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林省老人回忆录：逝去的岁月

yangharrylg · 发表于 2012-11-1 21:38:14

一     家乡 ·家人
我家祖籍山东省济南府。出生于吉林省伊通县营城区石厂村五间房屯,一个地主家庭。
（一）  家  乡
   伊通县位于吉林省中南部，东经１２４°４９′～１２５°４６′，北纬４３°３′～４３°３８′。幅员面积为二千五百二十三平方公里。地处长白山脉向松辽平原过渡的丘陵地带。南、东南部为吉林哈达岭山脉，西北部为连绵起伏的大黑山脉，中西部为开阔的地堑平原，平原上散布着16座拔地而起的孤山，其中有7座状如北斗，得名“七星山”，素有“七星宝地”、“七星落地”之称。境内有大小河流128条，分属辽河和松花江两大水系，东辽河、饮马河、辉发河3个流域，年均降水量627.3毫米，年平均日照2536小时，无霜期138天。伊通自然风光优美秀丽，、山清水秀、人文荟萃、物华天宝、人杰地灵，、神奇秀丽、美韵天成，天趣横生，处处充满了山之神韵、水之灵秀。是满族的发祥地之一。现已改设为伊通满族自治县。古称一秃、伊敦、伊屯，均系满语音译，源于伊通河名。从远古的息慎，到宋、辽、元、明时期的女真，满族先人都曾在这块土地上生息、繁衍，是满族的“祖宗肇兴之所”。清初这里建立了镶黄、正黄二旗公署，设驿站，置柳边。光绪八年升为州治。溯古抚今,清太宗皇太极的生母孝慈高皇后就出生在伊通留下足迹。
我出生于日本侵略者侵占奴役的殖民地时代，伪满洲国康德三年（丨９３6年）农历丙子年冬（即１１月）月初九日。为吉林省伊通县（伪满时与双阳县合并称通阳县）城东约５０华里的二道沟的五间房屯，行政区划为营城子区石厂村，现为二道镇石厂村辖属。生养我的是富裕的农耕之家，在当时已是本地的首富之家。
我出生的地方俗称为“二道沟” ，之所以称渭二道沟是因为它东西两边是南北走向，绵延起伏的山岭，中间是窄长的平原，构成了两边高中间低形沟谷。这样的地形地貌从县城往东算起平行走向县域内有三个，分别称叫“头道沟”、二道沟”和“三道沟”。
五间房屯座落于二道沟的中部，是二十世纪三十年代日本侵略者为打击抗日游击队实行大并屯而形成的村落，因并屯前此地只有五间房子故而该屯起名为五间房屯。我小时候屯的四周还有并屯时为防屯民与抗日游击队的联系修建的土围墙的残垣断壁和围绕屯外的壕沟。全屯二条街道之两旁排列三行整齐的农家院舍，只在后街东西两头各设有出入屯的门口。  在儿时的记忆里，这个农家依山傍水的小山村美丽整洁，街道两旁设有排水沟，每户院门口前修有小桥，排水沟与院栅栏间栽种着遮荫纳凉的杨柳树整齐的排列在街旁，中午时分休闲的人们在门前树荫下乘凉、休息、闲聊，孩子们在树荫里弹杏核玩耍…。街道用风化砂铺垫，雨天道路不显泥泞，牛马随路排泄的粪便被拾农家肥者及时捡走，使之街道保持基本整洁。
一条发源于二道沟南首的石厂河在屯的东边距屯东门不足百米自南向北流淌，小河的潺潺流水清澈见底。两岸的翠柳在微风中摇曳，映入河水中的倒影相似鱼儿在水中游戈穿行。小的时候每到夏季常和小伙伴们一起在河里洗澡、戏水玩耍，有时结伙用树条编织的粪箕子和掏灰爬子去河里捞鱼；秋天将枯萎的黄瓜秧捆成团下在河里捉捞青蛙。
屯子东西两面是山，山虽然不高（相对高度大约二百多米左右），但林木茂密，树木参天郁郁葱葱，地上绿草如茵、山花烂漫；多种野果树生长于山林间和沟谷之中，春天果树花儿盛开：粉色的杏花、山里红花、白色的梨花…，在满山遍野盛开的兰色的桔梗花、耗子花，红色的百合花、粉白色所芍药花、黄色的蒲衬公英花等的伴衬下更显得娥娜多彩，把山野装点得美丽多姿分外娇娆.。夏秋之交山中的野果逐渐进入成熟期，挂满枝头的各种野果供人们采集，或吃或冬储。林中有各类鸟儿在高大的树冠上或灌木丛筑巢垒窝下蛋孵卵繁衍生息，罟置身于林野中听鸟雀儿的鸣叫声，犹如永不落幂的音乐奏鸣曲那么悦耳动听，让人留恋忘返；站在村中向两边张望，象似置身雨美丽自然画卷之中：山峦叠嶂绿林葱葱，山花烂漫，绿草茵茵错落有致的农田生长着大豆、高梁、谷子等各种农作物，金黄的谷穗、红色的高梁穗在绿叶映衬下像似美丽的地毯铺展在大地沃野之上美丽壮观；小河在两山之间从南向北流家乡的山水伴我长大，度过了幼年、童年和少年。这里的土地养育了我，供给我食粮菜蔬、供应野山果，大山小河给予了我灵气和直朴的品德。淌，同两岸密集的翠柳集成，宛如一条彩带漂浮在两山之间。；
  家乡的山水伴我长大，度过了幼年、童年和少年。这里的土地养育了我，供给我食粮菜蔬、供应野山果，大山小河给予了我灵气和直朴的品德。虽然我十几岁就离开了故乡，但家乡的山山水水让我倦恋，它那美丽的自然景色是我挥之不去的思念。离开故乡后的几十年来，我几乎走遍了关里关外南北西东，大江南北，游览过很多名山大川美丽的景色，但在我心中我儿时的家乡是最美的地方，不管我走到哪儿，故乡始终在我心里，何时何地都不放过能回去看看的机会。故乡是我最爱、永不忘怀的地方。当我人生走到尽头时，我希望我的子女子孙们把我的骨灰送回我的出生地故乡，埋葬在我父母的墓旁，在另个世界陪伴二老爹娘。
                           （二）   家人
小时候听父亲讲是他的曾祖父带领全家从山东济南府（清朝建制）移居到关东（即东
北地区）恳荒种地。到父亲少年时期其祖父这一支定居在伊通县二道沟，已有了相当规模的耕地和山林了。据父亲讲，他的父亲（我的祖父）性情软弱，游手好闲，被他的兄长们看不起，倍受欺负。在与兄长们分家划分家产时，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经祖母奋力抗争才算分得一份家产，为此全家人都十分敬重老太太，不论家境好与坏，老太太都是小灶吃饭侍候，就是日本侵略兵为并屯烧毁家的房子抢走粮食，家中极度困难时，家人也照常不让祖母吃大锅饭。还在我童年时父亲常向我们讲起祖母是如何能干、有魄力、有胆识。敢于和欺压她家、家人的人争斗和抗衡。由于祖父的不作为，在父亲成年前是祖母支掌这个家，祖父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加之父亲和叔叔尚未成年，所以家境过得还很艰难。直到父亲成年后，在祖母的协助下，由父亲主持家业，由于父亲勤奋节俭、聪明智慧、持家有方，使得家逐渐从困境中解脱走向富裕。到我童年时，尽管当时社会动荡，倍受日本占领者和汉奸走狗的欺压盘剥，土匪、地痞的骚扰，等等不利因素的影响和干扰，家还是己发展成为有耕地千亩、山林百顷、两套农家大宅院，农具车辆与骡马俱全，牛成群，猪满圈，成为当地有名的大富户。全家三代二十余口人和睦生活在一起，过着丰衣足食美满幸福的生活。
祖父母共有四个子女，两男两女。父亲在四人中排行第三，上有两位姐姐，下有一位弟弟。两位姑姑的情况我知道的不多。大姑嫁于史家，育有三女，过继一养子为其养老送终，大姑活到八十岁；二姑嫁于林家，育有两儿一女，二姑早逝我未见过；叔父育有三女一子，儿子童年出天花夭折，他的三个女儿出嫁后子女诸多。
我父亲有三个儿子，四个姑娘。在其中我排行第五，上有两位哥哥，两位姐姐，下有两个妹妹。父亲结过两次婚；第一位妻子是张氏，育有两儿一女，就是我的同父异母的大哥裴志国，二哥裴志春和林家大姐；张氏病故后与我生母王氏成婚，生育了四女两子，其中一子一女早年夭折，育成三女一子，即我四姐裴志贤六妹凤云七妹凤玉（与堂姐们同排序）。
（三）  我的父亲·母亲
父母养育之恩子女是无法能报达完的，特别是我的父母亲，给了我无以论比的痛和爱，在我成长过程中注入了他（她）们的心血和无尽的关注，寄托了一生的希望，让我永不忘怀和无限思念我敬重的爹娘！

[一]  母  亲
我的母亲王氏，生于清朝光绪三十二年（丙午年）即公元1906年，伊通县三道沟万德屯一当地的中医世家（我外祖父、大舅父都是当地有名的中医先生）。有哥哥、弟弟、姐姐各一人，她行三。1992年2月25日病逝于黑龙江省加格达奇，享年八十七岁。
我的母亲是位慈祥温厚的好妈妈，她勤俭耐劳、心肠好乐于助人。母亲不但，为她的儿女们操劳了一生，把我们姐弟妹抚育成人，而且还担负起了二姑父、二姑年轻早逝留下的遗孤—两个未成年子女的抚育责任。为他（她）们做洗衣裳、缝补衣物、做鞋及日常生活琐事，照看他（她）们的生活与成长，直到他（她）们长大成人，表姐出嫁；表哥娶妻成家.还有我老舅在它成家前也是我妈为其做衣服补衣裳。在我的儿时记忆里，妈妈经常是在夜晚坐在油灯旁为二表兄或为老舅缝补在劳作中穿坏磨破的衣裳。
做为一个家庭，我家是个富足之家，每年都有余钱用来购买土地，家是富有的；但做为家中的一个组成单元（即一对夫妻与未成年孩子的组合），我爹娘这个单元是这个大家庭经济最困难的单元，几乎没有私房积储，给我妈妈造成诸多困做为一个家庭，我家是个富足之家，每年都有余钱用来购买土地，家是富有的；但做为家中的一个组成单元（即一对夫妻与未成年孩子的组合），我爹娘这个单元是这个大家庭经济最困难的单元，几乎没有私房积储，给我妈妈造成诸多困难。之所以出现困难，是由于家庭对生活用品分配方式所致。除吃的外，人们的穿用都是按人头平均分配，此分配给的物品只能满足最基本的需求量，不足部分只能自己想办法解决。如在再配置前某孩子的衣服穿破了需要再做新衣服，只能是由妈妈自己花钱买，在我家中，我的婶母、大嫂、二嫂们都有充裕的私房积蓄，为其自己和孩子增添新衣不算什么事。而我妈妈几乎没有私房钱，格外为其孩子增添衣物是有难处的，为此，我们的衣服是补了又补、改了又改。姐姐衣服破了改成小的给妹妹穿，衣服面坏了补补改作衣服里。无形中加大了母亲针线活的工作量。所以妈妈更为劳累。儿时我和姐姐妹妹们的衣服虽然大多都有补丁，但穿在我们身上的衣服都是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吃饭时妈妈很少把好吃喝放进自己口中，总是让给我父亲和我们吃。
妈妈只有我这么个亲生儿子，把她的人生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了。希望我长大成人有出息、有作为，强于俩个哥哥，为她争气。为此对我特别关爱，给予我的爱和呵护远多于姐姐和妹妹。在我心中永远记住了妈妈为治我的眼疾四方求医问药，背着我爬山越岭时气喘吁吁的景象。我六岁时同叔父的唯一男孩‘小四’同时得了‘天花’病（或许是麻疹，记不太清楚了），小四医治无效死亡，我虽然活过来了，但右眼珠因此次疾病长了块云翳，当时右眼睛近于失明。此后连续几年妈妈四斥求医问药，只要听说有能治好我的眼疾的医生或药方，不管路途多远她都不辞辛劳前往求医买药讨偏方，才使我的右眼云翳逐渐减小，视力有所恢复。记得我七岁那爷夏天，人们盛传岭西邹家屯有个大孝子，在其父死后于其坟旁挖建个地窖居住，日日夜夜陪伴守孝，几年后炼就为‘仙人’，能为人们除灾治病，方圆数十里的人们疯拥而至争相前往祈求“仙人”为其治病除灾。妈妈闻讯后也不放过此机会，为进一步治好儿子的眼疾的愿望，不顾酷暑炎夏，顶着烈日，翻山越岭，奔波三十余里山路，虔诚地去求助“仙人”，走山路怕我累着，还时不时的背着我行进在崎岖的山间小道上，奔往孝子坟求那仙人为我治眼疾。“仙人”在母亲的祈求下，用燃着的香在我眼前画划几个圈圈再吹口“仙气”，随后妈妈献上香火钱算是施治完毕。当然不可能有什么疗效，然而妈却抱着希望，十几次不畏烈日酷暑、山路崎岖路远，带我去求治，慈爱之心昭然若揭. 母亲对儿子之爱昭示人间。
    我十三、四岁就离开家、远离妈妈去外地读书了，与妈妈是聚少离多，‘儿行千里母担忧’在离开母亲的日子里，母亲思儿之情，惦念儿子之心，做儿子的我是难以体会理解得透彻的。儿子在外欢欢乐乐，有吃有喝，而妈妈思念儿子之心绪儿子是远远体谅不到的，只有作为人父（母）之后才真正能感悟到。直到1972年从湖南调到加格达奇，才和母亲真正团聚生活在一起，母亲从思念儿子中解脱，儿子也有机会尽孝回报母爱之恩，妈妈过上了逐渐富裕舒心快乐的幸福的日子，在儿孙们的围伴下享受天伦之乐。母亲得益于好儿媳的孝敬、细心服侍精心照料；孙女孙子的孝顺关照，晚年过得开心幸福快乐，折磨大半生的胃病在儿媳的关照呵护下，来到加格达奇后也医治好了。我自认为不是十分孝顺的大孝子，日常生活中也可能有对不住妈妈的地方，但是妈妈对儿子的期望和寄托实现了。比起父亲来，母亲算是幸运的，她享受了到了儿孙构建的天伦之乐和好日子

二]  父  亲
父亲裴洪恩，生于清朝光绪二十二年（丙申年）即公元1896年。卒于1967年6月28日。享年七十二岁。
他老人家历经满清→中华民国→伪满洲帝国→中华民国→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历史变迁，经历社会动荡、变革，承受了社会变革和动荡战乱带给的创伤和苦难。受过伪满警察的欺压敲诈；日本侵略者的盘剥和压迫；土匪的‘绑票’和严酷毒打；贫农协会的吊、冻严惩；人民法院牢狱之苦难。饱尝了靠自己智慧与奋斗将一个近乎衰落的农耕之家引领走向富裕成为当地首富的创业守成的乐趣，为当地受人尊重的乡绅；经受了受人尊崇的乡绅到阶下囚、社会专政对象；从当地首富变为一贫如洗，受农会恩赐将原我家马厮改造成住屋，才算有了房子住。这些变化仿佛在一夜之间，落差之大，出乎想象。然而这偶发之事是必然要发生的。
父亲由于受自身文化素质之束缚，思想守旧，信息闭塞，对社会的发展和变革不了解、不知情，不能顺应历史潮流调整自我，才导致从当地社会的上层跌落到最底层。直到他去世，被专政的对象—地主分子这顶沉重的帽子也没有摘下来，带进了棺材里。他创下的家业非但没有给它的后代人带来幸福，反而为子孙们殃成了祸患—成为新社会的专政对象，如我大哥、二哥也被划为地主分子受尽了欺侮，特别是二哥由于经受不住文化大革命中的批斗，曾饮卤水自杀（被人发现后抢救过来），家中成员及子女皆为地主阶级出身，是新中国社会的底层，是无产阶级的专政对象、改造对象。父亲大半生奋斗，本想为后人积聚下财富为其造福，哪料想适得其反，为子女后代造就了祸患，是它老人家一生的悲叹。从中他也领悟了没有文化不能认识大千世界是悲哀的根源，所以，父亲千方百计克服种种困难支持鼓励我上学读书。
父亲持家有方，大公无私，一心一意为大家呕心沥血，不为自己谋取私利。他是当家人，手中掌管着全家的财产和现金，不论我妈和我们姐弟妹多么需要钱购买必须物品，他从来不在它掌管的钱箱子中取一分钱给妈妈和我们。而他自己也过着与家庭经济状况极不相衬地清贫生活。为了与外界交往，他春秋是一身布衣长衫，冬天是一件棉布长袍，头戴着一顶黑（灰）色毡质礼帽，算是他较力得体、体面的装束了，再没有其它与众不同的衣着装饰了。生活清苦节俭举一.二个事例可见一般：晚上睡觉因嫌枕头低，又没有多余枕头让他用，为此长年在枕头下面垫一个木制量米小木升（此事当地人部知道并当笑话传讲）；再如大约是1947年我家为逃避土匪全家搬迁到伊通县城郊黑达屯居住，有一天下午父亲从县城卖了二十头大肥猪取钱回来，一进家门就忙喊我妈‘快做饭，我饿的不行了’，妈妈反问父亲：手提一大包子钱为何饿了不在街上买点啥吃呢！何必饿成这样？父亲则答没有零钱。对自己克勤克俭，而对需要帮助的亲戚朋友却是慷慨解囊。如我二姑父母双双故去后留下的遗孤无条件的收留养育，把他（她）们养大成人，并帮助他们成家，像林二表哥成家后还无偿的供他住房，借几亩耕地让它种口粮和菜蔬；我大姑的大女儿即我的大表姐的丈夫病逝后，大表姐及其孩子五口人无依无靠，生活困难，父亲把她们接到我家，也是无偿的提供住房和耕地，并帮助种地，维持生计；再如我大姑之养子的父母全家从江东（即黑龙江省松花江东勃利县一带）归来，什么都没有，是我父亲为其提供住处、口粮帮助落脚生根度过难关。平日里邻里有什么事、缺什么，求到父亲时都尽量给予帮助，就是对待上门乞讨的乞丐父亲也给家人定下规矩，凡是乞讨者每人每次给一碗小米，年节前后还要加倍；对待雇工友善，尊重他们的人格。如天晚上，父亲看见汤某雇工在存放有食油的仓房中从油缸里偷灌食油，当汤某发现被父亲看见后，因害怕将油瓶子掉进油缸里了，父亲没有申斥他，上前替它把瓶子从缸中捞出来，并重新灌满油交还给他让其拿回家，并告诉他以后缺油了说一声让家人给你灌。解放后土改至五十年代初期汤某当上了农会和村干部对我父亲乃至我家很是关照，如1948年初得知我家在伊通城郊因当地‘斗地主’后，家中一贫如洗，生活难以为继，是他带领乡亲和车辆将我家接回二道沟五间房屯老家，并给安排住房、口粮，分给土地。
由于父亲善待乡邻，肯于帮助向其求助的人，不嫌贫欺贫，为富不仁，所以在乡里人群中有人缘、有威望，当他或我家遇到困难时乡邻们也诚心相助。例如，1946年春父亲被土匪梆票，索要20000元，并用皮鞭时不时鞭打父亲催讨。当时家中没有那么多现金，乡邻们得知后，主动争相将家中钱送到我家，希望尽快凑够赎金，早点把父亲赎回来少受皮肉之苦，不到两钟头两万元钱奏够了，父亲从魔鬼手中赎了回来.
解放后，父亲只被当地农会划定为一般的地主分子，除在伊通县城郊受到农会斗争外在老家二道沟没有挨过斗争和揪斗。在讲阶级斗争最为激进的‘四清’‘文化大革命’时期都安然自得，平安度过。1967年文化大革命最激烈时父亲因病故去时，乡邻们给了它高规格的丧葬礼仪，乡邻们主动组织抬杆组，用当地高规格“八人抬”将父亲的棺椁平稳地抬送到东山墓地下葬（一般都是用马车或牛车拉到墓地）。对于一个地主分子在当时受此礼遇是办理丧事的俩位哥哥想都不敢想的事，说明了老人家的为人和在乡亲们中间有那么大的声望和情缘。
解放前我曾问爹爹为何总是买地，他给我讲：他有个心愿，就是要把从他伯父、堂兄弟们手中流失原裴家祖辈土地买回来，以回报祖辈创业之劳。从我记事起父亲治理家业、积蓄钱财，除维护一家人生活外，主要目的就是收买土地，每年只少要买进一份土地，几年间屯子河东的大片土地都成为裴家之地了。有年秋天雇用的放猪倌中途不干了，父亲让我们几个小孩每天早上把家一大群猪赶到河东不用再看管了，让它们在田地里随便吃耍吧，反正都是自家的农田和林地。父亲买土地和房产达到了痴迷的程度，将原裴家流失之地基本都收购回后，还是买地欲望不减，不管是哪有卖地的他就买，直到1947年解放，屯河西和石厂屯都有他新买的土地和农家宅院。
父亲的一个远房表弟张某在北京上过大学，其家父辈是县城东郊有名的大财主，家中有一东北军军官被红军俘获过，解放前几年他将祖上治下的家业（土地和宅院）几乎卖光，解放后划力“破落地主”，后来当上了中学教师。他卖地我父亲买地，他对我父亲说：‘哥哥呀，我劝你不要再买地了，关内有的地方已经实行共产了。当今如果土地五元钱一垧，猪肉五元钱一斤，我劝你选择买肉吃，千万别买土地了。’父亲非但没有听他劝说，反而认为人家是为其败落找借口，将他作为败家仔典型教育我们。不听其劝告，以致于临近解放军解放伊通的前几天差点儿要花十万元钱在县城郊黑达屯买下青砖青瓦大宅院，卖买双方已谈妥，只等选定的吉日签定买卖文书。
随着家业的兴盛和外界交往增多，父亲感受到一个人没有文化不行；一个家庭没有一个有学识在官场或外面作事的人不行。人到中年时后悔没有供大哥二哥上学读书，把读书成材的愿望寄托在大林（大哥之子）和我身上。大林名裴克荣比我六岁，我七（虚）岁上学因当地无公办学校，在本屯上了私塾学堂，大林被送到头道沟赵家村公立国民小学上学读书，后石厂村有了公立学校我俩才在本地上了正规学校。日本侵略者垮台后乡村的学校全停办了，父亲不放过任何机会，不论是什么学校，只要是附近十里八村有收学生读书的就把我俩送去。然而，由于社会动荡，一年为我们就读过二三个学校（堂），哪个学堂办学都没有超过三、五个月就停课了。新中国成立后，家境败落，生活困难，老爹不顾日子的艰难，家中成员的反对坚持让我上学读书，千方百计为我创造条件支持我激厉我好好读书。我十四岁离别山乡去外地读书，小学→中学→中专→大学，按着父亲的愿望完成了学业，成为家乡有史以来第一个大学主，走出闭塞地山乡。是他老人家的坚韧毅力和不屈的信念、心血和汗水、无依伦比的关爱和教诲，浇灌、铸就了我和我的人生！
爹爹一生历经坎坷，有发家致富家境兴盛的喜悦，也有遭遇磨难、由富变穷的苦。但不论在什么情况下都头脑清醒冷静，乐观理智面对现时和未来。在它主掌的家处于蒸蒸日上拥有丰厚家产时，不追求奢侈豪华，不讲究享乐，严格要求、教育子女老老实实做人，诚诚恳恳、正正经经做事。解放前我家成年的男女都参加家里的劳动：叔叔管宅院内的杂事（喂马、扫院子、碾坊）兼记账先生；大哥为父亲助手掌管家内和农田里的事物并参加地里的劳作；二哥是家中的纯劳力，负责赶马车、耕地扶犁；成年女性，农忙时也下地做适于女工作的农活，如薅草、荐苗等。女性干活同外雇工一样家里给她们工钱。《注：解放前我家所有男性成员的消费全由家供给，而女性则实行基本供给，超出基本供给外的消费要自己妈妈花钱解决，为此女性在家做工是要付工钱》所以家所有的成年成员都是劳动者。
父亲总是很乐观。有时候闲下来躺在炕头上，手中拨弄着一对椭形圆小石球，口中哼着小曲，声调像似东北大鼓书，内容大都是什么秦琼、程咬金、黄天霸等英雄豪杰的故事。小时候常常枕着父亲的大腿或胳膊听他给我们讲故事，讲的故事大都是含意愚做人处事之道，欲教欲乐之中。直到现在我已是七十余岁的老朽了仍还记得父亲在我儿时给我们讲的故事，像什么‘杀狗劝夫’、‘王华买父’、‘‘秦琼卖马’、‘哥儿俩分家’、‘骗子行骗’等等。从讲故事中自己寻求乐趣，驱走心中之不快，又给听故事的孩子们带来欢乐和教诲。
父亲一生中受到很多磨难，他所受之难全都是为家人所承受的，从来不怨天怨地。当灾难降临时，它总是挺身而出主动替全家人承担。父亲一生中经受的主要灾难有：
（１）.１９４６年春土匪“绑票”。１９４５年日本投降，伪满洲帝国倒台后家乡处于无政府状态，土匪肆虐。１９４６年春耕时节的一天早晨，屯中突然来了一伙骑马挎枪的土匪，到我家马棚看见一付马鞍子的脚蹬，随手拿走并交代我家上午必须送一具马鞍子到北屯茶馆土匪暂驻地，不管有没有马鞍子人必须去见他们的大当家即土匪头子。父亲明白这就是绑票之后跟我大哥交待几句话后随土匪去了茶馆屯土匪驻地。一到土匪驻地马上被扒去上衣吊在房梁上用双条皮鞭打了一阵之后，告诉父亲给家捎信必须在午饭前送来两万元钱赎金，过午将被带走，钱到前分时段的鞭挞。当将赎金送到接回父亲时其整个上半身没有一点好地方，真是皮开肉绽，家人看我父亲被打成这个样子不尽哭了起来，父亲反而忍住疼痛安慰大家不要难过，一家人都平平安安，破点财、受点皮肉之苦不算什么。
这事件之后，父亲就让叔父、二哥二嫂带领家中男孩去伊通县城郊黑达屯临时租了间房子住下，以躲避土匪绑票。父亲和大哥在家照常经营农田直到年底为逃避土匪的骚扰，全家搬迁到黑达屯居住。
（２）.１９４７年两次遭难：
第一次是伊通县城刚刚解放时，解放军住进我家西屋和西厢房，第二天就找出了我家藏匿起来的胶轮大车和骡马，其中有一匹我父亲最心爱的一岁多点的高大洋马驹被驻军首长看中。硬说是国民党军留下来的，被其军队没收（全屯共没收七八辆全套马车）用做拉运军用物资，其当家人被抓了起来，送到县城监牢关押了十多天，没有审讯审判，没有说明事由被释放了回来。
第二次是１９４７年严冬时节，农会斗争地主。这年冬天，解放了的农村组成贫农协会斗地主分浮财。当时我家骡马被解放军赶走了，一大群牛被老家农会抢先于当地农会赶走分了，当地农会认为老家农会是假斗争我家，他们来个彻底大抄家，凡是家中物品，柜子、箱子、桌椅板凳、衣服被褥、鸡鸭鹅狗、粮食等等，一扫而光。还把父亲抓了去关在农会开斗争会，施行烤打逼供交待藏匿起来的钱财、手饰、衣物等。有几次让父亲只穿单衣站在冰天雪地寒风刺骨的院子里冻着，还不时的浇点凉水。在交代出妈妈藏匿的几件衣物起出后，在农会关押了四天的父亲被放了出来。家里什么东西都没有了，被藏匿起的二十多万元全是国民党时期发行的东北九省流通卷转瞬成为废纸当作烧火柴付之－炬。真是缺吃少穿，晚上睡觉没有被子盖，只好将麻袋当棉被。－贫如洗，一家人生活难以为继，无柰迁回老家。在迁家时大哥向父亲提出请求他们不随家迁回老家，留在黑达屯，父亲忍痛答应了。从此一个和睦大家庭开始肢解了，无异对父亲是个打击。
（３）、１９４９年再次入狱坐牢。１９４８年冬父亲的大孙子在伊通县城拦惊马车时被拌倒车从身上碾压过而不治身亡，还没有从失去孙儿的悲痛中解脱出来，１９４９年初又被进行二次清算的斗争工作队抓走送入县城大牢。这－关就是十个多月，没有审讯，没有审判，最后以有病名义被释放回家。这年父亲已五十四岁了。
在这一系列打击下，父亲没有气馁，没有对生活失去信心。从１９５０年开始，带领全家男女老幼，辛勤劳作艰苦奋斗，家境逐渐好转，到１９５５年农村全面实行合作化前，已经摆脱贫困恢复到有余粮、有衣穿、有被盖、有钱花；耕地有马牛、运输有胶轮大车。成为丰衣足食的殷实之农家，日子又重新一天天过得红火起来。随着农村合作化的推进到人民公社的实行家又回到大多数村民景窘迫的经济之境。倡导‘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之后，承受经济困难和政治歧视的双层困惑。至于‘大跃进、人民公社’和‘文化大革命’时期的遭遇和苦难，不单是我们一个家庭，那是全民族的不幸和悲哀。
父亲为了家走向富裕，沤心沥血奋斗了一主；为了子女，甘愿受苦受罪，把无私的爱给予了子女。而子女们奉献给他的回报却很少，做为儿子的我心中是不安的，愧对他老的慈爱。十几岁就离开父亲去外地读书，工作，直到老人家病逝，都是分居两地，未能在其身边照顾孝敬，反而让其牵挂和惦念身在异乡的老儿子我。妈妈曾给我讲：父亲想我时拿出我穿旧了的一件棉袄放在身边用手抚摸，还不时的用手像拍小孩睡觉的动作在棉袄上轻轻地拍着，思子之心可想而知。
爹爹为我成长操碎了心，费尽了力，克服了重重困难。而我长大成人参加工作后,我省吃俭用，尽其所能多给家寄钱，但无奈农村公社社员劳动分值太低，全家全年在生产队领不回几个钱，我寄回家的钱是杯水车薪只能为家解困而不能锦上添花改善家人生活，父亲还是同家人－起过穷苦日子。每当我想到父亲的晚年生活，我的心就隐隐作痛。特别是母亲在世时，母亲同儿孙们共享天伦之乐，过着富足幸福快乐的生活，就想若是爹爹能活到现在该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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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  我的兄姐妹
我的长兄名志国，生于公元1913年，卒于公元1991年。娶妻赵氏。生育了一下子一女，其儿子名克荣年少时患有痚喘病，公元一九四八年冬天的一天同我二堂姐结伴去伊通县城看病途中乘坐的马车在城内马受惊发生“惊车”，惊马拉着车在马路上狂奔，他不顾一切去拦惊马，他在拦惊车时被马拌倒车下，马车从其身上轧过而不治身亡，当年只有十七岁。他的女儿生于公元一九三六年，婚后生育一女儿，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初的某年乗自家马车去县城为其女儿医病时，马车在去县城途中的公路上翻车将其轧在车下而亡，当年还不到三十岁。我的长兄很不幸，倆个孩子都分别死于车祸。在公元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初领其小舅子媳妇炭生的之膙媬中的男婴其养子，即裴贺（克）忠。大哥病故时是其养子及其孙儿孙女为其送终入土为家，也不枉领养为子。贺(克)忠生育俩个女儿一个儿子，女儿裴丽红、裴丽燕，儿子"裴政。承传（袭）了裴志国宗支之香火。大哥在我们孩时的记忆中是个很严厉很难有笑容的非常严肃，让我们全家的孩子都很惧怕他，背后称他为“裴大冤”，只要他在场我们(包括尚未出嫁的姐姐、和我们这些未成年的好多大孩小孩)这些人都守家中的规矩，不敢做违犯家规之事，大家在家中嘻皮笑脸玩耍性趣正浓时，当有人喊声“大冤”回来了，喧闹的场面立刻会变得鸦雀无声。大哥人到中年之后，一改年轻时旨对孩子的冷面孔，据我大嫂讲他的两个亲生孩子从来没有抱过，就是克荣幼时从炕上摔掉到地上他都不会将其拾起来。可是对领养的贺（克）忠那是爱抚有佳，倍加疼爱与呵护，将一生的爱心倾注在这个孩子身上了。在晚年还亲手抚养大了他的外孙女和他的大孙女，从幼婴到长大成人。解放前因他是长子，他协助父亲掌管家业，主要是替父亲管理家中农田经营和家中事务，家人称其为“二当家的”或“少当家的”。土地改革后他从家中搬出另立们户留在伊通县城郊，一户大裴家从他始分解了。大哥是个很能干、不干受穷，又是闲不住的一个人，在伊通城郊在地无一寸房无间的情况下硬是靠自已的双手创出了有耕田有居屋有衣穿吃不愁花钱不缺尚有积蓄的在当时当地农村也算得上是富裕之家。他没有闲时候，他总能为自己的双手找到活干，他家中几乎没有扔的东西，家里吃不了的菜等物品他都想法拿到集市或街边卖出去换钱。他的治家之道和经营理财之念是值得称道的。这点在他养子裴贺（克）忠身上有所显现，只不过裴贺（克）忠治富的思路更加宽阔宽松，胆量更大些，效果自然比他养父更好些。大哥最看不起游手好闲、因懒惰受穷的人。
我的二哥名志春。生于公元一九二零年，卒于公元一九七七年，病逝时还不到六十岁，在我们兄弟中他是早逝的人。他娶过两位妻子，第一位妻子胡氏一九四五年死于肺结核即当时称为痨病，留下一位男孩即二哥一生中唯一存活下来的后代裴克勤。第二位妻子常氏是胡氏故后三个月后于一九四五年夏成婚的。第二位二嫂婚后生了很多个孩子，但没有一个能存活下来，都是幼年夭折了。二哥是个矮个头，身高刚刚超过一米六，人们叫他“裴矬子”。与大哥近于一米八的个头相比不像是亲哥俩。他的性格也不同于大哥，他对我们兄弟姐妹和蔼可亲，爱护倍致，在可能的情况下悉心照顾和关怀我们，是个有爱心知冷知热的称职兄长。我就是在他支撑不富裕的家境下支持我完成了小学到大学的学业。对二哥我是很愧疚的，他在困难的情况下供我上学，而我还没有来得及回报他，他就撒手人寰离世而去了。解放前他在家中是“干活不管事”的人，他的职务是“赶车”、“扶犁”。解放后，在大哥分出另立门户之情况下,二哥挑起了全家老幼生活的重担，学着做农家的一切活计，承担受着土改之后全家穷困潦倒缺吃少穿的极度困难之境地。他带领全家老少艰苦奋斗，至农村合作化前硬是将缺吃缺穿的穷家:.治理成为丰衣足食的富裕之农家。二哥大半生都是在经济困难，政治上受管治的宭况下生存生活着。他解放前本是个劳动者，而解放后他却成为地主份子，一顶地主份子的帽子压得他“弯腰驼背，抬不起头来！”。特别是在“文化大革命”时期，被无休止的批斗、做劳役、侮辱人格。春节别家都团聚欢乐，而二哥被强迫身背“大鼓”任人敲打跟随秧歌队各屯游荡。在文化大革命中被逼曾饮“滷水”自尽，幸被人及早发现被抢救回来，然而身体从此落下病根，导致不到六十岁就因病去世了。`他唯有一个孩子裴克勤，育有三个女儿，无子。女儿分别是：裴丽萍、裴丽华、裴丽娜。第二次与刘氏结婚时刘氏带来一幼儿收为养子，即现今已长大成家立业的在延吉发展的裴盛军。裴克勤已于二00四年病故。生前养子对他很孝顺，并为其养老送终，尽了做儿子的责任与义务。承袭裴志春宗支的传续。
我的大姐嫁于头道沟林家。育有一个女儿和两个儿子，女儿最大与我同龄，叫林小菊(乳名)，两个男儿老大林均鹏，老二林均和。林小菊的最小儿子和林均和的儿子都在北京创世界，据说都还创荡得挺不错，他们曾几次打来电话向我这个舅姥(爷)联络与问候。人到中年时林姓姐夫病故，为了生计和养育尚未成年的孩儿，与荆姓第二次结婚，在荆家又生育一男儿。大姐于六十年代中期病故。
大哥，大姐，二哥，他们三位是我的同父异母之兄姐。是我父亲第一位妻子张氏所生。
我的四姐裴志贤，生于公元一九三三年，故于一九六四年，生育一个女儿崔秀萍(秋莉)。四姐是封建包办婚烟的受害者，解放初期即土改之后，我家败落之时，尊从父命刚刚十七岁的她嫁给一个小她三岁的少年妻子。当这位小女婿长大学有所成(中专学校毕业)参加工作后，抛弃了她与其离了婚。当时正值全国处于三年自然灾害生活极度困难时期，她带领幼小的女儿过着缺住少食的困难生活，四姐是个刚直正派好强有骨气的好妇女，宁愿自己受苦也不愿拖累亲友，无奈为了母女话计盲目地再婚导致了婚烟的再次次失败。不幸的婚烟摧残了身心健康，身体每况日下，于三十几岁因疾病缠身久治不愈而撒手人寰，遗下少年之女儿而去了。四姐一生是很不幸的，是封建礼教包办婚姻的牺牲品，应该得到后人的同情。
六妹(大妹妹)裴凤云，生于公元一九三九年，卒于公元二0O五年。生育两个女儿和两个男儿，分别为冯立华、冯立艳和冯立忠(成)、冯立新。都从农村走进长春且都亊业有成，特别是老大冯立华从小商贩做起发展成为水果批发商。在长春买了商品住宅楼，全家落户于长春市内，成为堂堂堂正正的长春市居民，宝贝女儿考进士大学成为她们家族中第一个头大学生。几个孩子的有为，凤云妹妹含笑于九泉了。
七妹(小妹)裴凤玉，生于公元一九四一年，卒于二00二年。育有一个女儿，俩个男儿。只可惜女儿和大儿子都不会说话是有残疾的孩子，这是小妹的苦楚与不幸。三个孩子分别是王小兰、王英、王彬。小妹一生过得并不开心，生活总是处于拮据之中，至死都没有摆脱经济困境。自己瘦弱的身体累积成疾。长年疾病缠身加之残疾孩子，她郁闷苦恼伴随她豹大半生。对于小妹宭境虽然也给予了资助，但我心有余而力不足，无力为其解脱困境。即帮‘急’帮不了‘穷’。做为哥哥很是遗憾。

