上午有父亲来厂里看我。
    下午三时，我班的刘、肖、唐、孙、我与二班的部分红卫兵跟随厂里的团员、青年一起乘车到高阳路、余杭路，参观纺织局主办的阶级教育展览会。
    四时半参观好，乘车回来，五时到隆昌路下车，想到厂里去，不给进，回家。
   
    6月6日  星期三  晴
   
    上午周（同学）被我的师傅讲（批评）了几句。
    老师发了车费和学农多余的粮票。
    放工后学习。
   
    6月7日  星期四  晴
   
    原来的布在八时三刻就全部做完，之后来了一车。
    十时三刻吃饭。中午又来一车，下午一时不到工作结束。
    洗澡。二时左右再来一车，师傅做。三时左右放班回家。
    今天郑（隔壁仓库的管理员）没来上班。
   
    6月8日  星期五  晴
   
    现在一天劳动下来比较疲劳，时间也很紧，但我仍然不要放松看书学习。
   
    6月9日  星期六  晴
   
    今天厂休，看鲁迅的书。
   
    6月10日  星期日  晴
   
    今天不返校，安排我们去看电影。
    上午看书。
    中午去看电影（记录片）《大寨红旗》、《体育新篇》和《群众文艺》。
    看完电影后到杨浦区图书馆去看书《林海雪原》。
   
    注一：杨浦区图书馆位于平凉路的宁国路至临青路之间的南侧，与沪东工人文化宫毗邻，它的马路斜对过分别是杨浦区最大的百货商店（市百三店）和杨浦区最大的新华书店。
    此时有部分文革前的出版物开始陆续在图书馆供读者阅览。
   
    注二：
   
    《林海雪原》
    曲波（1923—2002）著，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1964年1月第3版，1964年1月第1次印刷，32开本，588页。
   
    文革前（1965年）我曾经看过根据小说改编的电影《林海雪原》，八一电影制片厂摄制，1960年上映，刘沛然导演，张勇手饰少剑波，王润身饰杨子荣。
    现代京剧《智取威虎山》也是从长篇小说《林海雪原》中改编而来的。
   
    看书看到下午四时多结束，四时半又在东宫看电影《在英雄的国土上》。
    天气开始热了。
   
    注：
   
    彩色记录片《在英雄的国土上——中国电影学习团访越纪事》
   
    内容简介：
    美帝国主义的飞机把成千上万的炸弹投在越南的国土上，但是炸弹吓不倒越南人民，越南人民军和民兵在12天内击落了81架美国飞机，其中有32架B-52，5架F-111，活捉了许多美国飞行员。
    越南人民坚持一面战斗、一面生产，美国飞机残骇的铝片被制成了各种生活用品。丈夫上前线，妇女们就在后方边战斗、边生产。在深山密林里办起了学校、图书馆、医院……
    越南人民的浴血战斗，促使美国政府签定了越南停战和平协定。越南向美国交还在越南北方被俘和被监禁的116名美国军事人员。
    今年春光胜往年，越南人民在蔚蓝的天空下欢庆胜利的春节。
   
    6月11日  星期一  晴
   
    下午放工后参加班组学习。
    然后去看电影《乒访四国》。
   
    注：“乒访四国”指的是记录片《中国乒乓球代表团访问加拿大》、《中国乒乓球代表团访问美国》、《中国乒乓球代表团访问墨西哥》、《中国乒乓球代表团访问秘鲁》。
   
    6月12日  星期二  晴
   
    下午三时放班回家，看鲁迅的书。
    今天收到了学校关于进行学工总结和评比安排的文件。
   
    附录：
   
    七三届学工总结评比工作安排
   
    我们全连学工战士在伟大领袖毛主席光辉的“五.七”指示指引下，学工将近二个月。在学校与工厂党组织领导下，接受了工人阶级的再教育，学习了大寨，学习了金训华，工厂还为我们开展了多样的政治活动。同学们学工期间在三大革命运动中比较广泛地接触了社会实践，各排、各班以及个人都取得了比较大的成绩，同时也存在一定的问题。为了更好地看到成绩，看到缺点，进一步努力，更好地坚定继续与工农相结合的决心，走与工农相结合的道路，要求做好总结评比工作。
   
    一、总结参考提纲
    1、通过学习马列和毛主席著作，学习英雄人物，有何收获？对知识青年应与工农群众相结合有何认识？
    2、经过学工以后，对毛主席光辉的“五.七”指示思想上有何提高？
    3、学习了工人阶级哪些优良品质（包括热爱党、热爱毛主席、热爱社会主义、热爱劳动，勤劳、勇敢、艰苦朴素等方面）？
    4、你在劳动（工作）中表现如何（包括劳动目的、劳动态度等）？
    5、能否坚持天天记好红色日记？有无进行小结？为什么这样？
    6、遵守工厂与学校的各项规章制度方面表现怎样？
    7、存在什么问题？今后如何努力？
   
    二、方法步骤：
    1、学校动员；2、个人总结；3、工厂小组评议；4、上报。
    评选积极分子条件，不另订，参照上述总结参考提纲进行评比。
   
    三、日程初步安排：
    1、六月十七日学工连部进行总结动员；
    2、六月十七日至六月廿四日个人书面总结；
    3、六月廿四日至六月廿九日工厂小结评议；
    4、六月廿九日上报连部。
   
    内江中学七三届学工连部
    1973年6月11日

tuffy05

6月13日  星期三  晴
   
    下午放工后跟工人一起听传达市革会（注：应该是市委）重要文件。
    中央开了工作会议，准备召开第十次党代会。要修改党章，要团结有些老干部，要总结经验。
    上海有60名党代表名额。王洪文同志进政治局工作。能上能下。
    听完文件后五时回到家。
    随着林彪的死亡，有的人就要复活。
   
    6月14日  星期四  晴
   
    下午放工后大扫除。
    两点半到家，看书。
   
    我的弱点之一二：
    不经过周密、完全的考虑就下决心，仅凭一时冲动，“祸”从口出。说出去的话难以收回，只好照办，否则失面子。
    人家的主张、建议不行或不利时，自己不敢张口说反对，只能听从人家的，任他所为。这就是不果断、无主权的表现。
   
    6月15日  星期五  晴
   
    上午抽空去厂的保健站进行游泳体格检查，办好了今年的游泳合格证。
    下午二时三刻回到家，看书。
   
    我是班里的通讯员，但做得很不称职。
    在学校里，在学农中，以及在目前的学工中，我基本上没有投稿。原因有以下几点：
    1、不知道写什么内容合适，怕写出驴唇不对马嘴的东西惹人笑话。
    2、情况不明，不善于发现有意义的题材，总觉得没处下笔，没什么可写。
    3、工作能力差，只会接一个任务，然后埋头去做，做好完结。不能主动开展工作，依赖老师，依赖别人，头脑里杂七杂八的顾虑重重。
    4、老师等方面也不闻不问，给自己造成一个认为无关紧要的错觉。
    5、当然也有忙于别的事情，顾及不到写稿、投稿这个因素。
    在最近的学工中，投稿写了两次，一次是逼出来的，一次也很勉强。
    投稿还遇到一个时间紧的问题。这一时期事情很多，理不出头绪。除了厂休日和返校日外，平常早上五点就要起床，去上班，忙到下午四点回来。过一个多钟头吃晚饭。因为早上起得早，九时许就睡觉，因此晚上的时间也不多。这点时间要看书学习，要画图等，就把投稿的事给挤掉了。
   
    6月16日  星期六  阴雨
   
    今天厂休，上午画图，下午到杨浦区图书馆继续看书《林海雪原》。
    回来时遇到下雨。
    在图书馆看书之前到红光（照相馆）去印照片。
    我们快要毕业分配，学校里要我们交三张证件照，可能是用于档案材料什么的。
   
    6月17日  星期日  晴
   
    上午八时半返校，参加学工连部召开的总结动员会。
    先听了5班和12班三个同学的发言。
    然后由五班的徐老师（连长）总结了这一阶段学工的工作，其中表扬了许多同学。
    （因为没有表扬到我，心里很不舒服，这当然是自高自大的一种表现。）
    最后徐老师讲了我们毕业生的体检工作。
    接下来开班会，老师（班主任）讲了开展总结工作的事，讲了体检的问题，讲了多余粮款的问题。
    老师说，多出来的粮票发给在学校里劳动和在厂里保检车间劳动的同学。余钱买东西以后送给班级里第一批赴农村干革命的同学。
    老师还讲了厂里劳动的情况。
    班会后红卫兵过组织生活，先结合刚才的总结动员谈体会。
    然后又讨论了发展红卫兵的问题。
    对于邱某某，大家都同意将材料上报团部（红团）。
    对于邬某某，只有四人同意，因此刘（同学）表示不满。
    对于徐某某（刚交了申请书），有七人同意，肖（同学）和唐（同学）愿做介绍人。
    散会后交了兵费，中午十二时多回到家。
    吃了午饭后，下午又到杨浦区图书馆看书《林海雪原》，傍晚六时多回到家。
   
    附录：看《林海雪原》一书做的摘录——
   
    奇峰破云，林梢戳天，
    茫茫千里无人烟。
    小分队员驰泳山涛林浪，
    蘑菇老人神话奶头天险。
    哪怕巨石吊悬，
    何惧无底深涧。
    意志冲碎磐石，
    胆魄填平深渊。
    鹰嘴枯榆当岸，
    奶头细枝为沿。
    一丝天道荡空，
    恰与云桥相伴。
    飞取仙姑洞，
    奇袭奶头山，
    笑匪徒何不上天。
    生擒许家恶魔，
    送交人民——
    有仇报仇有冤报冤，
    血债要用血来还。
   
    奇峰险恶犹如乱石穿天，
    林涛汹涌恰似巨海狂啸。
   
    林密仰面不见天，
    草深俯首不见地。
   
    ……
   
    6月18日  星期一  阴雨
   
    放工后班组学习。
    之后到红光去拿印好的照片，五时回到家。
    晚上考虑写总结的事。
   
    6月19日  星期二  雨
   
    下午放工后，三时在饭厅听中央21号文件（注：中共中央文件，中发（1973）21号）。
    传达了毛主席给李庆霖同志的回信。
   
    李庆霖同志：
    寄上三百元，聊补无米之炊。全国此类事甚多，容当统筹解决。
   
    毛泽东
    1973.4.25
   
    读了李庆霖（福建一教师，教了二十年书）给毛主席的信，主要讲其子在农村生活困难的事。还讲到干部开后门的事。
    读了福建省委的报告，报告中讲了要妥善安排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生活问题（中央文件也是这个精神）。
    听了报告后和工人一起进行了讨论，结束后回到家四时多。
    今天把照片交了。
    晚上继续考虑写总结的事。
   
    注一：李庆霖同志给毛主席的信。
   
    尊敬的毛主席：
    首先，我向您老人家问好。
    我是个农村小学教员，家住福建省莆田县城厢镇。
    ……
    毛主席：我深知您老人家的工作是够忙的，是没有时间来处理我所说的事。可是，我在呼天不应，叫地不灵的艰难窘境中，只好大胆地冒昧地写信来北京“告御状”了，真是不该之至！
   
    谨此敬颂
    大安！        
   
    福建省莆田县城郊公社下林小学
    李庆霖  敬上
    一九七二年十二月二十日
   
    注二：
   
毛泽东说这封信写得“相当好”，“我摆在这里几个月，经常看，看了三遍半，这才下决心写回信。”

    ——《百年潮》2013年第3期
   
    注三：李庆霖的信反映了当时上山下乡知青生活上的困难境遇和上山下乡运动中的一些阴暗面。他的信和毛主席的回信对于中央调整知青上山下乡的政策起了重大的作用，由此改变了千百万知青的命运和生活轨迹。
   
    注四：文革后，1978年12月，李庆霖被福建省莆田地区中级人民法院以“现行反革命罪”判处无期徒刑（四人帮之一的王洪文后来也只不过被判无期徒刑）。
    就凭李庆霖“在‘反击右倾翻案风’运动中四处作报告，鼓吹打倒‘民主派’”这条“罪行”，就把他判处无期徒刑，这完全是一种政治迫害。
    这种政治迫害明明与文革当中的政治迫害是一码事，却还要打着“拨乱反正”和“法律”的旗号。
    这时虽然“四人帮”已被粉碎了两年多，但十一届三中全会刚刚召开，盛行许多年的极左思潮不可能在短时期里消退，在这种背景下，李庆霖案的判案思维和准则与当年处理胡风案、处理潘汉年案等如出一辙。是文革遗风下制造出的又一起冤假错案。
    一方面在平反冤假错案，一方面又在制造新的冤假错案，这是七十年代末中国政治的奇特现象之一。
    文革后仍在延续的政治迫害，还包括上海的王申酉，甚至以“现行反革命罪”被判处了死刑。
    若干年后，王申酉获得平反，而李庆霖是绝不会被平反的。
    李庆霖于1994年3月底减刑出狱。2004年2月19日病逝。
    据说他的墓前经常有人去献花，人们将永远铭记他的一封信促成轰轰烈烈的上山下乡运动改变了走向，也改变了千千万万知青的命运，居功至伟。
   
    6月20日  星期三  阴转雨
   
    中午十二时离厂，到定海街道医院去做透视，我是第十四个检查。
    完了后二时回到家，看书。
    晚上开始写学工总结。
   
    6月21日  星期四  雨
   
    雨一天下个不停，其中有中到大雨。
    下午放工后大扫除。
    下班在厂门口碰见老师，二时三刻回到家。
    继续写总结。
   
    6月22日  星期五  晴
   
    月底劳动就要结束，将近两个月来和师傅一起劳动，建立了情义，马上又要分别，有些依依不舍。
    放工后回到家三时多，继续写总结，到晚上写好了。
   
    附录：
   
    学工总结
   
    毛主席的“五.七”指示发表七周年了，她的意义仍然影响深远。夺取政权后，革命的老一辈即将过时，巩固政权的重任当然落在革命的后一代身上。我们要成为合格的接班人，就要向工农兵学习，如果没有把工农兵的优秀品质学到手，那么就不能接好革命事业的班。因此我们应当坚决地走与工农相结合的道路，这就是“五.七”指示为我们开辟的前景。工农群众当中既有着革命的优良传统，又有着丰富的社会经验，这些都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源泉，能教育我们不断前进，把我们锻炼成为真正的革命事业接班人。
    参观了纺织工业局的阶级教育展览会，其中有一个事例，讲一个青年进厂后，能与工人打成一片，虚心接受工人阶级的再教育，有了很大进步。但是他后来放松了对自己的要求，被资产阶级思想的人所拉拢，受到了腐蚀，终于堕落下去。这就说明我们要坚定地向工农群众学习，永远都不要忽视自己的思想改造。否则就有可能陷入资产阶级的泥潭，对不起革命老一辈的期望，也对不起党和人民的培养。
    在学工中学习工人阶级的优秀品质，是我们开展学工的主要目的。我在以下一些方面接受工人阶级的再教育，有了不少的体会和收获。
    1、工人同志们在工作之余坚持抓紧政治学习，充分说明了他们不仅是埋头搞生产，还懂得把握前进的方向。我们以工人榜样，每次都参加了放工后的班组学习。在学习中，我感受到工人们对学习的态度非常认真，对照自己，则是没有自觉性，也缺乏决心、恒心和耐心，这都是要向工人阶级好好学习的。
    2、工人师傅以革命的热情投入劳动，体现了他们的主人翁的态度和对社会主义的热爱。我的师傅在劳动中既认真又仔细，而我在劳动几天后就觉得整天做这样的工作很枯燥乏味，没了兴趣。后来在师傅的帮助下，我认识到革命工作往往都是平凡的，如果我们对平凡的工作失去兴趣，那么也就不会有持之以恒的热情和干劲。因此我在劳动中有了进步，不随意离开工作岗位，认真踏实地劳动，生产技术也不断熟练，还要注意安全生产，使我的学工生活过得很有意义，也很充实。
    3、在工人们遵守纪律的事迹教育下，在师傅的帮助下，我能遵守厂里的规章制度，与工人一起按时上下班，完成生产任务，不看电视等。遵守学工连部的规定，虚心向工人学习，积极参加政治活动，不损害工人阶级的利益。
    4、放工前师傅总要把地上扫干净，并且常常注意机器的保养。我开始认为这些都是工人的事，从不主动去帮着做。后来在工人的影响下，我认识到这是我们应该学习的工人阶级优秀品质之一，于是我也能主动与师傅一起扫地、揩机器，并且积极参加班组的大扫除。
    阅读了金训华同志的日记后，使我深受教育。自学工以来我能坚持记红色日记，我认为记红色日记是汇报思想、记录有意义事情的好形式，能不断找差距、订措施，促使自己更好地进步。
    在学工期间，我们曾写过一次小结。我认为这样可使我们找出优点，看到缺点，有利于后一阶段的学工中发扬成绩，纠正错误，不断前进。小结写好后在小组里进行了讲用，也给这次写学工总结提供了参考材料。
    学工以来一直觉得很忙，时间很紧，所以把写通讯稿的事给忽略了。在老师的多次布置下仍是没信心写，使这个工作（包括在学农中）都没有得到贯彻。
    党的第十次代表大会即将召开。毛主席的一封信将会对上山下乡运动起到极大的改进作用。我们面临着分配，这是考验我们的关键时刻。我要坚决走与工农相结合的道路，在三大革命中锻炼成长。
    在学工中，学校和工厂对我们进行了团的教育，我要改正缺点，以实际行动来争取加入共产主义青年团。
   
