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革往事(五十三), ~6 g$ F1 R7 @! ]5 v4 D, N4 \
& ]" X6 z# s0 m+ u* Z# o2 e( {# ~(2013-04-15 18:39:20), Z* X V$ w1 d) n, U3 ~
" s* n9 n4 g3 D 4 U3 W7 Q5 {4 X, i- l( P7 W
68年是中央号称要取得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全面胜利的一年,而已经过去的67年是号称取得了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决定性胜利的一年。一般讲,在67年进行的是两个司令部的殊死斗争,以毛主席为首的无产阶级司令部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而前面所讲的黄州1.11武斗为什么发生在68年初春,它说明的是,被打倒的保守派,人还在,心不死,这样的事情在全省都有,必须把他们彻底打死心。于是,湖北全省开展了“三反一粉碎”的斗争。三反指(反右倾,反分裂,反翻案),一粉碎指(粉碎复辟阴谋),网上有人把“三反一粉碎”说成是“一打三反”,其实不是一回事,一打三反是发生在70年,我的日记里记有。一打三反是全国性的,而三反一粉碎是局部性的,湖北省搞的,时间一个在68年,一个在70年。湖北为什么要搞三反一粉碎,就是湖北地区67年的7.20事件影响面极广,打倒了一大批干部群众。687年要成立各级革委会,于是就有人为这些打倒的人翻案,主张解放他们出来工作,而造反派不乐意了,两个主张之间发生了矛盾,而湖北地区此时的钢新两派斗争也越演越烈,在这种背景下,三反一粉碎出笼了,在这个运动中,整个湖北省有多达十几万人被整,被打。而且武斗事件越演越烈。$ ], |) }" _) z4 I7 e6 r
4 E Y9 E, H5 M+ Z2 u 我在3月份出事之后,还是在学校上课,并没有退学或被开除。不过,上学的环境不比以前了,学校的三大院里的所谓根红苗正的同学,老想来打我,只是从没有真正发生,口头威胁是有的,因为我们班上的同学对我还好,当有别班的同学过来威胁时,他们就出面制止了。另外一个原因是我们是小学里的最高年级,7年级,比我们小的同学肯定不至于来打高年级的同学,所以,威胁是存在的,只是没有发生过。这段时间不长,由于三反一粉碎开展后,各单位又陷于派性斗争中,复课闹革命很快就结束了。我们从5月份起又离开了学校,在社会上游荡。
5 @8 \$ J) P7 ^" n$ e3 R; `( R x
; N" \8 H. d1 v% K 黄州的钢新两派之争在68年的6月份达到了顶峰。钢派是地直总部,以地区邮电局、地区医院、黄高、战校以及各地直单位为基础,外联浠水革联和其他县的组织。新派以县总司、黄师、团风二中以及各县直单位为基础,外联巴河一司等组织。两派在城里纷纷设立据点。地直总部的据点设在地区邮电局,即附小对面的大楼里,当时的论调是,邮电局是半军事化单位,牵涉到保密,没有人敢攻打的,另外通信也很方便。在黄高和战校也有学校的造反派学生把守。大修厂等几个地直的工厂也有自己的人员据厂。县总司在城里的据点有县医院,县印刷厂,这两个地方都在胜利街上。是当时比较高的楼房。在城外,有县机械厂,黄师等几个据点。另外在江边,宝塔上也被人占了,作为据点。沙街的县搬运站也是县总司的据点。双方都摩拳擦掌,大有拼个你死我活的企图。在那段时间,街上走路的人都很少,两派的人员都在自己能掌控的范围内活动。我们家分住在黄师和地区医院,而这两个单位正好是两派,其实我父亲并没有参加哪一派,母亲是随单位持的观点,也就是地直总部的观点。为了避免黄师的学生找麻烦,我父亲就决定全部搬到医院去住,在医院传染病房(六病房)的一间屋里安了家。/ f, ^3 g: F7 d) v
% p% m% V+ z+ p1 D+ g* A/ l
大战终于在6月23日这天爆发。在这天之前的某一天,街上就传说,浠水革联的一号头头黄凤娇到地区革委会来开会(黄冈地区革委会于年初成立了),被县总司的人绑架了,关在黄州某处。大家都知道浠水革联是当时黄冈地区的派性组织里战斗力很强的一个组织,巴河一司与其打了几仗,死伤惨重,原因之一是浠水革联的二号头头是部队营长转业的军人,有作战指挥能力,没有组织敢绑架它的人,这次县总司是死定了。
& ^- j" q/ r y% T( @ - P" Y. l v4 M3 @
说说黄凤娇。她是一个女同志,原来是浠水妇联的干部。67年在7.20事件前,就倾向于造反派的观点,而浠水革联也想找几个干部来撑门面,两者一拍即合。黄凤娇就成了浠水革联的一号勤务员,在68年进入了县革委会,地区革委会任职。文革后,成了三种人,被审查。- E* x) |- C' `. e# d