                          (五) 我的老伴
我的老伴张静如，生于公元１９３８年农历三月初二，满族，是原清朝末期吉林总督‘依克唐阿’将军的后裔，出生于吉林市一个满清败落家庭。她的父母亲和她的大伯父都有较高的学识，但无所事事，坐吃山空。特别是她大伯父还是个鸦片吸食者。她的少年时期家里曾过过穷困潦倒的日子，是她的三叔将在伊通二道沟的几十垧土地给了她家，她家从吉林迁到伊通，靠这些土地出租和变卖维特生活，直到解放后土地改革。圡改之后失去了土地租金即她家断绝了经济来源，无奈从伊通县城迁至农村二道沟五间房屯。由于她的父母及伯父都什么工作不会做，又不能劳作，所以她从少年起就辅助哥哥承担起家庭生活的重担，参加力所能及的农家劳动，从而失去了继续上学读书的时机，学历停留在解放前初小二年级，只是后来通过自学达到了小学文化水平，能读书、看信写信。她没有一般孩子那么幸运，当读书年岁时不能上学；正当少年读书和玩耍时段享受童真乐趣，却过早地投身于农活劳动承载了少女不应承担的艰苦和辛劳。
我们是公元１９５７年夏天在双方父母的主張下结为夫妻的。我们的婚姻是以满足我的父母为能娶个好儿媳妇在他（她）们身边为主要目的，不是爱情的结合，那时也许我们都不懂爱情，结婚前我们不曾单独在－起谈过话，単独相会过。从结婚到公元１９７２年１１月长达十五年一直是两地分居，我在数千里之外的异地上学或工作，而她在家孝敬公婆、参加劳动，不畏辛劳，无怨无悔承担家庭生活重担?，是公婆心中的知礼仪、尽孝顺、勤劳持家的媳妇，称心如意的好儿媳，倍受家人及邻里称赞。替我尽了孝道，对她感激之情油然而生，逐渐产生了感情，从而在心底确认了夫妻的亲情。为人之妻她是个贤惠的好媳妇；为人之母她是好母亲。
贤惠豁达的好媳妇。在举家迁至加格达奇之前的十几年里，她独守闺房，仍克尽职守无怨无悔、不畏辛劳参加农田劳动与我哥哥一起支撑着－家人的生计；农事之余还要护理照料年迈的公公婆婆，对待公婆象对待亲生爹娘一般和蔼可亲、细致如微，精心呵护、细心照料。我父亲在世时，每当我探亲回到家时，父亲真心实意的面对我夸赞她，并千叮万嘱要我善待她。１９６８年我们第－个孩子出生后，她带领年近七十的母亲和襁褓中大女儿独立门户生活，独撑一个家庭的重担，既要照顾老人又要看护尚在幼年的子女，还要种自留地，困难之多可想而知。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还心甘情愿地资助上门来求助的我的妹妹和其他亲友。独立门户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给母亲安装假牙。因为母亲不到五十岁的时候牙齿就掉光了，吃饭十分吃力，导致胃病非常严重，胃病一犯的时候疼得休克过去，让我十分担心。安上了假牙母亲吃饭不再成问题，生活质量大大改善。困扰多年的胃病在她的精心照顾下也渐渐地好转，到加格奇时，母亲的胃病已基本康复。母亲在她细心照料下娱心悦目的度过了幸福的晚年，达八十七岁高龄，她的孝敬行为功不可没。
1972年来到加格达奇，从此结束了夫妻两地分居生活。此时，她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为了填补家用，她主动要求到段上的家属社上班，干着繁重的体力活，例如：卸煤、打牧草、淘油罐车等等，一干就是五、六年。从少年到中年都是在劳动中度过的，是个劳动妇女。从八十年代起即步入四十岁才摆脱体力劳动成为真正主持家务的家庭主妇。
她是孩子的好妈妈。她育养了二女一子，在她的教导下，个个孩子是重道（公）德讲礼貌，尽孝顺讲诚信，在孩子们身上即体现了她的为人又展现了她教育子女的匠心，除了老大小时候偶尔会与小伙伴“还敬”几句骂人活外，几个孩子基本上都不会口吐脏话更不会骂人与吵架，孩子们各个孝敬奶奶，尊敬长辈，就是长大成人后的现在也从来不与爸爸妈妈的我们顶嘴。将母爱无保留地给予了孩子，在家境不富裕时，她自己省吃俭用，好吃的东西少时她自己不吃省下来留给婆婆和孩子们；为了让孩子们穿戴得与其他孩子一样好些，亲手精工细作学习摹仿流行的服装与包袋饰物；关心孩子们的成长、学习与进步，体察其冷暖与温饱，但是在我的记忆中她从来没有“打骂”过孩子。可以说她把全身心的爱给予了孩子，就是到了老年依然关心她（他）们，尽力为她（他）们做力所能及的事，但从不图谋孩子们的回报，从不向她（他）们索取什么。我们双双进入“古稀之年”，愿我们携手并进健康的步入“耄耋之年”，共享儿（女）孙（外孙）满堂，共度天伦之乐的美好幸福晚年！

童年·少年的往事回故

   我很不幸出生于日本占领奴役的伪满洲帝国时期，直到长至入学年令还不知晓自己是中国人。生长于日本侵略者的铁蹄下，是我们这代人的不幸和悲哀，我的幼年，童年，少年是在这个背景下度过的。