    1973年6月22日
   
    6月23日  星期六  阴
   
    今天厂休，上午把总结誊抄好，这下放心了。
    下午画图，晚上看书。
   
    6月24日  星期日  晴
   
    上午返校，先听了工宣队的同志讲话，关于学工的结束工作。
    然后由施某（红团干部）宣布了在学工中新发展的红卫兵名单，我班的邱某某获得批准。
之后开班会，老师（班主任）讲了话：
    1、关于参加共青团的情况。我班目前有五六个人写了入团申请书。
    许某某（女同学，我班红卫兵排长）与别的班级共十人已经成为我们七三届学工中发展的第一批团员。
    昨天学校的团组织为他们举行了入团审批会，我班有三个男红卫兵（刘、李、陆）、六个女红卫兵和三个同学（邱、邬、徐）列席了会议。
    刘（我班红卫兵副排长）已于21号交了入团申请书。老师与刘讲过四次，与陆（同学）也谈过一次。据说七月一日可能还要再发展一批新团员。
    2、关于学工的结束工作。交还出入证。剩余饭菜票的问题。要正确对待工人的意见。要遵守纪律不松懈。29日结束，下午一时停止工作，二时三十分开会，然后集体离厂。
    3、关于体检问题。所有学工、学农学生的体检在七月一日以前要基本结束，这次分配可能来得快。
    班会后分组开会：1、交流了学工总结。2、讨论了于某某（同学）撤消处分的申请。
小组会后大家交了总结，还交了体检费五角。
    之后红卫兵过组织生活，先布置写“怎样把一生交给党安排”一文。
    后讨论发展红卫兵的问题。
    1、讨论邬某某，讲了优缺点，表决，全部同意。
    2、讨论徐某某，讲了优缺点，表决，全部同意。
    3、讨论顾某某（女同学），讲了优缺点，表决，三人不同意。
    4、讨论了王某（女同学），讲了优缺点，表决，四人不同意。
    前两人报上去，后两人再进一步征求同学们的意见。
    会议结束，回到家十一时三刻。
    下午一时三十分到平凉中学106教室集中，然后到206教室休息。
    女的先体检，男的后检。
    我体检下来的情况是：
   
    1、视力：左眼0.4，右眼0.4。辨色力：正常。
    2、身高：168公分。体重：48公斤。
    3、血压：（情况不明）
    4、外科：做两节广播操，正常。
    5、内科：听心脏，查肺、胃、肝、肾等。（情况不明）
   
    结束后回家。画图，看书等。
   
    今天得知我们学工的学生中已经有十人加入了共青团，心里彷徨不安。我怎么办？向何处去？等什么？头脑很乱，没想清楚。
   
    6月25日  星期一  晴
   
    昨天我们班组分进来一个病休青年，暂时劳动，一天四角。
    下午一时三十分停工，到对面三楼会议室参加车间总结会（上半年）。
   
    注：我们班组有一个青年女工，姓W，名某某，七二届的（去年分配进来），貌美，性格活泼，很讨人喜欢。
   
    6月26日  星期二  晴
   
    今天我把总结给师傅看了一下，他指出了几个不当之处，使我感到师傅是个认真的人。
    放班后开了班组会，我与邱、周分别读了学工总结。
    工人们认为邱的总结写得好，他们对我们三人做了评价，邱较好。
    之后到食堂，我们针织车间的十个同学开会。大家先后提了六个学工积极分子的名单，表决，我与邱的票数最多。
    散会后回家。
   
    6月27日  星期三  晴
   
    上午老师找我谈话，关于评选学工积极分子的问题，一是名额有限；二是邱属于新进步的同学，应予以鼓励，所以决定除去我的积极分子名单。
    后来我把这件事讲给师傅听，他对我说：该争的地方要争，该让的地方要让。
    我表示完全同意。
    下午放工后班组学习。
    结束后跟纪（周同学的师傅）去玩，五时多回到家。
   
    晚间获悉友喜（邻居顾友加入了共青团），大为惊愕，惭愧不已。
   
    6月28日  星期四  阴有雨
   
    下午放工后到楼上会议室旁听厂里的团员开会。
    结束后去看电影（记录片）《陕西文物》。
    今天我把入团申请书写好了。
    晚上与父亲交谈（内容无记录，估计是关于我写入团申请书的事）。
   
    注：昨天晚上遇见邻居顾友，谈了一会，当我得知他已经加入了共青团，大吃一惊！
    我一直以为自己在学校里的表现比顾好，而且经常在顾的面前夸夸其谈，却万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先我入团了，使我顿时觉得颜面尽失，心里很不是滋味，更产生出妒忌的情绪。
    这个消息对我刺激很大，当晚想了很多，终于促使我在第二天也写了入团申请书。
    我为什么拖延了很长时间不写入团申请书，由于没有留下文字记载，所以想象不出我当时是怎样的心路历程。
   
    附录：
   
    入团申请书
   
    我志愿加入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
    共青团是中国共产党领导之下的革命青年先锋组织，是党的助手。她遵照党的指示改造青年的思想，是培养无产阶级革命事业接班人的大熔炉。她遵照领袖的指示，帮助青年搞好学习，是学习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的大课堂。她在三大革命运动中团结广大青年进行战斗，是一支生气勃勃的突击队，是一股蒸蒸日上的新生力量。她在同资产阶级的斗争中是一座坚不可摧的堡垒，是一把永不卷刃的尖刀。在社会主义建设中，她永远是个宣传队、工作队、战斗队。
    新中国成立二十多年来，特别是经过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共青团的组织不断纯洁，巩固壮大，不断发展。我认为在现在的形势下加入共青团是很有必要的。我要求加入共青团的目的在于：在组织的帮助下进一步发挥自己的朝气，把自己锻炼成阶级斗争的坚强战士，把自己培养成坚定走毛主席革命路线的革命者，使自己永远走与工农相结合的道路，在三大革命中焕发青春，在继续革命的大道上永不迷航。使自己成为无产阶级革命事业的接班人，使自己为共产主义事业奋斗终身。
    在有些人看来，人活着就要升官发财。在无产阶级看来却不然。我认为加入共青团并不等于将来升官的资本，我们人活着是为了革命，参加组织是为了更好地革命。
    雷锋的一生是平凡的，有些人会认为雷锋活得很“不合算”。而我们来说，雷锋是伟大的人，因为他的一生虽然活得平凡，但是他把平凡的一生都献给了革命事业，这就是伟大的。
    我们面临着分配工作，我决心时刻听从党召唤，专拣重担挑在肩。走与工农相结合的道路，“活着就要拼命干，一生献给毛主席。”
    因此我申请加入共青团。
   
    我的主要家庭成员情况如下：
   
    父亲，杨某某，42岁，（工作单位略），政治身份：中共党员。
    母亲，曹某某，41岁，上海国棉十九厂工作，政治身份：中共党员。
    祖母，钱某某，69岁，上海国棉十九厂退休工人，政治身份：群众。
    弟弟，杨某某，16岁，上海凉州中学学生，政治身份：红卫兵。
   
    我的主要亲戚关系情况如下：
   
    伯父，杨某某，46岁，上海某某廿一厂木工，政治身份：群众。
    舅舅，曹某某，36岁，上海国棉十七厂技工，政治身份：群众。
   
    本人主要优缺点如下：
   
    我自从加入红卫兵后，在工作、学习上有了进步，但是缺点也不断暴露出来，比如有自满情绪，工作能力差等。我要在今后的工作、学习中克服缺点，争取从思想上、组织上早日加入共产主义青年团。
   
    申请人：杨某某
    一九七三年六月二十八日
   
    6月29日  星期五  雨转晴
   
    下午给师傅看了我写的入团申请书，后来把它交给了老师。
    按照学校的规定今天下午一时停止劳动，但我与邱坚持做到了二时。
    工人们再三要我们走，于是我们向班组里的工人告别。
    师傅送我到门口。我说走了。他要我分配了来封信。
    从此永远离开了这熟悉的劳动场地，再也不能跟师傅一起操作机器，一起交谈言欢了，我心里有些难受。我在这里总共劳动了四十个工作日，时间虽短，印象却很深刻。
    到楼上的会议室参加告别会。
    二班和我班的同学代表发了言，感谢学工期间厂里对我们的关怀。
    厂负责学工的杨师傅讲了话。
    学校向厂方送了感谢信。
    二时三刻结束，我离厂后到临青路书店去，买书《战地新歌》（续集）。
    回家的路上心里很不平静，特别是乘车子经过上海内衣针织厂，看见那熟悉的厂门，更是感慨不已。
    有意义的学工结束了，漫长的社会生活即将开始，我准备好了吗？
   
    注一：为了纪念毛主席《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发表三十一周年，今年又出版发行了《战地新歌》（续集）。
   
    《战地新歌》（续集）
    国务院文化组革命歌曲征集小组编，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1973年5月北京第1版，1973年6月上海第1次印刷，定价：0.45元。
   
    这本歌集里有的歌曲我会唱，列举一些曲目如下：
   
    《颂歌献给毛主席》——瞿琮词、郑秋枫曲（独唱）
    《颂歌一曲唱韶山》——瞿琮词、曹俊山曲（女声独唱）
    《北京颂歌》——洪源词、田光、傅晶曲（男声独唱）        
    《雄伟的天安门》——乔羽词、梁克祥曲（男声独唱）
    《苗岭连北京》——李怀德、彭承标词、白诚仁曲（女声合唱）
    《哈尼人民热爱毛主席》——包钢词、梅璧曲（女声独唱）
    《台湾同胞我的骨肉兄弟》——于宗信词、集体改词、钊邦曲（女声独唱）
    《瑞丽江畔栽秧忙》——何少林词、陆棣曲（女声合唱）
    《扬鞭催马送公粮》——林县四中业余文艺宣传队词曲（男声表演唱）
    《我爱这蓝色的海洋》——胡宝善、王传流词、胡宝善曲（男声独唱）
    《我爱五指山，我爱万泉河》——郑南词、刘长安曲（男声独唱）
    《老房东“查铺”》——石祥、刘薇词、唐诃、生茂曲（女声独唱）
    《毛主席关怀咱山里人》——郭兆甄词、郑秋枫曲（女声独唱）
    《远航》——陈除词、践耳曲（男声独唱）
   
    注二：在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六十周年之际，2009年5月中宣部、中央文明办等十部委推荐了一百首爱国歌曲，上述《北京颂歌》、《我爱这蓝色的海洋》和《我爱五指山，我爱万泉河》三首歌曲名列其中。
    《北京颂歌》和《我爱这蓝色的海洋》两首歌曲前文已经说过，《我爱五指山，我爱万泉河》这首歌曲创作于1970年，由广州歌舞团的男高音歌唱家游国屏首唱：
   
    我爱五指山，我爱万泉河，
    双手接过红军的钢枪，
    海南岛上保卫祖国。
    啊，五指山，啊，万泉河，
    你传颂着多少红军的故事，
    你日夜唱着红军的赞歌。
    ……
   
    1973年，男高音歌唱家李双江开始唱《我爱五指山，我爱万泉河》，他的演唱热情奔放，音质辉煌而华丽，不仅唱红了这首歌，也是他的成名作。
   
    注二：我在这本歌曲集里特别喜欢《颂歌献给毛主席》这首抒情的歌曲，喜欢听，也喜欢唱：
   
    东海扬波红日升，
    南岭起舞飘彩云。
    珠穆朗玛雪峰献哈达，
    草原上赞歌唱不尽。
    啊！毛主席，
    大江南北留下了您的足迹，
    五湖四海回响着您的声音，
    您指引革命航船乘风破浪，
    您和各族人民心连心。
   
    红梅傲雪报新春，
    高山松柏万年青。
    马列主义光辉普天照，
    毛泽东思想暖人心。
    啊！毛主席，
    教导我们团结起来争取胜利，
    亿万军民斗志昂扬心向北京，
    我们高举起革命的红旗，
    我们永远跟您战斗前进。
   
    这首歌的男声独唱是由男高音歌唱家贾世骏（1930—2011）首唱。
    贾世骏在大型音乐舞蹈史诗《东方红》中成功演唱了毛泽东诗七律《长征》，在大型声乐套曲《长征组歌》中演唱了《过雪山草地》。他演唱的《颂歌献给毛主席》、《战士歌唱东方红》、《读毛主席的书》、《大海航行靠舵手》、《打靶归来》、《牧歌》、《康定情歌》、《我骑着马儿过草原》、《美丽的梭罗河》以及苏联歌曲《故乡》等，深受国内外广大群众的热爱和专家的赞许，并广为传唱。
   
    这首歌的女声独唱是由女高音歌唱家刘旭峰首唱。
    刘旭峰当时是广州军区优秀的歌唱演员，1973年她以一曲《颂歌献给毛主席》而成名。
   
    1975年，如日中天的花腔女高音歌唱家邓韵演唱《颂歌献给毛主席》，那高亢激越的歌声，热情洋溢、震撼人心。
    后来邓韵是全球闻名的茱莉亚音乐学院美国歌剧中心的第一位中国学生，也是首位被纽约大都会歌剧院签约的中国歌唱家。
   
    八十年代初，我曾在西藏中路的上海音乐书店里买过一张含有这首歌的薄膜唱片（0.30元）留作纪念。
    许多年后这张唱片弄没了。
    2012年我在网上下载了两首《颂歌献给毛主席》歌曲，分别是贾世骏和刘旭峰1973年的原唱，终于抹去了缺憾，找回了我的想念。
    听着这昂扬的歌声，令我深切感怀那难忘的岁月。
   
    6月30日  星期六  晴
   
    今天休息，在家画图、看书等。
    回忆起近两个月的学工生活，心潮起伏、浮想联翩。
   
    附录：学工中写的“红色日记”——
   
    五月七日
   
    今天学工开始了，上午在厂里听了厂领导的讲话，主要是希望我们认真劳动，努力接受工人阶级的在教育，提高思想觉悟。
    我决心积极参加政治学习，认真劳动，遵守纪律，向工人师傅学习，与工人搞好关系，在学工劳动中锻炼自己，争取早日从思想上、组织上加入共青团。
   
    五月八日
   
    今天开始分到班组里劳动，在工人师傅热情的帮助下，我学会了操作机器。
    我还要努力地向工人学习，树立责任感。
    师傅常常帮助我克服生产上的困难，使我很受教育。今后定要以搞好劳动来回答工人阶级对我们的期望。
   
    五月九日
   
    今天放工后我们随工人一起学习，学习了列宁的《国家与革命》。工人们都认真学习和讨论，这种态度与我们过去在学农中的学习态度相比，则可以看出工人阶级无论在工作上、学习上只要为了革命就会以百倍的热情投入进去。而我们却表现了知识分子的不坚定性，在工作、学习上会出现什么忽冷忽热、虎头蛇尾、马马虎虎、阳奉阴违等态度。因此我们要克服这种态度，就要在学工中向工人阶级学习，树立一切为革命的态度，不论干什么事都要凭着认真二字去做。我要在这方面努力向工农兵学习，去掉身上不良的知识分子气息。
   
    五月十日
   
    今天我提早去吃饭，这是不对的。我们应该遵守工厂的规定，按时上班，准时吃饭，跟工人一起下班，培养我们的组织纪律性。工人阶级在这方面给我们作出好榜样，我要向他们学习，不违反纪律。
   
    五月十一日
   
    初进厂时，车间里飞的花絮很多，我每做一会儿就要出来透透新鲜空气。
    后来经过几天的劳动，我看到工人们对这个问题并不在乎，于是我也慢慢习惯了，无论花絮乱飞都照常工作。
   
    五月十二日
   
    进厂几天来确实有收获。开始只能完成一定的产量，后来产量不断增加，这和师傅的教育是分不开的。我在这操作半熟练、半不熟练的时候，更加要谦虚、谨慎，胆大心细（这是师傅常对我说的）。我要继续努力，搞好工作，不出事故，以免造成不必要的损失，保质保量地完成生产任务。
   
    五月十三日
   
    这两天报纸上刊登了上海的知青朱克家同志在云南插队落户的先进事迹，很生动。朱克家同志有一个特点，就是处处听党的话，党和人民的利益就是他的愿望。朱克家同志扎根农村，做村里的第一个“拖拉机手”，第一个“教师”，第一个“缝纫机手”，为人民作贡献。我要向他学习，在今后的毕业分配中服从党和人民的利益，坚持走与工农相结合的道路。
   