( s% t2 P; L& v9 ]! V. A9 |2 h 话说黄凤娇被县总司绑架。地直总部的胡学界、王思泰等人是无计可施,在黄州,地直单位肯定干不过县直单位,人家是地头蛇,又有团风的力量支持。只有求助于浠水革联。经过几天的密谋,6月23日这天,动手了。这天,正好是个星期天,虽然在文革时期,对星期天的概念很模糊,但星期天还是社会上的休息日。浠水革联组织了几十辆汽车,装满荷枪实弹的武斗人员,一大早从浠水县城向黄州进发。汽车都是敞篷货车,全副武装的开起来,也是很吓人的。浠水到黄冈沿途乡镇的邮电所都被他们控制,不让打电话报信。在两县交界的上巴河有一座巴河大桥,这是个战略要地,浠水人在这里留下了少数人守卫,防止巴河一司的人趁机偷袭他们的退路。9 T) n3 e2 K/ s# [4 p: d" Z
! P5 O* \* L9 Y3 G
浠水革联杀来了。那时的通信能力是很差的。等到人家杀到黄州城外县机械厂时,城里才知道消息。但地直总部的人是知道的,一大早,地区医院就通知医护人员集合,告知今天有大仗要打。每个人都背上急救箱,带上红十字袖章,做好准备,随时上前线救护伤员。这是我亲眼所见,我也是第一次看见如此紧张的场面。我们医院里的好几个小孩子都跑去看热闹了。如细毛,他最不怕死,竟然跑到东门外去看去了。我没有跑那远,就在城墙上和医院的医护人员一起。
4 I) `% ~; r* A2 a' T7 z! L" @
( r+ ?2 C( T. A" S2 J 只听见东门外时时响起枪声,有时密,有时稀。消息不时的传来。大约在十点钟时,说是县机械厂被攻下来了。后来听到过现场的人讲,浠水革联的人来到黄州城外,就以战斗队形展开,向县机械厂发起攻击。几阵枪声过后,里面的一个机枪手被打死了,县机械厂的人就怂了,没有死抗,投降了。浠水的人把机械厂的人枪缴了,人绑了,用车送往浠水。打死的那个人姓陈,送到医院来已没救了,后来安葬在龙王山上,当时还立了碑。" A4 f, H* k2 Q. T) v& s3 H
/ E t& \# ?) [: I* S0 _ 浠水革联的第二个攻击目标是黄师。攻打黄师时,我们在这边的城墙上看的见,主要目标就是学校办公楼,一进学校的第一个楼房。那栋楼只有两层,外墙上被枪打的百孔千疮,到处都是弹孔,窗户玻璃都被打破了。黄师在上面守着的只有几个人,大部分人都沿着学校后面跑到龙王山上去了。没几分钟,就看见从一扇窗户里举起了白旗,意思是投降。枪声停了。黄师攻下了。黄师被攻下后,整个学校办公楼被看热闹的人哄抢,办公用品如电话机,书本,纸张,笔墨等全被抢光。图书馆在学校后排,幸免遇难。黄师的学生年龄大一点,多半是农村的孩子,可能胆子没有城里的人大,所以没有认真打,没有一个人受伤,是不幸中的万幸。
7 \: ]- ~+ j# | 8 ^; H6 ?4 c2 C' r: D, [6 I/ x
浠水人在地直总部的人带领下,乘胜向城里的据点进攻。县医院门诊部,胜利街上的一栋楼房,被他们攻下了,打死一个人。县印刷厂在青云街与胜利街的交叉路口,被攻下了,也打死一个人。浠水革联这时是大获全胜,自身没伤一人。从县印刷厂到县委会很近了,但是县总司此时毫无恋战心情,知道打不赢,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从黄州新河到堵城再到团风,一条逃难的路上,那天全是人。整个县直单位的人都往团风跑。那个场景我是没见到。但我的同学告诉过我。而且,我自己也很快就见到了那个场景。/ J' S/ |) r1 m. L0 Y: Z
1 Q1 [1 O6 ?6 {! a4 r 浠水革联的人来到黄州后,把自己的指挥所建在龙王山上,用旗子来指挥队伍,颇有军队风范。龙王山是县里的人逃难的必经之地。黄师的学生也跑到这里来了。其中有个同学眼尖,发现了这个指挥所,看见一个人手拿军用望远镜,到处看,他的手一指,就有旗子举起,估计是个指挥者,于是,举起手中的步枪向其瞄准。这个同学是个民兵神枪手,射击水平很高。只见他手一动,枪一响,那个人就应声倒下。这个同学赶快和其他同学往团风跑了。那时的消息是说,浠水革联还要攻打团风。可是,到了下午,浠水革联的人就上车撤退了,回浠水了。消息说,巴河一司要炸掉巴河大桥,让他们回不去,所以他们撤退了。事后才知道,被黄师学生打死的那个人就是浠水革联的二号头头,营长转业的军人,本次武斗的总指挥,命丧黄州。他是浠水革联的灵魂,他被打死了,浠水人肯定不能恋战,匆匆从黄州跑了。
6 [ z4 l6 O8 z
# L4 |$ K, y4 ]4 X' h& V 这次武斗共打死四人,黄冈三人,浠水一人。损失财产没人统计。凡是被攻下的单位,后面都跟有一大群人进去抢东西。胆大的细伢都抢了东西回来,细毛也是其中的一个。我老老实实的在城墙上度过了这一天。黄凤娇有没有被救回去,我们当时无从知晓。后来才知道,其实黄凤娇早几天就放回去了,这次武斗是地直总部借题发挥,利用浠水革联来打县总司,自己不出面打。" [3 G8 g5 C& Y$ m"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