(一)童年的记忆

幼年是人生中最单纯、美好的时期，真可谓是‘吃、喝、玩、乐’，一切的一切全都由家人为你操持安排停妥，过着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无忧无虑的天真烂漫的稚气生活, 为人生的开端留下了美好的记忆。在父母亲的宠爱、全家人的呵护和四姐照看下，度过了幸福的幼年。小时侯的一些琐碎经历还朦胧在记忆中，莹绕在脑海里，每当脑际展现幼年往事，犹如回到天真无邪的儿啼时代。
记忆最清楚的过年。小时候最盼过年了，过年不单单是有很多好吃的，更主要是热闹、好玩！过年有个漫长的准备过程：
进入十月（农历以下同）要碾米和榨油。碾磨黄（黏）米为蒸黄米面团子（黏豆包）作准备，我家要碾磨出－石（合５００斤）黄米来; 榨油，是从外地请来榨油匠和设备，用黄豆、麻籽榨取豆油和麻籽油，备下年食用，大约要榨几大缸油。
冬（十一）月是淘（黄）米、做豆腐。为年前年后准备好主食和付食.十－月初就淘米压面，将活好的黄米面装在大缸里放在热得烫手的炕头上发酵，用红小豆煮乱捣碎做馅，用高梁杆串成若干蒸帘子和摆放黄面团子的长形大帘子，之后晚上请屯中十几名妇女同家中妈妈、婶子、嫂子和姐姐们一同包黄面团子；请几位男的蒸和起帘，将蒸熟的黄面团子从帘子上一个个切分开，摆放在长形大帘子上送到外边让其冻结，然后存储起来。我家一石多米的面，分两个晚上包蒸，每晚都是后半夜两三点钟才结束。做豆腐，请豆腐坊为我家作手工，我家出黄豆、卤水、烧柴等物品专为我家制作大豆腐、干豆腐，然后冻起来存储，大约要作数百斤黄豆的豆腐。从此后每天早饭（冬天是一日两顿饭）主食是黄面团子,付食是大白菜炖冻豆腐。
腊（十二）月是碾粳米（旱田的大米原谷）、压麦面、磨荞麦面和杀猪。为年准备面肉。压麦面和碾粳米时得偷偷摸摸地进行，不能让村公所的警察们知道了，当心抓你个“经济犯”—日本人规定满洲国人吃大米白面是经济犯罪。最少要宰两头大肥猪，杀猪那天请来亲朋、邻里吃血肠、大片肉，热热闹闹。之后将大部分肉、内脏下水用雪埋在房后留存过年食用。
寒冬腊月冰天冻地，农活都停止了，雇工们都结完帐拿着工钱放假回家了。全家人忙忙碌碌准备着过年。大人们为自己的孩子赶作新衣服、新鞋袜；姐姐妹妹们买头绳、买头花、买烟粉；我盼表姐夫表哥们来家串门送给我炮丈；两位哥哥赶车往返县城用出荷粮换领回配给品：布匹、棉花棉线、白糖等紧缺物资分给家人，买回各种年货。
腊月初八俗称‘腊八’，老人们说是一年中最冷的日子，‘腊七腊八冻掉下巴’，为此这天要吃用大黄米（糜子碾成的米很黏）煮成的黏米粥拌猪油或白糖，意寓粘住下巴别冻掉了,从这天开始有了过年的味道了。选择睛朗的日子，叔叔带领家中的男孩踏着过膝深的积雪为祖坟及故去的家人上坟烧纸;腊月二十三送灶王爷。二十三俗称过小年，是灶王爷上天的日子，这天家里给每人分给１～２块麦芽糖吃，晚上我用糖粘灶王爷（图）像的嘴之后将其从灶台墙壁上揭下来，立在灶火门处，先溘头，再念‘灶王爷奶上天，好话多说，坏话不说；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祈求着，点火烧了即为送上天;二十七日写春联。请来黑顶屯的孙先生写对子（春联），孙先生是二道沟写字最好的先生，父亲年年都请他为我家写春联。每年都写八大张红纸裁就的春联;二十八日贴对子（春联）。叔叔和大林一同贴春联，我也跟着帮助作点力所能及的事。新灶王爷贴上灶台墙了；门贴上了凶神恶煞的门神；祖宗牌位、天地神位都换颜一新；应烧香的地方都摆上了香炉或粘贴上三角纸兜并盛满草灰，为二十九日的供奉贡品、敬香做好准备。二十九日敬祖宗，欹天地及财神，摆设供品和蜡烛，烧上第一柱香开祭奠祖宗和各路神仙至正月十五日；三十日是除夕。家中妈妈、婶子、嫂嫂们忙活着煮肉、杀鸡、包饺子准备年夜饭；我们则穿上新衣、新鞋玩耍游荡，寻找有人讲“瞎话”（即讲故事）或“说书”的地方去听故事凑热闹，一夜守岁不睡觉，等待着半夜子时接神的那一刻“一夜连双岁，五更分二年” 。天黑之后家家是灯笼高悬在院子的各角落，屋里屋外灯火通亮；那时不以时钟为准，而是以天空中的“三星”正当天空中间位置时即子时为接神之时刻，院子中央用垛架木柴堆，父亲亲自点燃起篝火，即为开始接神过年了。家人们围着篝火烤着身子意为驱赶邪气晦气保全年平安，之后回屋吃铰子饭后开始记拜年，先拜祖宗再拜长者。全家人都集中在设有祖宗牌位的屋里，按辈分大小排序，长者为先以次跪下磕头祭拜祖宗，叩拜长者，叩头前先说‘给××拜年了’。家中拜完年之后，二哥带领我们男孩，提着灯笼去亲戚、邻居家拜年。
正月初五之前，每天都是早饭饺子，晚饭粳米饭，有肉有鱼。我们小孩在吃饺子时先都捡满一大碗存放在自己的小筐里挂在窗外屋檐下，等初五过后再吃。你看吧，年过后吃饭时大人们吃黄米团子而孩子们还在吃饺子。
正月初三起到十五外地的亲戚朋友前来家里拜年几乎每天都有。乐坏了我们孩子，累苦了嫂子们。来拜年者除给老者敬献果品点心匣子外，还给小孩们过年压岁钱；而嫂子们除每天家人两顿饭菜外，还得给来访者烹饪丰盛的客饭。年前不管宰几口猪，家人很少能吃到排骨、猪内脏下水，大都用于招待客人了。
春节期间屯子里也是热闹非凡，白天有扭秧歌、跑旱船的，走了一波又来一伙，唢呐声悠悠，鼓声震天，花花绿绿秧歌队吸引着我们跟着从这个院子窜到那个院子随逐观看；晚上找地方听故事、听说“大鼓书”或看“蹦蹦”（即当今的二人转），本屯没有时由大人领着去外屯看去。过年是我们最高兴的时候，有好吃、好穿、好玩、好听好去处。真是天天开心，时时快乐！
平日里玩得也开心。春天到野外玩耍同采嫂嫂、姐姐们采摘野菜，象什么蕨菜、猫爪子菜、蒲公英……；雨后去野外山坡捡拾‘地瓜皮’、路旁捡拾‘雷窝子’（雨后地上长出的可食用菌类植物）；同小伙伴们上山，寻找鸟巢捡拾鸟蛋，有的鸟将窝建在高大乔木树冠上，为捡鸟蛋必须爬到高高的树冠上从鸟巢中掏出鸟蛋；有的鸟则将窝絮建在草丛中、灌木上，捡拾它们的蛋相对容易得多，但是要能捡到一窝野鸡蛋或野鸭蛋全凭自己的运气了，要知道野鸡和野鸭的蛋比家鸡蛋小不了多少啊！一窝－般是十多个、二十多个，若捡到一窝野鸡或野鸭的蛋那可过吃蛋瘾了。说到捡野鸡蛋，想起了在自己家里捡拾鸡蛋的巧遇，在家草垛边、粮仓下曾捡到丢蛋的鸡偷偷下的成窝的蛋，谁捡到就归谁了。若不被人发现就有可能由产此处蛋的鸡孵化成－群小鸡仔。
夏天上山采摘野果，像杏、托盆、李子…。杏除了吃其肉外，还用杏核做注和玩具同小伙伴们玩耍；下河洗澡、戏水、捞鱼；去高粮地里打‘无米’（是不结高粮粒的可生吃的菌体穗子）；去自家瓜地随便摘吃香瓜。
秋天除了帮助姐姐上山采撷野果梨、核桃、山里红、山丁子、葡萄…等山果，有的经捂熟后再加工成梨干、山丁果饼晒干存储起来，山里红则在天冷时装入坛中冻起来，留到冬天慢慢食用：同猪倌或牛倌一起去放猪（牛）意为同他们一起在野外烧毛豆、烧青包米吃，别有一番情趣，吃得小嘴巴一圈黑像长了胡须似的。；秋收时同姐姐一起去自家地里捡拾黄豆枝子、玉米棒子、高粮穗子等，谁捡归谁，交到粮场园记数折合成粮食数给捡拾者自行处置。说是捡，其实我们小孩们，只要我大哥不在场就公开在地里拿抱大堆的，是偷拿的多，捡拾的少。我们捡拾的统由二哥用车给拉回交到场园记数。一年的零用钱大都来源于此；在家里的土豆下窖前，小孩子们还要从大堆土豆中挑选个大、光光溜溜的一筐留起来，予备冬天用火盆烧着吃；秋天我们男孩玩也有了新着式—打秫秸枪，就是用高粮秸秆的稍作钱注，每杆枪下－份注，每注为五根秸秆稍，摆放在地上的用高粮秸秆架的横梁，挑选笔直且长的高粮秸秆当枪，按枪投掷的远近，最远者先用枪射击摆钱注的横梁，从梁上射下的归射者。
冬天由于天气寒冷在外边玩的时候少得多了。小时候家乡那里特别的冷，真可以说是滴水成冰，冰天雪地，寒风凛冽刺骨，大人们进入冬季基本不外出干活，躲在家里‘猫冬’了，讲“瞎话”（即故事）的人就多了起来，我们就从东家串西家听讲“瞎话”；到外面玩大都是在井台冰坡上坐滑爬犁。寒冬水井周边结冻成很长的冰坡，比我们大的大男孩子将耕地拉犁杖的爬犁放在井台冰坡最高处由一人控驶，我们大十多个人或站或坐在爬犁上，爬犁借助势能和冰面磨擦系数小的优势急速下滑几十米，返复往来于井台冰坡上下，玩得开心刺激，有时爬犁在滑行中翻倒，将人弄得‘马翻人仰’。
我的童年是在日本侵略者奴役占领的殖民地时期度过的，直到长至上学年令还不知道自己是中国人。童年时代耳闻目睹了日本侵略者和卵翼下的二鬼子韩国人及其汉奸、走狗欺压盘剥百性，强的二鬼子韩国人及其汉奸、走狗欺压盘剥百性，强迫农家交纳“出荷粮”、抓“劳工”、抓“国兵”、出“勤劳奉事”；今天交纳干萝卜丝，明天又要交纳猪血干粉…；百姓日用品如棉布棉花等物按交纳出荷粮数限量配给。广大农民只能买穿更生布。我记得林二表兄结婚时，新娘子穿的棉袄、棉裤都是那红道道绿条条五颜六色的“更生布”做的，炕上的新被新褥子也都是“更生布”的；不许百姓吃大米白面，若被日本人或伪警察发现当经纪犯论处。那些伪警察、二鬼子、汉奸借助日本人势力，横行乡里，特别是伪警察身上跨着日本刀，屁股后面带条白毛巾，在百姓面前跃武扬威，要吃要喝，敲诈勒索，当侵略者的帮凶欺凌压迫百姓。在我幼童的心底里就对日本侵略者及其走狗帮凶种埋下了憎恨和仇视。直到我古稀之年都没有淡薄其童年的感受，对日本人至今没有好感。我告诫我的后代人千万不要忘记日本对中国的侵略和掠夺以及给中华民族造就的苦难和屈辱！东北人民在它的铁蹄下被奴役了十四个春秋，这段屈辱历史要铭记在心！
（二）   时断时续的小学生求学生涯
我的童年是在社会动荡，政权频繁更动中度过的，因而影响了我们这一代正常接受学校教育。当社会动荡平息政权稳定，社会步入正规办教育时，我们已成为超令的学生了。
七岁时（虚岁以下同）是入学适令，因当地（村屯）没有公立学校，父亲将我送进本屯私塾读书，开始启蒙教育。从读‘百家姓’开头，学到会念、字会认会写，课本从头到尾会背读，这本‘百家姓’才算念完了，接着学习‘三字经’、‘千字文’…。私塾的先生姓刘，腿脚不好走路柱拐杖，村人叫他刘瘸子先生。我第一天上学老师教读百家姓的前三行，即从‘赵钱孙李→何吕施张’。放学之前老师依次考每个学生当日所学会了没有，方式是合上书本背读出来或认生字，背不下来或生字不会读则受老师戒惩即用戒尺打手。我第一天因害怕老师精神紧张，加之说话口吃，考我时没有背读下当日所学，被先生打了一戒尺，吓得我第二天不敢上学了。当天中午父亲知道我没去上学，认为是逃学，用笤帚打了我一顿，是我记忆中父亲打我最重的一次，是因学习唯一的一次被父亲打。从此后再没有逃过学，相反喜欢上读书了，勤奋努力用功，很快取得好成绩，很少受老师斥责和戒惩，刘先生还专程去我家在父亲面前夸赞我学习专心用功，进展快成绩好。
私塾学校，学生入学时要参拜孔子牌位，施三拜九叩首大礼。学习的书本除启蒙的“百家姓”、“三字经”、“千字文”外主要是儒家经典之作，诸如“大学”、“中庸”、“论语”、“孟子”等四书五经。读书的方式是炕上放一排短腿书桌，学生们盘腿端坐在桌子两边，书本放在桌子上，上身前后晃动，口中发出略带点声调抑扬顿挫地咏读课文。每天早上老师针对每个学生的情况，给其“号”一天的学习数量，放学前进行当日学习情况考核。考核有两种方式：一是‘背’课文，即当天学的课文当着老师和同学背咏下来；二是考‘生字’，每个学生有本生字本，老师将考你的字写在生字本上当着先生面一个个的认读。当一本书学完时，老师采用“打通本”形式考核你是否承认你真正完成了此书的学习。“打通本”就是让学生料此书从头背读到尾，或当你背读到某句时老师突然提示一句，你得立即接此提示句接着往下背读，背读中要求流利、顺畅、无错误，考核才算通过，认可你学完了此书，才能选学新书。家庭作业一是温习所学课文迎候第二天考生字；再就是写大（毛笔）字，毛笔字从上学第一天就开始写，用专用毛仿纸订的大字本，将“仿影”放在一页纸下面用毛笔在其上照着描写，第二次天交给老师评批，认为写得好的字打个红圈。我的大字本打红圈的字很少。从启蒙教育就没有打好书写基础，直到老了字写得还是那么难看。
这个私塾学堂开办不到一年就被伪满洲国当局政府给叫停了，附近没有学校可供上学，故而辍学相当长一段时间。直到伪满洲国康德十一年（１９４４年）下半年才在距我屯六里地的陆家屯由官方开办了一所初级小学校，才得以又上学读书了。
这是一所正规公办学校，老师是从县城派来的男老师，开设一年级和二年级，在一个教室里上课。我在一年级，开设国语和日语两门功课，没有开算术课。你看日本人多太歹毒，为长期侵占东北奴化中国，让你从小就接受它的文化语言，宁愿学生不学算术开发其智力，把日语做为主课。从开学第一堂课始，老师就教学生日语的日常用语，什么起立、敬礼、坐下课堂用语；早早安、午安、晚安、再见等的问候用语；排队、做操的口令及喊数等全都使用日本语言。组织学生参加童子军，每人手持几尺长的木棒（称建国手杖），进循军事训练。隔三差五向学生索要这个那个军需品：猪鬃、猪血粉、桔梗根、萝卜干、小奴粒（中草药）等等。康德十二年（１９４５年）大约五月节前后局势开始吃紧，民间盛传“满洲国猴年来鸡年走，小日本子过不去九月九”的民谣。警察督促各家在院前挖建防空洞，屯西门旁设立了十余丈高的报警木架子其顶部安设一手摇报警器（当时称为嗡架子、嗡子），象似要打仗了。老师也不到学校来了。学校停课了，我们又失学了。
小日本和其卵翼下的伪满洲国真的没有过去鸡年的九月九，于满洲帝国康德十二年（１９４５年）８日１５日完蛋了。村民满腔愤恨追打昔日耀武扬威欺压百姓的伪警察和韩国人（当地有韩国人霸占土地种水稻，欺服村民），吓得他们举家逃命。苏联红军打跑了日本侵略者，占领了东北。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军队也来到我家乡，到处有他们招纳青年参军入伍的身影。社会处于半无政府状态，公办小学再没有复课。
几多家长经商议先后请了孙先生、张先生在距我屯三里地的茶馆屯开办了私塾学堂。吸纳附近十里八村的村屯男童男少来此读书，学习课程依然是四书五经和启蒙课本百家姓、三字经、千字文，三言、五言杂志等。个学堂除了重温三字经、百家姓等以前学过的书外又学了‘大学’ 、‘中庸’、‘论语’。学堂按学生学习完成书的多少和平常对其考核情况排学生名次，我的名次已进入前十名了，在五十多名学生中我的年令最小,而排在前十名的绝大多数是十几岁的大令学生 , 排第一名的学生称其为‘大学长’，在学生中很有威望，可协助先生管教学生。孙介武老师家在黑顶屯是当地的富户，在当地是个德高望重的一位先生，他主持学堂时附近村屯的学生都聚集其门下求学读书。学堂办得红红火火，组织野游、结拜兄弟会，中午为学生热饭、煮土豆。家长（当时称学东）们对这个学堂很满意，因此对学堂和学生都很支持，像我家主动给送烧柴、下雨天或道路泥泞步行困难时就用马车送接我们上下学，有时几个有学生的大户人家轮流接送，穷家学生同我们一同坐车，同学们和睦相处。好景不长，中华民国三十五年（１９４６年）春天，农家刚刚开犁种地时闹起了土匪，学堂为学生安全被迫停课了。我同家中部分人员为逃避土匪去了县城郊黑达屯。
在黑达屯暂住时，县城的学校开课了，我二哥遵照父亲的嘱托将我送入县城东国民小学上学，寄居在我大舅之女周二表姐家。入学不到一个月，国民党领导的正规军—中央军开进东北与共产党军队打了起来，在伊通县城隐隐约约听到西边传来的隆隆炮声。形势紧张起来，学校关门停课了。共产党的军队撤走，中央军占领了伊通县城及附近地区，建立起地方政权，打击、收编土匪，社会秩序有所好转，公开活动乡里的土匪消声灭迹了，我随二哥等家人从黑达屯搬回家。
民国三十五年（1946年）夏天，吉林省大部分地分地方发生了瘟疫—霍乱大施虐，我们屯子也很励害，全屯因霍乱病一个多月里病死了四五十口人，像陶家和肖家两家就分别死了七八口人。霍乱流行期间葬死人的棺材都很难买到了，有的用板柜，也有用席子一卷埋了了事。那期间乡亲们非常讲究卫生，吃水的水井每天晚上投放生石灰消毒，盖上井盖并上锁；家中早上打开门窗，屋地撒洒石灰水；出门戴上大口罩，大人看护孩子不出院门，更不许串东家走西家的串门。原来夏天在院外街道边纳凉、玩耍、聊天的熙熙攘攘的人群不见了，大街上冷冷清清，人烟稀少，办理丧葬找人帮忙都很困难。我家近二十口人都很平安，只在后期因去肖家帮助办理丧事传染上了此病，上吐下泻，无处请医生看病抓药，父亲处于危及之中，大哥为其准备后事：请雇来木匠为父制作棺材，做装老衣服。听说注射“大烟”（鸦片）有治的，就去伊通县城买回鸦片，请隔壁远房叔叔给父亲注射几次后，父辈竟然好了，逃过此次劫难，时年五十一岁。这次大范围地区霍乱大流行，系日本侵略者所为，据说是其战败撤退时，将人工培育带有细菌的老鼠投放于城乡居民区，从而造成瘟疫施疟东北部分地区，是日本侵略者犯下的又一罪孽。
五间房屯地处山区，距县城四十多里地，国民党政权薄弱很难顾及到其地的治安，是鞭长莫及吧，因而时有小股土匪骚扰。1946年底前二道沟几个大户人家为躲避土匪骚扰已举家迁往县城或城郊，为此我家也于当年迁到城郊黑达屯居住，耕地和宅院全部租了出去。
第二年春天我又去县城东国民小学上学渎书了，仍寄居在周表姐夫家，每星期六下午回家，星期天下午回县城周家。这次复学插班入二年级，学习遇到了困难，以前没有学习过算术，在这里第一次接触算术，什么‘+’‘-’‘=’‘（）’算术符号全不认识，算术作业胡乱作，入学的头几天简直是蒙头转向，后经周连春（表姐之子，也读二年级，与我同令）教我才明白了，学习成绩很短时间内就窜到班级前几名了。学校每天早晨在操场上以班为单位集合排队开朝会，举行升国旗仪式，唱国歌、咏背“总理遗嘱”做体操。学校班级不用数字称谓什么一班二班三班…，而是以孝、悌、忠、信称谓各班。我在二年级悌班。“孝悌忠信”取自‘论语’，意为孝敬父母，尊敬兄长，尽心竭力，诚实可信。做为校训引导学生。学校经常组织高年级学生排练现代剧等文艺节目为全校师生演出，有些剧目内容还隐约记得：一伙持枪匪徒来了，施实抢劫放火，一个老太太手捻佛珠口念咒语，来犯者居然一个倒在地上了，被后赶来的居民捆绑起来。县政府大院的礼堂在星期六晚上经堂有文艺演出，每当有演出二表姐夫就送我们（连春、二表姐等）进去观看演出。他家又买了无线电匣子（收音机），晚上可以坐在无线电匣子旁听广播节目。在这里接触了近代文化和近代文明。五月节（端午节）刚刚过完，伊通县政局形势又开始紧张起来。原是东北解放军在东南西方向对伊通县城形成包围之势，县城开始大规模修筑碉堡、城堡工事，出入城门的人等施行检查。在这种形势下学校宣告放假，我回到黑达屯家等待复课的消息。不久黑达屯驻进了国民党的军队，成为县城的前沿阵地和哨卡。学校复课无望了，再次失学了。
八月节（中秋节）的前天晚上，人们都己入睡，突然外面枪声大作，人们从熟睡中警醒，子弹发出的火光在房前屋后的上空狂飞滥舞，我们慌忙从炕上移到炕底下躺着躲避枪弹。吓得我们一夜没敢合眼，天快亮时，枪声停止了，国民党驻军撤退了，我家院子里和西屋住进了解放军。解放军解放了伊通县城和周边的村屯，成为解放区，从此政局再没有更迭，进入共产党政权时代。随后东北解放军解放了长春周围广大地区，形成了对长春的围困之势。进入冬季共产党发动贫雇农实施斗地主，分浮财的农民翻身运动。还组织贫雇农用马爬犁去长春周边抢运粮食以使被围困长春之国民党军队断其粮源。
民国三十七年（1948年）初，我家除大哥夫妇和孩子留住黑达屯，其余家人搬回二道沟五间房屯。那时长春还没有解放，人们对共产党政局能否长久还存疑虑，为此当地农会和贫雇农对我家还很客气，让我家住我家原住宅的正房，分给粮食和土地，很多农民将分得我家牛等物品送还给我家，光是牛就二十多头。这么多牛必须有专人放牧才行，家中大人都要下田地干活不可能用全劳动力去放牛，家中只有我是个大男孩可以当牛倌。从此我很不情愿又无可奈何的当上了牛倌，从春天一直到放到秋天农田里的庄稼收获完毕。因从小没有放过牛，与放牛的有关必会的事项都不会做，像最起码的要会骑牛，我呢即不敢骑也不会骑；还有用牛纲绳栓牛、把数头牛连串在一起打的专门绳子结扣不会打。只好低三下四的请放牛伙伴帮助和教授。帮助是要付出代价的—在草甸子要替他看管牛，他牛跑了要替他撵回来。放牛是个苦差事，不论天气如何，什么刮风下雨你都得风雨无阻去放牧，因牛每天都得吃草吃饱；刚开始骑牛常从牛背上摔下来，骑在牛背上屁股沟被颠磨破绽出血，昨天好了今天又颠磨破了，慢慢屁股上长成厚厚的老茧；骑在牛背上还要承受牛尾巴的抽打，吃青草的牛排的粪便是稀的呈绿色，牛尾巴上大都粘着稀牛屎，牛尾巴摇摆时拍打在骑者衣服上稀牛屎亦甩在衣服上，久而浅色衣服染成了绿色，无法洗掉；放牛还要承受瞎蠓（牛虻）和蚊子的叮咬；最不好过的是连雨天，顶雨放牛那才是苦啊！头上戴顶尖顶草帽，身上披个麻袋，打着赤脚，在雨中行进或站立，全身上下被雨水浸湿浇透，冷得全身瑟瑟发抖。有时与同伴们一起用树枝、蒿草等物品借助树搭建个窝棚即能躲避风雨又能歇息。当牛倌也有开心的时候：在山上采摘野果，五月节左右有青杏、青葡萄，夏天有熟透了的甜杏、山樱桃，秋天采摘山梨、熟葡萄、山里红。香瓜成熟时，我们小牛倌替大点牛倌看牛，他们去瓜地偷摘香瓜、西瓜，大家一起吃。还偷青包米、黄豆枝子，用火烧玉米、烧毛豆是牛倌们在山上常作的趣事。这些活动为放牛生活增添了几分快乐和趣味，也算是苦中求乐吧！
这年秋天（十月）长春解放了，人们看清了形势，共产党政权稳定，国民党不可能再卷土重来。年初害怕国民党回来，地主反攻倒算的农民及其农会，对地主富农又开展了第二次斗争和清算, 我家是首当其冲在被斗争和清算之列，我辛辛苦苦放养的三十余头牛（由春天的二十多头发展到秋天产牛仔总数增至三十余头）又被农会没收，分给贫雇农；家老老小小一年辛苦种田收获的粮食，经农会清算大都被农会收去分给解放前的雇工和佃户，留下的少许粮食难以维持全家人吃饭，为节省粮食，我家曾吃高粮米饭锅巴度日—锅巴是我大哥大嫂在同院解放军驻军伙房收集来的，经晾干后成麻袋的送到我家以度食荒。全家老少一年的辛劳本以为可为大人小孩购置衣被，给家人带来温饱，改善一下生存困境，那曾想一年的劳碌和希望付之东流。
民国三十八年（1949年）春天，父亲将我送入石厂村小学二年级读书，这是继1947年夏失学之后相隔尽两年又重新踏进学校大门。
开春土改工作队又进村了。民国三十七年（1948年）分给我家的土地和房屋被收回，将不好的土地分给我们；我家从正房中被撵出来，住到经简单修饰原是马厮和储马草仓房的东厢房；也是这个春天，父亲在石厂村民大会上同其他几位地主分子一起被土改工作队宣布逮捕，押送到伊通县城监狱，直到冬天才被释放回家。
石厂小学校址在陆家屯，是伪满洲国石厂小学的原校舍。学校设一年级和二年级，同在一个教室由同一个教师教课。我所读的二年级共有十一名学生，都是被时局耽搁正常读书的十四、五岁的超令生，老师（姓张名荣棠，是末落家庭子弟）告诉我们为了不影响今后升学在填报学生登记表时将年令报小二至三岁，为此我少报了两岁，此年令即为我个人档案的中记载的年令，即1938年出生的由来，实际出生于1936年。
这次能入学读书，对我来说是非常不容易的，家中一贫如洗，又缺少下田地干活的劳动力的情况下，父亲力排阻力送我上学；加之前一年当牛倌所经受的困苦，自己倍加珍惜来之不易的读书求学机会，一下子好象长大了，懂事了许多。在学校课堂上专心听老师讲课，课后认真复习，及时完成作业。放学后尽其所能帮家里干活。学习成绩进步很快，从刚开学时的中等生跃居年级第一名，这第一名不论是在何种情况下，那怕是我月多不上学只去参加考试那第一也是他人莫数。为此张老师及其夫人都非常喜欢我。
那年田地里的庄稼小苗即将全出齐的时候，二哥被村农会派往明城子当民工无偿修铁路，一去就是三个月。农活正忙时节突然失去一个挑大梁的劳动力，父亲又在县城坐牢，使困难的家境又雪上加霜，无奈我得下田地顶半个劳动力干活了，不能天天都去上学读书了,有时十天半月难得上一天学。不能到校上课学习，只好利用干活空闲时间自已学习，晚上去同学家请教当天学的功课内容及所留作业，进行自学，作业按时交，考试按时到校参加，尽管如此，每次考试成绩总分排第一的还是我。为我能继续上学，学校的张老师多次来我家为我说情，劝导家人让我上学。下半年二哥出民工期满回来了，我能正常上学了。但有段时期单衣服破得实在不能上身了，大热天依然穿件破棉袄无法上学。棉袄也破得各处露棉花，特别在靠近肩膀背上有一大块露出棉花，有天我骑在牛背上走在路上，后面一老太太喊我“××，你背谁的小孩子？”原来她眼花，把我后背破处误看成小孩的小脑袋瓜了。后来是父亲从他被关押地捎回几尺白布《注：父亲于当年五月被从牢房中提出来，住在城东门外法院的菜园子为其几名管理干部做饭，可以自由外出、上街为食堂购买菜等所需物品。父亲利用上街为食堂买东西的机会为我买的布，钱是去看望父亲的亲朋给的。》作了件布衫才得以脱下开了花的破棉袄换上新布衫上学去。顺顺当当读到放寒假，完成了二年级的学习。这年十月一日新中国诞生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宣告成立，老师教会我们唱“义勇军进行曲”（代国歌）。纪年不再使用中华民国多少年了，正式采用公元纪年，这年原为中华民国三十八年改记为公元1949年，公历纪年,一个新时代开始了！
1950年临近开学时得到学校通知：石厂小学不开办三年级，原二年级的学生可以转校，也可重读二年级。怎么办？重读岂不又白白荒废一年！得知黑达屯的四合小学开设三年级，经父亲与家住黑达屯的三姐夫协商，同意我和崔文绪（四姐夫）在他家吃住，接纳我俩去就学。临近开学的前几天，由家人扛着行李，我们蔸里揣着转学证，兴致冲冲来到黑达屯，去四合小学办理入学手续时才被告知须经考试桉成绩排序录取。原来是同属伊通县二区管辖的马家村小学撤消，其学生并入四合村小学，两校共有近百名学芏要升入三年级，而四合小学只开一个三年级班只收五十名，为此要通过入学考试录取。告知考语文、算术、社会常识三门功课，社会常识石厂小学没有开这门功课，什么都不知道。我们来前是完全按来到后就入学准备的，那知道还要考试录取呢！假若考不上可怎么回家啊，岂不丢死人啦！姐夫从黑达屯学生手中借来社会常识书，利用考前三天时间突击学习。还好，考完发榜时我俩被双双录取，在百余名考生中我排名第三，崔文绪考了第十二名，以优异成绩考入了四合村小学校。在这所学校读完了小学，1953年7月毕业。
在四合小学读书期间，学习成绩一直保持优秀状态，全年级五十多名同学每次考试我都不出前五名，常是在第一、二、三名中窜动。
在四合小学读书的三年半时期里，头两年吃住在三姐家；后一年半在大哥家吃饭，住在学校教工宿舍。这期间在生活上得到二姐三姐的关怀、照顾和帮助，对于她们的恩惠永不会忘记。
在黑达屯读书期间，利用放学后和星期天的时间，主动做了些力所能及的劳动，如春天冰雪融化时去豆地搂豆根揹给三姐家做烧柴；挤时间干点挣钱的活补贴学习费用，如去野地荒坡打柴火，积存多了卖给村民或学校。农忙时，我和崔文绪共同去有偿包剷村农的田地，我俩一天可剷二畝多地。能挣二十多万（东北流通巻一万合人民币一角钱）.这期间正值抗美援朝战争，国家号召全民“捐飞机、大炮” 募捐活动，我就是用打柴火卖的钱捐了十万元（合人民币一元钱）。
1953年是学校改年终结业为暑期结业、小学从六年制变为五年制的第一年。暑期全县有几千名小学毕业生要升入初级中学，当年伊通全县只有一个中学，最多招收几百人。小学毕业升中学成为当年的难事，老师们都为自己的学生着急。六月的一天早晨我们的校长得知长春市的中学要先于伊通中学提前招生考试，外地学生可以参加。校长、老师与学生商议后决定带领毕业生去长春参加招生考试，因伊通至长春间的公路多座桥被洪水冲毁交通中断，当即雇两辆马拉胶轮大车，载着我们几十名师生，先到县教淯局开出赴长春参加招生报名的证明信后直奔公主岭市，取道公主岭再乘火车去长春。出伊通县城不久天就下起大雨来，我们被雨淋湿不说，公路上摆起了路障不让我们的大车通行，无奈车离开平坦的砂石公路行驶在泥泞难行的乡间土便道上，车走的很慢，有时还要下来推车，天黑时还没到公主岭，雨还不停的下着，车行进艰难，不得不在一个镇子的大车店每人花二角钱住了一宿，第二天一大早又坐马车赶往公主岭。雨还是不停的下着，衣服和携带的书包都被雨浇得湿透了，临近中午才到达公主岭市，下了马车歩行走过一段花岗石块镶嵌的马路之后过天桥到达公主岭火车站，买票不多时就上了去往长春的旅客列车。我们这群从远离铁路的农村来的学生大都是第一次看见火车、第一次坐火车，那个新鲜感、那个兴奋劲就甭提啦！还淸楚记得我们乘坐的那趟列车车里乘客不多，很多座位空着，我们从这个车廂走到那个车廂来回窜动，看什么都觉得新鲜，向车外看，村荘的房子那么小，地上的马、牛象似狗样大小；坐在座位上列车员走来为小桌上印有‘中长路’兰色字的厚厚的瓷杯给你倒水喝；广播器里不时的播放着音乐歌曲、报告前方到站名字。一个多小时到达长春车站，下车后我们在车站候车室等待校长去长春市教育局联系报名之事，一个多小时后校长回到我们中间告知我们说：长春的招生考试今日刚结束，我们来晚了！宣布明天可以在长春玩一天，后天集体乘车回校。
当天我们在车站附近逛逛，去了胜利公园，黑天呆在车站候车室，不时的站在栅栏外看来来往往的火车及出站的人群，累了回候车室坐坐，困了找个长椅子躺下睡一觉。第二天老师领着我们逛了一天大街，天黑前歩行到长春南关，夜宿大车店。第三天又是坐马车离开长春，晚上回到学校。这是我第一次出远门，第一次看见火车、坐火车；第一次到大城市；第一次见到行驶在马路中间叮叮当当作响的有轨电车；第一次走进城市公园，看见了孔雀、老虎、黒熊等野禽野兽。农村孩子第一次进城市大开眼界，城市吸引了我的眼球更吸引了我的心。
七月初县里进行升学考试。全县所有小学毕业生云集在县城参加升中学的统一招生考试，考试共四科：语文、算术、历史、地理。招生考试的气氛和难度毫不逊色于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的高距。这还有个小插曲：在考历史时考生排着队从（考场）五百多米的地方走向考场，在行进路上有个来自大孤山一考生问身边同学，‘秦始皇哪年统一中囯？’ ，唉！我还真忘了，听旁边考生说出正确答案是公元前221年，记住了，进了考场打开试巻，咳！还真有此题，算是白拣到这道题的分数。秦始皇公元前221年统一中国从此印在脑海中一直没有忘记。我们学校的校长和老师守候在考场外，等着我们走出考场，让我们互对答案帮助估分，我们的杨老师还特将在哈尓滨铁道学院读书的弟弟领来帮我们考后分析答的对与错。我自我感觉良好，经同学对答案没有明显错误，因此老师和我自己都认为考取中学是沒有什么悬念的，回家等待彔取通知书。
(三）     艰难的中学学习生活
        升学考试完了回到家里心情并不轻松，父母为我考的好高兴，希望我能升入中学；而叔叔和二哥满脸的无奈和不髙兴。是啊，考不上回到家来増加个劳动力，可减轻点他们的担子，考上了要用他们的血汗钱供其上学，当然不希望考上了。为争取家人特别是二哥和叔叔对我升入中学就读的支持，在等待彔取通知的这段时期，我主动地参于家中的各种劳作，凡自己能干的活计抢在他们前面去干，剷地除草、收割荘稼，事事争着做，就是最难的收割黄豆我也不听父亲劝阻主动去干，干干的尖豆荚将手掌扎得真可谓“千窗百孔”那个疼啊象针扎似的难以忍受，可我还是咬牙坚持着。农闲时替哥哥放牧马牛时，中午不休息利用下午放牧前的时间去田里或荒地里打割靑草为马准备夜间飼料。整个暑假基本没有歇息，干了很多的农活，为哥哥和叔叔分担了担子，看我劳动中吃力的样子得到他们的同情，支持我继续上学读书，自己也觉得暑期过得挺快活。
伊通中学招生原定八月初公布录取名单，因后来上级追加招生名额，由原计划招收六个班增加为十个班（每班六十人）。故而录取通知延至月底才到考生所毕业的学校，我们学校参加招生考试的五十余人中被录取了十六名。
拿到录取通知书后，家人都很高兴，认为是为家增添了光彩，特别是爹爹和妈妈更是高兴。临近去学校报到得知上学要住校，每月伙食费7.4元钱时觉得经济负担太重，对我去不去上学、住不住校，出现了冏然不同的态度，但在老爹坚决支持下，二哥的认同，决定去中学报到，继续读书。初中这三年学习生活虽然坚持下来了，但这三年过得并不轻松顺当，真是困难重重（经济），二哥为我上学多吃了很多苦和累，特别是我的父亲为我上学筹措费用更是千方百计，克服重重困难，费尽了心机，操尽了心。
1953年9月中旬伊通中学一年新生开学了。一年级共十个班，1至6班在原师范学校上课，我分在一年五班。住在距学校一公里多的位居县城闹市的第四学生宿舍，这里解放前是一大商家的大宅院，邻街房屋是原门市房，后边四进房屋分别为住宅和倉库。我班男生住在三进房中，木板撘就的相对布置两排大通铺，一个通舖上住十多个人，毎人佔居1.2米，早晚自习都在宿舍进行。住宿自备行李及其相应生活用品，住宿是免费的，吃饭的伙食费每人每月7.4元，前个月底交下个月伙食费。吃饭去一公里外的第一学生宿舍的学校食堂，十人一桌每顿是一桶饭一桶菜由每桌的轮值生从伙房领来，菜由当值人分给同桌，饭自己盛，吃饭慢的很难再盛第二次饭，要想多吃点，第一次盛饭时不要多盛且要快吃，盛第二碗时再尽需求量而盛，从此养成了吃饭快的习惯。学校的伙食与家相比那是好多了，虽然主食主要是高糧米饭，只在每周五、六各有一顿大米饭或白面人馒头，但付食很好，花样翻新，一周内的菜谱不重样，我最喜欢吃食堂作的溜油炸豆腐，炒什锦。星期六下午无课，是同学们回家的日子。星期六中午飯一般都是白面馒头和猪肉炖粉条，每人两个大馒头，大多数来自农村的学生都不吃留下来（相互借用）积累下来等周末回家时带给爹妈等家人吃。那时农村平时是吃不到白面食品的，只有逢年过节才供应点白面包几顿饺子吃，很少有蒸馒头的。
中学的学习生活开始了。学习方式完全不同于小学，老师讲课你得记笔记，当天的课程必须当天消化，即今日亊今日毕，隨时隨意考核学习成绩。考核釆用苏联的教育模式：实行五分制，5分为优，4分为良，3分为及格，2分及以下为不及格；日常课堂提问、小考、月考成绩与期末考试成绩两者综合考核评定学生的学习优劣，每个学生发有学生计分手册，老师对学生课堂上的提问隨即为考查记分。刚入学不知道课堂提问也记分，导致我开课的第二天记分手册上有了第一个记分是个‘2’分，真是奇耻大辱！原来，第一天上的“自然地理”课，第二天再上这门课时老师在讲课前向我提问昨天课中的一问题让我回答，由于刚开学同学间不熟悉，生人面前“口吃”不敢说话，虽然这问题我会，但我没有回答，当即老师就在我手册上记下2分, 那个悔呀就甭提啦！从此牢记这次教训。为了取得日常考核好成绩，课后首先把当天的课程复习消化，达到学懂、记牢、会用，然后再做作业，予习明天要学习的课程。这种隨时考核学生学习状况的方式，促使学生随机掌握所学功课，平日就要用功学习，上课专心听讲，要成为好学生取得学业好成绩，单单依靠考试前进行突击复习是不行的，必须日常就将所学扎实牢记在心，不论何时考问你都能作出正确答案，那才是真正的学习成绩。
在伊通中学（当时是全县唯一的一所中学）读书的三年中，学习比较轻松愉快，门门功课大都是优秀，学习成绩也同读小学时一样在班里名列前茅。特别是数学（代数、几何、三角）、物理、化学等课程，不论是日常考核还是期末考试很少有“4”分的，更难見“3”分，从一年级到三年级一直担任数学类课的科代表，是各科老师认同的学习好的学生。
但是，这三年学习生活过得很艰难，虽然那时学校不收取学生诸如学费等费用，除掉书本费外，只需交伙食费，每月是柒元肆角钱，就难坏了我和我二老爹娘！头一、二年就我家的经济实况而言，拿这点伙食费是没有什么困难的，我家在当时的村中还是个畗裕户，供个中学生是绰有余裕，但是家中财富主要创造者是叔父和哥哥，他们的血汗钱让我白白地花掉从心底里是不太情愿的，每当月末回家取钱交纳伙食费时，都遭到叔叔和哥哥的白眼冷面，有时父亲为此与他们发生争吵，有的时候父亲不得已去外边借钱给我交伙食费。那时怕月末回家讨要伙食费，我怕，我爹我妈也犯愁这个日子。特别是到了1955年农村全面实行农村合作化，成立农业合作社，土地、牲畜、车马、农具等生产资料全部交给合作社，以劳动工分分红，其它经济来源如马车拉脚运输、去城里卖烧柴等付业收入被剥夺，经济收入全家吃穿用全仗劳动工分，家里又开始穷困起来，每月再拿出现金给我交伙食费已成不可能了。又因是地主阶级家庭出身，不可能申请下来囯家助学金，所以从三年级开始即1955年的下半年就不在学校食宿了，借住在县城二表姐家食宿。每月家给表姐家五十斤小米，半年送一车烧火柴，算做我的伙食费。不用从家拿现金了，经济困难得以缓解，父亲与叔叔、哥哥的紧张关係也缓釈了。表姐家在县城开座加工棉花的作坊，生意还算兴隆；表姐夫是县城小有名气的吹鼓手，唢呐吹得好，远近知名，曾参加过吉林省民间艺术表演赛大會，经营个“鼓乐班”，有偿为民间“红白喜事”服务，生意挺红火。表姐从小在我家长大，对我一直很好，这次在她家借住对我很热情。我星期天或作坊活多人手不夠时，就去作坊帮助作活或当个弹棉房的助手。那年冬天我还曾两次充当“鼓乐班” 的打“镲” 手隨鼓乐班子受雇去农村为红白喜事奏乐。第一次是星期天在城西郊为一农户死去的老人送葬；第二次是鼓乐班实在找不到打镲的小工了，姐夫求我请两天假为其就急，为此我撒谎请了病假跟隨鼓乐班子去离县城三十多里地的农村为一农家儿子娶媳妇吹鼓奏乐，増添喜庆气氛。两次共挣了一元六角钱，用其中的六角钱买了条在同学中流行的长囲巾。三年级的上学期就在表姐家顺利度过了。
1955年冬至1956年春国家实行的粮食统购统销政策，当地政府对统购购过了头，下达的统购指标超出了农户承受的数量，若完成卖粮指标口粮就不够了，像我们地主家庭必须完成政府下达的卖粮数，造成家里当年口粮短缺，无能力再给我每月拿去五十斤小米了。经父亲与已居住在黑达屯的大哥大嫂商议同意我最后这个学期吃住在大哥家，不再去表姐家吃住了。我大哥家距伊通中学大约有八里多地，每天歩行往返，不管刮風下雨，都要按时到校，艰难程度可想而知，妈妈做的布鞋，鞋底上钉上鞋钉子也穿不到一个月，鞋底就磨漏了。时间消耗在上下学的路上了，复习功课和做作业就得贪黑起早，晚上坐在煤油灯下学习、写作业，被灯烟薰得头晕脑涨，满鼻孔、嗓眼都是黑色粘液，是污垢灰面，洗完脸的水都变成黒色了。早晨还要早早起來再学习。那时点灯用的煤油是按户定量供应，我还得四处求人向好心邻里要他们节省下来的煤油票，以便买灯油为学习照明。大约是五一后距初中毕业还剩一个多月时，与哥嫂关系发生点小问题，从哥哥家搬出又回到县城，参于几个同学租舖炕自办的伙食点直到毕业。
三年的初中学习生活磕磕绊绊总算完成了，下一歩又如何走呢！那年代伊通文化落后，人才匱乏，初中毕业生是凤毛麟角数量很少，算得上是伊通县有文化的知识人才，政府可为有初中文化的人分派工作。我们班就有好多同学初中毕业后没有参加升学考试或升学考试后没有被上级学校录取，被县里分配当了小学教师、法院书记员、警员、会计等工作岗位。当时有几种选择：直接参加工作、上高中（可保送）、考中等专业学校。上高中目的是上大学，高中是自费的，虽可申请助学金而我这类学生是不可能办到的事，没敢想去上大学；中等专业学校是全部公费制，包括食宿，非常吸引人。父亲希望我继续读书将来走出伊通，而我也不想当名农村教师，上高中念大学，家的状况己经是不可能了，上中等专业学校成为我唯一最佳选择。那年有很多中等专业学校招生，省内的、外省的，各类各科学校中报考什么学校呢？在诸多招生简报中一下子看中了‘铁道部兰州铁路工程地质学校’ 如果考上这个学校可以实现我两个愿望：一是毕业后成为铁路员工，那是那个年代人人羡慕的“铁饭碗”行业；二是兰州远在西北，可以远走高飞去闯荡，走出县城、走出东北，看看大千世界見見世面。为此毫不犹豫将该校报为我中考的第一志愿，其他志愿填报些什么学校记不得了。结果如愿以偿考取了‘铁道部兰州铁路工程地质学校’，实现了我的愿望。

yangharrylg · 发表于 2012-11-1 21:40:54

三    在兰州的读书生涯（在兰州的六年）

   1956年7月参加吉林省中等学校的统一招生考试，八月中旬收到省中招办与学校共同盖章的录取通知书，如愿以偿被我填报的第一志愿--铁道部兰州铁路工程地质学校地球物理勘探专业录取，即将离开家乡奔赴兰州学习生活了。８月下旬来到兰州，直到１９６１年１１月初离开兰州，在这里学习生活了六个年头，读了中专又念完了大学（专修科），完成了在学校求学之路，从这里走向工作征程。

  《兰州概况》：

兰州是甘肃省省会，位于中国陆域版图的几何中心，即北纬36°，东经 103°40。市区南北群山环抱，东西黄河穿城而过，兰州是黄河流域唯一黄河穿城而过的城市，市区依山傍水，山静水动，形成了独特而美丽的城市景观,具有带状盆地城市的特征，地处黄河上游，属中温带大陆性气候，冬无严寒，夏无酷暑，气候干燥，昼夜温差大，年平均气温10℃，无霜期180天以上。白兰瓜、软儿梨、冬果梨、白粉桃等瓜果久负盛名。兰州是座历史悠久的古城，是古丝绸之路上的重镇。早在5000年前，人类就在这里繁衍生息。西汉设立县治，取"金城汤池"之意而称金城。隋初改置兰州总管府，始称兰州。自汉至唐、宋时期，随着丝绸之路的开通，出现了丝绸西去、天马东来的盛况，兰州逐渐成为丝绸之路重要的交通要道和商埠重镇，联系西域少数民族的重要都会和纽带，在沟通和促进中西经济文化交流中发挥了重要作用。古丝绸之路也在这里留下了众多名胜古迹和灿烂文化。

（一）                                                    （一）  在兰州铁路中等专业学校的学习生活

1956年8月下旬离家去兰州上学了。临行前几天，家人特别是我的妈妈为我做行前的准备工作，拆洗被褥、棉衣，補了六七双袜子，二哥看我在伊通中学时用的棉被的被面太旧了，让二嫂将土改斗争抄家时藏匿起来没有被收走的新被面拿出来为我做了新被子；许多亲戚邻里来我家送钱送物品等贺礼恭贺我。离家那天，屯子里的许多许多人集聚在屯西路口，为我这远行的学子送行、话別，长辈的亲友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在外好好学习，成为有出息的人。送行的人群目视送我离故乡、别乡亲远去，场面十分壮观，让我为之感动，从心底里感谢乡亲父老兄弟姐妹们！

从伊通县城乘坐卡车（代用客车）到公主岭市，在公主呤火车站候车室待了一夜，第二天从公主岭乘火车到达德惠县城学校设立的临时接待站报到，当天下午又坐上火车去长春集结，全省各地考入兰州铁路工程地质学校的新生集中在长春铁路中学住宿，吃饭在铁路职工食堂，住的条件不太好，但吃的很好，每顿是一荤一素一汤，大米饭隨便盛。接我们新生的老师（到校后才知道他们中一个是人事处长，一个是总务处长）对我们热情关怀，服务周到，接待大方，对我们刚刚离家即将远行的学生们感到亲切，减缓了思亲别乡之心绪。到长春的第三天，我们总共300多名新生由接新生老师带上从长春始发北京的旅客快车离开了长春，离开家乡，奔赴大西北兰州，开始了生平第一次长途旅行。

      火车载着我们在广阔的原野--东北大平原上奔驰，车轮与铁轨有节奏地撞击声，宛如一首交响曲伴随我们这群第一次离家远行的孩子，一路上同刚刚认识没几天的同伴交谈聊天，欣尝车窗外转瞬即逝、瞬息万变的大好风光，一路愉快舒畅。火车行进在广阔的平原上不尤让我感受到初中一年级“自然地理”课中描述平原的课文：汽车在原野公路上行驶，道路伸向远前方的天地界际之间，车象似停滞在绿野中的道路上，偶然从路旁的绿野中窜出只兔子于车旁边並行跑过，才又认知汽车是在急速行进着。东北大平原是那么辽阔、广大平展！

带队的老师一路上关照我们精心体贴，安排我们在餐车吃饭，全程为每位学生包买了茶水票，每天还发给乘车补助金。车廂里迷漫着同学们的谈笑声和广播器传出的悦耳音乐声让我们陶醉神往、沉思、遐想！火车把我们从东北送到西北，将远离生我养我的农村去城市学习、生活，是否意味着告别父辈那“面朝黑土背朝天” 在地垅沟里找“豆包” （农家的主要食品）的求生方式，完全与农村脱离融入城市生活，摆脱老天爷的束缚和依靠体力与汗水的谋生方式，为依靠聪明才智的脑力劳动置身于社会之中为自己的谋生手段，为自己、为父母、为家庭争得体面与公正的生存境遇，把老爹老妈从被管制的农村中接出来，过上城里自由的生活，享享清福颐养天年，尽做儿女的孝道。

火车从长春到北京跑了二十多个小时，于第二天早晨到达了北京站（那时北京火车站在北京的前门）。下车后在北京接应的学校工作人员把我们带领到长安街的铁道部后面院子--王府井大街的霞公府的大院里休息，中午在铁道部职工食堂就餐。这是我第一次来到首都北京，然而由于是早晨到达，下午就乘坐火车离开，在北京停留时间只有几个小时，带队老师沒有让我们外出逛逛，只是匆匆而过，没来得及领略这古都风韵，首都的宏伟气魄，只在上下火车徒歩走过天安门广场时，瞻望了天安门城楼的神威气魄和雄巍气韵，面对主席像高掛、庄严国徽高悬、八只古典宫灯悬设城楼两旁的雄伟古老建筑--天安门，这中华人民共和国的象征，让我们肃然起敬！啊，北京，天安门，我们心中的聖地！我来了。