    注：报纸上转载了《红旗》杂志第五期发表的上海知青朱克家的文章《我深深爱上了边疆的一草一木》：
   
    我深深爱上了边疆的一草一木
   
    一九六九年五月，我响应毛主席关于“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很有必要”的号召，满怀革命豪情，从上海来到云南西双版纳的勐腊县勐仑公社插队落户，至今已整整四年了。几年来，在贫下中农的再教育下，使我深深爱上了边疆的一草一木，同少数民族的贫下中农建立了血肉相连的阶级感情，从而坚定了扎根农村干一辈子革命的决心。
    ……
   
    五月十四日
   
    在学农中我认为到工厂劳动舒服。现在到了工厂劳动我又觉得不自由自在。在农村高兴的时候可以去划划船玩玩，劳动时可以随随便便。这说明无论是学工还是学农，只要思想上不明确毛主席号召我们向工农兵学习的意义，就会出现种种错误思想。
    我看到车间里的工人，他们有的已经做了几十年的工，也没感到不自由自在。这说明我的思想与工人阶级的觉悟是有很大差距的，因此我要在学工中改造思想，端正态度，为革命做好任何工作。
   
    五月十五日
   
    今天师傅给我一张电影票下班去看电影，这正体现了工人对我们生活上的关心。
    在平时的劳动中，师傅也经常让我休息，照顾我，使我在劳动中更增添了热情和干劲。
   
    五月十六日
   
    有的同学听到别的同学说什么很早就可以吃饭，或者很早就可以洗澡，或者看过电视，或者劳动很轻松等等，就感到很羡慕。
    我认为这没有什么希奇的，我们应当以革命利益为界线来衡量什么是对的，什么是不对的。对的就应该学习，错的就应该抵制。而不应该以享受来区分是非。
   
    五月十七日
   
    今天下班后大扫除，我看师傅戴着口罩在扫灰尘，就借拎水的机会躲到外面去了。这就表现了我怕脏的思想，而且在这怕脏思想的背后还隐藏着更脏的小资产阶级思想。因此我要明确认识到这一点，在今后的大扫除中以实际行动来改正头脑里错误的东西。
   
    五月十八日
   
    今天放工后听了厂里的团组织上团课，讲如何做一个好团员。
    对我来说，要争取早日参加共青团，就要努力地改造自己。这个改造包括学习，包括改正错误，包括许多方面，总之，要改造好自己是个极其不容易的事。把自己改造好了，可以成为有益于人民的人，相反，改造不好，就会成为社会的渣滓。
    改造还需要自觉地改造，为革命事业输送人才。否则革命事业就中断无人接班。
   
    五月十九日
   
    工作是不容易的，并不像我们在读书时期所想象的那样。回想起读书的日子，真是快活。看看现在的“工作”很不容易，其实真正的生活还在后面呢，也就是说以后不容易的事还多着呢。我从现在起就要消除那些幼稚的想法，以正确的思想和足够的认识去踏上将来工作、生活的道路。
   
    五月二十日
   
    以前在学校里听到上课铃声还可以马虎一下，现在我们学工的环境则不同了。因此我们就需要认真对待上班铃声，在铃声响起前就做好准备，站在工作岗位上。向工人阶级学习，铃声就是命令，不可马虎。
   
    五月二十一日
   
    今天参观了金训华烈士事迹展览会。金训华同志在农村只有七十多天，他在这短短的天数里处处向贫下中农学习。而我在刚开始时就有学工六十天混混过去的想法。通过参观，看到金训华同志在农村认真虚心地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的事迹，我要彻底肃清“混混”的思想，不放过任何一次接受工人阶级再教育的机会。
    六十天并不是个小数字，金训华总共才活了二十个年头，如果六十天可白白放过，那么人生有多少个六十天可以混呢？到头来怎样向党和人民交代。
   
    五月二十二日
   
    金训华的日记闪烁着动人的光辉，我要向他学习，坚持记好红色日记。
    要记好一篇红色日记，就要有正确的思想和朴素的感情，金训华在这方面是我们学习的榜样。
   
    五月二十三日
   
    我们学工不仅仅是为了劳动，还要学习工人阶级的优秀品质。前些日子的劳动把其它工作都冲了，只顾劳动，这样下去就会越忙越不带劲。以前认为只有劳动好，工人的评价就会好；工人的评价好就等于学工好。现在我认识到，劳动好并不等于完整的思想好。工人是有分析力的，他们会区别真正的好与差。我们只有在思想、工作、劳动等各方面都进步，才能切实得到工人的好评。
   
    五月二十四日
   
    昨天应该写的体会（文章）没写好，因为时间不够。其实时间是有的，只是没有“挤”罢了。“坐地日行八万里”，时间过得很快，只要我们善于“挤”，事情就好办多了。
    今天晚上被迫写出来了，这也是不对的。我们对待工作不应该拖拖拉拉，不应该被动，应该发扬“钉子”精神。
    我师傅的文化程度并不高，但每当写车间通讯，他就利用吃饭休息的时机把稿子“挤”出来了。这是很可贵的，值得我学习。
   
    五月二十五日
   
    我们应该胸怀大志，站得高，看得远。“明者远见于未萌”，不要被社会上各种错误的思潮所迷惑。
   
    五月二十六日
   
    要干成一件事就要有决心，志之所向，无坚不入。反之，缺乏决心，凭一时神驰遐想是办不成事的。有了决心，就能时时克服困难，处处取得进展。在劳动中碰到某些情况，就应有这种态度。
   
    五月二十七日
   
    今天听了学校领导作的关于加入共青团的报告。
    共青团是给无产阶级革命事业提供后继人才的大熔炉，我们每个有志气的青年人都要争取加入共青团。我现在还存在许多的缺点，在今后要逐步改正它，以便为自己加入共青团创造条件。
   
    五月二十八日
   
    今天下班后听了工人学哲学的报告。
    工人们理论讲得好，实际做得到。而我们过去学得多，却做得少。这就是与工人阶级的差距。
    工人们凭着革命的热情学，而我们过去大都是为了学而学，这样就没有工人学得好。
    因此我们要以工人阶级为榜样，在今后的三大革命运动中努力学习，自觉地学，联系实际地学。
   
    五月二十九日
   
    我们不要现在就酝酿着准备在毕业后干一场轰轰烈烈的大事业，而应该准备经受任何考验，准备干极平凡的事。革命事业是一部大机器，我们为什么不向雷锋学习做一个革命的螺丝钉呢。譬如以一座漂亮的大厦来比喻革命事业，那么就要有人去做华丽的浮雕，有人去做默默无闻的底基，这都是由革命来选择的，我们不应该挑肥拣瘦。
   
    五月三十日
   
    今天一台机器坏了，货都在另一台机器上做，工作很忙。
    通过今天的劳动，我感到干劲只有在热烈的三大革命斗争中才能激发出来。而冷静地坐在教室里空谈什么鼓足干劲，是鼓不足的。因此只有投入到火热的斗争中去，才会使我们变得更加精神焕发。
   
    五月三十一日
   
    今天开了红卫兵会，会上老师讲了话，还布置了写小结的事。
    在工厂里生活了一段日子，写小结有材料。以前在课堂里写小结就比较干瘪。所以说参加了社会实践使我们的思想充实了许多，觉悟也有很大的提高。
   
    六月一日
   
    今天是儿童节，小朋友们都很高兴，而我们就觉得一般，这是因为儿童节对我们不适用了。我们还要去掉身上的天真气息，学习社会经验，把自己培养成为具有政治远见的、脚踏实地的革命者。
   
    六月二日
   
    今天按照老师的提纲把小结写好了，内容写得比较丰富些。
    以前每写一次总结就感到为难一次，这主要是把写总结当作应付一下，这就觉得总结很难写，也写不好。
   
    六月三日
   
    今天返校，同学们交流了小结。
    之后开了红卫兵会议，讨论了两个同学参加红卫兵的问题。
    红卫兵组织增添新鲜血液，使得战斗力加强。“一花独放不是春，百花齐放春满园。”
   
    六月四日
   
    今天下班后参加班组学习，批判了“五七一工程纪要”中的一些谬论。
    林、陈一类骗子搞阴谋诡计，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妄图推翻无产阶级专政，建立资产阶级专政。但是我国的社会主义制度是得到最广大人民拥护的，所以他们的目的是不会得逞的。林、陈一伙自以为很强大，其实是外强中干。在毛主席的革命路线指引下，革命人民最终摧毁了林、陈一伙的反动势力，取得了第十次路线斗争的伟大胜利。
   
    六月五日
   
    今天下午，我们红卫兵和厂里的团员、青年一起参观了纺织局主办的阶级教育展览会，使我们又受到了一次回忆、对比的阶级教育。
    其中有一例，讲一个青年进厂后虚心向工人学习，认真钻研技术，努力改造世界观，思想有了进步，参加了共青团，并担任了团委的工作。但是后来由于骄傲起来，放松了思想改造，被坏人所拉拢，被资产阶级思想拉下水。
    这个教训是我深受震动，我的身上也存在许多骄傲自大的因素，发展下去很危险。我要通过这次参观，逐步地去掉骄傲情绪，千万不要放松世界观的改造。
   
    六月六日
   
    青年人缺乏社会经验，因此就要学习。我们应该学习什么样的经验？要学习正确的经验，不要学那些被前人抛弃的所谓经验之道。通过学习，使自己不断地吐故纳新，朝气蓬勃地前进。
   
    六月七日
   
    学工已经一个月了，一个月中成绩有的，缺点也有的，而这些缺点是参加共青团所不能允许的。因此要努力改正自己身上的缺点，如果不能在学工中解决的，那么就到广阔天地里去锻炼，去提高。
   
    六月八日
   
    刚开始时在劳动中我对布上的符号不太注意，使得有些问题出差错，这主要是我怕麻烦所造成的。后来我向师傅学习，在劳动中逐步对符号认真起来，就不再搞错了。
   
    六月九日
   
    有时当天的红色日记没有写，就到第二天补写，甚至第三天补写，这完全是懒惰的表现。我要克服这种做事拖拉的作风，争取做到“今日事，今日毕”。
   
    六月十日
   
    今天看了电影《大寨红旗》，影片中大寨人改天换地的革命精神实在感人。
    我们即将分配了，如果到了农村，就要向大寨人学习，为改变农村的面貌，为建设社会主义的新农村而努力奋斗。
   
    六月十一日
   
    我们放工后参加小组工人的政治学习，这样做是对的，但是我们从来不发言，只是一个陪坐的坐客而已。我们要在今后的学习中改变这种状况，态度积极一点。
   
    注：6月12日学校布置我们准备写学工总结，再说老师也没有检阅过我们的“红色日记”，因此我从这天起就不写“红色日记”了。
   
    7月1日  星期日  晴
   
    上午返校，八时半。在老大楼102教室。
    听报告，由印老师讲了第二批学农的情况。
    由工宣队田师傅讲了我们这批学工的情况。
    由徐老师宣布了学工积极分子名单。我班男女同学共有17人评上。
    还讲了返校等事宜，定于13日下午一时返校。
    之后老师（班主任）讲了话。讲到这次评选学工积极分子的情况，并且表扬我让出了名额。
    下午看书，游泳（今年第一次），到外婆家去玩。
   
    7月2日  星期一  晴
   
    画图、看书。
   
    7月3日  星期二  晴
   
    画图、看书、游泳。晚上走军棋。
   
    7月4日  星期三  晴
   
    画图，看书《艳阳天》（第三部）。
   
    7月5日  星期四  晴
   
    上午走军棋，下午画图、游泳，晚上看书。
   
    7月6日  星期五  晴有阵雨
   
    画图、看书。
   
    7月7日  星期六  晴
   
    上午看书，下午和□（这个字辨认不出，不知指谁）出去玩。
   
    7月8日  星期日  晴
   
    上午画图，下午大扫除，后看书。
   
    7月9日  星期一  晴
   
    画图、看书。晚上走军棋。
   
    7月10日  星期二  晴
   
    上午翻看小时候的少先队《队章》，正好又听到附近小学校播放做广播操的音乐，心情格外激动。美好的童年一去不复返，只留下回忆无限。
   
    7月11日  星期三  晴
   
    复习以前读过的课程。
   
    7月12日  星期四  晴
   
    上午写了一篇学农中的回忆（内容已加入到以上《平民记忆之学农》一文中）。
    中午十二时三刻离家，到浦东去，下午二时在沪东造船厂大礼堂看电影《第八个是铜像》。
五时多回到家。
   
    注：阿尔巴尼亚故事片《第八个是铜像》。
   
    故事梗概：
    易卜拉欣是阿尔巴尼亚人民反法西斯斗争时的一位游击英雄。阿尔巴尼亚解放后，为了纪念易卜拉欣，艺术家为他雕塑了一尊铜像。易卜拉欣生前所在游击队的战友们决定伴送铜像到易卜拉欣的家乡去。一路上，他们回忆了游击队在反法西斯斗争的战斗历程。通过这些回忆，集中地歌颂了易卜拉欣的英雄事迹。
   
    7月13日  星期五  晴
   
    上午写了一篇学农中的回忆（内容已加入到以上《平民记忆之学农》一文中）。
    下午一时多到校，学校里的七四届、七五届、七六届学生正在听广播。
    等了一个时辰，不见有人返校。于是去问老师，曰：改期。只好回家。
   
    7月14日  星期六  晴
   
    继续写学农中的回忆（内容已加入到以上《平民记忆之学农》一文中）。
   
    7月15日  星期日  晴
   
    继续写学农中的一些事情（内容已加入到以上《平民记忆之学农》一文中）。
    返校心切。
   
    7月16日  星期一  晴
   
    上午八时到校，与刘（同学）坐在一起。谈到复习课程的事，刘说正在复习数学和英语，语文复习语法，政治和历史则无从复起。
    我想现在复习之风如此盛行，看来不复习不行，要落后于形势。
   
    注：这时大专院校已经恢复有限的招生，经单位推荐，参加文化考试合格就能入学。因此在上山下乡的知识青年当中掀起了复习文化科目的热潮，想要以此来改变自己的命运。
    我们即将毕业分配的学生中，也有一些人投入到这个潮流里，是要为自己的将来做预备。
   
    听报告，怎样填表格。老师（班主任）给我们发了表格。
    听完广播后，老师又讲了一些填表格的注意事项。
    老师说，我们这届分配方案与上届相仿，只是某些比例有所调整，总的趋势仍然是上山下乡。
    老师说，七、八、九三个月里要办学习班。明天开始三天写毕业总结。
    散会后红卫兵留下来大扫除，九时多回家。
    填写表格。
    下午查看进中学以来的文字记录，拟写总结提纲等。
   
    7月17日  星期二  晴转阴有雨
   
    上午八时半返校，听学校毕工组（毕业分配工作组）徐老师讲了写毕业总结的目的、意义、态度及写法等问题。
    之后老师（班主任）讲了写总结的重要性。讲了邵某某（同学）的情况。
    通知：明天、后天不返校，星期五（20号）上午八时三十分返校。
    接下来分组讨论，讨论什么？我组没讨论。
    散会后红卫兵和各组组长留下来开会，基本上查阅了同学们填的表格。
    结束后扫地，回家。
    吃了午饭后开始看书《说唐》。
    晚上听说有台风，仍然去玩，刚走到定海路，乃下雨，逃回家。
   
    附录：学校印发给我们写毕业总结的提纲。
   
    个人总结参考提纲
   
    为了便于每个同学进行总结回顾工作，先将这次总结的提纲印发给大家。总结要根据实际情况用一分为二的方法分析自己四年来哪些方面是比较好的，哪些方面做得还不够或者存在一定的缺点、问题，通过总结将自己主要的优缺点能作一个正确的评价。提纲如下：
   
    （1）学习马列著作和毛主席著作的情况，以及参加各项政治运动和批修整风中的表现？对待学习马列、毛主席著作的态度能否理论联系实际改造世界观，对待各项政治运动和批修整风是否积极参加，经过锻炼有哪些提高？
    （2）在两个阶级争夺青少年的激烈斗争中的表现情况？能否抵制资产阶级思想的侵袭、腐蚀，还是沾染了资产阶级的坏思想。在组织纪律、道德品质、生活作风上有何反映和变化，并要分析变化的原因和根源。
    （3）在学习文化科学知识方面的表现情况。对待学习的态度是否端正，是否认识到学习的重要性，现在的认识如何？
    （4）学工、学农的表现情况。通过学工、学农接受工人阶级、贫下中农的再教育，思想上行动上有何收获和提高？
    （5）本人主要优缺点是什么（这要具体，不能笼统）？
    （6）你对上山下乡走与工农相结合道路的态度。打算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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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画图，写字（毛笔字）等。
   
    7月31日  星期二  晴
   
    上午画图，下午看书《征途》。
   
    注一：《征途》是新出版的一部反映知青题材的长篇小说。我这时面临分配，因此也格外关注自己将来的“征途”。
   
    《征途》
    郭先红（1929—）著，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1973年6月第1版，1973年6月第1次印刷，32开本，737页，定价：1.10元。
   
    内容简介：
    1969年春，钟卫华等知识青年从上海等城市来到边疆松树屯插队落户。党支部书记李德江坚决支持钟卫华等知识青年的革命行动，热情关怀他们的成长。青年们面对苏联在边境的军事挑衅，听到贫农社员关爷爷对老沙皇侵略暴行的血泪控诉，激起了满腔怒火，毅然向党支部表决心，要到祖国最边远的熊瞎子沟去创业建点，保卫边疆，建设边疆。……
   
    注二：根据同名小说改编的彩色故事片《征途》，上海电影制片厂1976年出品，导演颜碧丽、包起成。
    影片中的英雄典型（男主角）钟卫华由郭凯敏扮演。郭凯敏原是我们下一届（七四届）的中学生（好象是华山中学的），这是他被招进上海电影制片厂演员培训班后出演的第一部电影。
    影片中的其他人物，张伐饰演李德江，秦怡饰演关婶，冯奇饰演“花脸狼”张山，等等。
    电影《征途》中有一首插曲《党的光辉照征途》，集体作词，吕其明作曲，由著名男高音歌唱家胡松华演唱：
   
    北国风光多壮美，银装素裹雪花飞。
    扎根边疆又一春，情如三江四海水，情如三江四海水。
   
    风展红旗旗更艳，雪压青松松更翠。
    我随松柏一起长，朝阳给我洒金辉，朝阳给我洒金辉。
   
    万里征途洪流急，祖国边防我守卫。
    人类解放我解放，战鼓永在心中擂，战鼓永在心中擂。
   
    高高兴安岭；滚滚黑龙江，你是我可爱的家乡、战斗的岗位。
    党的光辉照征途，我要永远为你歌唱、把你守卫！
   
    注三：在小说《征途》中，塑造了一个爱慕虚荣、思想落后的上海女知青万莉莉形象，小说开头是这样描写她的：
　　
    这天，她听说这家百货商店到了一批高级小提琴，一清早就打扮得衣冠楚楚——身穿深灰色新式风雪大衣，头戴浅灰色绒线风雪帽，脚上穿一双半高腰麂皮鞋，来到商店门前等着开门做第一个顾客。
   
    在电影《征途》里，万莉莉的角色由徐金箐扮演。
   
    徐金箐，女，1958年生于上海。1975年初登银幕，在影片《征途》中饰演万莉莉。
    文革后考入上海人民艺术剧院。之后参演的影片有《逆光》、《陈赓蒙难》、《陈赓脱险》等。
   
    看《征途》这本书，当然是要人们学习书中所宣扬的钟卫华等英雄人物，但在我的内心暗地里，还是喜欢这个有“小资”情调的万莉莉，把她看作是书中的一个亮点。
   
    8月1日  星期三  晴有阵雨
   
    上午玩，下午画图、看书。
    傍晚雨骤。
   
    我认为一个人只谈正经的是不行的，如果都像《征途》中的钟卫华那样处处摆高姿态，说话高音，行动超人，是没用的。尽管书中将他树立起来了，但在读者的心中不一定也能树立起来。但我们平时说话也不应浮夸、庸俗。
   
    摘录《征途》中宋涛写的一首诗：
   
    美哉松树岛，明珠出碧涛。
    霞染江天赤，月挂桦树梢。
    鸥逐影双飞，浪推彩云飘。
    雾满垅台低，风助篝火高。
    良种入沃土，春催早成苗。
    不负边疆行，宏愿在今朝。
   
    8月2日  星期四  晴有阵雨
   
    上午画图，下午看书。
   
    我班男同学当中，约有十个左右的长子，十二个左右的二子，所以趋势是分在上海工矿的较多。对于我来说，能分到市郊国营农场就不错了。
    这两天在家里休息，我估计可能到十号为止。现在是我们松，而学校里负责分配的老师是很紧的，他们正忙着进行谋划。过不了多久就要轮到我们紧了。
   
    8月3日  星期五  晴
   
    上午画图，下午看书。
   
    理论只有落实在行动上才有价值。而往往有些人却不是这样，他们有时为了获取某个名誉，会努力一阵子。一旦名誉得到了，便坐在上面享清福了。不管什么活动来了，他们先要看看、想想对自己是否有利。如有利可得，便百般的钻营。如无利可得，就连屁也不放，避而远之。这就是典型的投机取巧、惟利是图。还有一种人，他们踏踏实实、埋头苦干，不为名，不为利，任劳任怨。前面一种人目前很多，约占百分之□（这个字涂改过，辨认不出）十，后一种人仅占百分之十。
   
    8月4日  星期六  晴
   
    早上五时半离家，到伯父家去。
    上午七时在杨浦电影院看电影（记录片）《民兵赞》。
    然后到图书馆去看书《前驱》。
   
    注：
   
    《前驱》（大革命三部曲的第一卷）
    陈立德（1935—）著，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1964年8月第1版，1964年8月第1次印刷，32开本，上、下两册，734页。
   
    内容简介——
    就像在漫长的黑夜里，突然射出一线耀眼的曙光：一九二一年七月一日，中国共产党成立了！从此，这面鲜艳的红旗，就成为了人民的希望和力量，成为了真理和胜利的象征；从此，这个新生的、充满生命力的党，就担起领导中国革命的重任。在全中国的每一个角落，他们像火种，在人民的心中闪亮着，燃烧着。共产党人在北伐革命中是模范和先锋，他们在为波澜壮阔的大革命积聚力量，创造条件，就像飓风掀动着海涛，准备着，来一个席卷一切的巨浪！
   
    下午继续到图书馆看书。
    今天是祖母过七十岁生日，一天都在大伯家度过。
   
    注：我奶奶是公元1904年7月6日出生，今年（1973年）实足六十九岁，按照中国人的传统习俗，就要过七十岁生日。
   
    晚上六时回家。
    今天是砸“联司”六年（1967年8月4日）了，回想当年情景，不胜感慨。一切与人民为敌的，都没有好下场。
   
    8月5日  星期日  晴
   
    上午打牌，下午看书，晚上剃头、游泳。
    对于分配之事，我不去想它。
   
    8月6日  星期一  晴
   
    上午画图，下午看书《怎样画水彩画》。
   
    注：绘画技法书《怎样画水彩画》是从邻居顾友那里借来的，边看边学。
   
    《怎样画水彩画》
    潘思同编写，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出版，一九五九年五月第一版，一九六二年十月第六次印刷，定价五角。
   
    在这之前我还买过两本新出版的绘画技法书，想以后可能会派上用场：
   
    《怎样画水墨人物画》（修订本）
    方增先编著，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1973年5月第1版，1973年5月第1次印刷，定价：0.23元。
   
    《怎样画油画》
    上海市油画雕塑创作室油画组集体讨论、张隆基执笔，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1973年7月第1版，1973年7月第1次印刷，定价：0.22元。
   
    8月7日  星期二  晴
   
    上午画图，下午看书。
   
    任何事情都是从头开始的，常说万事开头难，但总不至于“难于上青天”。即使“难于上青天”，也要迎难而上，从头开始一点一点地学。“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九层之台，起于累土。”只要刻苦努力，一步一个脚印地学习，就能前进，就能做好事情。
   
    8月8日  星期三  晴
   
    上午画图，下午看书。
   
    老子说过：“胜人者有力，自胜者强。”但有些人就不能胜自己，不能克制自己，不能操纵自己，这种人就缺乏自知之明。在学农中老师说过去曾有一幅漫画，画一个人发誓要戒烟，并将一只烟缸从窗口扔出去。但烟缸还没着地，他已经快奔如飞地跑到窗前接住了。这说明他的决心只有一秒钟所存在。这就是不能克制自己的惟妙惟肖的画像。所谓“言必信，行必果”，就反映一个人有没有克制能力。这个克制能力来自自知之明，“知人者智，自知者明。”我往往就做不到这一点，不是一秒钟的坚决，就是三分钟的坚定，何时能改变这种弱点呢？
   
    8月9日  星期四  雨转晴
   
    上午画图，下午看书。
   
    现在之时，我们的思想正处在动荡的时期，容易受到外界的影响。看见这个好的便想学，看见那个好的也想学，这个学一点，那个学一点，最后一事无成，这就不好了。
    按现在正确的说法，以前（十岁出头）就应该专学一样，这样对自己大有益处。如今学习几样东西，想丢这个舍不得，想抛那个不愿意，结果是分散了精力，反而做不好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无办法，只好将就下去，以后再说。
   
    8月10日  星期五  晴
   
    上午画图，下午看书。
   
    东球场的积土被铲土机一扫而光，场地的面貌焕然一新，显得格外平展开阔。
    几天后的早晨我到东球场去散步，发现场地边上被人踩出一条小路径直通往远处的边门。因此我忽然想起鲁迅先生的名言：“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
    这句话不仅是自然界的道理，更是人生的哲理。我们还年轻，应该有远大的理想和抱负。要勇于走前人没有走过的道路，去开辟新的道路，这就要靠我们来百倍的努力啊。
   
    8月11日  星期六  晴
   
    上午画图，下午看书。
   
    今天的《文汇报》刊登了《人民日报》转载的“一份发人深省的答卷”，以及编者按。
    我看了后很同情张铁生的遭遇，我想我如果到农村去，说不定也会碰到这种事。在许多人都自私自利为自己考虑的环境下，另外一些人很难独善其身。
   
    注一：八月十日，《人民日报》转载“一份发人深省的答卷”，并发表编者按：
   
    七月十九日，《辽宁日报》以《一份发人深省的答卷》为题，刊登了一位下乡知识青年的信，并为此加了编者按。……
   
    《辽宁日报》的编者按是：
   
    这里刊载的是张铁生同志在今年大学招生考核试卷背面写的一封信。
    张铁生同志是一九六八年的下乡知识青年，共青团员，现任兴城县白塔公社枣山大队第四生产队队长。……
   
    张铁生在信中写到：
   
    本人自一九六八年下乡以来，始终热衷于农业生产，全力于自己的本职工作。每天近十八个小时的繁重劳动和工作，不允许我搞业余复习。我的时间只在二十七号接到通知后，在考试期间忙碌地翻读了一遍数学教材，对于几何题和今天此卷上的理化题眼瞪着，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在这夏锄生产的当务之急，我不忍心放弃生产而不顾，为着自己钻到小屋子里去复习，那是过于利己了吧。如果那样，将受到自己与贫下中农的革命事业心和自我革命的良心所谴责。有一点我可以自我安慰，我没有为此而耽误集体的工作。……
   
    注二：1968年，18岁的张铁生从辽宁省兴城县初中毕业后，来到本县白塔公社枣山大队插队落户。他因表现突出，很快当上了生产队的队长。
    1973年，张铁生被推荐上大学，赶上了文革十年中唯一的一次高考。
    然而他没有时间复习功课，作为生产队长，他要带领社员锄草抗旱。张铁生成绩不错，他原本预计用三周时间复习一下就够了，不料6月27日忽然接到通知：快回家取书，明天开考。张铁生一下子慌了，连钢笔都是临时去商店买的。
    张铁生仓促应考，在最后一场理化考试中只会做三道小题，其余一片空白。
    他不想就这样与大学擦肩而过，便在试卷背面给“尊敬的领导”写了封信，诉说自己因不忍心放弃集体生产躲到小屋里去复习功课，从而导致文化考试成绩不理想。他说，“对于那些多年来不务正业、逍遥浪荡的书呆子们，我是不服气的”，希望领导酌情考虑。
    后来成绩公布，张铁生语文38分，数学61分，理化6分。虽然考试成绩很差，但那封信却彻底改变了他的命运。他的信被《人民日报》等各种报刊纷纷转载，由此顺利地被铁岭农学院畜牧兽医系录取。
    文革后上面的这些情况都不为人知，张铁生被丑化为“不学无术的白卷先生”，说他是“交白卷也能上大学的无赖”，是“交白卷的反潮流英雄”等等。这就是政治斗争中惯用的“诽谤效应”，文革派是如此，反文革派也是如此，概莫能外。
   
    注三：进大学后，张铁生在政治上一路走红，并成为江青口中一块“打人的石头”。在“反击右倾翻案风”运动中他四处作报告、写文章要“揪走资派”。因此张铁生于一九八三年四月被辽宁锦州市中级人民法院以“反革命宣传煽动罪”判处有期徒刑15年。
    无独有偶，在这之前还有一个叫魏京生的人以同样的罪名也是被判处有期徒刑15年。
    这两个当时很出名的“反革命”虽然都被判了刑，但他俩以后的人生际遇却是截然不同的。
    张铁生关在牢里是连鬼都不愿搭理他，而魏京生，惦记他的人则多得是（国内外都有），甚至到了1989年初北岛等人为了争取“特赦魏京生”而发起签名信，由此拉开了八九动乱的序幕。
    九十年代后期，魏京生终于被美国佬收容了。  
    在2012年5月17日证监会发布的禾丰牧业招股说明书中，张铁生是第六大股东，持股3200多万。禾丰牧业是拥有十七家子公司的大集团，目前净资产过亿元，若顺利上市，张铁生的身家估计将超过三亿元。
   
    8月12日  星期日  晴
   
    上午画图，下午看书。
   
    口才好对工作有利，对自己也有利，但也不要把口才好吹得神乎其神。有人甚至说只要口才好，歪理可说成真理，这就不对了。老话说：歪理十八条，辩不过真理一条。你口才再好也没用。
    有些人把口才好当做自己的本事，他们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变东为西，化黑为白，指鹿为马，画猫充虎，但这只能迷惑一时，不能混淆一世，终究是要被人揭穿的。
   
    8月13日  星期一  晴
   
    早上六时起床，七时与其他三人（记不起是哪三人）到杨浦体育场去参加公判大会。判决了十九个案件，其中有一人被判处死刑。散会后九时三刻回到家。
    下午看书。
    三时四十分去看电影（记录片）《二十七届联大》，六时回到家。
    看电影前在书店里买了一本《美术资料》（1）。
   
    注：
   
    《美术资料》1973（1）
    上海人民出版社编辑出版，1973年5月第1版，1973年5月第1次印刷，16开本，42页，定价：0.35元。
   
    这本刊物的“编后”写到：“《美术资料》是以工农兵业余美术作者为主要对象的综合性、资料性的美术普及读物。……”
   
    仍无返校的消息，只能继续等待。
   
    8月14日  星期二  晴
   
    上午画图，下午看书。
   
    以前读书的时候，金星钢笔弄丢了，我很苦恼，心想自己犯过许多错误，这大概就是对我的惩罚。因此我决心努力做好事，不做不对的事。
    有一天上午放学，我走到平凉路、定海路时见地上有一张电影票，是中午12时的。此刻已是11时多，我没想过自己去看，但又舍不得扔掉，就想做一件好事，把它送到电影院去。我一边朝家里走，一边反复思想斗争，最后决定送去。吃好中饭后，立刻乘车到了东宫，时间正好。我走到检票处，把票交给一个上了年纪的检票员。“这是我捡到的。”说完转身就离开了，往学校走去。途中我的手摸到口袋里刚才来的时候乘车的车票，掏出来一看，崭新、平整，上面连洞都没打，我很是惊异。后来把这张电车票夹在了日记本里：
   
    26/4电二
    79986
    四分
    （以下是“1—24”格）
   
    我自以为做了好事后大概会好心有好报，但是没过多久我又丢了一支钢笔，这记把我弄糊涂了，思路也乱了。
    现在想想，觉得自己头脑里迷信的东西还真不少。
   
    8月15日  星期三  晴
   
    上午画图。
    下午一时到临青路新华书店买书。然后到图书馆看书。五时回家。
   
    听□□说老师到他家□□□□□他，他说今年分配有两少：工矿少，外地插队少。两多：市郊农场多，读书多。我只想到市郊农场去，其余不管。（注：□字辨认不出。）
   
    8月16日  星期四  晴有阵雨
   
    上午有传呼刘某某（同学）来电话，去接。刘说明天上午八时半返校，带好钢笔。
    我问他还有什么事，连问四声他还是听不清楚，只好挂了电话。
    他打来的内江一村的公用电话是：430983。
    上午画图，下午看书。
    六时半去杨浦（电影院）看电影（记录片）《巴黎国际会议》及《崇明治水》。
   
    8月17日  星期五  晴
   
    上午八时半返校，先由老师讲了办学习班总的内容，依靠“四结合”来搞好分配。
    接着讲了怎样填写毕业登记表。
    然后发表格，大家填表。
    最后红卫兵排长和小组长留下来。
    十时回家。打牌。
    下午看书，晚上走象棋。
   