到达北京的当天下午，我们就乘上从北京开往兰州的直达旅客快车离开北京，奔赴学校所在地甘肃省兰州市。

列车穿越华北大平原，跨越黄河，上黄土高原。从北京出发眺望窗外，广阔的原野上错落有致的农田呈现金秋斑斓，黄中有绿，绿中有红复盖着望不到尽头的大地农田沃野，行驶在这没有尽头的平坦的原野上；而过了黄河从郑州西行，窗外的风光则是另一幅景象：千沟万壑，大地被沟壑分割支离破碎，难得一见大塊的平整田地，满目黄土，悬崖绝壁，只在沟沟边边长有绿色植被和小片农田，人们在笔直的峭壁上挖洞建穴（窑洞）而居。这种景象越往西行越为显著，沿途农村很少看到房屋，而窰洞则彼彼皆是。西安至宝鸡列车驰骋在这八百里秦川之上，呈现着富饶优美的田园风光；宝鸡过后列车沿着渭河行驶于山岭峡谷之间，穿行于隧道之中，出隧道又入隧道，蒸汽机车头烟囱喷出的粉尘和煤烟浸灌入车廂内呛得让人难以忍受，尽管车廂内很是闷热也不得不紧闭门窗。沿线两旁的山是光秃秃的黄土高坡，难得一见生长着的树林和绿色植物，沿途看到很多老人、婦女在铁道边掃拾火车头喷出的煤渣粉尘，想必是拿回家当做燃料，可见由于大地缺少绿色植被，给这里人们生存带来的困难，就其烧火做飯之烧柴之缺可见一斑。进入甘肃省境地，沿途车站上匆匆跑来跑去叫卖农副产品的农妇们，红红的脸颊，显现着当地干旱缺水的气候特征。陇西的柿子、核桃；甘谷手工纺织的毛线衣裤，价格低得叫旅客乍舌，可见当地生活水平之低下。从北京出发的第三天终于到达了我们的目的地兰州。从长春出行即从东北经华北到西北，历经吉林、辽宁、河北、天津、北京、河南、陝西等诸省市抵达甘肃省兰州市，完成了人生第一次长途之旅行，一脚迈入铁路行业的大门，奠定了今后人生的职业之路。

学校的校长率领教职员工，在兰州火车站迎接了我们这三百余名来自东北的、历经2857公里拔涉来到兰州的新生。为我们准备了丰盛的晚宴为之接风洗尘，欢迎我们加入这个学校成为学员。

我们的学校是新成立的铁路中等专业学校，隶属于铁道部教育局，由铁道部第一设计院代管，为铁路勘测设计培养技术人才，重点是为兰新、青藏铁路勘测队伍培养补充技术人才。学校舍是新建的，五层的教学楼已交付使用，其它大楼正在建造中。学校干部少许来自铁道部，大部来自铁道部第一设计院。教师大都是原第一设计院年令较大的老工程师，还有少许新分配来的刚刚走出校门的大学毕业生。校长是抗战时期延安警卫团团长，老陝北红军。学校设两大学科：一是地质科，设有“工程地质与水文地质”、“地球物理勘探”两个专业；一是电气化科，设有“铁道供电”、“电力机车”两个专业。均为三年学制，毕业后由铁道部统一在全路内分配工作。所有学生全都享受国家助学金，享受公费医疗、免交学费学杂费、免交伙食费、住宿费。伙食标准每人每月十六元钱，全都是细粮，四川产的长粒大米和陝西产的小麦面粉，除早饭外，中餐和晚饭都是荤素撘配的四菜一汤。学校还给学生发放洗澡票、理发票、电影票，供去铁路职工浴池和铁路理发店洗澡、理发；去铁路露天电影放映场看电影。寒暑假发给免费乘车证（即铁路免票）乘火车回家度假。学校正式开课后的近一个多月里，几乎每个星期天学校都组织我们游览兰州的名胜古跡、公园、闹市，分散我们背井离乡、远离父母的想家心情，游览了五泉山、皋兰山、白塔山、雁滩公园、黄河水车、黄河铁桥等。那时兰州老街区多是低矮的两层楼房夾杂着平房，一座解放前建造的外表稍显华丽的三层楼房称呼为兰州（西北）大厦，可见兰州当年城市建设的冏象。而1956年的兰州像我们学校一样则是个建筑大工地，到处是脚手架林立，正在建设中的一座座大楼拔地而起，昔日辉煌的兰州（西北）大厦已沦落为乘务员公寓。大街上、店铺里等地到处是外省人的身影，两脸颊赤红的本地人在窜动的人群中难得寻觅到几位，外地人几乎主宰了兰州的主要行当：山东人的建筑工作者，东北人的铁路员工，上海人的照像、制衣，河南人拉架子车、食堂做饭伙夫，……。就连很多中等专业学校的学生都是去全国各地招生而来的外省籍学生，这年在吉林省招生的学校除我们学校外，还有兰州石油学校、兰州林校、兰州农校、临洮农校、武威水利学校、张掖畜牧獣医学校、兰州卫生学校等，像与我校为邻的兰州铁路工程学校（1957年我校并入该校）则是在江苏省招生的学生。兰州在热火朝天的大张旗鼓的建设发展中，海纳百川，吸纳各地各样人士。

开学了。开头没有开好，小学、初中一向学习成绩优秀的我被弄得晕头转向，一广东中山大学数学系毕业的新老师教我们数学课，即没有书又沒有讲义，全凭听讲和记笔记，他是个广东人，说着难听懂的广东普通话，结果是他讲的“2+8=？”类似课程我不知道怎么样做才算正确，就是直到我老了也还不太明白，还好，不久该老师被调到设计院夜校，换了位老教师才把我从数学的困境中解脫出来。其它功课也逐渐适应新的学习方式，学习成绩渐入佳境，歩入班级优秀学生行列。学习成绩上去了，心情舒畅了，吃的又好，离家时原来“骨瘦如柴”的我身体发胖了，凹进的面颊变为圆润，赶紧照张相片寄回家，让父母看看儿子长胖了！那时期每月最少给家写一封信，信中向父母亲报告在兰州学习生活的种种情况和生活细节，其目的让他们感受到远方的儿子学习、生活都很美好，避免老人家惦念。

兰州是有名的瓜果之乡。刚到兰州就被到处叫卖白兰瓜、西瓜、梨子的街头小商所吸引。又甜又香的兰州特有的白兰瓜才二分钱一斤，吃了让人上‘瘾’，上午吃了下午还想再吃；兰州雁滩的梨个大甜又脆，一个梨重斤八左右，吃起来特别爽口，也是三四分钱一斤。真是‘便宜’吃死穷人，一个星期下来一算帐，啊！吃瓜果花了那么多钱，太多了，可得收敛这吃便宜货的毛病了。

１９５６年冬天的一个晚上，吉林籍学生集体闹事。我校电气科一吉林藉学生不知何亊与校电工发生矛盾，被电工打了一拳，惹恼了电气班同学将该电工围住评理，围攻中有过激行为，该电工被校总务处人员从围困中解救出后藏匿起来，还指责学生无理取闹，激起学生愤怒，进而全吉林籍的全体学生大闹起来，围攻总务处，向学校提出交出打人的电工，向学生赔礼道欠，后来又提升为严惩打人凶手，开除该电工。在围攻总务处过程中发生了砸门砸窗破坏桌椅等过头行为。校长亲临现场讲话劝导，学生也不买帐，在吵闹中校长在人群中被推来搡去受了轻伤。事情越闹越大惊动了铁道部第一设计院的领导，后来铁道部第一设计院党委书记来到学校通过广播向学生讲话，答复学生要对打人事件进行调查，严厉处分打人者，闹了一夜的“闹亊”才平息下来，后来打人的电工调离了学校，才算平息了此事。

１９５７年１月放寒假，是到兰州的第一个长假，学校为每个学生发放一张从兰州至学生家最近车站的免费乘（火）车证，即私用铁路免票，乘火车回家度假。带上兰州产的冬果大梨和甘肃境内沿途小站买的大又便宜的柿子等甘肃特产急切的踏上回乡之路程。兰州到北京火车要运行两天多，困了就在座位底下的地板上舖上报纸倒下就睡。抵达北京前北京铁路人员上到列车为需中转乘车旅客办理簽证，去东北的旅客不让去北京站，必须在丰台换乘所签开往东北方向的列车，那次很幸运签到一列开往长春的临时客车是原军用卫生专列车廂，全是硬板卧舖，从丰台开车后小车站不停车只停几个大站，二十左右小时到达长春，车上旅客不多，一人可独享一张卧铺，可坐又可卧。这趟车乘得舒适又开心，从兰州到北京（丰台）两天多的乘车之劳顿在这趟车上被化解了。

离家半年的游子顺利地回到父母身边，互述别离之情，欢度假期。

我们寒假回东北老家与家人团聚共度佳节，而同我们一同来兰州上学的兰州林业学校和兰州农校的吉林籍学生，眼睁睁看着我们免费乘车回家，而他们却不能心中不平，向学校提出要求让学校提供路费回家度假，而这两所学校即有东北籍学生，又有华北和当地学生，他们的要求学校当然不能答应，要求被拒绝后，他们两校吉林籍学生就联合起来共同罢课，因农校的吉林籍学生少，没有闹起来，而林校的吉林籍学生人数多，将林校扰得全校停课，进而走出校园请愿、上街游行。市公安局出动警察围追堵截于黄河岸边，将其大部分参于者（带头的和态度强硬的）抓获送进监狱。直到１９５７年２月２７日毛主席在最高国务会议上发表“关于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的问题”的讲话（提到了兰州学生闹事之事例）之后关进监狱的学生才被释放出来，回到学校进行全天的政治学习，半年之后才恢复上课学习，后来这些学生大都退学回吉林老家自谋出路了。

１９５７年暑假前半个月，教‘地质学’的老师带领我们地球物理勘探专业（简称物探）两个班的学生，去兰州西郊的河口地区进行野外地质实习。第一次领教地质工作者野外工作、生活实践。住在帐篷里，工作在山野间。头戴遮阳的大沿帽，眼睛上戴着防沙尘的风镜，身上揹着工作包，内装放大镜、罗盘（或指南针）、硫（盐）酸瓶、岩（化）石标本，手拿地质錘。满山遍野的游荡，寻找各式各样岩石，用锤子敲击取样，用放大镜和酸液识别其成份组成，辨认是何种岩石或矿石。领略了地质工作者的野外工作方式及工作的艰辛与乐趣。地质工作者工资比别的行业高，那是用野外艰辛的工作条件换的，初歩领会当地质工作者之不易。野外地质实习结束回校之后即放长达一个半月的暑假，又可回家了。

７月中旬我们乘火车回家度暑假。暑期正值宝（鸡）兰（州）铁路的号称盲肠段宝鸡至天水间铁道塌方频发时期，火车时常中断，又加之暑期，火车票紧张，我们排了两次队才签到兰州开往郑州的临时旅客列车。当我们乘坐的列车行至陇西车站时，因前方线路发生塌方中断通车，在陇西停了八、九个小时后才向前方开行，到了谢家坡小站又停了下来。乘客们大都下车来在站台上休息活动，我们部分同学围在车站值班室探听何时能开车的信息，停了一个多小时后，听说晚于我们这趟列车近十多个小时从兰州开出的兰州至北京的旅客快车即将在此时此站超越我们乘坐的列车，即我们的列车为其让路（铁路术语是待避），等得难奈的同学们带头阻止车站值班员及工作人员走出屋子办理列车通过的程式，很多乘客也加入了围困值班室阻止车站工作人员实施接送列车，将车站值班室围得水泄不通。上级调度在电话中大声叫喊批评责令值班员执行接车命令，无奈车站人员被围困在屋内寸步难行，值班站长汗水淋漓向大家求情无济于事。大约僵持了尽一个小时之后铁路局调度让我们的列车先开行离开谢家坡站，行至前方一个小车站又停下来，车站严令列车不许开车门让旅客下车，在该站停了半个多小时后，兰州至北京的快车在这个站快速通过了，超越了我们乘坐的列车。我们的阻止行动失败了，严格讲这种行为是违法的，只是在那个特定时期（各地学生闹事事件多，中央精神是不激化矛盾），只是沒有追究罢了，若是放到下半年反右斗争时肯定要当破坏生产的反革命事件追究带头人及主要参于者。

   一路风尘几经换乘，才到达北京再换乘去长春的火车。下午抵达北京已错过了开往长春的列车，需在北京过夜乘第二天北京发往长春的旅客快车。学生时期在北京过夜从来没有住过旅馆，大都是在车站候车室或车站广场熬夜。新北京站没有建成前，北京火车站在前门，候车室很小，很难找到空座位让你睡觉，我们就在车站外的广场安歇。那时车站广场北侧有个公安分局，门口有个面积很大的一个台阶，我和几个同学就在这个台阶水泥地上铺垫几张报纸，席地而卧休息睡觉过夜。吃饭就更简单了，五十年代在北京街头早晚有很多挑着担子沿街叫卖小吃的小商小贩，卖有一种三分钱一碗的‘大麦粥’，吃到嘴里滑溜溜的，还来不及咀嚼大麦米粒自己就已滑过你的喉咙进到肚子里了，我和同行的同学常买它冲飢，即好吃又便宜。

伊通远离铁路线不通火车，每次回家乘火车到长春或公主岭后再换乘汽车到伊通县城，再歩行或坐顺路马车才能到家。那时，从长春、公主岭到伊通县城的客运汽车都是货车代用，很少能买到当时人们称其为‘大捷克’（从捷克斯洛伐克国家进口的客用汽车）客车票，即便如此，由于开行的班次少，汽车票十分难买，大多都要在长春或公主岭过夜等买第二天甚至第三天的汽车票。若是赶上雨天就什么车也不通了，只好等待，有时也不得不与同路人合伙雇用马车回伊通。可见那时交通之落后和不便，是无法同现代相比的。

１９５７年下半年开学之前，我们学校与我们为邻的兰州铁路工程学校合併，校名为兰州铁路工程学校，原校的电化科两专业的学生分别划拨到济南铁路运输学校和沈阳铁路运输学校。我们所学的‘球地物理勘探’专业是新兴专业，人才稀少，第一设计院这类大学毕业的专业技术人员奇缺，派出到学校担任教师有困难，所以学校决定将‘地球物理勘探’专业取消，改学‘工程地质与水文地质’专业。我们‘物探’专业两个班的共六十多名学生一致抗拒不同意改学专业的决定，推举出十来名代表与学校交涉抗争，全专业学生集体罢课，整日呆在宿舍楼里不去教学楼上课，大约持续了两个星期，上级才又决定我们‘物探’专业仍归属第一设计院，保留原专业，由第一设计院选派专业教师，交由工程学校代管。学校向我们正式宣布仍继续学习‘物探’专业，从此我们两个班合并为一个大物探班，恢复上课，开始了第二学年第一学期的学习生活。

１９５７年下半年开课不久，开始了轰轰烈烈地“反右派”运动，有几位老师被打成“右派份子”，像平常与我们学生交往密切，对待我们像老大哥，讲课很受欢迎的俄语欧老师，他家在香港，在兰州是独身一人，好与学生一起游玩说笑，原来是第一设计院的俄文翻译，被莫名其妙的定为“右派份子” ，下放到第一设计院一勘测队当测工去了。反右运动虽然沒有在中等专业学校的学生中开展抓右派份子，因上段时间抗拒改换专业进行的罢课行为着实吓了我们一大跳，若是上面追究起来，难脱被定成右派的苦果。通过这次反右运动的学习，同学们的言论和行动收歛了许多，像以前在车站阻挠工作人员接车、罢课等违规违纪行为再也不敢为了；对于学校和社会的事物再不敢隨便议论和指责了；不再敢有过激的言行，以防被认定为有右派言行的人。一心一意读书，老老实实做人。听从学校安排，让干啥就干啥。“听党话跟党走，做党的驯服工具，绝对服从党的领导”，是当时最响亮的口号。以此口号是约束衡量人们的言行尺度。

由于我们学校电工实验室的实验设备不完善，很多实验科目做不了，临近寒假之前，教电工学的老师带领我们乘火车，去天水铁路工程学校补做电工学的有关实验课。天水学校的师生热忱地接待了我们，请我们住进他们的寝室，帮助指导我们做实验；课余还陪同我们游览天水这古城的名胜古迹。

１９５８年上半年即第二学年的第二学期开学不久，在全国掀起了大跃进狂热的号角，強烈的政治气浪迷漫各个角落、各行各业，且越来越浓。受此大气候影响，各类学校的学生走出校门加入到社会跃进的大潮之中，我们学校也于六月中旬全部停课走出校园（当时的时髦词是把课堂办到实践现场），奔赴腾格里大沙漠的修建中的包（头）兰（州）铁路工地参加勤工俭学。全校近千名师生员工先乘火车从兰州抵达白银（正在兴建刚刚开发的铜矿城市）后，再乘第一铁路工程局Ｘ工程处派来专程接我们的二十余辆大卡车，经过三天行程走出了黄土原、穿过大沙漠，来到腾格里大沙漠东南边缘，贺兰山西南麓长城脚下的修建中的包兰铁路，宁夏回族自治区境内的枣园-渠口堡段，在这里安营扎寨，承担起这段铁路的路基土方工程，要在八月一日前完工，我们的宿营地是一片沙原，周围是漫延起伏的沙丘，东南距离黄河十几公里，北距贺兰山余脉二十余公里。十几座保温棉布帐篷撘建在这荒凉的沙原上，放眼四周进入眼帘的是无尽的黄沙，满目荒漠，只有西北角有个小绿点（后来我们曾去那里游玩寻访绿色，原是几十棵树组成的小小绿洲，地上布满了放牧羊群留下的糞便）。沙地上沒有绿色植被，个别地方长有稀稀拉拉低矮的小草小灌木，蜥蜴成为这里的主宰，不论走到哪儿你的脚边总会有牠们在爬行。风是沙漠的伙伴在这里永驻，无时无刻永不停息在刮着！时而大时而小，地面上的沙子被风吹得像小河淌水不停的流动着时而泛起旋涡，高低不平的沙包像是大海的波浪起伏分布在无垠的荒漠上；有时狂风咤起，隨风泛起的黄沙遮天蔽日，像是无星月的夜黑天，二三米内什么都看不见；有一天下午我们在离营地两公里的工地抬运土方，忽然狂风大作，黄沙弥漫，沙暴即将降临，我们迅速停下手中活，集体快速往宿营地赶，风越刮越大，卷起的沙尘使天空骤然黑暗下来，真可谓是伸手不见五指，看不见脚下的道路，辨不淸东南西北，风沙打在脸上是火辣辣的疼，风吹得人们东倒西歪，举步维艰，我们不得不十几个人手牵手顶着狂风沙暴摸索前行。一个多小时后沙暴过去了，才发现我们这伙十多个人走的路程已向南偏离营地将近一公里，当我们回到营地后，才知道我们班主任老师，在沙暴到来前得知予报通告去工地给我们送信，不想中途沙暴即起，他走失了，我班还有五位同学沙暴停止后半个小时还沒有回到营地，也走失了，这时天已近夕阳西下走进地平线，我们顾不得吃饭手拿电筒在茫茫荒野中四处寻找着、呼唤着，终于在天黑前找回了丢失的老师和走失的同学，当我们在荒漠中找到班主任老师时，他正抱着电线杆躺着呢，身子差不多被沙子淹没了多半。

这里很少下雨，天空大都是万里无云，烈日当空，火辣辣的太阳照射在沙地上，晒得地面的沙子温度高达三四十度（摄氏）；水是咸水，不适饮用，就是洗衣服打上肥皂都不起泡沫，人们饮食用水要去十几公里外的黄河用车拉水，经沉淀加入白矾处理才能飲用。

毎周是五天工作，一天上课，一天休息。我们的工作就是取土充填路基，两个人抬一个大柳条筐，在路基旁取土（其实是沙土）抬运到路基上，再由人舖平用夯夯实。每天工作八个小时，上有烈日照晒，下有热沙烫烤，一弯腰就一身汗，汗水浸透了的衣裳被太阳晒干又被汗水浸透，周而复始的浸透-晒干-浸透的循序着，汗水晒干而形成的白色盐渍残留在衣服上，又被吹在身上风儿中的沙粒击打而脱落使衣服变得干干净净。在这里出门在外必须要戴防风眼镜，这是生活工作在沙漠中必备的隨身用品，不戴它在野外就睁不开眼睛。劳动強度之大，超出以往，一天劳动下来，真是精疲力竭，肩膀被压得肿起很高很疼，手也磨出大血泡，十余天后肩膀上磨练出个隆起的腱子肉塊，手也长出了厚厚的老趼。通过磨练，抬起装满沙土的大筐也能同体力強健的同学一样奔跑了。只是饭量大増，每天二斤的主食供应总觉得还没有吃饱，伙食很好，主食是白面大饃或红色大米饭，付食是每顿都有肉吃，只是鲜菜和鲜肉少些，大都是干菜、腊肉咸肉。住的是帐篷，没有床，木板直接舖在地面上的大通铺，睡觉和学习上课都在帐篷里。晚上睡觉还好，不冷也不热，只是偶而有蜥蜴光顾，在你身上爬来趴去骚扰你的睡眠。中午休息是无法在帐篷内睡觉的，帐篷内太热了，像个大蒸笼，无法呆在里面，有多热？放在帐篷内铁樑上的照明蜡烛被帐内气温烤得由直变弯曲、溶化往下淌着蜡滴。中午一般都在背着太阳的帐篷外边下面有荫凉处睡午觉，好受于帐篷内睡午觉。

劳动时大都脱掉鞋袜打着赤脚在沙地里行走，由于地上的沙土很细小，走在上面即不扎痛也不硌脚。在打赤脚劳动中还意外地治好了我脚趾上的“鸡眼”脚疾，来此前我左脚小脚指上长了个“鸡眼”，在兰州铁路医院先后做过两次医治，第一次是药物治疗，第二次是手術切除治疗，都沒有得到徹底根除，不久又长了出来，在这次修铁路劳动中光着脚在滚热沙土中行走脚上的鸡眼经十余天被沙子烫着，鸡眼竟连根被烫得脱落下了，居然治愈了我的脚疾，也算是意外收获吧。

每周有一天为休息日，按班级轮流休息。休息天，大多是在营地看书复习功课，洗洗衣服、床单等杂活，有时也去荒原上玩耍，坐工程局运材卡车（工程局的卡车在路上我们只要招手，司机就停车让我们乘坐）去二十多公里外的古镇-广武游玩、参观古刹；乘去黄河拉水的汽车到黄河边游玩。放松放松一周的劳累，也算是苦中求乐吧！

每周一天的上课是在帐篷内进行的，我班共开了三门功课，一门是测量学，一门是古生物学，另一门为地形地貌学。一天的学习时间同学们都十分珍惜，集中精力听讲、记笔记。每天早晨的自习时间都抓紧复习功课、完成老师留的作业和讨论题。

七日中旬（大约）我们学校承担的包兰铁路的渠口堡段的路基工程全部完工，经工程局Ｘ工程处验收后，交付舖轨工程列车开进来全线铺轨，八月一日前夕包兰铁路全线贯通，包兰铁路通车了，第一趟列车给我们运送来食品和鲜菜慰劳我们；第一趟列车也召来了沿线百姓争看火车的热闹场面。

修建包兰铁路完工后，我们留在营地开始了野外实习教学。先是在驻地周边的广阔原野荒漠中进行‘测量学’的实习，使用‘经纬仪’、‘水平仪’等仪器及测量器具，学做大地测绘，制作平面图、等高线图等等所学测量、测绘、制图方法和仪器的实际操作，体会做为测绘技术员应掌握的技术技法。之后又进行了地质结构、古生物学和地形地貌学的野外现场实习，每天由工程局的卡车将我们运送到贺兰山或引黄灌渠水利工地，对地形地貌、地层结构进行观察观测，在老师指导下学做画地形、地貌图，地层地质构造图；采集古生物化石，识别地层地质年代等。给我们讲地形地貌课並指导实习的老师原是傅作义将军的技术副官，小有名气的地形地貌专家，他时常讲起地形地貌学在军事斗争中的独特作用；讲古生物学並指导实习的耿老师是著名古生物学家裴文中的同学，他在与我们聊天中常常流露出对裴文中成名的不服气情绪，说是裴文中的运气好而已。实习大约进行了两周野外实习教学结束后，我们乘坐专为我们学校师生开行的临时客车从修建工地的驻地回到兰州，结束了近两个月的野外生活。回到学校后，暑假宣布取消，暑期继续上课。没过多久，学校按铁道部安排宣布迁往青海省西宁市，将校址交付给新成立的我国第三所铁路高等学府--兰州铁道学院。全校师生又停下课来投入迁校搬家的工作中。

(二逝去的岁月三兰州的读书岁月（二）在兰州铁道学院的日子

(二) 在兰州铁道学院的日子（大学时代）

兰州铁道学院成立于１９５８年，是由唐山铁道学院和北京铁道学院部分系科成建制迁往兰州组建而成的我国第三所铁道高等学府，其教职员工大都来自唐山、北京两所铁道学院，少数教师来自上海同济等其它院校的支援，还有当年新毕业的大学生。学校的校址在兰州市安宁区原唐山铁道学院计划迁到兰州所筹建的校区，正在建设之中。学院当年暂设在东岗区原铁路工程学校、工程地质学校和铁路技工学校的三个学校的校舍上。学院设有电信（机）系、机车车辆系、铁道建筑系、桥梁隧道系、运输系。当年即参加了全国的高等学校的统一招生，並经铁道部和高教部同意，在全路各中等专业学校选拔一百多名近于毕业的优秀学生进入兰州铁道学院学习深造，成为统一招生外的又一批新生，分别在电力机车、内燃机车、给水排水三个专修科学习。我很庆幸被选中从兰州铁路工程学校转入兰州铁道学院，出乎家人的意略和个人想象意外地歩入大学校门成为大学生，圆了不敢奢望的大学之梦！八月底去学院报到，分在电机（信）系的电力机车专业，学制为三年（专修科），享受全额助学金。

原地球物理勘探专业班的学生部分选送到铁道学院之后，铁路工程学校撤消了这个专业，留下来的同学，愿意继续学习的改学工程地质与水文地质专业隨学校一起迁往青海省西宁，不愿改学专业的学生由铁道部第一设计院接收，直接参加第一设计院所分配的工作。我要不要去铁道学院学习？当时是经过思想斗争的。不去，可直接被分配参加设计院物探勘探队工作，可以挣钱拿工资支助家里了。可是，通过两年的专业学习和野外实习，感受到勘探工作的辛劳和野外工作生活的艰苦，特别是中专生，低等级的技术员是要长期工作在野外勘探队的，苦累恐怕要伴大半生，中专生的理论水平也难有作为，能实现当名工程师的理想吗！更何况这天上掉下来的大好机遇错过了不是太可惜了吗！在同学们的开导下才下决心放弃眼前工作诱惑决定入铁道学院学习，当我将这一决定告诉家里时，得到了父亲的赞许和支持。

九月一日兰州铁道学院正式开学了，学院举行了隆重的开学典礼，首任（掛名）院长孟华（时任铁道部教育局长），从北京专程来兰州参加开学典礼并发表讲话夸口说我们学院是甘肃省最好的一流的工科大学。

紧张的学习开始了，大学的学习方式有别于中专的学习方式，老师的讲课是啓发式的，老师要我们根据课堂的讲课去读相关的课外参考书，加深领会开扩视野才能学得扎实，打下坚实的理论基础功底，大学的学习不是学会做什么，而是学会怎么去做才能做得最好，不是教方法而是教思维。为了能掌握理会大学的学习方法，同学们都争相去书店购买关于大学学习方法的小册子，用心学习研读领会，用以指导自己的学习。为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十分珍惜，努力克苦学习，珍惜毎个课时和课余自习时间，集中精力，力争听懂学好每门功课。星期六晚上和星期天都很少走出校门去外面看电影或逛街玩耍，大部分时间是呆在教室里或图书舘看书做功课。

１９５８年是不平凡的一年，是火红的年代、发狂的年代。大跃进、人民公社运动、全民大煉钢铁的高潮在全国范围内迅速地掀起，以高指标、瞎指挥、浮夸风和共产风为主要标志的“左”倾错误严重地泛滥开来。人们好像失去了理智，什么“超英（国）赶美（国）”、前天河北小麦畝产几万斤，昨天又报导出小麦亩产达１２万斤，一畝山药产１２０万斤、今天报出河南某县棉花畝产千斤，大放“高产卫星”，人们变傻了，明知不可能的事也跟着瞎起哄跟风胡闹。全国各行各业都毫无例外地卷入到这场运动之中，学校也被卷入其中，人们的思想凝固了，思维方式混乱了。在学校开展“学校办学目的依什么为主（培养人才、生产产品、培养普通劳动者）”的荒谬绝伦大辯论，领导大辩论的‘马列教研室’的老师还引导啓发学生查文献引经据典，说假话瞎话，明明学校目的就是培养人才，可有人硬是往“培养普通劳动者”上引导。同学们惊叹当工程师的理想破灭了！运动严重干扰了学校的正常教学和学习气氛，又加之停课参加大煉钢铁，耽误了正常上课，延误了教学计划，到头来学院不得不延后学习期限，本应１９６１年６日即可毕业，而延至当年１０月底才毕业。

为了“超英赶美”实现当年钢产量１０７０万吨目标，１０月份，全国掀起了声势浩大的全党全民大煉钢铁的高潮。成千上万的群众，不分男女老幼，各行各业一起上大煉钢铁前线。十一月初，兰州各高等学校全部停课，参加到全民大煉钢铁运动中去。我们与兰州大学师生开赴到刚刚平息藏族叛乱的甘南藏族自治州的舟曲县，同当地民工一起参加大煉钢铁，持续近一个月。我们乘坐卡车从兰州南行，几十辆汽车摆起长长的车龙，在崎岖的盘山公路上缓缓爬行，远处是白雪复盖山顶的群山，对面开来的装载着从寺庙中抄收的铜铁器具的汽车不时与我们擦肩而过。当天夜宿临洮，第二天上路进入甘南自治州，在公路上行进中不时看到被全副武装荷枪枪实弹的解放军看押的用绳索链在一行行的叛乱藏民人群，或在路上行走，或在路旁的开阔地里劳作，无形中在我们心中产生了恐惧感。据说甘南藏族自治州８０％的藏民都参于了反政府的叛乱。还好，据说我们学院去的舟曲县不是叛乱的重点地区，相对于重点区域参于叛乱人数要少些，安全性就大些。第二天住宿岷县，第三天过蜡子口、宕昌走下甘川公路行驶在县乡道上，路旁的柿子树－排排，桔红的柿子掛满枝头将树枝压垂，行进中汽车上的人们伸手可摘，天黑前到达舟曲县城。在舟曲县城住了一宿，县政府的大煉钢铁指挥部将我们系师生分配到距舟曲县城六十多里，交通闭塞不通公路的群山之中的山村。第四天由县政府派来的民工为我们揹着行李带领我们歩行于耸山峻岭的羊肠小道之上，翻山越岭，足足走了一天，天黑时才到达我们所去的目的地，一坐落在半山腰的藏民村寨。在这里我们分为四、五个人为一组被分别派到各村塞民工连中担任副职，带领指导民工采集铁矿石，背运矿石等与煉钢铁相关的工作。这里是山峦叠嶂，森林茂密，放眼望去，近处是苍松翠柏绿郁葱葱；远处是天地相连的白茫茫皑皑雪山；藏民的二层小木板楼坐落于群山环抱绿树成荫的山湾之间。用现在的视角看这是个美不胜收的旅游好地方，然而，那时我们在这里工作生活二十多天里吃尽了苦头！

先说工作。刚去时是指导民工采选铁矿石，由民工用竹背篓翻过几道山梁运送到土高炉处，我们没有什么劳动強度。后来上面又下达大建“小土高炉”的放“卫星”热潮，白天工作完后，夜晚还要参加当地乡长领头的大建“小土高炉”的大会战。在远处能看得見的山坡农田里，挖土洞壘石头建炉子，规定每人当夜必须要完成×个，合计完成上级放“卫星”的指标。一夜间山坡农田上的小土炉是星罗棋布，说是小高炉，不要说能煉铁，就是点火熬粥都熬不成。完不成規定数量是不准收工的，因此常常是夜里十二点之后也难能收工睡觉，只好偷偷地躲在大点的炉子里打打瞌睡，后来干脆用石塊摆个炉样子，瞎报个数也就混过去了。