    8月18日  星期六  晴
   
    四年前的今天：1969年8月18日，我跨进了内江中学的大门，第一次坐在中学的教室（老大楼306教室）里，向新的班主任某某某报到，当时有些激动和□□（这两个字辨认不出），新的学习里程开始了。
    四年后的今天：我坐在家里，面临着分配，即将开始另一种全新的生活。
    时间过得多么快啊，四年来我做了些什么，学到了些什么，应当好好反省一下。
   
    今天红团要召开全体七三届红卫兵大会，举办学习班。我没去参加。
    上午走象棋。下午新发现一段以前的讨论记录，就此写了一篇短文。
   
    关于“1.5”之事
   
    1971年1月5日下午放学后，刘某某、李某某、沙某某、谭某某与濮某某（均为同学）闹着玩。后来刘等四人竟然真打起来，将濮的头打破。
    第二天，老师在课堂上慷慨陈词，大为斥责刘等四人。
    在天天读上，四人中的沙作了一点检查（马虎）。
    放学后班里分组讨论，同学们群情激愤。且把我们第一小组讨论的内容摘要如下：
   
    说“刘是我班的骨干（红卫兵副排长），他在1.5事件中是主要角色。”“在事件中他说‘打死你’是出于本性。”“昨天打得濮某某头破血流是流氓手段，打人凶手不够一个红卫兵的条件，给了群众很坏的影响，破坏了我班的名誉，在红卫兵脸上抹黑。”他上次和同学吵过，这次又犯，“是屡教不改，是一贯的本性，要写检讨贴在校门口，罢他的官，撤他的职。”
    说“李是我班的红卫兵，五好战士，在创四好、争五好运动中表现良好。”这次打架后“他没有认识到这件事是很严重的错误，推责任，妄想溜之大吉。”“要他写检讨，贴在校门口。”
    说“沙是我班最早的红卫兵之一，一贯开玩笑打架玩。”“在这次打架中在旁看白戏，今早妄想作一个斗私批修的检查就想推责任。”“要写检讨书贴校门口，容许群众通过。”“要求红卫兵做深刻的决议，这是流血事件，是法西斯的暴行。”
    说“谭对人马列主义，对己自由主义，坏事都有他份。这次事件乘机浑水摸鱼，挑拨离间，搞突然袭击，要写一份检讨书贴在教室里，向同学作深刻的检查。”
    说“濮虽然在这次事件中是被打者，但也有严重的责任，要作深刻的检查。”
    最后说“请老师对1.5流血事件作严肃的处理。”“希望广大革命同学对这次事件的认识提高。”“同学们，1.5事件是我们建班以来的第一次严重的事件，我们一定要吸取教训，以使我们班级更好地前进。”
   
    以上记录的发言内容从现在的认识来看，未免太过火了，属于一时的过激之词，不是理智地解决问题的态度和办法。但我当时却卖力地记录，记录好后中午还带回家重新誊写了一遍，似乎很慎重其事。我又不是小组长，下午竟然以小组长的派头在班级里当场振振有辞地宣读了这份记录。后来想想我在这件事情上的表现，自己都感到脸红耳赤，实在是太无知，可以成为后人之笑料。我之所以如此起劲，其实是心里有鬼。
   
    1973年8月18日
   
    8月19日  星期日  晴
   
    上午打牌，下午看书《金钟长鸣》。
   
    注：《金钟长鸣》是新出版发行的《上海文艺丛刊》第二辑。
   
    《金钟长鸣》
    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1973年8月第1版，1973年8月第1次印刷，大32开本，297页，定价：0.72元。
   
    目录
   
    小说
    胸怀——士敏（1）、金钟长鸣——立夏（27）、踏着晨光——姚克明（46）
    前进，进！——董德兴（66）、孟新英——林正义（86）、林海雪梅——殷群（113）
    桐花盛开——余方德（141）、离舰之前——黄进捷（155）、第一课——谷雨（180）
   
    散文、传记
    杠棒赞——张重光（205）、星星寨——贾晓晨（214）、大海之歌——菡子（223）
    城乡路上——卫国珍（229）、车轮滚滚——群文（238）
    鞠躬尽瘁（《鲁迅传》选载）——石一歌（243）
   
    文学理论
    做伟大时代斗争生活的记录员（创作体会）——段瑞夏（273）
    努力塑造工农兵英雄形象（《文学常识讲话》选载）——常峰（283）
   
    8月20日  星期一  晴
   
    上午八时半返校，从今天开始我们七三届毕业生办学习班，至九月五日为第一期。
    听报告前，老师（班主任）与肖、陆、李、唐、我谈话，主要是前天我们几个没有参加红卫兵学习班，老师把学习班的情况告诉我们：上午请缪银华同志（这个人的身份没有记录）作报告。下午红卫兵表态。许（女同学，我班红卫兵排长，目前我班唯一的共青团员）表示坚决到农村去锻炼自己。刘（我班红卫兵副排长）没有表态。
    老师谈话后听校革会冯老师代表学校毕工组作报告，讲了学习班的目的和学习班的内容。
    学：学习社论，学习榜样。
    听：听上山下乡先进青年作报告。听校党支部领导作报告。
    看：看有关电影。参观有关展览会。
    谈：讨论，谈体会。
    批：批判“读书做官论”。批判“下乡镀金论”。
    等等。
    听报告后休息十分钟。
    十分钟休息后，老师（班主任）讲话。他说分配方案还没定。他说要大家做上山下乡的促进派。他说长子、长女都是外农。
    老师讲话后分组讨论。
    讨论当中老师叫我出来谈话，问：“你的打算如何？”
    我说我的父亲希望我读书，但是长子如果是外农的话就不可以读书，那么我只好到农村去了。
    老师说：“长子是不可以读书的，我希望你做班级上山下乡的坚决派、促进派，到农村去干一番事业。你在班级里是比较先进的，要带头冲杀出来。王洪文当年不是带头冲杀出来吗，现在到党中央去工作。别的班级已经动起来了，你也要站出来。”
    我不响。
    谈话后我继续去参加讨论，大家谈了对学习班的认识和态度。
    讨论结束后11时回家。
   
    注：上面说到的“读书”是这么回事——
    7月3日，国务院批转了《关于中等专业学校、技工学校重新办学几个问题的意见》。此后上海市开始了文革中停办中专、技校之后的第一次招生。
   
    到家吃了午饭后遇见邻居丁友（他是七二届，经历过毕业分配），他教我参加学习班不要话多，以免失言。
    下午二时到校，参加义务劳动，填底基。
    劳动中与刘（同学）交谈，刘也是长子，他说想读书，或者进工矿。据说老师已找刘谈过话，刘守口如瓶，只讲要读书。老师说这是上级之事。
    三时三刻回家，洗澡。
   
    所谓办学习班讨论之类无非是走形式也。
    注定工矿者会说“四个面向”；
    想进工矿或读书者会说“走与工农相结合的道路”；
    能上能下者会说“服从分配”；
    外工□□（这两个字潦草，辨认不出）者会说“随便”；
    一切往好处想的人会说“不管”；
    只有肯定外农者才会说“坚决走上山下乡道路”。
    可想而知，讨论会上，说谎的、摸棱两可的、迟疑的、应付的、做梦的、坚决的，等等，应有尽有，这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呢？
    骄阳似火，烤得厉害，返校又有何值得，不如按实际条件分配罢了。早分一个好一个；早分一些好一些，分光算数，省得动用那么多人力、物力、脑力、体力去想糊涂心事。
   
    老师的策略是要在平时表现好的同学身上打开缺口，先千方百计使你对留在上海死了心，然后促使你成为上山下乡的积极分子，最后把你送到农村去。
    其实既然是按条件分配，就没有必要搞这些名堂。
   
    8月21日  星期二  晴
   
    上午抄录以前的文稿。
   
    注：新发现几篇一九七一年我记的笔记和写的文稿，把它们转抄到本子上，使这部分个人资料得以保存了下来。
   
    学习札记
   
    任何事情都不是一成不变的，在一定的条件下都是可以互相转化的。
    条件是重要的，没有一定的条件斗争的双方都不会转化。
    矛盾的双方同处在一个统一体中，互相对立，互相依赖，互相转化。
    结合实际学观点，实践当中用观点，遇到问题找观点。
    主观能动性和客观可能性要结合起来。
    毛主席教导我们“多想出智慧”，这是真理，要善于思考动脑子。
    学是带的前提，带是学的继续，带而不学没本钱，学而不带就失职。
    对于客观的矛盾必须充分揭露它，只有这样才能“促进事物的转化，达到革命的目的”。
    生活中处处有哲学，事事有哲学，哲学就在我们身边。
    学习一个观点，就要联系自己的思想和工作实际反复思考，深刻领会。
   
    1971年元月21日
   
    注：以上是看《认真学习毛主席哲学著作》一书做的笔记。
   
    最高指示
    我们现在思想战线上的一个重要任务就是要开展对于修正主义的批判。
   
    批“抽一根香烟小意思”
   
    3.27红色台风像秋风扫落叶一样猛烈地给予一小撮阶级敌人以沉重的打击。但是阶级斗争是长期的，尖锐复杂的，有时甚至是很激烈的，不是刮一二场红色台风就了事的。阶级斗争在我们青少年身上也有所反映，近来我班有的同学就受了流飞习气的影响，抽了香烟。其原因种种，其一认为“抽一根香烟小意思”。抽一根香烟是“小意思”还是大问题呢，一根香烟在数量上看来是很少的，但是在思想问题上却是大问题。我们看问题不但要看现象，更重要的是看它的实质。如果今天抽一根是小意思，明天不知不觉再抽一根也觉得不要紧，那么数量的变化就会引起质的变化。质的方面变了，就会沾染歪风邪气滑到资产阶级的道路上去。抽了一根香烟就是在思想上打开了一个缺口，成了资产阶级的通道，如果不马上补上去，就会由小缺口转化为大缺口，这是很危险的。所以不是抽一根香烟的问题，而是愿意不愿意做无产阶级革命事业接班人的大问题。我们必须遵照毛主席“青年应当把坚定正确的政治方向放在第一位”的教导，努力活学活用毛泽东思想，认真改造自己的世界观。我们青年是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是有朝气的，不应该死气沉沉、流里流气的。我们现在思想上就要警觉起来，防止阶级敌人对我们的侵袭，乘着3.27红色台风把我们头脑里的资产阶级歪风邪气一扫光。
   
    1971年4月8日
   
    注：这是为黑板报写的稿子。
   
    最高指示
    青年应当把坚定、正确的政治方向放在第一位。
   
    个人五好规划
   
    一、政治思想好
    要高举毛泽东思想伟大红旗，坚持每天学习毛主席著作，用毛泽东思想统帅一切。学了要用，把自己学习体会写下来，并进行讲用，做到理论联系实际的好作风。要每天记红色日记，遵照毛主席的关于接班人五个条件严格要求自己，努力自觉改造世界观。要站在阶级斗争第一线，抓紧思想意识形态领域里的阶级斗争。要积极开展革命大批判，向鲁迅先生学习，要敢于向一切不良倾向和坏人坏事作坚决的斗争。努力改掉自己身上的一切缺点，要勇于自我批评，自觉斗私批修，做到有错就改。要认真学习毛主席的哲学思想，掌握辩证法，彻底批判唯心论。要提高自己的阶级斗争觉悟和路线斗争觉悟，增强继续革命的自觉性。要做好各项革命工作，要有分析的头脑，分清是非，弄清黑白。要使自己做到立场坚定，作风正派。做到拒腐蚀、永不沾。要团结广大革命同志，做到言行一致。做革命的动力，也做革命的对象。既有革命的干劲，又有坚定、正确的政治方向。
    二、三八作风好
    对于党中央和毛主席的指示要做到闻风而动、雷厉风行，一概执行。要加强革命的“三性”，大兴“三八作风”。向解放军学习，做到“三大纪律、八项注意”。要积极参加各项政治活动，发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革命精神，发扬红卫兵的“五敢”精神。向英雄人物学习，向工人阶级学习，认真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要参加校外学习，要关心国家大事，天天看报。要有勤俭节约、艰苦朴素的思想作风。
    三、教育革命好
    要认真学习和贯彻毛主席的无产阶级教育路线，树立为中国革命和世界革命而努力学习的态度。彻底批判和纠正各种错误思想。要上好每堂社会主义文化课，上课专心听讲，不讲废话，不做小动作。要做到多想、多讲、多写、多记，在天天读时要进行讲用。要做到天天来上学，请假要写请假条。不迟到，不早退，做好课前三分钟预备铃工作。来校时做到带好宝像、宝书、书包和学生证。为班级做好事，要遵守学校一切规章制度。大破师道尊严，和教师建立新型的师生关系。积极投入到三大革命中去，投入到学校的教育革命中去，把复课闹革命进行到底。
    四、联系群众好
    要遵照毛主席“一切革命队伍的人，都要互相关心，互相爱护，互相帮助”的教导，联系群众，相信群众，依靠群众，发动群众，团结群众，帮助群众，支持群众的首创精神，甘做群众的小学生。虚心听取群众意见，做到“有则改之，无则加勉”。要坚决改正群众指出对工作的缺点、错误，接受群众对工作的批评和建议。要多关心群众，爱护群众，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要做到对工作的极端负责任，对同志对人民的极端热忱。要学会“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的工作方法，要勇于挑重担，不要后退，做一个有益于人民的人。
    五、锻炼身体好
    遵照毛主席“发展体育运动，增强人民体质”的教导，积极投入到各项体育活动中去。要积极参加体育锻炼，要上好每节体育课，认真做广播操和眼保健操。要积极投入到爱国卫生运动中去，做到清洁卫生，保持整洁，不随地吐痰，不乱抛纸屑。值日时要把地扫干净。保持干净卫生也对我们身体起了保护作用。要积极宣传以“讲卫生为光荣，不讲卫生为耻辱”的新风尚。我们一定要为革命练好身体，将来更好地为建设祖国、保卫祖国作出贡献。
    在创四好、争五好运动中立新功！
   
    1971年4月22日
   
    注：这是在学校开展“创四好、争五好（创建四好连队、争做五好战士）”运动时订立的个人规划。
   
    最高指示
    在拿枪的敌人被消灭以后，不拿枪的敌人依然存在，他们必然要和我们作拼死的斗争，我们决不可以轻视这些敌人。如果我们现在不是这样地提出问题和认识问题，我们就要犯极大的错误。
   
    狠狠打击资产阶级歪风邪气
   
    我校的流飞分子夏某某是一个严重受资产阶级歪风邪气影响的人，他从小就开始偷窃扒拿，进中学后更是自以为是、上窜下跳，打群架，大闹无政府主义，破坏课堂纪律，对抗毛主席的“复课闹革命”的号召，煽动和教唆其他同学去干流飞活动，对坚持原则的同学进行报复，不接受学校领导和师生的帮助，成了屡教不改的流飞分子。
     “无产阶级要照自己的世界观改造世界，资产阶级也要按照自己的世界观改造世界。” 夏某某就是受资产阶级歪风邪气的影响，被腐朽、落后的东西改造了他的思想，你要深刻记住这个错误的教训。在我们面前有两条路，一条是无产阶级的康庄大道，一条是通往资产阶级的悬崖绝壁，在选择走哪条路的问题上是没有调和的余地。夏某某你已经爱上了资产阶级思想，走上了资产阶级的迷途，如果不是悬崖勒马，就会走向灭亡。只有彻底地改邪归正，才能重新回到无产阶级的革命道路上来。我们一定要压制资产阶级的歪风邪气，发扬无产阶级的正气，争做革命事业的接班人。
    狠狠打击资产阶级歪风邪气！
    狠狠打击流飞活动！
    强大的无产阶级专政万岁！
   
    1971年4月23日
   
    注：当时我班和6班是一个互助组，夏某某是6班的同学。我们互助组准备召开一次批斗夏某某的大会，班主任老师要我在大会上发言，我推辞不掉，就写了上述稿子。第二天（星期六）下午，批斗会在新大楼402教室举行，我在会上读了发言稿。我班与我一起发言的还有钟某某（女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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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革命而锻炼身体
   
    在毛主席“发展体育运动，增强人民体质”的伟大号召指引下，我校准备在五月中旬召开运动会。“优势而无准备，不是真正的优势。”要认真搞好这次运动会，现在就要开始练。练什么，首先要练思想，克服消极的东西，才能更好地在运动会上取得优势。这不但是身体强壮占优势，更重要的是在思想政治革命化方面占优势。
    我们开运动会主要是贯彻毛主席关于体育方面的伟大指示，是为了备战的需要。为革命而比赛，比谁风格高、水平高。这水平高拿什么做标准？首先看思想，我们不需要思想受到腐蚀而有“一技之长”的运动员，因为我们今天开运动会是为了革命，所以需要有坚定正确的思想。每开一次运动会就能使我们的思想得到提高，就能使我们与兄弟年级、班级增加友谊，就能提高我们为革命而认真锻炼身体的信心，所以我们一定要认真参加这次运动会。
    在参加体育锻炼的活动中，我们必须批判一切错误的思想。比如有人认为锻炼身体是为了使自己多活几年，这就是“活命哲学”。还要批判“开运动会与我无关”的思想，批判“名利锦标主义”，批判“无政府主义”和“个人主义”等。
    我们参加比赛要明确到“友谊比比赛更重要，友谊比锦标更可贵”，要认真做到“虚心向兄弟运动员学习”，“友谊第一，比赛第二”。要做到“胜不骄，败不馁”，在比赛中互相学习，共同进步。
    思想认识提高了，我们就能更好地开展练身体。在运动会召开前夕，我们要抓紧时机上好每堂体育课，认真练好体育的基本动作，努力提高自己的体育技能，克服马马虎虎的松懈态度，为在运动会上取得好成绩而做好应有的准备。
    我校在开展“创四好、争五好”中认真为革命锻炼身体也是其中一项任务，我们一定要积极投入到体育锻炼的活动中去，使自己成为一个又红又专的革命事业接班人，将来为保卫祖国、建设祖国作出贡献。
   
    1971年5月10日
   
    注：这是为黑板报写的稿子。
   
    要扫除一切害人虫全无敌
   
    毛主席教导我们：“凡是反动的东西，你不打，他就不倒。”我班的歪风邪气抬头了，这是资产阶级思想在我班的实际反映，发展下去很危险。每个忠诚、坦白、积极、正直的红卫兵和革命同学要行动起来，给予资产阶级歪风邪气以坚决的沉重的打击。如果我们不起来斗争，就会被资产阶级思想所腐蚀。这是一场无形的战斗，我们必须以毛泽东思想为武器，击败它们的进攻，在战斗中取得胜利。
    我班的歪风邪气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大搞“读书无用论”。自从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以来，“读书无用论”这个“读书做官论”的翻版早已被广大革命人民批得无处躲藏、臭不可闻，为革命而努力学习社会主义文化的思想在革命同学当中已经树立起来了。就在这样的大好形势下，我班的有些人竟然又把“读书无用论”这个政治僵尸拉了出来，妄图使它死灰复燃。因此他们上课不认真听讲，大吵大闹，作业不做也不交等等。这样就形成了第二个方面，大闹“无政府主义”。
     “读书无用论”和“无政府主义”是臭味相投的两个反动谬论，我们要制止“无政府主义”的泛滥，先要肃清“读书无用论”的流毒。读书到底有用还是无用，这个道理本来已经很明白了，只是有些人没有从根本上认识清楚。我们要帮助这些同学进一步提高为革命而学好文化的觉悟，让他们彻底把“读书无用论”抛弃，不要在“无政府主义”的道路上走下去。我们在班级中要以努力学好文化的新风尚来压倒“读书无用论”和“无政府主义”的歪风邪气。
    时代的车轮滚滚向前，它是不以人们的意志为转移的。谁不紧跟时代前进，就会落在历史的后面，被时代淘汰。让我们在反对资产阶级歪风邪气的基础上团结起来，在毛主席革命路线的指引下奋勇前进。
   
    1971年5月28日
   
    注：这是为黑板报写的稿子。
   
    谈谈“得罪人”
   
    一打三反、深挖五.一六的群众运动蓬勃开展，一小撮反革命分子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广大群众纷纷揭露新情况，配合这次运动。
    但也有一些人，他们认为揭发别人的问题是“得罪人”，要“将心比心”，认为是“不说好，不说坏，谁也不见怪”的“刀切豆腐两面光”的态度最好，谁也不得罪，想做老好人。
    这使我们想起刘少奇及其一伙政治骗子也曾极力鼓吹要“忠恕”，说什么“人总是有缺点的，……所以要宽宏大量的精神原谅他人，并进一步去规劝他人，……如老人的心肠多多爱护他，帮助他”。“……今天我们还缺乏这种风气和态度，甚至连中国古来的孔孟之道的‘已所不欲，勿施于人’的替他人‘设身处地’想一想的都很少。‘已所不欲，勿施于人’就是说自己受不了的东西不要加之于人。如果把自己受不了的东西还要加于别人头上引以为快，那就当然造成对人的粗暴”。
    以上两种观点何其相似，一个不要“得罪人”，要“将心比心”；一个要“忠恕”和“宽宏大量”，要“已所不欲，勿施于人”，替他人“设身处地”着想。总的合起来，就是说对反革命分子也不要“得罪”，要讲 “人性”。
    那么对于反革命分子要不要“得罪”？反革命你如同情他，那他就使你自己也站在资产阶级的反动立场。你如又拥护革命，又同情反革命，岂不是自相矛盾。在人的社会里，人是站在某一个阶级队伍中生活的。正如伟大导师列宁所说：“没有一个活着的人能够不站到这个或那个阶级方面来（既然他懂得了他们的互相关系），能够不为这个或那个阶级的胜利而感到高兴，为其的失败而悲伤，能够不对于敌视这个阶级的人，对于散布落后观点者、妨碍其发展以及其它等等的人表示愤怒。”
    对反革命分子要不要讲“人性”？有没有人性这个东西？当然有的，但是只有具体的人性，没有抽象的人性。在阶级社会里只有带着阶级性的人性，而没有什么超阶级的人性。反革命分子是披着羊皮的狼，对他们要什么人性。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是永远水火不相容的，你要对反革命分子讲人性，就是站在反革命的立场。“在阶级社会中，每个人都在一定的阶级地位中生活，各种思想无不打上阶级的烙印。”我们站在无产阶级的立场上，对于资产阶级的臭东西就是要揭发批判，毫不妥协。现在反革命分子这条毒蛇已经冻僵了，谁对这些毒蛇讲什么“不要得罪”、“要有人性”，就等于做“好人农夫”，必害自己。
    盘踞在社会上的大蛇、小蛇、黑蛇、白蛇，露出毒牙的蛇和化妆成美女的蛇，虽然它们已经冻僵，但还没有死。他们狂呼“隐蔽精干，保存骨干，二十年再干”，我们必须时刻警惕他们的反扑。同时必须提醒那些“好心人”牢牢记住，决不要可惜蛇一样的恶人。“得罪人”的谬论可以休矣。
   
    1971年6月8日
   
    注：这是为黑板报写的稿子，文中有些内容疑似从报纸上抄袭。
   
    最高指示
    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
   
    禁止打架
   
    在资产阶级歪风邪气的影响下，有些人常常打架动武，以为自己的拳头可以征服一切。阶级敌人就是希望这些人天天打架，妄图混淆阶级矛盾，破坏革命的团结，争夺青少年，时时准备颠覆无产阶级专政。
    遵照毛主席的教导，我们革命的青少年就应该把坚定正确的政治方向放在第一位，而不是整天以打架过日子。那些以为自己的拳头最硬的人是中了“唯心论”的毒害，“革命化能够打败机械化”，这是对这些人的错误有力的批判。
    夏德喜就是开始动拳头，后来成为强奸杀人犯的。不要以为打一两次架不要紧，如果不改发展下去就是大问题。我们的拳头应该落在谁的身上？是阶级敌人身上，而不是阶级兄弟身上。阶级的情义重于泰山，我们决不能做出“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如果一些人硬要动武，那么就你打你的“机械化”，我打我的“革命化”，用“革命化”来战胜你的“机械化”。你如果还要用拳头与无产阶级专政较量，那么无产阶级专政的铁拳是毫不留情的。
    我班近来有一些人常常打架，明知打架不对，偏要打架闹事，这些人应该警惕，资产阶级歪风邪气是无孔不入的，当心在泥潭里越陷越深不能自拔。广大革命同学要团结起来，坚决批判以拳头打架来代替讨论说理，向这些资产阶级歪风邪气作斗争，把这股打架的风气压下去。
   
    1971年6月18日
   
    注：我们互助组要开一次批判会，老师要肖某某（同学）发言。肖叫我帮他写发言稿，我开始不答应，后来答应了。稿子写好后交给肖，但是后来会没开。
   
    彻底批判唯心论的“先验论”
   
    刘少奇一类政治骗子公开宣扬什么“先知先觉”，先天造成了“聪明”和“愚笨”。他们鼓吹这些谬论，就是为一小撮资产阶级复辟资本主义开绿灯，把工农群众踩在脚下，妄图颠覆无产阶级专政。
    毛主席教导我们：“卑贱者最聪明，高贵者最愚蠢。”这尖锐地阐明了聪明与愚蠢的关系，是对刘少奇一类政治骗子所鼓吹的“先知先觉”谬论的有力批判。
     “先知先觉”是什么东西？他们说的“聪明”和“愚笨”又是什么东西？刘少奇他漫骂“工人阶级不可靠”，“农民散漫、保守、狭隘、落后、自私自利”，一句话，工农群众是最“愚笨”的。他吹捧帝王将相“能干”，有“才能”，资本家“能够作事，精明干练懂技术”，有“管理能力”，总而言之，帝王将相和地主、资本家是最“聪明”。而且工农群众是天生“愚笨”的，帝王将相和地主、资本家是天生“聪明”的。
     “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最聪明、最有才能的是最有实践经验的战士。” 毛主席的教导剥开了刘少奇一类政治骗子妄图以资产阶级“聪明”为名请他们专政、以工农群众“愚笨”为名把他们打倒的画皮。工农群众最富有实践经验，因此他们是最聪明的。工人阶级发挥了人的主观能动性，打破洋框框，冲破陈旧势力的束缚，创造发明了许多先进的业绩，充分证明了毛主席教导的无比正确，也说明了刘少奇一类政治骗子所说的“特别是那些资本家的话不可不听”是完全错误的。
    毛主席说过：“全世界无产阶级比资产阶级高明。” 无产阶级处在伟大、光明的时代，因此无产阶级是高明的；资产阶级处在没落、衰退的时代，因而是资产阶级是不高明的。人不是生而聪明的，而是在实践中锻炼出来的。智慧、聪明的劳动人民是创造历史的动力，反动的“先知先觉”论已随同刘少奇一类政治骗子被抛进了历史的垃圾箱。
     “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让我们把刘少奇一类政治骗子所散布的“黑四论”批臭批倒，在继续革命的大道上奋勇前进。
   
    1971年6月22日
   
    注：当时我们红卫兵正在开展批判刘少奇“黑四论”的活动，按照布置写了这篇稿子。
   
    下午看书。
    下午二时返校，老师讲了一些问题，发了《人民日报》五月七日的社论，还发了开家长会的通知单（8月24日晚上开会）。
    然后按小组学习、讨论。
    老师分别叫一些同学出去征求对班级的意见及对分配的想法。
    小组讨论结束后，老师叫刘、邬、我三人到办公室，先让我们看了“班级意见”。
    然后老师对邬（同学）说：“你的条件是可以分在工矿的，但对你来说也应当站在上山下乡运动的前列。”
    之后老师对刘（同学）说：“你不要僵在这里，这样下去没有好处。我找你四次，不会找你五次。长子带头到农村去是这次分配的口号，长子没有读书，我这讲话是符合区里分配精神的。”
    最后老师问我：“你和家长商量过没有？”
    我说：“商量过了，他们随便我。”
    老师问：“你怎样？”
    我说：“服从分配。”
    老师听了很不满，说：“你这样讲姿态不高，又被动。比如说排队买鱼，……”
    又说：“你为国家挑重担，也是为家庭挑重担，何况你下面还有好几个弟弟、妹妹。……”
    又说：“每个人都要经过考验，这次分配是我们每个人一生中一个重要的考验。……”
    他还举例说别的班级怎样怎样。
    办公室里另外两个老师也在一旁插话为他帮腔。反正就是要你死心塌地地表示到农村去插队落户。
    回到家四时半，洗澡。
    晚上与父亲谈了学校里分配的情况（谈话内容无记录）。
   
    8月22日  星期三  晴
   
    上午八时半返校，先传达了中央21号文件（毛主席给李庆霖的信等，学工中已经听过）。
    接着老师（班主任）讲话，讲了昨天与一些同学谈话的情况。归纳为几点：1、认为还没有认真想过这个分配问题；2、认为时间还没到，难说；3、怒目而视；4、有反复者。
    老师讲话后，通知陈（同学）、我和范（女同学）三人到313教室（毕工组办公室）去，参加工宣队召开的座谈会。
    工宣队的田师傅（毕工组副组长）主持会议，除了我班三人外，还有九班两人、十一班一人。要求每个人都谈谈对分配的想法。
    九班的一人先讲，明确表示要到农村去锻炼。
    我第二个发言，我说：毛主席的知识青年到农村去的指示，我们每个人都应当支持。我也决心到农村去锻炼，至于自己确切到什么地方去，这要看分配。
    接着其他几个同学都讲了想法。我班的范只是说要听从分配。散会后我班的陈留下来。
    回到家十一时。
    下午看书。
   
    我班53个同学中有17个长子、长女。现在老师专门对长子发动攻势，企图将长子分配的道路完全连接到到农村去的道路上去。我可能是他进攻的主要对象之一，料定今后还会有许多交锋。他现在说我出现反复，必然会用手段来使我坚定地去插队落户。今后如不答应他，他会发怒、威胁，像对待刘（同学）那样。倘答应，又觉得时间未免太早，分配方案我们还不知道，我也很怀疑长子是否一定要分到外农去。我想自己到农村去是肯定的，但我只想到市郊农场去。在今后的交锋中怎样对付他呢，很难，他不会善罢甘休。
   
    8月23日  星期四  晴
   
    上午画图。
    下午一时三十分返校，听江西插队的徐巧珍和黑龙江干革命的毛三妹作报告。主要讲了怎样克服困难到农村去，在农村里成长的情况。
    之后老师讲了一些情况。发了电影票（学校组织我们看电影）。
    父亲到学校来，与老师（班主任）谈话。
    我回家去，四时多到家，走象棋。
    晚上父亲对我讲了他与老师谈话的情况（内容无记录）。
   
    8月24日  星期五  晴
   
    上午八时三十分返校，听了传达中央30号文件。
    文件的内容讲的是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问题。
    关于北京、上海、天津、浙江制定了现在至1980年上山下乡的规划。关于上海知青务农的基本去向是：黑龙江、新疆、云南、江西、安徽。关于插队的四个办法：1、可以投亲插队。2、建立知青点，由贫下中农和干部带队。3、建立青年集体农场。4、到林、牧、副、渔插队。还讲了知青的医疗、住房、口粮、劳动、学习、探亲等问题。
    听完传达后，老师（班主任）讲了话，要求长子、长女丢掉幻想，准备战斗。
    散会后，老师找我谈话。我照父亲的意思表态愿意到农村去干革命。
    回到家十一时多。下午看书等。
    今天晚上六时半开家长会，因为我父亲昨天去过了，今天就不去参加了。
   
    附录：
   
    中共中央文件
    中发（1973）30号
    毛主席已圈阅。
   
    中央同意国务院关于全国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工作会议报告，现在转发给你们，望认真贯彻执行。
    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是我国社会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建设中的一件大事。各级党委要以批林整风为纲，以毛主席关于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教导为指针，层层做好思想政治工作，纠正不正之风，以极大的热情和对人民高度负责的精神，做好这项工作。应组织力量，深入群众，对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情况，严格地全面地进行检查，抓紧解决目前急需解决的实际问题，并且总结经验，表扬先进，推动全面。
    此件发到公社、街道以上各级党委，传达到城乡广大群众和知识青年。附件发到省、市、自治区党委，望根据实际情况，制定本地区的具体规划和实施办法下达。
   
    中共中央
    一九七三年八月四日
   
    （发至县、团级）
   
    关于全国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工作会议的报告
   
    毛主席、党中央：
    毛主席给李庆霖同志的复信，传到了全国。热烈地学习讨论中央21号文件，成为城乡人民政治生活中的一件大事，成为推动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和其他工作的强大动力。
    国务院召开的全国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工作会议，遵照毛主席、党中央的指示，分析了大好形势，检查了当前存在的问题，研究了统筹解决的办法。
   
    一
   
    在毛主席的伟大号召下，全国已有八百多万城镇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生气勃勃地活跃在农村和边疆的各条战线上。这股革命洪流，猛烈地冲击着旧社会遗留下来的轻视农业劳动、看不起农民的旧思想、旧习惯。规模之大，影响之深，是历史上不曾有过的。
    ……
   
    以上报告，是否妥当，请指示。
   
    国务院
    一九七三年七月二十四日
   
    8月25日  星期六  晴
   
    上午八时三十分返校，听了邢燕子的录音报告。
    听完报告后，老师（班主任）宣布我班有三个同学报名到农村去，这三个人是严（同学）、我和范（女同学）。老师还讲了其它一些情况。
    下午一时三十分返校，写参加学习班的体会。我写的东西如下：
   
    体会
   
    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是巩固无产阶级专政的需要，是加强社会主义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的需要，是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的需要，总之，是为了实行毛主席所说的“要搞马列主义，不要搞修正主义”。
    通过一个星期的学习班，听了中央21号、30号文件，我认识到党中央和毛主席对我们青年和上山下乡运动是极其关心的。我们知识青年从小生长在城市，很少和农村社会接触，长大了到农村去锻炼成长，这是培养和造就无产阶级革命事业接班人的重要途径。农村是个社会大学，在那里是可以大有作为的。我决心走毛主席指引的革命道路，到农村去锻炼。
   