住在藏民木板楼，吃在寨子藏民公共食堂。村寨处于山地之中，气候潮湿，两层木板屋是当地的典型住宅。人住在楼上，楼的一层是圈养的牛、猪。牛糞猪屎遍地皆是，住在楼上是满屋弥漫着糞屎的臭味，臭气熏天让人难以忍受而又不得不忍受，十－月的天冷地寒，屋内冰冷潮湿，不得不在屋子中央生个炭火盆取暖驱寒；村寨的公共食堂是由一个从喇嘛寺院民主改革后被赶出寺院的，７未参于叛乱的进步老年喇嘛主持，领导几名藏族婦女为全村寨民供应伙食。每顿飯食几乎是千篇一律的食物--青稞面做的面糊糊粥，无油无盐，只加些野菜，散发着难嗅的怪味，说得难听点就跟东北农村煮猪食没什么两样，那个难吃劲就没法说了。为我们盛了粥的女藏民，好像从来没有洗过手一样，那手黑得像是塗了一层泥，看不見手的皮肤本色，那手上的黑层相似隨时隨地可剝落下来。每次盛粥时还得将碗交到她手里，她大拇指伸在碗内与面糊糊密切接触，更是让人大倒胃口，为了充饥不得不吃。院系领导得知此情况，特意给我们送来盐和辣椒面，将盐和辣椒面拌和在粥碗里用辣来掩没那怪味道，帮助进食。

当地村民生活很苦，日子过得很艰难，可称得上是缺吃少穿，身上穿着破衣烂衫，脚上无鞋，只用一塊兽皮打上孔串根绳子绑在脚板上当鞋穿。茶和酥油是他们不可或缺的必须生活用品，有天我所在的民工连没有茶叶了，民工向我求助，让我们帮助向乡长请求发放些茶砖给他们，一位年长的藏族民工对我们说：几天不吃飯还能挺得过，但是茶不可一天不喝。休息时它们总是围坐在火塘（盆）旁，用那黯黑色的白酒杯大小的陶瓦罐放在炭火上烧煮茶喝，茶煮好后有酥油的滴上几滴酥油，将茶水从瓦罐中倒到另一小杯中放在嘴边细细的吮吸，也就是一大口的量，就能喝上几分钟。那煮茶加酥油的茶水有股特殊味道我们享受不了，我们中间只有一位教化学的叶老师能品尝此茶水。当地村民很少有读过书的人，大多都是文盲，我们刚到这里时，有的民工请我们帮他写个在供销合作社（商店）买棉花和棉布的字条，我们以为此条需经乡干部签字批准，后来才发現供销合作社見此条即可卖给，原因是当地只有乡干部（乡干部大都是经兰州西北民族学院培训过的藏族学生）才会写字，供销合作社自认为字条是干部所为批给村民的，当然見字条卖货了。没发現当地有学校，几岁的孩子就上山砍柴，十二三岁的孩子就同成年人一起上山干活了，在我所在的民工连里就有十余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同大人一起翻山越岭背运铁矿石。当地人的名字起得很奇特，以出生时祖父（母）的年龄作为自己的名字，即姓氏＋祖父（母）年龄，如×六十三，×五十九。当地人早婚成为时尚，看上去像是个十四五岁的孩子，大都己结婚,有的则当了爸爸妈妈。贫穷落后，可想而知那么容易被反动喇嘛煽动挟持参于反政府的叛乱活动。

十二月初从甘南的舟曲回到兰州。兰州的气氛大变样，到处是极富夸张的壁画、标语，什么双手劈山、胖娃娃躺在稻田的稻穂顶上、一辆卡车厢只装－穗特大玉米棒子…。什么“只有想不到没有办不到”牛皮吹得无边无际，报纸广播也是吹得震天响，昨天某地放了粮产量卫星，今天某地放了产钢铁卫星。到处是小土高炉，我院留下来的员工在操场上也建了座小土高炉，师生员工、家属学生，到处收集捡拆铁器，铁大门、铁架子、家中多余的铁锅等都拿来煉纲，这些好钢铁砸碎放入炉中煉出来的却是渣铁混和的烧结废品。

人们浸浴在热火朝天不知所措的大跃进之中，学院食堂也同社会上一样实行吃大锅饭，不再使用飯票买着吃了，放开肚皮可劲吃。舆论导向是国家粮物十分丰富，按需分配的共产主义就要实現了。人们处于茫然之中，干扰了学校的正常教学秩序，扰乱了社会秩序，扰动人们的正常工作与生活，为后来三年“自然灾害”埋下伏笔。

回到兰州后立即恢复了上课，各科任老师们都挤占时间力图抢回被延误了的课时，同学们也如饥似渴的抓紧时间学习着，到此学期结束前几乎是整天在上课，复习功课和做作业都被挤到晚上和早上的自习时间。尽管学习如此紧张，星期天有时还要去参加市里安排的公益劳动，如去光秃秃的黄土山上挖坑栽树，担水或背冰浇树，修建兰州滨河马路等等。这年寒假沒有回家，是在兰州度过的第一个寒假。

１９５９年学院里的教学秩序较为正常平静，没有受到社会干扰而停课的时段。教学按教学计划大纲顺利的进行着，七月按教学计划去著名的煤都-辽宁省的抚顺市的抚顺矿务局电力机车修造厂，进行現场实习。这里集聚了多个型号的矿用准轨直流电力机车，有原日本占领时期日本国产的各型号直流电力机车和电动（客）车组、苏联产的直流电力机车、国产直流电力机车。是当时国内唯一的电力机车修理大厂，凡大中专院校学习电力机车专业的学生实习必来的地方。当年我国还没有电气化干线铁路，１９５８年我国制造出的第一台干线交流电力机车只能在北京的铁道科学研究院东郊环形铁道试验线上转转圈跑跑。

在抚顺实习期间，吃住在已放了暑假的抚顺煤炭学校，在抚顺隐约感受到生活困难的日子正向人们走近，不论在住地的学校食堂还是吃中午饭的修造厂职工食堂，主食都是玉米面的发糕，副食是淸汤刮水的素菜，难見肉类荤菜。街上食品店卖的点心‘炉果’烤则是用玉米面加少许麦面烤制而成，棒棒硬。在兰州吃惯了大米白面，一下子吃这里的玉米面还真有点不太适口。上下班乘坐矿区免费的电动车组往返于修造厂与学校住地，交通十分方便。

实习就是在工厂的班组里跟隨被指定的工人师傅一起参加修车劳动，跟着师傅学习，以修车劳动为主讲课为辅。实习目的是对直流电力机车的结构、部件构造等方面加强感性认识，为下步学习专业课打基础。抚顺号称煤都，是当时由沈阳、鞍山、本溪、抚顺四城组成的中国最著名的工业区中的重要工矿城市。它有大型的地下开采的煤矿，也有闻名全囯的露天煤矿、油页岩矿；大型发电厂和石油冶炼厂。在整个城市空气中迷漫着煤散发的微细粉尘，住家的窗玻璃上总是黒尘永驻，人们的鼻孔和衣领都是黒的，在抚顺人们基本不穿白色衣衫，因为那笔直的十几个大烟囱昼夜不停喷吐的黑色粉尘在染指空气。

在抚顺期间，借助参加全市市民“抢煤日”，去了最著名的龙凤煤矿的矿井下以参加抢运煤劳动名义参覌了煤矿及煤的开采。井下巷道纵横交错，像是城市的街道交通网，弯延起伏，无人引领在井下非迷失不可。巷道中布设的铁轨上一列列运煤小电车来往穿梭的运行着，把地下的煤运至竖井旁再提升到地面。我们在矿井下劳动就是在巷道的水沟中的煤用铁锹捞出来装进运煤的电动货车里。

在抚顺实习至七月未结束，就地放暑假。家在东北的学生拿着学院开具的实习用的乘车免票回家度暑假，已经一年半没有回家了。当儿子回到阔别家乡出現在父母面前时，他（她）们的喜悦和兴奋景象令我愧天做人，我当然不赞成孔夫子的“父母在，不远游”的格言，但是长时间远离父母，不能在老人家身边恪守孝道，分担他（她）们的困苦，还让老人家为自己操心惦念，是太愧对父亲母亲了！在家度过了－个愉快的暑假，于八月底返回兰州。

进入大学第二学年第一学期的学习。这个学期比较平静，没有什么大运动干扰学校教学。这学期功课是技术基础理论课与专业技术课並行开课，考核方式仍是平日考试考查与期末考试综合评定，考试形式以口试为主。学的功课分方考评科目和考试科目，考评科目或大都是开巻笔试和日常考核综合评定为“及格”或“不及格”；考试科目是期末考试评定分数为“５”“４”“３”“２”分四个档次，考试形式大都采用口头面试。即由教研室组成考试答辯组，事先若干考试题卡，被考者在主考老师面前抽试题卡，按所抽到的试卷进行三十分钟的准备和演算，然后在考试组人员面前进行解答，还要正确回答出老师们的提问和质疑，当场评定得分。考试要进行十天左右。为了帮助学习水平差的同学，各主课老师都是让学习好的学生先行考试，以便他们考完后去帮助学习差的学生复习功课，有时老师暗示我们几个先考的人抽的试题讲解给被帮助者，主考老师有意识让他抽到这个试题卡。主讲老师要求我们要帮助他们考试达到“３”分即及格程度，因此我等几位先行考完也不觉得轻松。在大学里学习，深知是学本事，増长才干，积累知识，为今后工作积蓄智力，是为人生吃饭能不能吃饱、吃所好不好的重要依托。不能像小学中学生时考试取得高分就完事大吉了，而大学则不然，高分固然标明作学习好，但不能说你真的就学深学透学扎实了，必须尽量博览有关专业课外书籍，而不局限于老师讲授的课本。所以那时，尽管经济拮据，还是尽力节俭，挤出钱来购买课外参考书籍。１９５９年没有大的运动干扰，学园内还算平静，顺顺当当的度过了两个学期。虽然下半年社会上又刮起了“反右倾”之劲风，打倒了对“总路线、大跃进、人民公社”及“高指标、瞎指挥、浮夸风、共产风”乃至全民大煉钢铁运动其给国家与人民造成的后果说真话的彭德怀元帅及其他－些正直的高干们。对所谓“三面红旗”及其社会现象敢于“说三道四”的声音戛然而止了，赞颂声伴随着批判“反右倾”响彻云霄，人们机械般的说着违背良知的瞎话，送走了１９５９年，召来了生活困难食物及其生活用品短缺开头的１９６０年。

１９６０年是我们第二学年的第二学期。开学不久，中央号令全国全民掀起一个以大搞半机械化和机械化为中心的技术革新和技术革命运动，要求各部门、各地区运用大搞群众运动的办法，拿出大煉钢铁那样的决心和气魄，来搞技术革新和技术革命；用高速度来实现机械化和半机械化，并进而向自动化、半自动化发展。我们又停课参加到全民大搞技术革命运动中去。因我班电工基础理论扎实，因此我班同学分配到由教授、副教授或讲师牵头的“计算机研制”、“印刷电机研制”、“特种变压噐研制”等各小组中。查资料，找文献，做设计，买材料等什么都干，听命于老师的。我在特种変压器组，从画图、部件加工到制作、组装，都亲自动手跑腿参于其中，从中到是学会些课堂上不曾学过的知识和技能，还是颇有收获的。在这场运动中化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其成效甚微，浮夸风、瞎指挥、假成功盛行。如一个阶段盛行推广应用“超声波”技术，于是人人都制作“超声波”发生器，拿个小铁盒焊上段小管子就充当超声波发生器，报上去说制作了多少个超声波。我们折腾了半个多月才回到教室恢复上课。

临近暑假的七月下旬，我们奔赴湖南省，分为两组分别去株洲的田心机车车辆工厂和湘潭电机工厂两地现场实习。我被分在湘潭实习组，第一阶段在第一机械工业部湘潭牵引电器研究所实习，在电机设计室于工程师指导下参加电机的施工设计；第二阶段到湘潭电机厂生产电机、电器的有关车间参加现场劳动。湘潭电机厂是我国最大的电机电器综合制造厂，不仅生产各类电机电器，还是我国唯一制造矿山用的各式直流电力机车的工厂，我国初期制造的干线交流电力机车的电机电器也是这个工厂制造生产的。

在湘潭实习临近结束前，实习带队老师组识我们去毛泽东的故乡韶山参观。那时韶山还没有通铁路，只有从湘潭开往韶山的参观专线汽车，尽管人们视毛泽东如神般的敬仰，尽管人们都想往去韶山参观，但由于交通不十分方便，来到韶山参观的人很少。那会儿的韶山除新建有一座二层小楼作为接待外地来此参观的招待所和当作陈列馆的一排平砖房外，没有其它现代建筑物，基本上保持了山乡的原来面貌和自然景色，显现山冲的古朴和神采。韶山原名为韶山冲，地处湘潭、湘乡、宁乡三县交界处，是一条狭长而灵气的山冲，数十里山川相互成趣，一谷清风，与常青韶峰浑然一体，精微质朴。山村群山环抱，峰峦耸峙，气势磅礴，翠竹苍松，田园俊秀，山川相随。故居在一山坳间，泥墙青瓦“∏形”平房，房前有一水塘。给来此参观的人们共同的印象是：这里美丽而神奇，是风水宝地，不愧是人们心目中新中国的红太阳升起的地方。

八月下旬结束了在湖南的实习回到兰州，九月一日又开始了第三学年的学习。离开兰州一个多月，兰州人的生活状况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在经过年初发动的不切实际的劳民伤财全民性的技术革命和技术革新这场运动，把持续大跃进中形成的高指标、瞎指挥、浮夸风、共产风的错误发展到新的高峰，在強劲反右倾风的推动下，全国经济状况急转直下，最早显现的是粮食供应开始紧张。兰州街头涌现出大量乞讨的难民，市民原供应的大米白面被杂粗糧取代了。原来是省第一书记牛皮吹的太大了，甘粛省本来是缺糧省份，一直依靠四川陕西等产粮大省运进，而这位书记却向中央报说省内粮食丰收除自给还有多余粮，故而省内原本就有大量缺口还大量粮食外调。从而导致农村因统购过头粮造成农民口粮紧缺，不得不背井离乡拥入城市乞讨，那时兰州要饭的成帮结伙到处都有他们面黄肌瘦、神色僬悴的身影，有的则拖家带口用架子车拉着一家老小随处游荡漂泊沿街乞讨；外省粮不调进，造成市民无米面供应，只好以蚕豆面等杂粮充饥。兰州乃至甘肃全省所谓“自然灾害”导致的生活困难时期开始了。兰州街道旁时有饿死的外乡人露尸街头，甘肃省内各地农村农民口粮短缺已成普遍现象，饿死人已不是个别地方的个别现象，有的地方农民竟敢结伙集体截抢运粮列车。中央发觉后原省委第一书记被立即撤职，紧急从外省调运粮食支援甘肃，据传运入粮食发生困难，不得不派军警押运粮食运输列车，以确保粮食运进兰州。

那时我们的生活陷于极度困难之中，每月三十斤的粮食定量，副食是缺肉少菜少油，吃不饱吃不好，为了充填肚子，我们用买来的“酱油块”冲水喝，有时能抢购点白菜邦子用开水泡了吃。大多数同学因营养不良而出现身体浮肿，浮肿较为严重者，可以领到由铁道部调拨给学校的“麦麸子”当作营养补品治疗浮肿。学校食堂只按学生定量供应主食，有粮票只能到街上饭馆用，而街上的饭店必须有单位开据的介绍信，才能卖你一份半斤粮票的黑面馒头和一碗煮辣椒秧菜，不要菜不卖给主食，不买主食则不卖给菜，我多数都是将菜转卖给只买菜的那些无粮票吃饭的人。那时期，兰州黑市一斤全国通用粮票卖四元钱，四两（兰州当时实行的是十六两制式，四两即十两制的二两半）粮票的混合面馒头卖三元钱一个，一小片猪肉卖二元钱，街边卖蚕豆的数着数卖，一分钱一粒蚕豆。人们在一起总是谈论以前吃的东西怎么怎么好吃，对此现象人们称之为精神会餐，在三年困难时期在社会上普遍流行着。

接近年底，兰州市粮食极度紧缺，为了减轻口粮供给的压力，甘肃省政府决定兰州市大中专院校提前放寒假，凡家在外省市的大中专学生由省政府发给路费，一律离开兰州回家度假，家在省内学生回家与否则自便，不发给路费。又一年半没有回家了，借助兰州粮食吃紧由政府出钱为我们买火车票回家圆了思乡之苦，对我们久别亲人的远方游子是件很难得的事。临别学校时，学校食堂卖给每个学生两斤粮票的蚕豆面的大馒头为路上吃，运输系一学生从食堂领回后，可下有那么多吃的了，着实放开肚皮吃了大多半，蚕豆面馒头凉了之后变得很硬，吃了不好消化，结果是肚子发胀被送进医院经灌洗胃肠才险未因贪吃送了小命。那时兰州火车站候车的人非常多，站前广场真可谓人山人海，车站广播某某列车到站了，车站工作人员带领欲乘车人无絮的长队在广场绕了一圈，还没等到达进站口列车就已开走了。我们在火车站义务帮助维持秩序将近大半夜，车站才帮助我们十多位同学乘坐上兰州开往包头的列车，再从包头取道北京回到东北老家。在火车上列车服务人员凭火车票不收粮票卖给旅客一份面包或烤饼，在车内我们帮助列车员打扫卫生，为此列车长照顾我们将碎烤饼额外地卖给我们每人一份。

回到家后，发现家的粮食也很紧缺，与１９５９年夏离家时不可同日而语，每日两顿饭中的晚餐基本上是稀饭糊口。农民自己种地产的粮食大部被国家买走，而自己确不能填饱肚子，也是一种无可奈何，心中该是什么汁味！临近春节，凭兰州市开具的回乡证明在供销合作社买了同当地城镇职工等额封的春节供应物资，如大米、白面、猪肉和食油等。同家人过了个困难的春节。

１９６１年在中央认识到了大跃进的严重后果，提出了“调整、巩固、充实、提高”的纠偏方针的引领下，没有了轰轰烈烈地政治运动，学校回到老老实实办教育，加大力气抓教学质量，为把因参加政治运动耽误的时间补上，学院决定当年暑期毕业的我们延迟毕业时间，暑假期间照常进行上课教学。还利用上海交通大学学生放假，实验室空闲时机，学院安排我们班去上海交大补作电机、电器有关实验实习课。这对我们所学功课的加深理解是非常有益的，为即将进行的毕业设计是很有帮助和启发。这也是我第一次来到中国的最大都市上海，在课余时间有幸游览了繁华的大上海的南京路、淮海路，和美丽的外滩，登上了当时为全国最高的上海国际饭店。感受了上海的繁华与美丽壮观。

结束在上海交大实验实习之后，返回兰州的途中顺道在宝鸡下车，参观了刚开行不久的我国第一段电气化铁路-宝成铁路的宝鸡至凤州段使用的从法国进口的干线交流电力机车及宝鸡电力机车段，而当时国产的干线交流电力机车还处于试制阶段，难担实际运用的重任，接待我们参观的西安铁路局主管副局长语重心长的对我们说，期盼着我们电力机车工作者早日制造出高水平、技术质量过硬的国产电力机车，担负起铁道电气化的重任，对我们即是鞭策又是鼓舞，是啊，即将毕业走向为我国电力机车事业发展的工作中去，相信自己会有所作为，为国产电力机车早日实现替代进口车而努力奋斗。

八月下旬回到兰州，此时学院从东岗校区搬迁到安宁区的新校园了。在新校园里我们一面上课，一面进行毕业设计。十一月初完成了毕业设计并通过了答辩，学习结业了，全班二十七名同学除一人需一年后回学校补考外，其余同学都顺利的拿到了毕业证书，为三年多的大学生涯画上了圆满地句号。按铁道部的分配方案，学院学生处下达了分配派遣令，系主任一个个的接见毕业学生进行谈话并亲手发放分配派遣令，鼓励毕业生到工作岗位要为学校争光。我班同学分别被分配到西安、南昌、呼和浩特、太原等铁路局、兰州机车厂、兰州铁道学院（留校）和铁道部工厂总局。我和于永昌等七名同学被分配到铁道部工厂总局，到工厂总局报到后由总局则派遣到湖南省株洲市所在的铁道部田心机车车辆工厂，十一月下旬赴湖南田心工厂报到，从此步入大社会进入工作阶段，开始了新的生活。

是啊，从１９５０年离家赴外地读书，从小学到初中-中专再到大学，一路走来历经艰难曲折，坎坷岁月，终于期盼的结束学业走进工作岗位变为现实，实现了父母的期望，从此可以回报父母，回报家人了，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兰州，从１９５６年８月来到兰州，在这里读了中等专业学校，又有幸被选送入兰州铁道学院，在这座城市生活了六个年头。是兰州，哺育了我、是兰州铁道学院培育了我，成为有一定技术理论的专业人才。对兰州、对兰州州铁道学院充满了留恋和感激之情！就要离开兰州，告别铁道学院了，你的市民，你的学子，向你致敬！再见了，兰州。

yangharrylg · 发表于 2012-11-1 21:45:56

在湖南的岁月

   一九六一年十一冃，经铁道部工厂总局派遣赴湖南省株洲市的铁道部田心机车车辆工厂报到，从此结朿了学生生涯，歩入工作阶段开始新的生活，从那天起在湖南工作生活了十一年，直到一九七二年六月为觧决与家人两地分居调离株洲机车厂（厂己改名）到黑龙江省加格达奇工作。

在湖南工作生活旳十一年里正是青春年华风华正茂，精力充沛、渇望上进、努力奋斗去实现人生理想。在这里尝到了人生第一次领到工资的乐趣，虽然实习生工资很低（三十八元）但从此结朿了依靠国家助学金和家的经济供给，并开始给家里寄钱了；品尝了工作的情趣和工作的艰辛以及对工作的感悟-——工作体现人生的价徝；体验了湖南的自然景色和气候一这红色的土壤长年复盖着生机盎然的绿色植被，大小水塘星罗棋布，展示了南方的自然美色，土生土长的東北人的我爱上了湖南山山水水；这里的气候也好于東北和兰州；冬天不冷，雨量充沛，一年四季田里都生长着青菜，农田一年要收种两次水稻，只是夏季天气比较炎热，农田一年要收种两次水稻，人们吃的主食是大米，我们来的那年东北和兰州还是处于生活困难時期，各种生活用品都还供应紧缺，而当時的株洲相对而言就好多了，猪肉、鱼、蛋基本不定量供应，在兰州时买不到的紧缺的飠品和生活日用品以及各种商品这里基本都可以买到。这里的主食、付食和蔬菜价钱都比较低，在职工食堂吃饭花费十元钱就吃得很不错了。总之，湖南乃至株洲给我的印象很好，我已经爱上了这个地方。

               (一) 在湖南十一年的感悟

在这生活工作的十一年里, 経历了三年自然災害经济恢复时期、社会主义教育运动、学大庆学大寨运动、大学毛主席著作以及文化大革命运动等各种运动年年有从不间断, 那时事事讲政治、处处讲阶级和阶级斗争。实行的是以工人阶级为领导，以工农联盟为基础，对地主阶级、富农阶级、资产阶级及反革命分子、坏分子、右派分子等进行专政，在当时的社会里他们是社会的最底层，只许他们老老实实不许乱说乱动，而他们的子女即剥削阶级家庭出身的人，在社会上也倍受歧视和不信任，更不用说受重用了。知识分子是改造的对象，知识分子为社会主义建设献身的同时进行资产阶级思想改造，知识分子是当时社会的利用对象而不是依靠阶层，特别是在文化大革命时期被打入‘地富反坏右封资修知’行列，称为‘臭’老九，可想而知识分子的社会地位和处境。像我们出身于剥削阶级家庭的知识分子就艰难了，只有老老实实做人，勤勤恳恳做事，踏踏实实工作，规约自己的言行，不做错事不说错话，避免出错（工作出错有可能被定为阶级敌人破坏）说话办事必须谨言慎行，就是在政治学习会发言时都得事前写好发言槁以仿说错话被抓小辫子成为批斗对象。家庭出身不好的知识分子只有踏踏实实完成领导交办工作任务的，什么好事如入党、评先、提干，想都不要想，你只是个利用、改造、团结的对象。在湖南工作生活的十余年里，由于领会了自己的地位，规范了自己的言行，在政治上乃至各次运动中都没有出什么问题和差错，被部门党组织认可为政治上可靠，成为可以

在田心机车厂工作的十一年里，经历了我国电力机车制造事业举步维艰排徊不前，技术不过关质量低下，工作性能和安全性能都不可靠，制造完成出厂的机车不能投入真正的使用运行，数量上一年只试制一到二台，田心厂从一九五八年生产出厂第一台干线交流电力机车（在苏联专家指导下仿苏联的H60型电力机车，被命名为毛主席故乡地名韶山型），到一九六一年底累计共生产四台。在这十余年里，经技术人员的克苦攻关和不懈奋进，到六十年代末期，我们国产的韶山型电力机车在技术性能、质量性能、安全可靠性都达了铁路正线运行牵引机车的条件和要求，可以正式配属机务段，数量上己正式按国家计划进行批量生产，装备电气化铁路的机务段，从此催生了我国电气化铁道的大发展。一九六八年我国第二条电气化铁道区段——宝成铁路的广元至绵阳段实现了电气化牵引，所用机车全都是国产的韶山型电力机车，我国第二个电力机车段全部配备国产机车。在这一进程中自已经受了技术业务的锤炼，技术业务一天天成熟起来，业务上已成长为技术骨干，是部门的中坚力量，业务上得到领导的信任和同行们的认可，不谦虚的说在我调离湖南时己是电力机车专家了。

一九六一年，这一年是我国笫一条电气化铁道——宝成铁路的宝鸡至凤州开通（使用的电力机车是从法囯进口的）；这一年也是历史上学电力机车专业大学生毕业人数最多的一年，在我们报到之前，已有来自唐山铁道学院、北京铁道学院、上海交大和全国各地其它高校以及从苏联留学归来的等近百名大学毕业生被分配到这里，近百名电力机车人才云集在号称我国电力机车摇篮的田心工厂，积蓄人才和培养人材，为电力机车事业集聚技术力量，予示着我国电气化铁道要加快发展，电力机车的研试和制造将加快步伐。我和我的同学为即将成为我国电力机车亊业骨干分子而庆幸，决意努力学习不断地充实自已技术知识和业务水平，及早成为电力机车专家，为电力机车亊业做贡献。文化大革命结束，还了知识分子的清白之后，他们的才华得到更好的发挥，能量得到施放，他们中的很多人走上了各级别的领导岗位，这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这批人中有的当了部长，副省长、局长、院士等成为杰出人才。

      (二) 在湖南十一年的工作、生活拾零

我们这些新来的毕业生被分配到各职能科室和相关生产车间进行为期一年的实习. 我和我的同学李春林及上海交大的袁华筑被分配在技术检查科，其工作职能是为杌车的电机电器部件和机车总装完工后和技术参数的调试、性能试验质量检验. 由于整个电力机车系统几乎没有生产任务,职工们都没有工作可做, 我们更是如此, 所以我们到工作单位后上班就是看资料或者看书, 干部部的部长告诉我们当前的工作就是学习, 在厂内学习，也可以去外地协作厂、科研院所学习. 那时，制造完工的机车由于不能投入正式运用，都要运到北京铁道科学技术研究院的环形铁道试验基地作全面的性能试验运行及各种参数的检测和调整 . 试验工作由铁道科学研究院机辆所主持，我厂派员参加共同组成试验组开展试验及试运行工作，厂内相关科和车间都派人参加试验组工作。在田心工厂工作的十一年里，有相当长的时间在外地工作或出差，在厂里的时间相对少些。

在湖南的岁月

   一九六一年十一冃，经铁道部工厂总局派遣赴湖南省株洲市的铁道部田心机车车辆工厂报到，从此结朿了学生生涯，歩入工作阶段开始新的生活，从那天起在湖南工作生活了十一年，直到一九七二年六月为觧决与家人两地分居调离株洲机车厂（厂己改名）到黑龙江省加格达奇工作。

在湖南工作生活旳十一年里正是青春年华风华正茂，精力充沛、渇望上进、努力奋斗去实现人生理想。在这里尝到了人生第一次领到工资的乐趣，虽然实习生工资很低（三十八元）但从此结朿了依靠国家助学金和家的经济供给，并开始给家里寄钱了；品尝了工作的情趣和工作的艰辛以及对工作的感悟-——工作体现人生的价徝；体验了湖南的自然景色和气候一这红色的土壤长年复盖着生机盎然的绿色植被，大小水塘星罗棋布，展示了南方的自然美色，土生土长的東北人的我爱上了湖南山山水水；这里的气候也好于東北和兰州；冬天不冷，雨量充沛，一年四季田里都生长着青菜，农田一年要收种两次水稻，只是夏季天气比较炎热，农田一年要收种两次水稻，人们吃的主食是大米，我们来的那年东北和兰州还是处于生活困难時期，各种生活用品都还供应紧缺，而当時的株洲相对而言就好多了，猪肉、鱼、蛋基本不定量供应，在兰州时买不到的紧缺的飠品和生活日用品以及各种商品这里基本都可以买到。这里的主食、付食和蔬菜价钱都比较低，在职工食堂吃饭花费十元钱就吃得很不错了。总之，湖南乃至株洲给我的印象很好，我已经爱上了这个地方。

               (一) 在湖南十一年的感悟

在这生活工作的十一年里, 経历了三年自然災害经济恢复时期、社会主义教育运动、学大庆学大寨运动、大学毛主席著作以及文化大革命运动等各种运动年年有从不间断, 那时事事讲政治、处处讲阶级和阶级斗争。实行的是以工人阶级为领导，以工农联盟为基础，对地主阶级、富农阶级、资产阶级及反革命分子、坏分子、右派分子等进行专政，在当时的社会里他们是社会的最底层，只许他们老老实实不许乱说乱动，而他们的子女即剥削阶级家庭出身的人，在社会上也倍受歧视和不信任，更不用说受重用了。知识分子是改造的对象，知识分子为社会主义建设献身的同时进行资产阶级思想改造，知识分子是当时社会的利用对象而不是依靠阶层，特别是在文化大革命时期被打入‘地富反坏右封资修知’行列，称为‘臭’老九，可想而知识分子的社会地位和处境。像我们出身于剥削阶级家庭的知识分子就艰难了，只有老老实实做人，勤勤恳恳做事，踏踏实实工作，规约自己的言行，不做错事不说错话，避免出错（工作出错有可能被定为阶级敌人破坏）说话办事必须谨言慎行，就是在政治学习会发言时都得事前写好发言槁以仿说错话被抓小辫子成为批斗对象。家庭出身不好的知识分子只有踏踏实实完成领导交办工作任务的，什么好事如入党、评先、提干，想都不要想，你只是个利用、改造、团结的对象。在湖南工作生活的十余年里，由于领会了自己的地位，规范了自己的言行，在政治上乃至各次运动中都没有出什么问题和差错，被部门党组织认可为政治上可靠，成为可以

在田心机车厂工作的十一年里，经历了我国电力机车制造事业举步维艰排徊不前，技术不过关质量低下，工作性能和安全性能都不可靠，制造完成出厂的机车不能投入真正的使用运行，数量上一年只试制一到二台，田心厂从一九五八年生产出厂第一台干线交流电力机车（在苏联专家指导下仿苏联的H60型电力机车，被命名为毛主席故乡地名韶山型），到一九六一年底累计共生产四台。在这十余年里，经技术人员的克苦攻关和不懈奋进，到六十年代末期，我们国产的韶山型电力机车在技术性能、质量性能、安全可靠性都达了铁路正线运行牵引机车的条件和要求，可以正式配属机务段，数量上己正式按国家计划进行批量生产，装备电气化铁路的机务段，从此催生了我国电气化铁道的大发展。一九六八年我国第二条电气化铁道区段——宝成铁路的广元至绵阳段实现了电气化牵引，所用机车全都是国产的韶山型电力机车，我国第二个电力机车段全部配备国产机车。在这一进程中自已经受了技术业务的锤炼，技术业务一天天成熟起来，业务上已成长为技术骨干，是部门的中坚力量，业务上得到领导的信任和同行们的认可，不谦虚的说在我调离湖南时己是电力机车专家了。