    1973年8月25日下午
   
    写体会的时候，老师对严、我、范、钟（女同学，今天中午向老师报名到农村去）讲，你们要到大会上去发言。我听了心里很不愿意，就对老师说我不发言。
    之后老师又找刘、肖、沙等人谈话。
    散会后到杨浦区图书馆看书。
    然后去看电影（记录片）《大有作为》（学校组织观看）。五时回家。
    看报，今晚亚非拉乒乓球友好邀请赛在北京开幕了。
   
    注一：8月25日，邮政部门发行纪念邮票《亚非拉乒乓球友好邀请赛》，全套四枚（编号91—94）。
    票面图案分别是：1、《亚非拉乒乓球友好邀请赛》的标志。2、热烈欢迎亚非拉朋友的到达。3、女乒乓球运动员。4、团结和友谊。前三枚面值均为8分，第四枚面值22分。
   
    注二：在亚非拉乒乓球友好邀请赛期间，中央新闻记录电影制片厂拍摄了一部彩色记录片《万紫千红》，于邀请赛结束后在全国上映。
    这部记录片里有一首主题曲《银球飞舞花盛开》：
   
    歌如潮，花如海，
    欢迎朋友四方来。
    银球万里传友谊，
    友谊花朵遍地开。
    啊——啊——
    银球万里传友谊，
    友谊花朵遍地开。
   
    花满乒坛春常在，
    万紫千红迎客来。
    亚非拉人民心连心，
    友谊歌声传四海。
    啊——啊——
    亚非拉人民心连心，
    友谊歌声传四海。
   
    不同的语言同声歌唱，
    不同的肤色牵起手来。
    互相学习情谊深，
    银球飞舞花盛开。
    啊——啊——
    互相学习情谊深，
    银球飞舞花盛开。
   
    这首女声合唱歌曲由邓玉华领唱。
    邓玉华（1942—），女高音歌唱家，六十年代初她灌制唱片《毛主席来到咱农庄》、《毛主席是咱社里人》而崭露头角。一九六四年邓玉华在大型音乐舞蹈史诗《东方红》中扮演彝族姑娘，以一曲《情深谊长》的出色演唱，一举成名。在这前后她还演唱了《革命熔炉火最红》、电影《地道战》插曲《毛主席的话儿记心上》、电影《闪闪的红星》插曲《映山红》等脍炙人口的歌曲。
    《银球飞舞花盛开》这首歌曲因其优美流畅的旋律和热情奔放的演唱而受到人们普遍的赞赏，很快在大街小巷传唱开来。
    我当时特别喜欢这首撩人心弦的歌曲，一听到它的歌声唱响，就禁不住心旌飘摇，陶醉其中。
   
    8月26日  星期日  晴
   
    上午看书，打牌。下午看书，与顾（邻居顾友）谈。
   
    注：邻居顾友的母亲是我母亲的“小姊妹”（即很要好的同事），年龄略大于我母亲，因此我们叫她“大姨妈”。1970年清明时节，国棉十九厂组织部分职工到宝山烈士陵园去扫墓，回来的途中，卡车的一只前轮盘飞出来，出了车祸，邻居顾友的母亲因此头部受伤，后来作为工伤长期病休在家。邻居顾友有个哥哥是七○届中学生，1971年毕业分配时因为考虑到他母亲的状况而被分进上海一家工厂工作。邻居顾友与我同届（七三届），在家排行第二，既然他的哥哥已经分在了本市工矿，那么他这次分配必定是要到外地去务农的。
    再把邻居王友的情况也一起交代一下。邻居王友与我同届（七三届），在家也是排行第二，他有一个姐姐是六七届中学生，分在了上海第二印染厂工作。因此邻居王友这次分配也必定是要到外地去务农的。
    所以邻居顾友和邻居王友对于毕业分配没有什么好多想的，只有我这个长子，才被弄得心烦意乱、焦头烂额。
   
    8月27日  星期一  晴转阴
   
    上午八时半到学校，到313教室开会。我班接到通知来开会的只有严（同学）、我、许（女同学）、王（女同学）四个人。其他班级也是寥寥无几的人参加。
    校革会的冯老师（毕工组组长）对我们说，你们都是发言者，明天要在玻璃机械厂的毕业分配动员大会上发言。
    我一听心里便凉了半截。散会后回家，走在路上我很是气愤。
    星期六下午老师要我们在大会上发言时，我已经明确拒绝。老师当时说，星期一来开会，把稿子给工宣队看看，至于谁发言可以讨论。想不到今早一去就已经把我定为发言者处理，硬劲要我讲，这不等于是强迫么，我决心不讲。
    到家九时半，写日记。
   
    按照条件，我班大约有二十个左右的男女同学可分在市工，大约有二十个左右的男女同学可分去务农，另外十个左右的同学可列为统配。
    在前二十个人里，有放心的，有考虑分到哪个厂好的，也有担心的。
    在后二十个人里，有想碰巧的，有抱幻想的，有瞪眼睛看天的，也有无可奈何的。
   
    我班同学中长子共有九人：刘某某、肖某某、沙某某、周某某、濮某某、陈某某、谭某某、邵某某、我本人。这里面除了我已经表态到农村去，其他人都不响。刘是我班红卫兵副排长，他至今不表态，可能是家庭拖后腿。肖、沙是红卫兵，这两人什么意思我不清楚。
   
    下午一时半到校，老师不来，无动静，别的班无人。后有男的说回家，便走了。我估计他们还要去，我不去了。回家二时。（注：这一段记得不明白，看不懂什么意思。）
   
    8月28日  星期二  阴
   
    今天上午我校在玻璃机械厂召开我们七三届毕业分配动员大会，我不去参加，存心回避。
    一天在家看书。
   
    8月29日  星期三
   
    上午到朱某某（同学）家，问他什么时间返校，他说下午一时半。回家看书。
    下午一时半到校，听报告，关于军垦农场摧残女知青的事件和中央要求坚决查处的指示。
   
    注一：6月22日至8月7日，国务院召开全国知青上山下乡工作会议。会议期间，新华社7月4日的《国内动态》上反映的情况引起中央领导和与会者的震惊：
   
    云南生产建设兵团某营教导员蒋小山强奸女知青二十余人；某师一指导员张国亮强奸女知青几十名。……
    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某团团长黄砚田，参谋长李耀东奸污、猥亵女知青五十多人。……
    内蒙古生产建设兵团被奸污的女知青有299人，罪犯中有现役干部209人。……
    ……
   
    八月份为此下达了中央文件，周恩来总理作出批示：“公安部要速派人去，不要手软！”
    经过进一步调查后，又查出许多类似的案件，比如有的干部色胆包天，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肆意强暴女知青。比如有的干部对女知青公然提出：“你为我开前门，我为你开后门。”……
    叶剑英在有关材料上批语：“杀一儆百，杀一儆千！”
   
    蒋小山，云南生产建设兵团独立一营教导员兼党委书记，现年43岁，山东沂蒙人，1947年入伍，1948年入党。因奸污多名女知青而被判处死刑。
    黄砚田，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第二师十六团团长，现年49岁，江苏泗阳人，1943年入伍，1945年入党。李耀东，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第二师十六团参谋长，现年48岁，河北迁西人，1944年入伍，1943年入党。两人奸污、猥亵女知青五十多人，有的被黄奸污后又被李奸污。两人均被判处死刑。
    ……
   
    注二：听我家的邻居大丁（69届黑龙江军垦知青）后来说，黄、李二人都是“三八式”干部，他们在公判大会后被押赴刑场执行枪决时，还是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
    （所谓“三八式”干部，指的是在抗日战争期间参加革命的，具体由来就不说了。）
   
    听报告后分组讨论。
    刘（同学）告诉我说，昨天上午开大会我班只有严（同学）一人发言。下午返校是写决心书。
    讨论当中老师又把我叫出来谈话，他没有批评我昨天不参加大会的事，只是说我怕带头，不敢冲冲杀杀。他要我坚定，还举了严的例子。
    （严有个哥哥在市工，还有个姐姐也在市工，以他的条件当然只能分到外农去。把我与严相提并论，真是笑话。再说“走与工农相结合的道路”并不等于一定要到农村去插队落户。）
    分组讨论以后老师讲了以后返校的时间（30号不算），每个星期一、四、六下午一时返校，二、三、五下午三时返校。
    晚上九时听广播，党的“十大”召开了。
   
    附录：
   
    中国共产党第十次全国代表大会新闻公报
    一九七三年八月二十九日
   
    中国共产党第十次全国代表大会于八月二十四日至二十八日在北京隆重举行。这次大会是一次团结的大会，胜利的大会，朝气蓬勃的大会。
    我们党的伟大领袖毛泽东同志主持了这次大会。
    大会的议程是：一、周恩来同志代表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作政治报告；二、王洪文同志代表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作关于修改党章的报告，并向大会提出《中国共产党章程草案》；三、选举中国共产党第十届中央委员会。
    （以下略）
   
    中国共产党第十次全国代表大会主席团名单
    （一百四十八名）
    （略）
   
    中国共产党第十届中央委员会委员和候补委员三百一十九人名单
    中央委员一百九十五人
    （略）
   
    候补中央委员一百二十四人
    （略）
   
    注一：大会选出中共第十届中央委员一百九十五人。
    中央和地方的一些老干部当选为中央委员，如邓小平、陈云、李富春、谭震林、王稼祥、乌兰夫、李井泉、李葆华、廖承志、余秋里、滕代远、陶鲁笳，谭启龙、赵紫阳等。
    军队方面当选为中央委员的有，五五年大将粟裕、王树声、张云逸、肖劲光，以及陈士榘、杨勇、杨得志、李达、秦基伟等。
    其它方面当选为中央委员的有，邓颖超（女）、蔡畅（女）、钱正英（女）、陈慕华（女）方毅、谷牧、耿飙、黄华、黄镇、乔冠华等。还有郭沫若、周建人、朱穆之等。还有邢燕子（女）、庄则栋等。
   
    大会选出中共第十届中央中央候补委员一百二十四人。
    老干部江渭清、廖志高、江华等被选为中央候补委员。
    五五年大将肖克，以及宋时轮、彭冲、姚依林、钱学森、朱光亚等也被选为中央候补委员。
   
    从上海出去的人物当选中央委员的，除王洪文、张春桥、姚文元、倪志福外，还有马天水、王秀珍（女）、徐景贤、周纯麟，以及于会泳、金祖敏、祝家耀。
    入选中央候补委员的有，杨富珍（女）、陈佩珍（女）、汪湘君（女）。还有上海知青朱克家。
   
    从党的“九大”中央候补委员聂元梓（女）到党的“十大”中央委员邢燕子（女）；从党的“九大”中央候补委员陈敢峰（上海人）到党的“十大”中央候补委员朱克家（上海人），红卫兵造反的代表人物被知青上山下乡的代表人物所取代，反映出了时代变迁的一个侧面。
   
    注二：大会通过了周恩来作的政治报告，通过了王洪文作的修改党章的报告，通过了修改后的《中国共产党章程》，还通过了《关于林彪反党集团罪行的审查报告》，决定永远开除林彪等人的党籍。
   
    附录：
   
    中共中央文件
    中发（1973）34号
   
    中共中央决议
   
    中共中央一致通过并批准中央专案组《关于林彪反党集团反革命罪行的审查报告》
   
    一九七三年八月二十日
   
    关于林彪反党集团反革命罪行的审查报告
   
    一九七一年九月十三日，林彪反党集团发动反革命政变的阴谋败露后，林彪带着叶群、林立果和几个死党，私乘飞机，叛党叛国，仓惶逃命，投奔苏修。他们所乘外逃的飞机，在蒙古温都尔汗附近坠毁，林彪、叶群等成为死有余辜的叛徒卖国贼。
    在毛主席、党中央的领导下，全党全军全国人民以极大的无产阶级义愤，声讨了林彪，揭发批判了林彪反党集团的罪行，开展了具有重大历史意义的批林整风运动。经过广大群众的揭发和中央专案组的调整研究，查获了林彪反党集团的大量罪证。中央专案组编印的《粉碎林彪反党集团反革命政变的斗争》材料之一、之二、之三，说明了以毛主席为首的无产阶级司令部同以林彪为头子的资产阶级司令部的斗争经过。这些材料揭穿了林彪的伪装和欺骗，彻底揭露了林彪搞修正主义、搞分裂、搞阴谋诡计的事实真相。这些材料提供了林彪反党集团密谋发动反革命政变，妄图谋害伟大领袖毛主席，颠覆无产阶级专政，复辟资本主义的确凿证据。它足以证明，林彪是长期隐藏在党内的资产阶级野心家、阴谋家、反革命两面派，林彪反党集团是一个叛党叛国的反革命阴谋集团。
    ……
   
    三
   
    鉴于林彪反党集团发动反革命政变，叛党叛国，罪大恶极，中央专案组建议党中央：
   
    （一）永远开除资产阶级野心家、阴谋家、反革命两面派、叛徒、卖国贼林彪的党籍。
    （二）永远开除林彪反党集团主要成员、国民党反共分子、托派、叛徒、特务、修正主义分子陈伯达的党籍，撤销其党内外一切职务。
    （三）永远开除林彪反党集团主要成员、混进党内的阶级异己分子、特务、叛徒、卖国贼叶群的党籍。
    （四）永远开除林彪反党集团主要成员黄永胜、吴法宪、李作鹏、邱会作、李雪峰的党籍，撤销他们的党内外一切职务。
    （五）对参与林彪反革命政变的其他骨干分子，由有关部门负责审查，按照党的政策，区别情况，提出处理意见，报中央审批。
   
    中央专案组
    一九七三年七月十日
   
    附件：
    （1）中央专案组编印的《粉碎林彪反党集团反革命政变的斗争》材料之一、之二、之三。
    （2）关于国民党反共分子、托派、叛徒、特务、修正主义分子陈伯达的反革命历史罪行的审查报告。
   
    注三：党的“十大”召开以后，林彪、陈伯达等人的名字就全面公开化了，电台、报刊、书籍等不再用“刘少奇一类骗子”来指代。
     “十大”以后随即开始了新一轮对林彪集团的批判，批判的内容作了更新，矛头集中到把林彪、陈伯达等人以前的文章、讲话和抄录、题词、赠句、条幅等方面的内容拿来进行批判。比如：
   
    林彪在一九六二年写过“天马行空，独往独来”两句话。
    陈伯达题词赠林彪：“天马行空，猛志常在。”
    陈伯达题词赠林彪：“天马行空，知无涯。”
    林彪在一九六九年十一月把刘邦《求贤诏》中的一段话书写成条幅挂在床头右侧的墙上：
   
    王者莫高于周文，伯者莫高于齐桓，皆待贤人而成名。今天下贤者智能岂特古之人乎？在人主不骄故也。
   
    林彪把原句“患在人主不交故也”改成了“在人主不骄故也”。
    陈伯达题词赠叶群：“每临大事有静气，不信今时无古贤。”（连陈伯达在题词上盖的印章“退思书屋”四个字也要拿来批判。）
    林彪给黄永胜题词：“温文、豪放、理智，既受于天，且受于人。”
    陈伯达题古诗（清代诗人赵翼写的《论诗》绝句）赠给林彪：
   
    李杜诗篇万口传，
    至今已觉不新鲜。
    江山代有才人出，
    各领风骚数百年。
   
    在这方面开展的批判，可视作是以后批林批孔运动之滥觞。
   
    8月30日  星期四  晴
   
    上午八时到校，听广播：“十大”新闻公报，主席团名单，中央委员和中央候补委员名单。
    然后听报告，某厂的王小妹同志忆苦思甜。
    听完报告后老师（班主任）讲话，老调重弹，要有些人不要抱幻想。还讲了我班已有七个同学报名到农村去是做出了好的榜样（这七个同学中包括前面的我等四人，之后又增加了陆某某、朱某某、濮某某三人）。
    返校结束后回家，十一时。
    今天有一些工厂的工人和学校的学生到马路上去举行了游行，庆祝党的“十大”胜利召开。我觉得庆祝规模与“九大”的时候不可比。
    下午一时到隆昌路与周（同学）见面，他借给我一本书（巴金文集四《家》）。
    回到家一时半，看书《家》。
   
    注一：周同学借给我的这本书已经被翻阅得很破旧，几乎快要散页。该书是《巴金文集》第四卷，内容是长篇小说《家》。
    多年后我才知道文革前出版的这套《巴金文集》共有十四卷，包括有《灭亡》、《新生》、激流三部曲《家春秋》、爱情三部曲《雾雨电》等小说。
   