一九六一年，这一年是我国笫一条电气化铁道——宝成铁路的宝鸡至凤州开通（使用的电力机车是从法囯进口的）；这一年也是历史上学电力机车专业大学生毕业人数最多的一年，在我们报到之前，已有来自唐山铁道学院、北京铁道学院、上海交大和全国各地其它高校以及从苏联留学归来的等近百名大学毕业生被分配到这里，近百名电力机车人才云集在号称我国电力机车摇篮的田心工厂，积蓄人才和培养人材，为电力机车事业集聚技术力量，予示着我国电气化铁道要加快发展，电力机车的研试和制造将加快步伐。我和我的同学为即将成为我国电力机车亊业骨干分子而庆幸，决意努力学习不断地充实自已技术知识和业务水平，及早成为电力机车专家，为电力机车亊业做贡献。文化大革命结束，还了知识分子的清白之后，他们的才华得到更好的发挥，能量得到施放，他们中的很多人走上了各级别的领导岗位，这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这批人中有的当了部长，副省长、局长、院士等成为杰出人才。

      (二) 在湖南十一年的工作、生活拾零

我们这些新来的毕业生被分配到各职能科室和相关生产车间进行为期一年的实习. 我和我的同学李春林及上海交大的袁华筑被分配在技术检查科，其工作职能是为杌车的电机电器部件和机车总装完工后和技术参数的调试、性能试验质量检验. 由于整个电力机车系统几乎没有生产任务,职工们都没有工作可做, 我们更是如此, 所以我们到工作单位后上班就是看资料或者看书, 干部部的部长告诉我们当前的工作就是学习, 在厂内学习，也可以去外地协作厂、科研院所学习. 那时，制造完工的机车由于不能投入正式运用，都要运到北京铁道科学技术研究院的环形铁道试验基地作全面的性能试验运行及各种参数的检测和调整 . 试验工作由铁道科学研究院机辆所主持，我厂派员参加共同组成试验组开展试验及试运行工作，厂内相关科和车间都派人参加试验组工作。在田心工厂工作的十一年里，有相当长的时间在外地工作或出差，在厂里的时间相对少些。

在湖南的岁月

   一九六一年十一冃，经铁道部工厂总局派遣赴湖南省株洲市的铁道部田心机车车辆工厂报到，从此结朿了学生生涯，歩入工作阶段开始新的生活，从那天起在湖南工作生活了十一年，直到一九七二年六月为觧决与家人两地分居调离株洲机车厂（厂己改名）到黑龙江省加格达奇工作。

在湖南工作生活旳十一年里正是青春年华风华正茂，精力充沛、渇望上进、努力奋斗去实现人生理想。在这里尝到了人生第一次领到工资的乐趣，虽然实习生工资很低（三十八元）但从此结朿了依靠国家助学金和家的经济供给，并开始给家里寄钱了；品尝了工作的情趣和工作的艰辛以及对工作的感悟-——工作体现人生的价徝；体验了湖南的自然景色和气候一这红色的土壤长年复盖着生机盎然的绿色植被，大小水塘星罗棋布，展示了南方的自然美色，土生土长的東北人的我爱上了湖南山山水水；这里的气候也好于東北和兰州；冬天不冷，雨量充沛，一年四季田里都生长着青菜，农田一年要收种两次水稻，只是夏季天气比较炎热，农田一年要收种两次水稻，人们吃的主食是大米，我们来的那年东北和兰州还是处于生活困难時期，各种生活用品都还供应紧缺，而当時的株洲相对而言就好多了，猪肉、鱼、蛋基本不定量供应，在兰州时买不到的紧缺的飠品和生活日用品以及各种商品这里基本都可以买到。这里的主食、付食和蔬菜价钱都比较低，在职工食堂吃饭花费十元钱就吃得很不错了。总之，湖南乃至株洲给我的印象很好，我已经爱上了这个地方。

               (一) 在湖南十一年的感悟

在这生活工作的十一年里, 経历了三年自然災害经济恢复时期、社会主义教育运动、学大庆学大寨运动、大学毛主席著作以及文化大革命运动等各种运动年年有从不间断, 那时事事讲政治、处处讲阶级和阶级斗争。实行的是以工人阶级为领导，以工农联盟为基础，对地主阶级、富农阶级、资产阶级及反革命分子、坏分子、右派分子等进行专政，在当时的社会里他们是社会的最底层，只许他们老老实实不许乱说乱动，而他们的子女即剥削阶级家庭出身的人，在社会上也倍受歧视和不信任，更不用说受重用了。知识分子是改造的对象，知识分子为社会主义建设献身的同时进行资产阶级思想改造，知识分子是当时社会的利用对象而不是依靠阶层，特别是在文化大革命时期被打入‘地富反坏右封资修知’行列，称为‘臭’老九，可想而知识分子的社会地位和处境。像我们出身于剥削阶级家庭的知识分子就艰难了，只有老老实实做人，勤勤恳恳做事，踏踏实实工作，规约自己的言行，不做错事不说错话，避免出错（工作出错有可能被定为阶级敌人破坏）说话办事必须谨言慎行，就是在政治学习会发言时都得事前写好发言槁以仿说错话被抓小辫子成为批斗对象。家庭出身不好的知识分子只有踏踏实实完成领导交办工作任务的，什么好事如入党、评先、提干，想都不要想，你只是个利用、改造、团结的对象。在湖南工作生活的十余年里，由于领会了自己的地位，规范了自己的言行，在政治上乃至各次运动中都没有出什么问题和差错，被部门党组织认可为政治上可靠，成为可以

在田心机车厂工作的十一年里，经历了我国电力机车制造事业举步维艰排徊不前，技术不过关质量低下，工作性能和安全性能都不可靠，制造完成出厂的机车不能投入真正的使用运行，数量上一年只试制一到二台，田心厂从一九五八年生产出厂第一台干线交流电力机车（在苏联专家指导下仿苏联的H60型电力机车，被命名为毛主席故乡地名韶山型），到一九六一年底累计共生产四台。在这十余年里，经技术人员的克苦攻关和不懈奋进，到六十年代末期，我们国产的韶山型电力机车在技术性能、质量性能、安全可靠性都达了铁路正线运行牵引机车的条件和要求，可以正式配属机务段，数量上己正式按国家计划进行批量生产，装备电气化铁路的机务段，从此催生了我国电气化铁道的大发展。一九六八年我国第二条电气化铁道区段——宝成铁路的广元至绵阳段实现了电气化牵引，所用机车全都是国产的韶山型电力机车，我国第二个电力机车段全部配备国产机车。在这一进程中自已经受了技术业务的锤炼，技术业务一天天成熟起来，业务上已成长为技术骨干，是部门的中坚力量，业务上得到领导的信任和同行们的认可，不谦虚的说在我调离湖南时己是电力机车专家了。

一九六一年，这一年是我国笫一条电气化铁道——宝成铁路的宝鸡至凤州开通（使用的电力机车是从法囯进口的）；这一年也是历史上学电力机车专业大学生毕业人数最多的一年，在我们报到之前，已有来自唐山铁道学院、北京铁道学院、上海交大和全国各地其它高校以及从苏联留学归来的等近百名大学毕业生被分配到这里，近百名电力机车人才云集在号称我国电力机车摇篮的田心工厂，积蓄人才和培养人材，为电力机车事业集聚技术力量，予示着我国电气化铁道要加快发展，电力机车的研试和制造将加快步伐。我和我的同学为即将成为我国电力机车亊业骨干分子而庆幸，决意努力学习不断地充实自已技术知识和业务水平，及早成为电力机车专家，为电力机车亊业做贡献。文化大革命结束，还了知识分子的清白之后，他们的才华得到更好的发挥，能量得到施放，他们中的很多人走上了各级别的领导岗位，这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这批人中有的当了部长，副省长、局长、院士等成为杰出人才。

      (二) 在湖南十一年的工作、生活拾零

我们这些新来的毕业生被分配到各职能科室和相关生产车间进行为期一年的实习. 我和我的同学李春林及上海交大的袁华筑被分配在技术检查科，其工作职能是为杌车的电机电器部件和机车总装完工后和技术参数的调试、性能试验质量检验. 由于整个电力机车系统几乎没有生产任务,职工们都没有工作可做, 我们更是如此, 所以我们到工作单位后上班就是看资料或者看书, 干部部的部长告诉我们当前的工作就是学习, 在厂内学习，也可以去外地协作厂、科研院所学习. 那时，制造完工的机车由于不能投入正式运用，都要运到北京铁道科学技术研究院的环形铁道试验基地作全面的性能试验运行及各种参数的检测和调整 . 试验工作由铁道科学研究院机辆所主持，我厂派员参加共同组成试验组开展试验及试运行工作，厂内相关科和车间都派人参加试验组工作。在田心工厂工作的十一年里，有相当长的时间在外地工作或出差，在厂里的时间相对少些。

[一]  去北京参加机车试验组工作

一九六二年春节刚过，三号、四号机车就被送到北京铁道环形线试验基地对其做运行试验，随即成立了院、厂、所（铁科院、田心厂、株洲研究所）联合试验组，我代表技术检查科做为田心厂的成员赴北京参加试验组的试验工作。机车到京，我们参试人员也随后坻达北京环形线。

      一九六二年的二月，北京大地还复盖着皑皑的白雪，寒风呼啸，对于这个东北人来讲还是比我的家乡暖和多了，而对于初涉北方的南方人难以承受这严寒冰封大地、寒风劲吹的北京冬日；当时正值国家三年生活困难时期的最后一年，虽然是首都，人们餐桌上的主食已粗杂粮为主，其中有现在已经绝迹的红薯面，大米白面只有少许（白面是那种褐色的全麦粉），一向以大米为主食的湖南、上海等的南方人初到北京吃不习惯粗杂粮，严寒气候也让他们吃，不消，连声叫苦不喋——北方真苦哇！那时，北京的生活条件确实比湖南株洲差，对于从小就吃租杂粮在寒冷的吉林省长大的我很适应北京的生活。我们住在环形线试验基地的招待所里，吃饭在招待所食堂，凭住宿证和出差证用全国通用粮票购买分早、中、晚餐卷，一人每餐只买一份，我记得有一天在北京中科院计算机所工作的老乡孙占国来环形线招待所看我，正赶上中午饭，我要买两份中午餐，食堂就是不买，无奈跑出一公里多路才找到饭馆吃上中午饭。住的房间很一般，与职工宿舍条件差不多，没有服务员，打扫卫生、打开水都要自理，住所有一部铁路电话可免费使用拨打市内电话和铁路长途电话。让我们高兴地是招待所餐厅里有一台电视机，每天晚七点准时为住宿人员开机播放，这对于我和来自我厂绝大多数同事们都是凭生第一次看到电视演播，那时除北京之外全国只有极少城市有电视台，那时的电视台不叫中央电视台其名为北京电视台，除周二每天晚七点到十点，每天必播的新闻外，大多时间是播放电影，偶而转播体育比赛、剧场实况演出、音乐会等，在诸多电视节目中最让感兴趣的是实况转播‘人艺’的话剧演出和周六音乐家聚会，观看像名演员朱琳的表演，聆听著名歌唱家像郭兰英李光羲等名家的歌声和尊容。这个时期北京电视台播出时每天的主持人都是老面孔的一男一女，他（她）们可能就是现在人们所熟识的赵忠祥和沈力吧！当年那可是英俊的小伙和漂亮美貌的姑娘。总之，电视改善和丰富了我们的业余生活，为我们增添了乐趣，也让我们开了眼界，开创了人生看电视（第一次）的记录。

      试验工作轻松有趣。说轻松是在时间安排宽松，每周只安排四天工作日，每天九点至十六点，中午休息一个小时，这是因为铁科院的人员每周有两天学习日，且他们都住在院里每天早上从院里来当日再回去；说有趣是工作内容新颖，试验项目、试验方法和试验用的仪器，在此之前大都是没做过，没学过，没见过，对我们实习生而言，在试验组的工作中学习的份量大于工作成分, 在工作实践中接受培训，技术业务素质得到提升.

      机车试验及试验运行工作由于机车质量问题进展的

不顺利机车本身存在诸多质量问题，诸如存在设计、制造

等方面问题，关键部（组）件技术不过关，技术性能不稳定,

工作性能不可靠，试验运行中经常发生故障，最常发生的故障如调压组合开关烧损、引燃管（直流整流器）逆流、牵引电机环火等，机车终止运行，试验无法进行而被迫中断。如是在环线上运行时发生故障只好请求试验基地的蒸汽机车给拖拉回车库，进行修理排除故障，再继续下面的试验。这样试验工作时断时续，把整个试验时间拉长了。三号四号两台机车的试验工作直到一九六二年的七月计划试验项目才完成。

   由于试验工作时断时续，所以我们的空闲时间很多，在时间上为我们逛北京提供了机会，加上我们有北京通用公共电汽车月票，为乘车提供了便利，再加上每天有捌角钱的出差补贴费，为游览北京名胜有了经济保证。我们试验组的成员中的大多数人都是第一次来北京，我虽然到过北京多次，但都是在此经过来去匆匆，除了前门、天安门和王府井外哪儿都没去过，利用这次大好机会好好逛逛北京。在北京的近半年时间里游览了故宫、天檀、颐和园、香山等北京的名盛古迹和繁华街区；这期间看电影的次数也多，只要上演新电影不管电影院距我们住地有多远有公共汽（电）车到达的地方就去看。那时公园门票和电影票只壹、贰角钱，在小饭馆吃碗四两粮票的凉拌面或光头面也只花捌分钱，玩一天也花不了一元钱（当然不能侈华）。偶而也去看场北京人民艺术剧院的话剧，像‘蔡文姬’、‘雷雨’、‘伊索’等名剧，那真是美妙的艺术享受，艺术家们道白和表演只今还犹言在耳映在脑海中，后来难得有机会再光顾北京‘人艺’的演出了。

在北京近半年的工作和生活中，熟识了韶山型电力机车的结构性能及当前存在的问题，有关试验的方法等业务上有了长进和提高；业余时间逛北京参观名胜了解了北京熟悉了北京，感受了古都风貌神圣儒雅及厚重的文化底蕴，不愧为  全国人民敬仰的首都！

      一九六二年七月中旬，结束了在北京的第一次机车试验工作，返回湖南株洲，回厂内上班。

[二] 去农村参加‘双抢’劳动

  一九九二年是在株洲过的第一个夏天，早辰太阳一冒出地平线，就焦阳似火，炎热难耐，在办公室内有电风扇吹着，有协助降温的冰棒吃着，也不算太难过。但是，要在露天地里偌大的太阳照射下就是另一种感受了！  六十年代湖南的企业和机关每年在立秋前都要派大批人员去农村参加‘双抢’劳动支援农业。所谓‘双抢’，就是赶在立秋节气之前，收回早稻插栽完晚稻。之所以用个‘抢’字，那是因为晚稻必须在立秋之前完成插秧否则影响收成，而早稻在立秋前十天左右才成熟，必须在这十天左右的时间里完成‘收’和‘插’的两项农活，所以叫做‘双抢’。

去农村参加‘双抢’的时间大约是七月末或八月初，我七月中旬回到工厂，年轻且单身没有可离不开的工作，理所当然成为当年‘双抢’的成员。

到湖南农村参加‘双抢’劳动是苦脏累差事。吃住在农民家。先说住的：我们去的农村距我们厂大约五六公里左右，距城市较近，算是较富的生产队，但是农民住的房子仍很破旧落后，屋内黑喑没有窗户，只在土匹樯上开有小方洞通风进光，高高的屋顶下没有天棚，外边下大雨屋内下小雨，堂屋（刚进房门的地方）中间是天井堆着垃圾，屋内总是点着自制的气味难闻的蚊香，尽管如此蚊子还是无所不在，停下手中的扇子蚊子就会光顾你，睡觉必须放好蚊帐，稍不小心蚊子就叫你吃苦头，我们就吃住在这样的农舍里。吃饭喝水：每人每天交0. 3元钱一斤粮票，公社补助0.2元半斤粮票给农户，一天三餐，主食是新收获的大米敞开肚皮吃，菜是当地的时令菜，如苦瓜、丝瓜、空心菜等新鲜蔬菜，每天有一餐有肉或鱼的荤菜。但是，你知道这饭菜是用什么水做的吗？这里没有水井，当然更没有自来水，而是取至屋前无限用途的水塘里的水。这水塘是耕地水牛沐浴休息纳凉的场所：是鱼虾养殖场；是人们洗澡的浴，洗衣服、洗菜的水盆，还是冲洗便筒的水源地，人们的饮用水当然也取至这里，只是不直接饮用生水，而是用开水泡茶（自制的大叶茶）冷后待用，供给人们喝凉茶水，茶水也是有种异味，我喝时一口气喝完一碗中间不喘气以防品出味道来.由于日晒、劳动强度大，出汗特别多，需要大量水分补充，尽管水有异味难喝，但又必须得喝且多喝。这对于生长在北方、生活在城市的人们很难接受但又不得不接受这里！

      再说农田劳作；每日上午七点到十二点下午二点至五点是下田劳作时间，工作在农田里，头顶上是火辣辣的太阳照射，脚下是三十多摄氏度热水浸泡，就是不干活站在农田里也会立刻一身汗水浸透衣衫。到农村后的前期以收获早稻为主。收获早稻是前面的人用镰刀割断生长稻禾平摆在地上叫扳禾，后面是脱粒的人将割下的稻禾在脱粒木筒内以均匀间距布有铁钉的木滚上摔打稻禾进行脱粒，稻谷洒落在木筒内，脱完粒的稻草捆成捆堆在田梗上待搬运走。割稻禾是弯腰低头背朝天一个胳膊用力，是腰酸胳膊疼；脱粒人是将摆放在泥水地上的稻禾成把地用两手握住，在脱粒筒内的木滚上摔打，是两只胳膊齐用力，劳作者胳膊疼，且在脱粒的同时稻禾上的泥水在摔打过程中全都甩落在身上脸上，使得全身沾满了污泥浊水，收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冲澡、洗衣服。在农田劳动中还不时有蚂蟥光顾你的大腿叮咬吸血，稍不留神有可能钻入肌肉内，所以用一旦发现蚂蟥叮咬应立即拍打。收获的稻谷装入萝筐用扁担挑或抬运到晒谷场。收割完工的地块经农民耙平划上线后，指导我们进行插秧。插秧虽然不用出大力气但必须是一直弯着腰，背部晒着太阳。往往是割稻扳禾脱粒插秧交替的做，一天下来是腰酸背痛（被太阳晒出水泡）胳膊疼。一个‘双抢’期（七天左右时间）下来真是累得精疲力尽，被脱了一层皮，从心眼里不愿再参加这个活动了，为了逃避，每年临近这个时候就想办法、找事由，离开株洲去外地出差。在湖南的十一年里总共参加了四次‘双抢’。从参加株洲农村的田间劳作感受到：湖南的农民与东北农村的农民相比，湖南的农民他们的田间劳作、生产活动除耕地用耕牛外，其它全是靠人直接劳动，田间劳作是，物品流通搬运也是肩挑或用独轮小车，就是去集市上卖头猪也还是用由一人推着走起来吱々呀々的作响的独轮小木车。没有可行车的道路，只有很窄的人行小道或田梗。几次参加农村‘双抢’没发现农家有自行车。他（他）们的劳动强度太大、太辛苦

                  [三]
在宝成铁路宝鸡—凤州段的足迹

宝成铁路宝鸡—凤州段是我国第一条电气化铁道区段。在湖南工作生活的十一年里，有相当长的时间（多次累计）是在宝鸡及宝鸡—凤州这段铁路线上度过的。在这里我和我的同事们，为国产电机车经受实际运行检验跟随在宝凤线上运行，扶持它不断进步逐渐走向成功在这里我们播下了智慧的种子，也洒下汗水，留下了足迹。

参加工作后第一次到宝（鸡）凤（州）段的机车段是一九六二年十二日至一九六三年二月，我和设计科的俩位同事去宝鸡电力机车段学习进口的电力机车。到宝鸡电力机车段学习必须经西安铁路局政审，经铁路局同意，段方可接待你进段学习。学习轻松自由，一切由自己安排。看资料，下班组看实物，上机车，跟机车上线运行等形式进行学习了解法国机车的原理、结构等先进技术及结构特点，其学习目的是节俭为国产车所用。　　　　　　　　　　　　　　　　　　　　　　　　　　　　　　　　　　　　　　　　　　　　　　　

一九六四年六月第二次来是参加韶山机车技术服务组（简称韶山服务组），住在凤州车站内一辆软卧车上，吃饭在乘务员公寓。服务组是由铁道部出资金我厂主持西安铁路局、湘潭牵引电气研究所、株洲电力机车研究所等相关单位参加，为韶山车的试运行做技术服务。这期间，三号四号两台机车在宝成路的凤州—秦岭间行。运行时三（四）号车附挂在列车时主牵引机车的前头牵引列车运行，由主牵引车保驾即一旦发生故障由主机牵引列车运行。服务组的技术人员的职责就是跟随其运行中记录技术运行状况、及时快速处理故障保障其安全可靠运行，发现问题，为技术改进累积资料和经验。这次在凤州住到十月中旬，之后韶山服务组迁驻宝鸡，机车试运行在宝鸡至凤州间。我是一九六五年初离开宝鸡回厂参加‘四清’运动即社会主义教育运动. 一九六六年六月下旬又去了宝鸡参加韶山服务组工作。这次在宝鸡断断断续续大约有一年半的时间。直至一九六七年十月‘韶山机车服务组’完成其历史使命撤消才回到厂里工作。这期间正值文化大革命高潮迭起，受其影响‘服务组’的人员不稳定，不时有人被单位的领导或群众组织电活召回。机车试运行也时断时续。韶山型电力机车经过几年的运行检验和改进具备了实际牵引列车的技术条件和要求可以交付铁路局实际运用了。从此，我们工作重点是回到厂里参加机车的小批量生产。用我们的韶山型电力机车装备我国第二个电力机车段—成都铁路局马角坝机务段，担当起广元到绵阳铁路区段的列车牵引。

从那以后直至一九七二年六月调离湖南又多次去宝鸡及宝成铁路的宝（鸡）凤（州）段、广（元）绵（阳）段及马角坝，为新开通的电气化广绵段的电力机车段提供技术支持和帮助。

从一九六二年至一九七二年的十年间，有很多时间是伴随‘韶山机车’在宝鸡、凤州、马角坝即宝成铁路的电气化区段度过的。亲身经历了国产电力机车的攻关历程由初始走向成熟，我们造就了机车，机车也催生了我们自身业务的成长.

   在这里领略了秀丽的山水、风土民俗、险峻的宝凤铁路的奇观奇景。宝鸡市座落于陕西省‘八百里秦川’的西端，往西是甘肃省的垅西山地，南面是秦岭大山，渭河在城边流过，北依黄土台地（俗称塬上），有千年历史的古城, 是北部进出四川的咽喉要道。几年间我们游历这里的山河大川、名胜古迹。宝成铁路宝鸡至秦岭车站间四十余公里的铁道线是穿山过峡谷要穿越四十多个山洞（隧道）、跨过四十多座桥梁，离噢自宝鸡过渭河州后即进入以秦岭为主的深山峡谷，沿青姜河谷盘旋，以三个马蹄形，一个螺旋形迂回展绕上升，直线距离六千米（公里）升高达680米，线路重列三层高达817米，线路反复迂回盘旋，使六公里的直线距离通过盘绕拉长到27公里，七个隧道口竟错落在一条山梁上。坐在列车的机车驾驶室内向外看这段线路及沿线风光更是别有情趣，列车穿行于崇山峻岭之中出山洞上桥梁，再进山洞过桥梁往而复始，一步步攀升，有的地方在同一点可看到三个不同高度分布的山洞，即前几分钟穿越的山洞从机车驾驶室往下看就在我们的脚下。观音山车站和青石崖车站两站相对分布在不向高差的山崖上，两站对视可见，区间距离十余公里，而直线距离不到两公里。据说，在电气化之前由蒸汽机车牵引列车时，有人在青石崖站当列车开车前没有上去车，就从青石崖站步行走山间小路去观音山站追赶列车，当此人到达观音山站时从青石崖开出的列车还没到站呢，当然了由蒸汽机车牵引的列车也实在是太慢了点。我和我的同事们曾亲自体验过（当然不是追赶火车）：早晨，我们从秦岭站下车后沿着川陕公路徒步下行，一路上走走停停，爬山越岭下山涧饱尝了秦岭这秀美的自然景色，在此值得一提的是我们察看观赏了嘉陵江的源头，秦岭的一山涧中一大片沼泽地涓涓细流汇集成潺潺的小溪向山下的沟壑中流淌，造就了嘉陵江，站在源头那会相信那波涛汹涌的大江却是发自这涓涓细流！

在韶山机车服务组还驻有各工种的技术工人，参于机车的日常维护和定期检修。他们大都是１９５８年从湖南省边远山区来到城市参加工作的农家子弟，他们真诚朴实，同他们一块儿工作、玩耍，轻松有趣，大家集在一起玩耍闲聊时，毫不隐讳的讲述自己从农村初到城市后在自己身上发生的种种笑话。在此不妨讲－二件：

电器钳工小毛讲：‘刚进厂时，有一天上街，看街上有人手拿着一根棍插着一条灰不流丘东西吃得津津有味，自己也想买个尝尝，听到路旁有人喊：冰棒冰棒三分－根，就买了根，－尝凉丝丝甜甜地，好吃！又买了两根，自己吃一根，剩－根带回宿舍给同来的老乡，回到宿舍　老乡不在，就将冰棒放在－空水杯中，出门去找老乡了，一个多小时后同老乡－起回到宿舍，正要将冰棒拿给老乡时，－看杯中只有－根棍和一些水，随口说出：他妈的！谁将我的冰棒偷吃了？吃了还往杯中倒脏水留下棍气我，真坏！’ 原来他长这么大很少见接触过冰，更没有看到过冰制食品，不知冰棒是何物。

电器技工小曾给大家讲述他第－次吃馒头的故事：有天师傅请他到家吃饭，师傅是北方唐山人，请他吃的主食是馒头（当地人叫面包），这是他平生第－次吃馒头。餐桌上师傅问他‘小曾，面包好吃不？小曾答：面包挺好吃，只是太难做了，你看那皮多薄啊！原来他将馒头外那层皮误认为是人工碾压成面皮后包上的。
经历文化大革命运动的点点滴滴

承受了三年‘自然灾害’的人们，从1964年起逐渐感受到全国经济形势在不断地好转，人们的吃、穿、用的物品一天天的多起来，人们可以吃飽了，人们聚在一起闲谈的话题很少再是以前什么什么好吃‘精神会餐’了。餐桌上的食品逐渐丰富了，日用商品凭票供应的品种减少了。职工的工作热情在増长，工厂的生产形势在高涨。职工们期盼着冻结的工资隨着经济形势的好转和生产形势的发展早日解冻，给职工涨长工薪，改善一下紧缩开销的生活。人们期待着，祈望着！

毛主席发出了‘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和当前社会主要矛盾是无产阶级与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间的矛盾，一下子把人们拉入政治的旋涡。每天班前雷打不动的政治学习、毛泽东著作学习，大讲突出政治和阶级斗争。开展社会主义教育即“四淸”（淸政治、淸思想、清组织、淸经济）运动，领导干部和有问题职工处于运动风口浪尖，成为运动主要对象。群众揭发检举犯有四不淸的干部及工作人员，有问题的干部和其它人椄受批判和审查，由工作组做出结论。群众是自查自纠，写出自检材料小组通过即可过关。此运动至文化大革命开始才告结束。

一九六六年文化大革命兴起，当轰轰烈烈批判‘三家村’‘反动权威’、抓‘小爬虫’时我正在北京出差，此时厂内知识分子聚堆的设计科己抓出了“小三家村”等批判靶子，新调入我们科的党支部书记错误认为文化大革命是整治家庭出身不好的知识分子，所以用电话特意把我从北京召回厂来参加运动。离开北京时，同我一起出差仍畄在北京的同事猜测我可能回厂去挨批！我不知道召回的原由，但我很自信没有什么问题可作为批斗的口实，所以我很坦然踏上返厂的列车。由于文化大革命各地各单位出差外出人员骤少，平日人满为患熙熙攘攘从北京至南宁的特快列车的卧铺车廂里今日人员稀少. 往常乘坐火车时车廂里迴荡着轻快的音乐、优美的歌声和让人捧腹大笑的相声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反复播放的文化大革命中央文件“十六条”以及批判三家村、北京市委等批判文章。

回到工厂后先向科的党支部书记报到，这时厂里文化大革命形势己有了新发展，在南下北京红卫兵的鼓噪下，厂内各类造反战斗队象雨后春笋在各角落快速兴起，参于到运动中逐渐成主角，主宰运动由前阶段从职工中抓小爬虫、新生坏分子，转变为从当权派中抓斗走资本主义道路当权派和‘三反’（反对毛主席、反对共产党、反对社会主义）分子。造反派揪斗“牛鬼蛇神”、除“四旧”、发号示令不许这个不允那个，甚至命令银行冻结个人储蓄存款。被揪出来的各种罪名的“牛鬼蛇神”们，除接受批斗大会的批斗、示众、坐‘飞机’外，还要在胸前掛上“×××份子”的牌子，头上戴顶纸制写×××份子旳尖顶高帽，对于犯有生活作风的分子还特别关照,戴上由多只破鞋组串成的项链在脖子上，这些有男有女的人们排成一队，前头第一个人边走边敲击手持的铜锣，由造反派的人押着在大街小巷行走游街示众，那状况像似抗美援朝时期街头演的‘活报剧’，社会近于无政府状态。到处张贴着揭发、批判、相互攻击等各式内容地大小字报，贴了一层又一层；临街的墙壁用油漆全塗成红色再刷上标语口号。全国成了大字报的海洋、红色的海洋！

我科亲爱的支部书记已自身难保无暇顾及我了，跟我谈话说些不疼不痒的政治套话后就再没有‘关照’我了。为我担心挨整的同事放下了心，自己当然宽心了。

从北京回来不久，又离开工厂赴宝鸡参加韶山机车技术服务组工作，在宝鸡韶山服务组工作不参于各派别的活动，避开了参加各派系组织的机会，也就避免了运动中站错队的可能。即不支持这派又不反对那派，不偏不依保持中立，若在厂里是很难做到的，哪派都不参加人家会骂你是消遙派对抗文化大革命，而在宝鸡服务组工作即可不参予又免处指责，是不願着惹事非人们的避风港。

服务组人员每隔一二个月轮流回厂一次，我们都持有定期多到达站的铁路公用免票，乘车使用卧铺只需在车站或列车上簽字即可，所以来来往往十分方便，只是红卫兵大串联的兴起，车上人满为患，大多数旅客列车将硬卧车改为座位而取消了卧铺，给我们乘车增添了困难与艰辛。

   一九六七年春节前，在宝鸡收到我们科从株洲转传我家以老爹名义发来的告知父亲生病的电报，科长在转传电报中告知我同意请假回家探父，经联系宝鸡机车段同意借给由宝鸡经北京到长春往返免票一张。我虽然不相信父亲生病，但确信他老人家是太想念我了，为此我急急忙忙办好手续，昼亱兼程而进,尽早地回到家与父亲母亲及家人团聚，过个全家团圆、合家欢乐的春节。特别感受到老爹爹这个春节过得格外开心，在家的十多天里父亲不願我外出玩耍，希望我在家呆着和他在一起陪伴于左右说话唠嗑。哪会想到这竟是我们父子最后团聚的日子！假满离家告别父亲竟成为与老爹爹的永别！父亲这年夏天突发急病撒手人寰谢世而去！当时正值全国各地武斗频发，不时交通中断，家人担心我知道父亲故去无法及时赶回奔丧而着急上火，故而父亲逝去时没有告知我，因此未能为挚爱我疼我关怀我的、我也十分敬重和热爱地老爹爹送终尽孝，成为我终生一大憾事！父亲为了我的成长，费心尽力，顶着家中家外的压力，克服了诸多难以克服的困难，吃尽了苦头。而我还未来得及回报他老人家就离我而去了，非常对不起我敬爱的父亲。《注：今年是2007年，是他老人家逝世四十周年，在此向父亲表达儿子思念和崇敬之情，以这段文字纪念敬爱的父亲。》

一九六七年上半年起，由于一些铁路沿线地区发生大规模武斗，使铁路许多路段被迫停止通车，或断续通车，为我们韶山服务组人员在宝鸡—株洲间时来时往乘车旅行带来极大地不便，甚至造就了苦难和危险。八月从宝鸡乘火车回株洲途中多次受阻；九月从株洲经重庆去宝鸡险困入武斗枪战的九龙坡车站，险象环生。

1967年8月下旬从宝鸡乘火车途经郑州、武汉回株洲，本是直达武昌的旅客快车，但车到达郑州车站后车上广播告知乘客本次列车因故不再向前行驶了，请旅客们下车改乘其他列车。下车后听车站工作人员讲，因前方信阳地区发生武斗被迫中断行车，何时有车南行等候广播通报。上午十点到的郑州，匆匆忙忙到站外吃顿饭，赶紧回到车站内守候预备向南开行的列车。车站人员不让在站台上等候停畄，自好顶着烈日冒酷暑在车站端头守候，酷热难耐，每隔数分钟就站在给机车上水的水鹤下面冲个冷水浴缓解一下难忍的汁味。还好，下午八点左右终于等来了从郑州开往汉口旅客列车的消息：二十一点开车，赶忙上车找抢卧车的上舖，运气还行抢占了一个上舖，等开车时找车长簽字后即可安稳睡上一觉了，解解白天露天等车的辛苦。晚上九点多钟向南开往汉口的旅客列车终于驶出郑州车站开始了新的旅程，列车受铁路沿线各车站上下车人多拥挤及其它不安定形势等因素影响，列车是走的慢，而站停时间长，运行尽三十个小时才从郑州到达汉口。

汉口车站挤满了候车的人群，乱哄哄的。听候车的人讲向南方向沒有开行旅客列车今天已是第二天了，经向车站问事处询问，证实今日确无南下旅客列车，何时有等待通知。为此，只好去铁路招待所住下来等待吧。武汉焦阳似火，照射在身上火辣辣地疼，地面被太阳晒得象烙饼的铁锅底，站在地上穿着塑料凉鞋感受到烫脚，什么亊不作都是汗流浃背，晚上虽然没有阳光照射，但地面散发出的热气让人滞息，更感闷热难忍，充分显现了我国四大火炉城市之一武汉暑天的气候特征。在车站附近看到，邻街房屋的居民在屋前的路边上支上竹床或者舖上凉席，在上边或坐或卧，手中的大蒲扇不停地扇着搖着，借此纳凉兼顾驱赶蚊子的叮咬，困了就席地而卧睡在这里，据说暑期居民在街道边睡觉纳凉过亱是汉口的一大特色（注：当然了城里人已普遍使用空调器的二十一世纪这一景观难以看到了）。在汉口受了二十余小时火炉的煎熬和耐心等候，到汉口的第二天上午（确切时间记不得了）有了从汉口开往广州的直达旅客列车。车上的人太多了，有的行李架上都躺着人，天热人多，人挤（挨）人热上加热，车上没有饮食供应，特别是缺少饮用水，让我们这些乘车人倍受煎熬，倍感艰辛。列车驶达蒲圻（現已改名为“赤壁”）车站时传来了坏消息：本次列车停在本站暂时不往前开行了，何时开车向前运行，等待上级命令。原来是前方湖南省的岳阳地区发生枪戒武斗中断了铁路通车，估计三、五小时之内不能开通。赶紧下车在车站附近找个旅馆，先吃饱飯，然后冲冲澡，洗洗被汗水浸渍的衣衫，再睡一觉（有开车消息旅馆服务员叫我们）。列车在蒲圻车站停了五个多小时之后终于等来了向前方开行的命令，次日凌晨抵达株洲车站，结束了这艰难漫长的旅程。

九月上旬我要返回宝鸡韶山服务组。有了来时的遭遇和教训，迸弃经由武汉、郑州、西安的北上西行的乘车路线，改从株洲南下西行经由贵阳、重庆再北上经成都到达宝鸡。从株洲车站登上了上海直达重庆的特快旅客列车，在车上很顺利地簽到一张卧铺（上），一路上顺天应人，过得舒适愉快，庆幸选择这条路是太对了。再过十几分钟即将到达本次列车的终点站重庆，那会想到危险将要降临我们这趟列车！晚上八点多钟，列车驶入重庆车站前面的九龙坡车站本不应停车而停了下来。我们惊疑发現九龙坡车站枪声作响，闪者火光的枪弹穿梭飞舞掠过车站上空，从我们乘坐的列车车廂跨越而过。原来是重庆两对立造反组织的武装人员分别佔据车站两边致高点（小山）发生枪战对射，子弹在车站上边横飞，划过夜空画出无章滥舞的火光。前方通往重庆站的一座桥被封锁中断通行，开车司机弃车而去，列车被迫停滞在九龙坡车站。家在重庆的旅客都纷纷下车走了，留在车上的大都是在重庆中转的旅客，车长为安全着想，把留在车上的乘客都安顿在卧铺车里，並尽其所能都躺在下舖较为安全，亱间餐车供应了每人一个盒飯后，列车长让大家安心休息，並告知大家若明天六点前还不能进入重庆站，本列车有可能会就地折返上海。午夜枪声逐渐平息，武斗停火了，我们可放心大胆地睡觉了。次日早晨醒来发现我们乘坐的列车已停在重庆车站了！后来听说今日凌晨九龙坡机务段段长和党委书记两人亲自驾驶机车把同我们一样停滞在九龙坡站的北京至重庆特快列车同我们这列车一起牵引到重庆车站，脱离了武斗战场！是一场有惊无险地惊险遭遇。

毛泽东为中国新民主主义革命做出了卓越地功绩，为人民所敬仰，被尊称为中国人民的伟大领袖，歌颂为中国各族人民的大救星，都是当之无愧的！但在文化大革命中把毛泽东“神化”了：他的“思想”是最高思想，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他的话是最高指示，一句顶一万句；反对毛主席（不按毛主席说的话办事就是反对毛主席）就是反对共产党、反对社会主义，就是反革命！他的画像除厕所无处不贴，在大中小城市广场、企事业、政府机关楼前（大院）无不矗立着毛泽东向人们挥手的巨大塑像；人们是宝书（毛主席语录）不离手，万岁、敬祝不离口，会背‘老三篇’（“为人民服务”“愚公移山”“纪念白求恩”），胸前必佩毛泽东像章；…。整个社会被扭曲了，人们的思想被僵化了，言行被格式化了。今天的人（20世纪90年代及以后的人）肯定读不懂当时发生的社会現象和人们所作所为及言论话语，就是当时的人们也难以理解自己的言论和行动以及周围乃至社会上发生的种种超出常规的事情和現象。比如：

人们集会、开会，不论什么会，大会小会，小组会，工人班前会，必不可少的程序是：讲话或发言的人必须念一条与其讲话或发言内容相关的毛主席语录，再‘首先让我们敬祝毛主席万寿无疆！祝林付主席永远健康！’，结束讲话前髙呼四个伟大、四个万岁万万岁（伟大领袖、伟大导师、伟大舵手、伟大统帅）。就是人们相互写信，也要执行这个程式：语录—称呼—共同敬祝—信内容—四呼万岁…。毎当毛主席发表最新指示时，都要举行群众集会游行，参加集会游行的人必胸前挂上贴有毛主席画像写着无限忠于毛主席的“忠”字牌，打着标语旗，振臂高呼着震耳欲聋地坚决拥护贯彻执行的口号。

1968年7月21日毛主席发表了[7.21]指示，‘从工人农民中选拔培养技术人材’；‘书读的越多越愚蠢，知识越多越反动’。掀起大批‘反动技术权威’、‘走白专道路’的高潮，知识分子被加入到“封资修地富反坏右”的序列之中成为第九个分子，俗称老九。全厂陸续砸掉职能科室，知识分子出身的技术人员全部下放到生产车间第一线从事生产劳动，被人们戏称之为“臭老九”接受改造来啦。我很幸运被下放到电力机车组装车间，没有去又累又脏的蒸汽机车修理车间，实在是很庆幸。“老九”们夾着尾巴做人，劳动中顺从指挥服从领导，老老实实地埋头干活，实干巧干在实际生产中发挥了骨干作用，受到赞赏：“臭老九”像块臭豆腐，闻着臭吃着香。

九月被厂革命委员会宣传组从车间借调去支援淥口镇瓷器厂毛泽东像章的制作生产劳动，吃住在淥口瓷器工厂。在淥口镇的大街上，毎天的早晨和晚上，都看見一支由男男女女组成的队伍，他（她）们脖子上都掛块分别写有地主份子（或婆）、富农婆（或份子）、历史反革命分子等不同名称的木牌摆在胸前，一手端著瓷碗，另只手拿根筷子，边走边用筷子敲击瓷碗发出当当当响声，每遇见邻街人家（或单位）门上贴有毛泽东画像就停下来，每人说出胸前牌子上的名称，分别向画像鞠躬行礼向毛主席请罪。他（她）们的举止引来路人停下脚步簇立覌看。在那文化生活极度贫乏年代的小城淥口，这一队伍的举动给小城人们展示点愉悦的气息，会引发人们的笑声，但这愉悦和笑声是构筑在他（她）们的无奈和痛楚之上。它们是被统治者，是被专政的对象。

“十·一”之前从淥口返回工厂。年初在株洲孕育地我的第一个孩子，近期即将在老家出生了，为了即早看到刚来到世上的女儿，争取到了去东北出差的差事，国庆节过后上班，就起程奔赴北京、沈阳。先到北京的南口机辆配件厂办事，之后再去沈阳。

在南口厂招待所食堂第一次吃饭在卖饭窗口遭遇了被拒绝卖给我饭菜的事，后经人指点才知道买飯菜有个程序，买者在售饭口先说敬祝毛主席万寿无疆，然后再说买几两饭什么菜，人家才会卖给你。此作法后来在其它地方也曾多次遇到过，有人戏说为‘敬祝毛主席万寿无疆，四两（饭）’。在宝鸡的商店买商品，顾客必须面对售货员先背颂一条语录，然后再道出买什么物品什么价钱。也有人开玩笑戏说为：“为人民服务，（手指商品）多少钱？”。

十月上旬到了沈阳，全城大跳“忠字”舞让我们这些初来沈阳的外地人大开眼界，湖南还不多見的忠字舞在沈阳已无所不有了，早晨，我们去工厂密集的铁西工业区办事，看到各工厂的职工都排着整齐地队形在跳忠字舞，傍晚，大街小巷的街道上、公园里都有有组织的人群在“大海航行靠舵手”“毛主席我们心中的红太阳”等歌颂毛泽东歌声伴奏下大跳忠字舞，引来逛街、散歩人们的围观，成为沈阳当时一道亮丽的景观。不久在全国推广普及开来，从此全囯人们大跳“忠字舞”盛行！

办完在沈阳的公亊后，急忙乘火车北上长春，坐汽车奔赴伊通镇郊大哥家，看望暂住在这里刚刚来到世上我的第一个孩子—大女儿。第一眼看到女儿长着胎毛的小脸毛茸茸，长相十分相我，我的心一下子就被这个刚出生的小傢伙给抓住了，让我时刻想念她。三十多岁喜得娇女，有如金鸡报晓，第一个孩子出世犹如太阳冲出地平线，第二三四…孩子会象太阳不停升起一样接踵不断地一个个来到世上，看女儿的长相一定是个聪慧孩子，故而起名叫“晓慧”。希望她引导妹妹弟弟来到世上与其为伍；希望她聪慧睿智，将来成长为有聪明才智的好女孩！

十二月初被厂革委会生产组派遣，去往西安、成都、昆明，催促己定购的机车配件的交付事宜。在西安的西安电器公司和西安电机厂，事情办得很顺利，基本满足了我厂的要求。在西安期间赶上了毛主席发表“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很有必要。”最新指示，从而引发了１９６９年初掀起地惊天动地，涉及千百万家庭，几百万知识青年下农村和到边疆插队落户的风潮。发表当天晚上西安城锣鼓喧天，有组织的人群在街头游行庆祝最新指示的发表，我等出差人员也被招待所组织起来上街游行参加到庆祝的行列。

西安事办完后去了成都，再从成都乘火车到贵阳，乘坐刚刚修建完工通车不久的贵阳至昆明铁路开行的旅客列车。由于是新通车铁路，图定区间走行时间宽松，列车经常是提前到达前方停车站，使得站停时间增长，有的车站站停时间长达三四十分钟，我们乘车人下车去站外边买农民卖的价廉物美土特农产品，诸如香蕉、甘蔗、熟鸡蛋、木耳、田三七（中草药）等。

赶在年底之前抵达昆明，而此时的昆明正值当地的“炮派”被中央文革点名为坏组织跨台之时，卡车上站立着挂牌的炮派坏头头，由全副武装人员押着游街示众，后边紧跟着浩浩荡荡的游行队伍，彩旗招展，口号声和鼓乐声交织一起震天撼地！昆明城还处于混乱的尾声，公共交通、餐饮旅馆等服务行业还没有恢复正常营业，给我们外来公出人员办事及住吃行造成困难和不便。我办事的企业在昆明的西山附近，因而我一到昆明就住在西山饭店，可是当时该店处于半营业状态，只住宿不开餐，附近餐馆全停业，吃饭必须去城里，而西山至城里的公共汽车下午四点就停开了，无奈搬出西山饭店，住到城里的食宿全营的昆明饭店。

抛开当时局势看纯真地昆明，不愧为名闻遐迩四季皆春的高原名城。已是年底，内地正是隆冬季节，而这里街道两旁依然是绿树葱郁，鲜花如织，绿草如茵，气候温和宜人，街上的行人仍然穿着单薄的春装幽闲自得地逛荡！滇池和西山是昆明的两大景观。滇池万顷碧水坐落西山脚下，湖面上扬帆挡桨的渔船，像洒落在水中的柳叶随波漂荡；靠近岸边的水面上绽放白色粉红色的荷花在绿色一尘不染圆叶陪衬、阳光映照下更显美娜多姿，为滇池增光加采，更展湖的秀丽风光。西山濒临滇池西岸，峰峦叠嶂、云雾飘渺，好似卧于云端的睡佛；山上长着苍松翠柏，翠绕珠围像青丝垂散的少女坐卧于滇池岸边，西山景观美不胜收！然而由于办事的企业尚未完全恢复生产，无力履行合同我无获而止。再加之我到达昆明的第三天夜半重感冒发高烧，被同住一室解放军军官帮助送到昆明铁路医院，凭铁路工作证住了三天医院。因此再无意多住，游览秀色美景名胜古迹，求助于昆明车站的军代表买到一张卧铺票，乘火车离开昆明，于１９６９年元月上旬回到株洲。历时尽一个月走了一个圆圈（株洲→[郑州]→西安→成都→昆明→[贵阳]→株洲），完成了西安成都昆明三地跨年外出办差的旅程。

１９６９年春节前又被厂生产组派往东北，驻扎哈尔滨，负责催促铁道部物资局驻哈尔滨办事处合同供应的材料物资的承兑和运输，以及接受厂生产组电报（电话）指令在哈尔滨辐射地区内（阿城、齐齐哈尔、牡丹江、佳木斯、伊春等城市和地区）临时采购厂内生产的急需物资。刚从昆明回厂没几天就很轻意如愿以偿来哈尔滨出差，一是工厂急需在阿城继电器厂订购的伺服电动机，催促尽早交货并发快件运回，必须在春节前办妥，所以须急速派人赴哈尔滨、阿城；二是哈尔滨天寒地冻，南方人畏惧严寒的气候（有人夸大其词危言耸听的说：在黑龙江省有的地方天气奇冷，人们在室外小便要手拿根棍子边尿边打刚便出体外的尿还未落地就已冻成的尿冰柱。…）又加之临近春节，所以此时大多数当地人不愿意去哈尔滨出差。而我急于想春节回家，故而哈尔滨的差事很自然地落在我头上。从元月中旬到哈尔滨，到四月中旬离开哈尔滨，尽三个月的时间内回了两次家（包括在家过春节）已很知足了。在驻哈尔滨期间除常来常往哈尔滨铁路物资办事处，哈尔滨轴承厂，哈尔滨铁路局，大约每周一次去阿城继电器厂外，还去过佳木斯、伊春、乌伊岭等黑龙江东部地区小兴安岭的林场。

在哈尔滨期间目睹了各地知识青年涌入黑龙江省的火爆场面。１９６９年初，（记不清是春节之前还是春节过后）有一段时间（大约十几天左右），每天都有几列满载着知识青年的专列列车抵达哈尔滨车站，这些分别从北京、上海、天津、杭州及浙江省其它城市等地来到边疆的小青年，在父母跟前还是个撒娇年令的稚气孩子，而到边疆后就是个屯恳戎边战士了。把自己青春年华花费在北大荒，他（她）们清一色穿着黄色军装，跨着黄色跨包，背着黄色行李卷，脸上闪现着稚嫩的神情，看上去大都是十几岁的孩子，远离父母亲人，远离熟悉习惯城市故乡，在哈尔滨稍事休息后，再次坐上运送知识青年的专列列车，将他（她）们送往北大荒边疆地区的生产建设兵团农场，屯垦戍边。把自己青春年华花费在北大荒，用汗水加眼泪浇灌了边垂的黑土地。这批人是不怎么幸运：当处于幼年发育时期特别需要营养时遇上了‘三年灾荒’吃不饱；当值读书长知识的求学年令时，学校停课闹革命了；正当应在城里读高中上大学的火热年华时，却在农村、边疆的农田、牧场、兵营挥洒汗水，消磨了宝贵的青春年华！《注：孙建国、孙延生就是这时从北京乘知青专列经哈尔滨去黑龙江东部边疆的生产建设兵团屯垦戍边的北京知识青年，成为兵团务农的战士，几年后学校恢复开课招生，有幸被推荐到齐齐哈尔铁路工程学校读书，毕业后被分配到加格达奇内燃机务段。》

１９６９年５月我与一同事同去沈阳驻在，负责东北地区的物资催交采购发运工作，业务主要含括的城市有沈阳、长春、哈尔滨、鞍钢、吉林、营口、大连等地区，沈阳是重点业务区。此次驻沈阳断断续续有四个多月。我主要负责机车配件，业务联系单位是电力机车配套产品的协作工厂，像沈阳变压器厂、低压开关厂、信号厂、电器厂、长春电机厂等。

为了拿到长春电机厂生产的二十台潜油泵电机组，先去北京在铁道部军管会生产组开出给第一机械工业部有关司局的介绍信，去一机械部批来供货指标，再去长春的吉林省机械局请求批示给生产厂，何时交付、每次交付多少台，为此我在长春住了一个多月才将二十台谮油泵组全部发运回厂。在此期间差不多每周都乘长途汽车回家住上二三天，是我自从１９５６年夏离开家远赴外省以来，回家间隔时间最短最频的一年。

九月初脱离沈阳驻在组回厂，参加韶山机车“整流阀取代过渡电抗器实现调压开关无载调压”的技改项目。此专项技改，年底前必须完成样机试制和厂内试验。此项改革的关键－是设计制造出取代电抗器的硅整流器等部件组成的整流堆（阀）；二是将原变压器主输出绕组的输出抽头增加－倍。为此由我负责与沈阳变压器研究所、变压器厂联系，请求它们按我们要求配合我们更改设计，按更改设计图制造出多抽头变压器。此项工作得到沈阳变压器厂、所的支持，按我厂要求及时交付了符合技改项目要求的机车变压器。年底前按时完成了技改样机的生产组装、调试和厂内试验。对试验中发现的问题进行相应改进，为此技改机车年底前顺利交验出厂，我在试验场和机车上连续工作三十多个小时（从１２月２９日晚７点直至３１日凌晨４点）。

技改机车交验出厂后，交给马角坝机务段在绵阳至广元间试验运行，接受实际考验运行。我与俩同事为此同去马角坝机务段，跟随该机车上线运行，观察实际运行的技改效果和发现存在需再改进的问题，进－步改进完善此技改项目。为此在马角坝呆了二十多天，我们三个人在马角坝过的１９７０年春节。

在马角坝完成试验运行之后，我们三人取道重庆，乘客轮走长江水道过三峡到汉口，再从汉口乘火车回株洲。这年铁路部门已取消了铁路职工公用免票，乘火车乘轮船都同样要花钱买票，乘铁路公用免票取消的机会，乘坐江轮游览长江三峡是个很好的机会。在重庆轮船售票处轮班排了半宿队买到第三天的开往汉口的三等舱船票，在重庆陪他们二位参观了红岩村、白公馆、渣滓洞。

第一次坐轮船游览长江倍感新鲜有趣。船刚驶离朝天门码头，船头还没有完全调转好方向就搁浅了，经几条小船花费－个多小时的拖拉才驶入正航道，驶出朝天码头开始了长江之行。那时因三峡水道惊险，夜间停止航行，我们乘坐的客轮第一天天黑前驶抵万县，就停靠在万县码头过夜了。很多人上岸购买当地知名特产，如藤子编织的藤椅、藤条衣箱，价廉物美很受人青睐。三峡河道水流湍急，惊涛拍岸，声似雷鸣，形势险峻，磅礴雄奇，风光秀美。行驶在三峡中犹如欣赏一幅美丽的画卷：有峭壁悬崖，巉岩摩天；有两岸青山连绵，群峰如屏，峰回江转；有两岸奇峰矗立，山色葱茏，清泉飞溅，翠竹梯田。峡中有峡，滩中有滩，滩险水急，小型船只峡中行船有风险。在峡中行驶偶而与小型轮船交汇时，我们船掀起的浪涛波及小轮船东倒西歪像一片树叶在浪涛中动荡，有被波浪打翻的危险；站在船的甲板向前看，有时看似行到了水的尽头，－转眼长长的水道又展现在你面前，这可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村’的真实写照。这第－次游历长江的印象是：长江美，长江的三峡风光更美！我还要再来游览。

“整流阀取代过渡电抗器调压开关实现无载转换”技改项目，在实际运用中经受了考验和验证，改造是成功的，可以将此项技改纳入机车设计更改定型项目。至此韶山型电力机车三大技术难关（牵引电机、整流装置、调压开关）都一一攻克。为今后批量生产更改设计的新车，机车变压器须重新设计。工厂派我与株洲电力机车研究所－技术员－到去沈阳，与沈阳变压器研究所协作，设计新型机车变压器。此工作在研讨设计方案阶段由于意见‘相左’株洲研究所的人离开了沈阳，不再参加此设计工作了。设计方案经我们厂有关领导批复、变压器研究所同意，１９７０年５月新变压器开始设计。在研究所特种变压器室的指导帮助下，我－人承揽设计具体工作。因是第一次作此项设计工作，为此先是查看资料，熟识变压器设计规范、企业标准，大约用了两周时间，之后才正式开始设计。首先进行技术设计，进行繁杂计算确定各类各种的技术参数、性能数据，编制技术任务书，再设计出制造施工所用的全部图纸，变压器研究所负责设计计算任务书和图纸的审核、审定工作。新设计的变压器其电功容量为６３００ｋｖＡ，比原仿苏变压器（其容量为５６００ｋｖＡ）提高了１２％，而用铜量和总重量比其减少很多（具体数记不清了），为此作为技改节约典型此产品参展了当年湖南省节约展览会。在这工作中，发生两次因疏忽在设计图纸上出错叫我难堪，丢了面子。第－次发生在设计室，本应组件室承担为我设计的变压器配套散热器的设计，因它室人手紧不愿承担，只好由我自己担任此设计人，他室指定－个女技术员负责设计图纸的审核。有－天她拿着我送审的组件图来到我们工作室，将图展在我图板上指问我，我以为是数字算错了，当要重新计算时，她用很大声音说不是数错，而是标写不对！我仔佃－看原来是有两个尺寸线数字标的方向错了—应同装订栏相一致，而这两组数与其相背，给看图纸造成不便。本来是疏忽，是个小小失误，尺寸数字写倒了，不是什么技术错误。而她当着全室人指责我，羞辱我，叫我难堪下不来台。此事铭刻在记忆中不忘怀！另－件事出在我设计的散热器在车间制作组装过程中，图纸上标注的尺寸出现差错—一有序排列多孔底钣上在指定位置焊接隔板，本应在焊接隔板处标注尺寸就可以了，而我为方便工人施工除标注尺寸数字外又另标注了隔板所在第多少个孔处，恰恰标的孔数多了－个，造成二者自相矛盾，现场工人无法施工，被生产班组用电话召到现场更改设计图纸，向工人道歉，在工人面前丢了丑。按规则这错误本应由负责审核人和设计人共同承担责任，即审核人在审图时应发现错误给予纠正，而我因她的疏忽让我再次蒙羞。

这次在沈阳变压器研究所和变压器厂呆了近半年时间，从研讨设计方案开始，完成全部设计图纸到制造出第一台新型变压器。之后又新设计了“平波电抗器”，并将全套技术资料和图纸带回厂自行生产。这时的沈阳生活物资短缺，人们生活艰苦。我每次回湖南再返回沈阳途经北京时，都给变压器研究所的同事们在北京代购沈阳紧缺生活物品带给他们，如猪肉（北京市场只卖给外地人最多二元钱的猪肉）白糖、带鱼、糕干粉（喂婴儿的食品）等等。带得最多的是猪肉，每次都不少于五六份。我自己则在离株洲前，到同学家用猪肉加豆伴酱作成肉酱，装瓶带到沈阳做改善生活用。

（三）从期盼同家人共生活到调离湖南（株洲）

自从学校毕业参加工作来湖南，一直过着住集体宿舍的单身生活，远离家庭，远离亲人，一年当中只有十二天的探亲假与家人团聚的机会，由于种种原因不一定每年都能兑现。随着年令的增长，思念亲人、渴望同家人团聚过家庭生活，守望母亲敬献孝道；守护妻子分担家庭责任；抚爱教育女儿尽父亲责任；期盼心情日趋强烈。特别是女儿出生之后，随着她一天天长大越发让我牵肠挂肚，祈望同女儿在一起生活是朝思暮想。还有就是父亲面前我没有尽孝，父亲没有享受到我应尽的孝心应享的福，让我遗憾终生，此情况不能在母亲身上再发生了；也为了孩子的未来。所以要尽其所能解决与家人的分居生活。

机会来了，１９７０年，多年冻结的人事流动解冻了。有正当理由且有接收单位接纳，需要调出的人员自行提出申请，组织部门负责发函联系。职工异地调动的闸门打开了！我周围很多家或配偶不在株洲的同事们纷纷联系调转之事。在我的同事中，特别是１９６０年以来分到厂的知识分子，大多数配偶或家都在外地，自己在此地过着两地分居的单身生活。有的人联系把爱人调过来；多数人是联系调走，像家在上海等大城市同事是千方百计‘找门挖洞’调回家乡去。配偶在农村的，由于不能在株洲落户，只能联系调回家乡，或能接纳非城市户口的单位，我就是这类型人。

这年初开始，我们厂受铁道部工厂局委托，包办筹建厂址设在当时称之为‘小三线’山西省永济县，为内燃机车配套生产电机电器的全称为“铁道部永济电机厂”，吸纳了很多两地分居的知识分子和各类型的职工，我的五、六位同学也先后去了山西永济电机厂。而我担心解决不了我家的户藉，故而没有申请去永济电机厂。那时是一门心思调老家伊通或者长春。

第一次发商调函给吉林省伊通县人事局，简要介绍我的学历、所学专业、技术特长等，请求接受调入。二十多天之后盼来了伊通人事组织部的回函，答曰：你所能从事的专业我县管内没有，故而无法安排。被拒绝了，回老家的路堵死了。往长春联系吧。

那时候流行单位间相互对调，为使单位人员数保持不超编，调进－个必调出－个，故而要自找对换对象。１９７０年６月我途经长春时，在车站附近的电杆等地方张贴了有筒介自我情况寻觅合乎条件的对调对象，之后收到四五个人的联系信件，表示愿与我对调。经筛选，有两个人的单位比较适合我。一个是单位在长春市的东北电力勘测设计院，人为中专毕业生，所学专业为测绘，家在湖南衡阳。另一位的单位是铁道部长春客车厂，是北京铁道学院毕业，所学专业为经济管理，职务是厂办研究员，家在长沙。利用我在东北出差的便利条件，亲自到对方单位联系换调之事。大约是八月份，去了东北电力勘测设计院向主管部门自我介绍情况，争取他们支持，前后去了两次，争得了原则上同意接受我与它单位人对调来它院工作。之后我陪对调对象持东北电计院商调函去我厂组织部联系对调到我厂之事宜。我厂组织部门经研究答复为：一是所学专业我厂无此岗位可从事；二是其爱人远在衡阳仍需调动一个人的进入或出去。故而回绝了他的调入，也就是否决了我俩人的对调。

第－次对调夭折了，启动第二个对象—长春客车厂的厂部研究员老卢同志。老卢在长春客车厂人事部门里人缘很好，为他的调转人事部门积极主动为他发商调函进行联系沟通，还利用同系统（同隶属铁道部工厂总局）同行关系为其说好话，对我说只要你厂接受老卢你就可调入我厂。老卢还亲自跑到我们厂请求给予帮助，因他爱人在长沙茶叶公司是评茶师不可能（也不愿）调长春，而他调来株洲（可通勤）最为合适，为此他还请×副厂长（几年前从长客厂调来田心厂）帮助说情，当时正值原造反派的头头当权，不买文革前领导的帐。加之当时厂的职能科室自１９６８年８月砸掉后还没有恢复，大批干部都还下放在车间劳动顶工人用。而老卢只会动口动笔的纯管理干部，即不懂技术又不会作工，特别是年令较大（近五十），还戴付深度近视眼镜。我厂考虑－是无职能干部岗位安排，二是他不适合从事生产岗位的体力劳动。为此，我厂组织部宛转地拒绝了似曾相识同行们的殊求，第二次对调又没有成功。１９７０年就这么过去了！

转眼来到了１９７１年。三月份，有一次我到马角坝机务段出差时，该段苗副段长（第一副段长，文革前是成都分局机辆科长）得知我为解决与家人分居正联系调转之事，几次找我聊天动员我调马角坝段来，家人的户藉关系它们帮助解决，有把握落在马角坝镇。马角坝是大山之中的一小块平地，西南地区称之为坝，两边是高耸的黑褐色岩石大山，阻挡了太阳正常照耀这高山环抱窄小的平原，在这里的人们上午八九点钟才能看到己爬到头顶才露面的日出；在山脚下分布着数家小水泥厂、白石灰厂，排放出的烟尘弥漫停滞在小镇上空，散发着让人恶心的臭气和飘浮于空气中的粉尘；流经镇区的小河流淌着被水泥厂污染成黑色的浊水；居民买菜要等周边农民逢五蓬十的集市日子里，才能从赶集农民手中买到吃几天的菜，买生活用品一般都乘火车（机车）去中坝县城。总之，这里的生存条件太差了，我不能让家人特别是我的孩子在这种环境下生活成长。为此我谢绝了马角坝机务段对我的盛情邀请和真挚的帮助。

五月份，在北京前门的杨梅竹斜街铁道部第一招待所，偶遇１９６８年调到黑龙江省大兴安岭特区驻地加格达奇齐齐哈尔铁路局加格达奇内燃机务段的同学于永昌，我两聊天中他得知在田心厂的大多数同学都去了山西永济电机厂，当知道我正在为解决两地分居而寻找合适的接收单位时，他将加格达奇的情况向我作了详细的介绍：急需电机电器专业成熟人才；加格达奇是刚刚发展起来的新兴移民城市，家人户藉容易解决；地处高寒，环境艰苦，工作条件、生活环境和生活供应远不如株洲，但地区工资级别高，从株洲调到加格达奇工资可增加１１.４％，还有３３％的（工资）地区津贴补助。他介绍的情况有两条吸引我，－是落户，二是增加收入达５２％；但艰苦的环境也让我惧怕、犹豫。去！还是不去，让我犹豫不决，难下决心。而当时也只是于永昌个人意愿，没有与单位领导沟通，能否真能保证落户，能否接受我调入，他答应我，回去后找他们领导正式商谈此事，等候他的信息。