    注二：《巴金文集》第四卷的扉页刊有两祯照片，一是“作者和他的大哥李尧枚（1929年在上海摄）”，二是“《家》手稿之一页”。
   
    《巴金文集》第四卷的目录
   
    《激流》总序——1（页数）
    家（1931年）——3
    后记——454
    附录一、呈献给一个人（初版代序）——457
    附录二、关于《家》（十版代序）——461
    附录三、和读者谈《家》——478
   
    注三：看《家》，看到鸣凤被逼投湖自尽这一章节，我的心情最为忧伤和压抑，难以排遣。
   
    ……
    接着水面上又发出了两三声哀叫，这叫声虽然很低，但是它的凄惨的余音已经渗透了整个黑夜。不久，水面在经过剧烈的骚动之后又恢复了平静。只是空气里还弥漫着哀叫的余音，好象整个的花园都在低声的哭了。
   
    在此页（280页）的空白处我忍不住写了一条留言：
   
    悲，遍及全身；泪，夺眶而出。细嚼，仰思……
   
    后来读技校时，同学胡君得知我有这本书，就借去看。他看了以后是否又转借给别人看我不知道，反正书还给我时，此页的空白处又多了三条留言：
   
    哭吧，哭个痛快。
   
    把悲痛尽情哭尽吧，要把这样的世界砸个粉碎，一点碎块也不能留下！
   
    让这悲惨的余音荡漾吧！使人们好永远不把她忘记！啊！这人生太悲惨了！
   
    注四：我这时正处在分配的旋涡之中，看了《家》后，受其影响，我曾下决心也要离开自己的家，到我向往的自由天地里去翱翔。
   
    下午三时半去游泳。晚上看书。
    等到22时（晚上十点）收听重要广播：
   
    中国共产党第十届中央委员会委员第一次全体会议新闻公报
    一九七三年八月三十日
   
    中国共产党第十届中央委员会于八月三十日举行了第一次全体会议。
    会议选举了中央机构。选举结果如下：
   
    中央委员会主席：毛泽东
    中央委员会副主席：周恩来、王洪文、康生、叶剑英、李德生
   
    中央政治局委员：
    （以下按姓氏笔划为序）
    毛泽东、王洪文、韦国清、叶剑英、刘伯承、江青（女）、朱德、许世友、华国锋、纪登奎、吴德、汪东兴、陈永贵、陈锡联、李先念、李德生、张春桥、周恩来、姚文元、康生、董必武
   
    中央政治局候补委员：
    吴桂贤（女）、苏振华、倪志福、赛福鼎
   
    中央政治局常务委员会委员：
    毛泽东、王洪文、叶剑英、朱德、李德生、张春桥、周恩来、康生、董必武
   
    注：王洪文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地方上的造反派头头出乎意料地跻身为中共第三号人物，成为毛泽东新选定的接班人。
   
    8月31日  星期五  晴转阴
   
    上午画图，下午看书。
    本来下午三时要返校，内容是讨论，我没去。
    晚上九时听广播，周恩来同志在“十大”上作的政治报告。
   
    看手抄本
   
    在七、八月份，我先后看过两册手抄本。所谓“手抄本”，就是把内容用钢笔抄写在纸张上后装订成册的读物。这是当时社会上自发产生出来的一种特殊“书籍”，它的流转方式就是在民间进行传阅。
    我在七月份里看的手抄本名叫《塔里的女人》。现在已记不起那时看过的内容说的是什么。
    许多年后才知道《塔里的女人》是无名氏著，无名氏即卜乃夫（1917—2002），他的这部爱情小说发表于1943年。
    我在八月份里看的手抄本名叫《少女的心》。
    今年（1973年）春季以来，在社会上的青少年当中开始流传一种名叫《少女的心》手抄本。据说内容很黄色下流，因此借阅双方都是悄悄地完成任务，不敢大肆声张。
    我对此早有耳闻，也想看看这个货色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一直没有弄到。
    八月的一天，我二弟不知从哪里借来一册手抄本《少女的心》，神秘兮兮地问我要不要看。我说当然要看。就把它先放在写字台左边的一个抽屉里，等空下来慢慢看。
    这个手抄本是由十几张报告纸装订成册，上面的内容都是用钢笔字歪歪斜斜抄写的。封面是一张白纸，以遮人耳目。这本东西大概已被许多人翻阅过，好几页纸的边上都已卷折起来。
    我怀着好奇心来看手抄本《少女的心》，它的具体内容已记不清楚，总的印象是一个女的以第一人称“我”叙述了与一个男的进行三次性交的过程。写得很详尽、具体、直白，同时把女性在干活时的心理和感觉也都描写出来。
    我只记得抄本中有一个情节大致是：女的与男的晚上在野外的甘蔗地里发生性交，完事后就睡觉了。第二天清晨女的醒来，又情绪高涨、性欲难耐，缠着男的要求再来。男的还没睡醒，不搭理她，女的就翻身骑到男的身上，……女的还戏说这种男在下、女在上的体位叫做“倒插杨柳”。
    我这时正处在青春期的初级阶段，对于手抄本中写的这档子事似懂非懂，感觉不出什么味道，只是了解了男女之间有这么一回事，而已，或许也可以算作是对我的一次“性启蒙”吧。
    十年后（1983年）我看洁本《金瓶梅》，书中多处有“以下删去（多少个数量的）字”。我就想，这删去的内容大概就是当年手抄本《少女的心》里所描写的内容，只是其文学性是绝对不能与《金瓶梅》相比的。
    男女性交，又称交媾、媾合（因此粤港一带把嫖妓叫做“媾女”），医书上也称“交会”，古代一般叫“房事”，现代通常叫“做爱”，《水浒传》里写成文字，就叫“云雨”。
    像这种赤裸裸地描写性生理、性行为和性体验的手抄本，当时把它定性为黄色，这是没有问题的。
    问题是前些年（2006年前后）《少女的心》又被人拿出来炒作。有些人奉行“两个凡是”的观念（凡是文革说好的，他们就说是坏的；凡是文革说坏的，他们就说是好的），因为文革时期说《少女的心》是黄色手抄本，所以他们就出来翻案，说《少女的心》不是黄色的，而是一部“描写纯真爱情的小说”云云。于是有人（广东）扬言要把《少女的心》拍成电视剧，还有人（内蒙古）伪托《曼娜回忆录》（《少女的心》另一名称）的书名出版了一本书。
    至于该手抄本的名称，我们上海人都叫《少女的心》，外省人叫它《少女之心》，也有人叫它《曼娜回忆录》。
    至于该手抄本的内容，说法也有多种。有人说《少女的心》只是《曼娜回忆录》中的一段。北京的叶京（即把王朔的小说《玩的就是心跳》改编成电视剧《与青春有关的日子》的编导）在2007年的一期《新世纪周刊》上说，手抄本《曼娜回忆录》不是手抄本《少女之心》，两者都是以女性第一人称写，前者有万字左右，后者仅五六千字。前者写女的与三个男人共同“生活”的经历，后者讲述女的与表哥恋爱的过程。还有人（上海的朱大可）说得更玄乎，说《少女的心》有十多个版本。
    从手抄本的名称到手抄本的内容都是众说纷纭，弄得云山雾罩。闹腾了一阵子后，“电视剧”没拍成，出版的书也被“扫黄打非”了，这件事最终归于无声无息、自生自灭。
    文革以后，《一双绣花鞋》、《第二次握手》等文革时期流传的手抄本都有作者认领，惟独《少女的心》的作者至今没有现身。这是否因为《少女的心》是黄色手抄本，没人敢认。
   
    提到叶京编导的电视剧《与青春有关的日子》（剧中经典台词：“从小就一块偷幼儿园的向日葵，从楼上往过路的身上吐痰玩”），我就认为上海的青少年在文革时期的生活，其内容之丰富，形式之多样，层次之高级，北京人比我们差远了。只不过他们有王朔这样的“顽主”，把写的那些破事又是出畅销书，又是拍电影（《阳光灿烂的日子》等），又是拍电视剧（《与青春有关的日子》等），令这些被人称为“痞子文学”的东西大行其道。
    毛主席在给江青的一封信里引用一句古语：“世无英雄，遂使竖子成名。”
    而上海方面，有些掌控意识形态和拥有话语权的人，一说到文革就是“十年浩劫”、“黑暗的年代”、“荒唐的岁月”这些概念化的东西，他们不愿意面对那些年的真实生活。……
    当下（2013年）走红的小说《繁花》，我认为它反映了生活的真实、真实的细节，才是这部作品真正的价值之所在。
   
    9月1日  星期六  晴
   
    今天一天看书，其中写了一篇学农中的人物评述（内容已加入到以上《平民记忆之学农》一文中）。
    天气有些凉了，用热水洗澡。
    晚上打牌。
    九时听广播，王洪文同志在党的“十大”上作的修改党章的报告和修改后的《中国共产党章程》。
   
    9月2日  星期日  阴有雨
   
    上午去抓蟋蟀，下午仍然去。下雨了，回家看书。
   
    9月3日  星期一  阴
   
    写了两篇学农中的人物评述（内容已加入到以上《平民记忆之学农》一文中）。
    下午三时到学校，见校人都往外出来，我这才醒悟，今天应该是下午一时返校，遂回家。
   
    9月4日  星期二  阴有雨
   
    写了两篇学农中的人物评述（内容已加入到以上《平民记忆之学农》一文中）。
    下午三时到校，发了学习文件（有关“十大”的），进行学习讨论。
    然后由老师发表议论，其中讲了找刘、陈、肖、沙、谭、濮（均为同学，也都是长子）谈话的情况。
    结束回家，走象棋。
   
    9月5日  星期三  阴有雨转晴
   
    写了两篇学农中的人物评述（内容已加入到以上《平民记忆之学农》一文中）。
    下午三时到校，由老师讲了今后几天返校的内容：
    明天（6日）班级开批判会。后天（7日）听报告。大后天（8日）全校开批判会。9日休息。10日开始进入学习班第二阶段。
    接着老师又讲了一些老问题，如长子要带头到外农，不要等方案等等。
    之后分组讨论，怎样写批判稿，由谁来写。我组确定由邬某某来写，他说写好后明天要我发言，我不干。
    四时多老师对我说四时在313（教室）开会，我不去，回家。
   
    无论你红卫兵在校表现如何，在你的红卫兵志愿书后面的红团意见栏里总是写着什么“有五敢精神”啊，“努力学习”啊等一大套。为什么呢？纯粹是敷衍了事的作风。在这种作风之下，你即使是老好人，他也给你写个“有五敢精神”，你即使是暮气沉沉的人，他也写个“朝气蓬勃”，这实在看了令人愤怒。这是对一个人的不负责任，是对革命事业的破坏，是对党的不忠。这使我又一次感到我们的内部是那么的不纯，是那么的落后，但我又有什么办法呢。这是埋没人才，接受单位看了都是千篇一律的废纸又有什么用。我想这种作风恐怕全区、全市，甚至全国甚广，什么时候改呢？不改之，则患之。
   
    9月6日  星期四  阴有雨
   
    上午看书《山村复仇记》（共有24章），下午继续看书。
    下午一时返校没去。
    今晚亚非拉乒乓球邀请赛结束了。
   
    注：
   
    《山村复仇记》   
    刘玉峰著，广西人民出版社出版，1964年1月第1版，1964年1月第1次印刷，32开本，623页。
   
    内容提要：
    小说了反映广西解放初期剿匪斗争的生活。刻画了王群、徐翠、黄干和一批青年干部在土匪十分猖獗的环境下展开工作，他们克服困难，组织和发动群众，粉碎敌人的暴动计划，由被动转为主动，之后配合解放大军进剿。又经过一番艰苦曲折的斗争，彻底消灭了匪患，最终取得了胜利。
   
    9月7日  星期五  阴有雨
   
    上午看书，下午看书。
    下午三时到校，在班级里开批判会，批判了“下乡等于劳改”等论调。
    男同学第一小组由邬发言；男同学第二小组由陆发言；女同学第三小组由王发言；女同学第四小组由梁发言。
    批判会后老师讲话，还是老调子，要我们走上山下乡的道路，不要再等什么的。
濮某某（同学）被“趋向办”叫去了。
    最后我等六人留下来，老师对我们说，现在外农的基本趋向是：1、黑龙江农场。2、淮北插队。3、江西插队，可能还有江西军垦。
    濮（同学）报名到黑龙江去，朱（同学）与陆（同学）报名到江西。老师说其他人回去与家长商量后明天来答复。
    四时多回家。
   
    天气愈来愈冷，乘风凉的人也越来越少。细雨霏霏，弄堂里的灯火更加浑浊。
   
    9月8日  星期六  阴有雨
   
    上午看书。
    下午一时到校，学校召开批判会，有一些班级的同学发了言。
    我班有两个人发言，梁（女同学）批判了“等方案”的思想，王（女同学）批判了“下乡倒霉论”。
    接着老师（班主任）又讲了一些老问题。说外农的趋向可以更改。还说什么这次市工集体事业单位多。
    听讲的时候老师问我回去与家长商量过了吗？我说父亲不在家，与母亲讲了，她希望我去安徽农场。于是老师便在纸上安徽的下面写上我的名字。
    严（同学）和濮（同学）去参加在杨浦中学召开的一个会。
    班里的活动结束后，红卫兵留下来开会，讨论钟某某（女同学）和严某某加入红卫兵的问题。
    由王（女同学）讲了钟的优缺点，由肖讲了严的优缺点。本来想要他俩谈谈参加红卫兵的目的、动机，人没来。大家对他俩参加红卫兵没意见，一致通过。
    接着初步讲了一下范某某（女同学）要求参加红卫兵的事。
    散会，回到家三时半。
   
    9月9日  星期日  多云
   
    上午写了两篇学农中的人物评述（内容已加入到以上《平民记忆之学农》一文中）。
    下午一时半到图书馆看书。
    三时半去看电影（记录片）《西汉古尸研究》。
    五时回到家。
   
    9月10日  星期一  阴有雨转晴
   
    上星期六老师通知我班七人（报名到农村去的）今天上午到学校开会，我没去。
    上午写了两篇学农中发生的事情（内容已加入到以上《平民记忆之学农》一文中）。
    下午一时到校，第一阶段学习班结束，今天开始第二阶段。
    先发了学习材料，然后听在江西插队的丁红同志和在黑龙江插队的方孟烈同志作报告。
    之后由毕工组的徐老师讲了昨天在杨浦中学召开的全区上山下乡誓师大会的情况。
    最后老师（班主任）讲了一些老话。
    回家看书。
   
    9月11日  星期二  阴有雨
   
    上午看书，《春回地暖》（上）。
   
    注：
   
    《春回地暖》（上下两册）
    王西彦（1914—1999）著，作家出版社出版，1963年6月第1版，1963年6月第1次印刷。
    这部以湘东老苏区土改运动为题材的长篇小说，描写了当时农村变革的急剧斗争情形。
   
    下午一时半到校，参加我班红卫兵和上山下乡积极分子会议。主要由老师讲了目前班级的情况，讲了选哪些家长和学生代表在家长会上发言，讲了分配原则和市委41个字的方针，讲了学生中存在的错误思想，等等。
    散会后叫梁（女同学）、沙（同学）、我留下来，毕工组的徐老师找我们三人谈话。
    徐先与梁谈。之后问我有几次返校不来？我说来的。徐又与沙谈。
    徐最后问我到哪里去？我说到安徽农场。徐说淮南已去了12万人，不需要人，只有淮北插队，等等。他要我回去再与家长商量，并且要我在明天的家长会上发言。我不干。他说你回去想想。
    结束后回家，看书。
    到外婆家去吃晚饭。回来的路上天冷雨打、寂静无人。今天是中秋节，已经是第三个年头中秋不见月了。到家九时。
   
    今年恐怕是我在上海过的最后一个中秋节了，明年还不知在哪儿过。遗憾的是今晚没有见到月亮，只听得门外的雨水潺潺作响。夜深人静，床底下的一只二郎（蟋蟀）又唱起来了。
   
    9月12日  星期三  阴雨连绵
   
    上午看书。下午看书。
    下午三时到校，听了一些班级的同学发言，我班的濮某某（同学）在发言中表示要到黑龙江去干革命。
    接下来老师（班主任）讲话，对前一阶段班级工作作了小结。还讲了有的同学不讲老实话，有的等方案，有的想照顾，提出各种经济方面、身体方面的问题。老师说，今明两天谁报名（到农村去），那么还享有和前几个报名的同学一样的声誉，否则的话则低一等。老师说，分配方案要分期分批地摊。老师说，15号（星期六）晚六时半要开家长会，主要请有子女务农的家长讲话。
    （老师说“分配方案要分期分批地摊”，我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不把分配方案全部都公布出来？）
    结束后，回到家五时。
    晚上写了最后一篇学农的回忆，还写了一段结束语，关于学农的事情就记到这里为止了。
    学农回来的时候这本学农手册还有许多空白页，通过不断地写，终于把它填满了，使我很得意。
   
    9月13日  星期四  晴
   
    上午看书。下午看书。晚上走象棋。
    今晚月亮圆而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