我第二个孩子即将来到世界上，六月中旬我回绝了大队领导的派遣（注：田心工厂成立革委会后厂的建制由厂部→车间→工区→工组改为厂部→大队→连→排→班，仿军队建制）让我领人去马角坝、宝鸡两地处理新出厂机车发生的问题，我向有关领导陈述了我的情况，该领导很有人情味地同意了我的请求，改派他人去办理，批准我休探亲假。请探亲假回到家迎候老二的出生。

七月二十二日（农历六月六日），我带领着大女儿晓慧在东面临近河边的自家菜地里一边看管照看她玩耍，一边补种白菜。前几天我在菜地第－次播下的白菜种子本应早该长出小苗了，但由于我在播种时，种子化肥－块儿播撒在种坑中，化肥烧毁了种子，不可能长出小白菜，故而今天来重新播种。当天这活是我大嫂二嫂指使我去做的，大嫂是为老二出生特意从四十多里外的伊通镇郊黑达屯赶来。早饭后妻子有临产征兆之后请来了接生员，为此把我和大女儿打发出门，由她们和妈妈陪同接生员护理妻子，等候孩子的降生。大约十一点左右，补种完白菜，领着晓慧在小河里洗个澡之后赶回家时，老二早已降生。我刚迈进屋门，我大嫂很诡秘地，脸上露着不自然的表情对我报说是个男孩，我看她的表情就知道降生的是个千斤，紧接她的话当全屋人面我说：男孩女孩我都喜欢！妈妈才告诉我说是个胖闺女！我赶紧走到刚来到这大千世界的闺女面前，好俊秀的姑娘，与姐姐出生时相比脸上的胎毛少些，容貌不太像我。啊！又有第二个孩子喊我爸爸了，喜悦和幸福感悠然而生，更加坚定决心创造条件同家人、同可爱的小宝贝们早日团聚在一起生活在－起。

农历六月六日，在东北农村民间是个吉祥的日子，俗语“六月六看谷穗（莠）”，是谷物开始长出（抽）穗子的日子，农民经春天播下种子夏天锄草耕土半年的辛勤劳作，盼来了谷物抽穗，看到了秋天的丰收希望。我二女儿刚好在这吉祥的日子出生，像农民这天看到谷物抽穗，予示着秋天丰收－样，必将给家庭现在带来吉庆，给家世未来迎来祥瑞，故而二姑娘的名字就叫“晓瑞”。

九月初于永昌带领加格达奇内燃机务段工人来田心工厂电机连（车间）学习电枢嵌线工艺过程。他详细介绍了我们俩五月份在北京分手后，他回到加格达奇之后为我调入所作的工作和成效。他说回到段上后游说了有关领导争得段主要领导的同意之后，以段革命委员会名义向分局申请同意，由于前段时间段领导主要成员的调换，隶属分局由原图里河分局改换为隶属新成立的加格达奇铁路分局，所以拖延了事情的进展，来株洲（田心工厂）前加格达奇分局组织部已口头答复同意来函联系，如确愿调来，分局接到商调信后再向齐齐哈尔铁路局请示批准。这次会面他更加详细介绍了加格达奇地区和段的情况，转达了分局对落户的承诺。我经过仔细考虑，权衡利弊，在没有其它地区和单位条件好于加格达奇的情况下，下定决心，选择了加格达奇，在于永昌一行离开株洲时将我的决定告诉了他。他非常愿意我去同他－道工作。当月我向我厂组织部递交请求调往加格达奇铁路分局申请书，事隔－个月之后厂组织部才发出商调函给加格达奇铁路分局。

十月中旬去马角坝机务段会同成都铁路分局、西安整流器研究所人员组成联合调查组，调查多台机车硅整流器频繁发生击穿故障的原因，研究商讨解决办法。经我们联合调研组实地调查、跟车察看司机操作，测试整流器的有关参数，找出了故障频发的原因，研究制定解决方案，经联合组参加人员与派出单位沟通同意后形成纪要，按各自责任进行实施整治方案。

这次在马角坝逢遇两件国家大事：

第一件是“９·１３”林彪一伙叛逃事件披露出来，在马角坝机务段从小道消息得知毛主席的副手和接班人，被人们大会小会唱喊敬祝永远健康的林副主席，已在叛国外逃途中摔死在蒙古沙漠温都尔罕。是马角坝机务段党员干部专程去成都听重要文件传达后回来同我们闲聊时透露出来的，为进－步验证此消息的真实性，我们借随机车调研之机，特意跑到绵阳市新华书店看以前挂在书店墙上的[毛泽东和林彪井冈山会师]的油画还在否？－看，果然被摘下已不在了，再看柜台林副主席的书也不见了。林彪出事是真的！本来多数人对林彪在文化大革命中的作为持有异议，多数知识分子对他有怨气，看不起他为讨毛泽东喜欢说过头话做违反常规事，假仁假义。确实摔死了，我们多数人的反应是应该，是他为人民造孽的报应！

第二件是联合国大会通过恢复中华人民共和国合法席位的决议，是我们在马角坝公寓外面大树上的广播喇叭听到的。那天晚饭后我们在公寓外边聊天，听到挂在树上的播音喇叭传出中央广播电台予告联播时间“有重要新闻广播请及时收听”，到联播时间我们集聚在大树下静听中央广播电台的广播节目，当听完联合国大会恢复了我国在联合国的合法席位后，心情无比的激动和振奋！我们终于步入联合国，参于世界议事，彰显中华神威，让我们国家早日寄身于世界强国富国之林，让世界也听听中国那“掷地有声”的声音。新中国成立二十二年，中国人终于实现了重返联合国的愿望。这是继抗美援朝胜利之后第二次战胜美国佬！鼓舞了我们奋发工作的热忱，推动了我们调研组的工作较圆满地完成。

宝成铁路继第二个区段即广元至绵阳电气化之后，将陆续全线电气化，需要的电力机车多啦，田心工厂电力机车生产任务自然就加重了。由六十年代试制阶段平均年不足一台到七十年代初批量生产月产新车平均达数台，任务重了，工作多了，我们自然就忙了起来。我下放时分在组装车间（连）电器二组（班），１９７０年底调到新成立的交车组（班）。我工作重点是带班交车试验，不带班时与吴师傅（技师）－走研制新试验设备和测试仪器，改造原有设备。为适应机车调整试验和交车前测试工作，我们自己动手研制试验设备和测试仪器，部里还投资新架设了５公里长的电气化铁路试验线，还改装成了一辆简易试验车。装备完善了，交车前应进行的所有试验，我们都能用我们自己设备独立圆满地完成。１９７１年是我在田心厂十余年中最忙录的－年，也是有成就感的年份之－。这－年工厂新改建转产的二机械车间，在我的参谋下试制成功了第－台机车变压器（我在沈阳设计的那个变压器），为自制自供变压器开了好头，奠定了技术基础。

  １９７２年春节是请探亲假回的老家，同家人共度佳节。家里人已知道我即将调往加格达奇，盼望着早日实现－家人团圆。

三月份加格达奇来函调我的档案，厂组织部人对我讲，调动成功在即，可以做调走的准备了。为迎接到新单位的新工作对象—内燃机车，查资料找书籍，熟识内燃机车，了解内燃机车，为面对新工作尽早进入角色而用心准备着。尽量守候在厂内不出差，等消息，多看内燃机车资料与书籍。

六月初，我们大队主管技术的副大队长（原设计科长）要我和刘某（九十年代成为中国工程院院士）－起去马角坝、宝鸡两机务段出差，测试机车过电压及其抑制方案的优化组合。为等待调离我回绝了他，而他和刘某都动员我说：‘调走前为国产电力机车事业做最后－次贡献做为告别电力机车之纪念；调到加格达奇后再很难有机会去有你洒汗水注心血的宝（鸡）马（角坝）两机务段了，再去看－次你关注的电力机车段；和那里的新老朋友话个别’。还是被他们说服了，决定接受大队派遣出田心工厂的最后一次差。

二十天之后从宝鸡经武汉回到株洲田心工厂，正值星期六，星期天在田心东门商店遇见组织部负责干部调动的肖某，告诉我加格达奇铁路分局调函已来了，请我最后决定是否去。我很坚决的回答：去！星期－上班先将出差诸事办完，之后办理调离工厂的离别手续，上交领取、保管、借用等物品，按组织部交办的告别书所列部门诸个签字盖章之后，回组织部开据调令，持调令去公安派出所、粮管所办理户口、粮食关系的迁出手续。打点行装，装箱托运，不到－个礼拜办妥了－切调出手续和离开的准备，月底之前登上北上的火车，离开了田心机车车辆工厂; 离开了我为之呕心沥血、倾注智慧为之奋斗的电力机车事业；离开了共同奋斗的伙伴；远离了相处十余年的朋友；离开了工作生活十二个年头的株洲·湖南。兴奋与伤感同伴我远行，去那遥远高寒的大兴安岭！

                           〖２００７.８.２于齐齐哈尔完稿〗

yangharrylg · 发表于 2012-11-1 21:48:34

  在加格达奇的三十年之一（落户加格达奇）

   在加格达奇的三十年



加格达奇（是鄂伦春语：意思为有樟子松的地方）位于黑龙江省西北部、大兴安岭山脉的东南坡，在内蒙古自治区鄂伦春自治旗境内。地理座标为东经123°45′至124°26′,北纬50°09′至50°35′。地处大兴安岭余脉，属低山丘陵地带，低山丘陵分布在城区的周围，平均年气温为-1.2℃,无霜期为85天至130天。属寒温带大陆性季风气候，春秋分明，冬长夏短，冬季气候寒冷，被称为“高寒禁区”。加格达奇是二十世纪六十年代中期随着大兴安岭的开发而掘起的“新兴林城”，是大兴安岭地区行政公署、林业部大兴安岭林业管理局所在地（政企合一）。城市人口近乎100%来自外地，是个移民城市。

１９７２年７月２日乘火车抵达加格达奇，到加格达奇铁路分局报到，分局当天就下人事任用令，分派到加格达奇内燃机务段任技术员，从此开始了加格达奇的生涯，直至退休移居北京，在加格达奇工作生活了三十年

加格达奇内燃机务段成立于1968年，是东北第一个内燃机车的机务段，也是全路早期成立的第一批内燃机车段仅有几个的之一。段内职工大部来自齐齐哈尔铁路局所辖各机务段、铁道兵落段职工以及大中专学校的毕业生。了配属近五十台分别产于大连、戚墅堰机车车辆工厂的东风、东风2型内燃机车。承担齐齐哈尔至加格达奇客运和整个嫩林线的客货列车的牵引任务。

乘坐从哈尔滨开来的直达加格达奇的普快列车早上到达加格达奇。刚一下火车走出车站，加格达奇的气温和街道就给了我个“下马威”，七月的早晨仍然冷风淅淅，让身穿短裤短袖衫的我第一次走进它就在冷风吹拂光顾下冻得畏缩脖子发抖！脚上穿着塑料凉鞋行走在站前通往铁路分局的马路上，坑坑洼洼遍地是污泥浊水的泥泞街道，尽管我小心翼翼选择‘好道’迈步落脚，脚上腿上还是沾染了污泥浊水，冻得两脚发凉。在株洲我这身装束让我热得汗流浃背，在这却冷得我浑身长鸡皮疙瘩。真是两个地域两重天！就这样从温热的株洲步进高寒的加格达奇。泥泞的土街道和街道两旁低矮的土房（板夹泥）展示着这座正在堀起的新诚的原始面貌。

调来之前有接受艰苦条件的心理准备，但是，刚来一接触实际还真让我难以适应。

就说住吧：分局招待所不接待新调入人员住宿，担心入住后单位安排不了宿舍而赖着不走。加格达奇铁路地区无单身职工宿舍，机务段当天将我临时安排在车站内铁道旁边的救援列车待使用的一座红砖平房里，在我之前已有几名职工在住着，住了不到十天因救援列车占用做办公场所住宿人员全部搬出，住的地方实在难找，无奈在机车水阻试验站的试验操作间用木凳木板搭成床寄身于此了。迁就着住吧，好在我估计单身时间不会太长。

吃的：机务段有职工食堂，主食大部分都是粗杂粮，玉米面饼子、窝头、大楂子米饭（粥）、高粮米饭等，少许白面馒头，大米饭更少；副食紧缺，由于当地无霜期太短除了自产白菜、土豆、大头菜老三样外，几乎不产什么其他蔬菜，吃菜依靠去外地采购，长年几乎都是白菜土豆大头菜，鱼难见，猪肉每月只有半斤。这对于我从1956年离开东北去兰州到株洲主食己习惯白面大米近二十年后改食玉米面和高粮米一下子还不太适应，刚开头几顿有点吃不饱。

工作是苦脏累。虽说我的职务是检修车间电机电器技术员，刚到这里我是整天在电气包修组同工人一起参加修车劳动，钻地沟、爬电机、下“狗窝”（主发电机整流器端下部窄小部位）柝接电机大线、换修刷盒、查找故障等等，累得精疲力竭、满脸满身油污，特别是给主发电机换刷盒或炭刷，人要大头朝下下到整流器端下部即工人俗称“狗窝”工作是又累、头又发昏脑发胀。还真有点吃不消！而于永昌特别叮嘱我要坚持参加第一线的劳动，同工人一起摸爬滚打，开个好头。

来到加格达奇虽然工作生活条件比不上株洲，但这里可以让我家人落户与家人团聚，弃株洲的优越工作生活条件而选择了加格达奇，这点牺牲还是值得的。

（一）                                                                                                          (一) 落户加格达奇

从湖南株洲调来加格达奇的主要目的是将家人的户藉关系迁来这里实现与家人团聚。为此，在工作生活安排停当之后，办的第一件事是办理家人的准迁入证。按当地政府规定，凡是正式职工调入大兴安岭地区无论直系供养亲属是何种户藉都准许迁入随职工一起落户。到达加格达奇一周之后就携带有关资料证件去公安局专门设立的户口审批处办理妈妈、妻子和两个女儿的准迁入证，没费任何周折和口舌很顺利地得到批准办妥了家人的准许迁入加格达奇的准迁证。八月份就将她们户口和粮食关系从吉林省伊通县迁出落户于黑龙江省大兴安岭加格达奇。户口虽然解决了，但没有住房无法安家，直到十一月初由段领导出面将检修车间副主任自建的一户板夹泥平房借给我之后，才回老家办理搬家事宜，完成了家庭在加格达奇的组建。借住的土房位于加格达奇西郊加西又叫“二百一”的棚户区。“二百一”是铁道的里程标数，即此地位于铁道210km标处，借此标做为地名。距机务段大约有三公里的路程。在这里大约住了一年半多点时。

当时这个家很简陋，除了从老家托运来的两个大木制衣箱、一个柜橱、一个吃饭桌、两口缸、锅琬瓢盆，还有我从湖南带来的一台‘五灯收音机’（电子管），再无其它家什了。到达新家的当天，电气包修组的范波等人帮助去附近的山上拉回一车树木，并将其锯截成木半子烧柴；杨宝华等人帮助从段上买来三吨煤送到新家；张凤武等人帮助从郭福臣家拉来他送给的两麻袋土豆；从粮店买回粮食就正式开伙了！在加格达奇的新家诞生了（第二天又从段职工食堂买了四百斤大头菜，淹了一缸酸菜）。从此结束了自1953年离开家外出上学读书、工作开始的单身生活，过上有家的生活日子，感受全家老小团聚的快乐和幸福，承担起家庭的责任，孝敬母亲，教育女儿，分担妻子的辛劳。一家人生活在一起了，虽然是生活清苦，经济不富余，常是粗粮素菜，日子还是过得挺快活其乐融融！

我和妻子全身心地投入到新家的建设。当时当地大兴上山拉树木之风，当年我家没有车子，在段里请人做了个爬犁，利用家距离山近的优势，除休息日外每天下班后我们夫妇上山拉一爬犁木柴，一冬下来，除已用掉的积存了十余米木头半子烧柴。年底前利用同事们（司机为多）送给的木板，雇请邻居一老木匠制作了一张三屉书桌、一张八仙桌、四只方凳、两条长凳等家具，基本上满足了当时家庭生活之需。

每月工资加补贴共八十多元钱，加之手头还有以前数百元积蓄，经济上不算紧，供养五口人之家的生活还算是过得不错。每月供应每人二斤大米，五斤白面，四两豆油，半斤猪肉。星期天改善改善伙什，没有肉就买个红烧猪肉罐头加大头菜当馅包饺子，还别说，真挺好吃的！为照顾我住处离段上太远，上下班花费在路上的时间太长，于年底之前检修车间发给我一张自行车购物券，花了160多元钱购买了一台永久牌自行车，解决了每天上下班徒步行走的辛劳。也是来加格达奇后购置的第一个“大件”。

转眼到了1973年，春节过后，随同段里一伙人结伴去齐齐哈尔农贸集市买回小猪崽在家自行饲养，为给猪提供饲料，利用一切可利用的空闲时间（休息日，下班后）骑自行车到野外荒坡野地或已收获的农田里，采集野菜或农民弃之的蔬菜蔬果，平日下班后去采是骑自行车去，用自行车驮回来；休息日去采多半是拉着板车去，走的远，采集时间长，自然也就多了，一般是去个小一天采回一车猪的青饲料。小猪崽喂养七、八个月到天冷时可长成２００多斤的大肥猪。卖给地区肉食加工厂不但得到相当－个月的工资钱（八十多元），还给百分之十的肉票和－定数量的饲料供应票。为此从这年起直到１９８０年住进楼房前，每年都饲养－头猪，即增加了经济收入，又解决了平日猪肉的供缺。

五月是加格达奇天气转暖，万物复苏的季节。当地人大都有小块地种些可以成长收获的菜蔬之类如土豆、大头菜、豆角等。我在邻居朱大哥的帮助下，在家的西边不远处和西北较远的沟口各捡到一块面积大约有两个兰球场大小的略荒地，经我－锹－镐耕翻成为我的菜田。距家近的那块，种了豆角、胡萝卜、小白菜、土豆；西北沟口那块全部栽种了土豆。这两块地连续种了三年，每年都有不错的收成。

1973年春天，天气转暖，为补贴家生活宽裕些，妻子张静茹去段上家属服务队（社）上班，每月开四十左右元钱劳务费，家里由身体尚好六十多岁的母亲在家照看孩子作做饭。家属服务队由段派几名有威望的老职工领导和带领下，开头是为整备车间做些辅助劳作，后来逐渐发展为有实体的家属企业和有专项业务的家属服务企业，社员们的收入逐年增加。这年经家属服务社帮忙在铁道兵物资库房买了一台人力车的车轮，请司机帮忙在甘河买个木制车棚，组成了一台人拉胶轮板车。人拉胶轮板车是当时生活在加格达奇人家不可或缺的：上山拉木柴，秋天去农田买菜，从段里分菜，在段上买煤，自家种地秋收等等都需要用板车去拉回家。有了胶轮板车和自行车，家有关运输事项就方便多了，遇用车之事再不用东借西借了。记得1973年国庆节过后我去株洲参加铁道部机务局和工厂局联合召开的第一次牵引电机可靠性研讨会之前，用自己的板车去农村的田地里买回两车大白菜；在离家一公里的西山脚下自己开恳的田地收获回自己种的四麻袋土豆；国庆节其间还上西边的山上拉了几车树头（烧火柴）。此时妻子张静茹已怀孕大为七个月了，以上活计除买白菜时帮我在田地里砍砍白菜，其它就帮不上什么忙了。这年秋天利用星期天休息时间去农村生产队已收完土豆的田地里翻检土豆，一天就检了三麻袋。

来加格达奇的第二个年头孕育了第三个孩子，予计年底左右出生。为了迎候他的出世，张静茹国庆节后再不去家属社上班了。我借去株洲开会回程经停北京之机，借用北京同学之北京居民购物本买了十多斤鸡蛋，为此买了口大蒸锅（此锅－直使用到２１世纪初还完好无损）用以装鸡蛋带回加格达奇，供生孩子“坐月子”的补品。

有了家的日子远不同于单身生活，家有作不完的事，操不夠的心，添置不完的物件。为了家总是忙忙碌碌！闲暇时候带领孩子逛逛街，看场电影，夏天还领晓慧去过西面山坡边上釆摘野果‘都柿’呢。

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加格达奇没有严肃封闭山林，居民用木柴当燃料或当引柴，为此每到冬季几乎每家每户都倾注全家劳力拉着手推车（板车）上山锯树拉木头。我是身单力薄，孩子太小，妻子从怀孕期至哺乳期不能帮助我－起上山，人家是几个人拉辆车，锯大树拉的是大木头。而我是一个人拉辆车，无力锯大树拉大木头，多是检人家不要的树头，或锯些胳臂粗的或小碗口大小的小桦树杆。星期天早晨太阳还没有出山，就带上工具（手锯，斧头）以及用羊皮大衣包裹着的午餐（烙饼或馒头）和水壶，推着车，就奔赴有树可砍拉的山里去了。你看吧，通往城区外四周山的路上小推车成群结队，早晨空车去，晚上满载树木而归。有树木可砍的山－年比一年远，１９７３年家住‘二百一’时距住处不到一公里就可以拉到小碗口粗的桦木杆或松树，到了１９７５年就得跑出距城区三公里之外才有树柴可拉。上山拉木柴是个艰苦的劳动，在很深的积雪山坡野林里或锯或斧砍倒树木之后，扛拉到平坦处装上车。在山上要干四至五个小时，临近往回走时已近于精疲力竭了，车装停当后坐下来吃饭、歇息歇息，准备拉车上路回家了。一路上弓着背气喘吁吁艰难的迈着步子，行进在雪地上，车轮碾压着发出吱吱的响声，汗水浸透了衬衣浸渍了棉袄棉裤，汗水在脸上流淌头上冒着汗气凝结成白色烟雾，真是盼着有人在车后边帮推一把，那个累呀在心里对自己说再也不上山拉木柴了，可是下次还是得去。天黑了才到家，放下车，步子都有点迈不动了，赶紧进屋喝碗浓糖水，躺在炕上歇口气，再去卸车。这活实在是太累，太辛苦。可是，那个年代不管是干部还是工人，工资收入都不高，为了生活都不得不吃这份辛苦，受这个累。当然了，有权势的可借用汽车上山去拉，那时期流行顺口溜“听诊器、售货员、方向盘”三种人最吃香。原因就是汽车司机人人都想求他帮忙上山拉木柴，司机对有权势的人是有求必应，而－般职工是望而生畏了；售货员可开后门帮人买紧缺物品；医生可为人开好药、稀缺药，开病休假条。那年代大多数人都愿交际这三种人，以使从中得到方便。

来到加格达奇的第二年，喜得个儿子。全家人（包括远在伊通老家的两位哥哥家）都为之高兴和喜悦！欢庆老三来到世上。那是１９７３年１２月２６日上午８时许，随着助产士拍打小屁股的声响“呱呱呱呱”清脆的啼哭声向亲人们报到：我来了！一个胖乎乎，俊俏的小伙子就这样来到世上，降临到我家。希望他快快长大，成为大有作为的人，寄托全家人及早已故去的爷爷的希望，故而起名叫“大为”（乳名），按家族辈分排序是“克”所以名字为“克为”。因为是个男孩，在他身上寄予了全家人的厚望！随着时间的流逝一天天长大，越发长得更漂亮聪慧，召人喜欢。成为家中的娇子，不但得到奶奶、爸爸妈妈的精心呵护，两位小姐姐也格外关护和照料这个漂亮可爱地小弟弟。家中欢天喜地的生活气氛更浓了，小日子过得越发有奔头。－家祖孙三代六口人日子过得虽不富裕却是红红火火、欢欢乐乐，充溢着欢声笑语、幸福祥和。

１９７４年春，母亲因想念其女儿只身－人回老家探亲（委托去长春办事－同事与母亲同行给予关照），那年妈妈６８岁（虚岁），是老人家离开家乡后唯－的－次回老家看望，在老家住了三个多月后由其孙子克勤（我二哥之子）送回加格达奇家。这时我们全家还住在检修车间的办公室里呢。原来是－个月之前在加西借住的房子已被房主卖掉，新房主急等入住，而我新住房还没有着落，经检修车间头头安排并请示段领导同意，暂时将办公室腾出大半用卷柜隔开搭上床铺，妻子伴三个孩子睡住，而我晚上则睡在办公桌上，做饭在水阻楼用电炉子做。大约住了－个月，是到加格达奇后最困难的－段日子！

经段领导努力，分局从刚刚由铁道兵交付给分局的原铁道兵家属住的八栋红砖房中分配给我－户，经简单整修后于我妈回来的第三天从段上检修办公室搬入新家，是来此地的第二个住房，当时在铁路家属住宅中算是最好的房子。只是房子小些，是个单居室，还是北开门。

为方便居住将厨房隔出能放－张双人床的小卧室，我们夫妻睡这个小居室，妈妈同三个孩子住大屋火炕，室内取暖依靠烧煤火炉其热烟所带热量经火墙和火炕散发而提升屋内温度。住得也还舒适，必竟是自己名下的住房，住着心里踏实。，此种取暖方式称为‘三连灶’，即炉烟火从炉子出来先进入火炕烟道再经火墙到烟囱排出。烟经火炕→火墙热量己散尽，到达烟囱接近出口时，其夹带的水蒸气与外界冷气相遇在此冻结成冰，久而久之将烟囱堵死。入住的第一年冬天就发生过此事。早晨生炉子做饭，炉子－点火满屋全是煤烟，且炉子里不起火，经邻居告知才知道可能是烟囱口被结冰堵住了，上房顶烟囱处－看果然是烟囱被冰冻住了，借来钢钎－点点将冰凿开，炉子即刻好了。有了这次教训，每到冬天就隔－个多月用油棉纱烧次烟囱根除结冰，防止冰堵住烟道口。

北开门给我家带来不小的麻烦。加格达奇地势是北高南低水是从北向南流淌，－下大雨，集流雨水涌入院子如不在门口及时筑坝水就会灌入房屋里。为此每下大雨就紧急跑回家疏水减少流向院子的水量、筑坝堵住门口防止灌入屋内。后来用风化砂和煤灰将院子垫高，并同邻居一起在院外路旁挖深流水沟后情况有所改善，由常发生变为偶尔发生。

新家经近－个多月的建设，用木杆围建起院栅栏，院内建了仓房和菜园，靠近院外道边还修建了个猪圈，在屋后也用木杆围起作为菜地。春夏时院内菜园种些诸如小白菜、菠菜、香菜、芹菜等时令蔬菜，还在边上栽种些鲜花点缀小院；屋后园子则栽植黄瓜、豆角、大头菜…。

搬到这里后，同事在河南甘河滩地边缘给了两小块菜地，春天耕种、铲草培土时节，带领老婆孩子，带上吃喝，带上工具，大人在田间劳作，或耕种或除草或培土；孩子们在边上玩耍，休息时同她（他）们－起说说笑笑，吃吃喝喝，即田间耕作又陪伴孩子们野外游玩的双重目的，孩子们玩的高兴，大人虽劳作也不感觉累，其乐无穷！地里主要种有土豆、豆角及其它诸如胡萝卜等菜蔬。每到豆角下来时，我每隔二、三天下班后骑自行车去采摘－次，每次都是摘满－面袋，菜地里蚊子小咬特别多，摘采时虽不停地轰赶头上身上还是被叮咬无数红疙瘩。最后一年种地是１９７８年，土豆秧刚开花不久，我和老伴领孩子们去河南玩顺便看看菜地，在土豆地里抠了一蔸土豆看看，觉得正在长，现在抠出吃有点可惜，再长－个星期吧。等我下个星期去时整块土豆地连－棵土豆秧都没了，全让别人给起走了。一气之下，再不种地了。从此不去野外种菜了。

１９７５年初大为断吃母奶，妻子去段家属社上班，由妈妈承担起部分家务（做中午饭）和照看孩子。晓慧下半年入学读书了。接着哓瑞１９７８年入学，大为１９８０年上学，都是在这个房子住时。１９７７年长了－级工资，这是自参加工作定职以来第－次长工资，涨了１０.６４元，即每月可开到近１００元钱了。刂从１９７８年起给工人讲课或技术培训班讲课有了讲课津贴，技术期刊发表论文有了稿费，技术革新有了革新奖，生产奖增多了，经济收入在逐年增多。１９８０年家属社全部资产交知青社，家属社成员发放些解散费全部回家，从此张静茹再没有上班了。那年家里添置了大衣柜、书橱，还托在株洲原同事在深圳买了台当时特时髦的三洋收录机，别人帮忙从北京电视机厂买了台出厂价的黑白电视机。标示家境有了发展，生活质量有了提高。

１９８１年的下半年分给－户三居室楼房，当年铁路住宅刚开始建楼，分到楼房真可谓是凤毛麟角，虽然分给的楼居住面积只有２０多平方米，且是每户安装烧煤的小土锅炉独立采暖，但比起平房来它有上下水，有卫生间，还是优越得多，方便得多。房间多了住就便利了，孩子们的学习环境改善了。为此住进楼房是乐此不疲。在此居住期间买了彩色电视机，买了第－台洗衣机。生活－天好似－天！

１９８６年分局收回原住房新分给－户居住面积为３５平方米集中采暖的三居室楼房。入住前进行了初装修：铺木地板，铺地砖，刮垢磨墙涂饰涂料，贴瓷砖（厨房、卫生间）。此后又进行了两次装修，达到当时居民住宅装修最好水平。居住条件得到较好改善。

随着整个社会的进步与发展，全家生活逐年有了改善和提高。粗杂粮基本上不上餐桌了，除粮本定量供应的白面、大米，１９８７年始当地政府给高级知识分子发了特供卡，本人定量都可供应面粉和大米，食油为二斤。还从四川成都用粮票购买大米，由去成都做厂修的机车捎回，以此补充供应细粮之不足。肉蛋供应的定量也逐年提高，还去外地主要是嫩江集贸市场购买猪肉、牛肉、鸡、鸡蛋等。总之口袋里钱多了，东西也好买了，想吃什么就可以买到，就能吃到了。随着工资逐年增长，经济收入增多，家里的家居用品得以更新和添置齐全，基本上是应有尽有了。

社会从以阶级斗争为纲到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家庭成份也有了改变，孩子们的家庭成份从地主阶级改变为‘革命干部’了，不再背剥削阶级子女的包袱和戴黑帽子了，政治上得到解放，取得了同工农子弟的同等地位，不再受社会歧视了。三个孩子分别考取各级学校，取得国家正式分配的工作岗位。老大高中毕业后当了几年铁路小学代课教师，之后考取铁路中师（其间考入齐齐哈尔师范学院中文专科函授教育取得大学专科文凭），毕业后当了铁路小学教员；老二初中毕业考取铁路技术学校，毕业后在铁路电务段工作，后又考入铁路中专脱产学习直至毕业，后为有线通信助理工程师；老三高中毕业考入东北林业大学，毕业后分配到北京工作。

正当孩子们学有所成，有的则参加了工作，全家生活红红火火，蒸蒸日上之时，辛苦大半生的母亲因病久治不愈于１９９２年春节过后与世长辞，享年八十七岁，离开我们而去了！为她老人家举行了较为隆重的葬礼，悼念她为子孙们辛勤抄劳的人生。

１９９６年初我自己被查出患有胃癌，春节过后北京治病，从此离开了工作岗位直到１９９８年办理退休手续。从而结束了人生的工作生涯

（二）默默的辛勤耕耘

在来加格达奇之前在技术业务方面作了－定程度的准备，所以到任后很快适应内燃机车的电器电机技术工作，进入角色。当年段内虽有文化大革命中毕业，分配来段的近二十名大学毕业生，正处于班组劳动实习阶段，实际能胜任技术员工作的人员紧缺少，特别是电机电器技术工作的人员更为缺少，为此我必须到任即能担负起电机电器的技术工作。我到后顶替于永昌担任的检修电气技永术员工作，于永昌去段技术室工作。

当时还处于文化大革命中期，天天‘批林批孔’，知识分子还是“臭老九”，事事以阶级斗争为纲的年代。我这样出身的知识分子要想立住脚，必须在业务上有所作为，为此我需努力工作，发挥特长，作出成效。

来加格达奇内燃机务段做的第－件事是同于永昌共同设计制作简易‘牵引电机负荷试验台’，以解决当时电机修完后因无法检验其质量状况而发生的反复修所急需的试验设备和检验手段。当这个项目一提出，利用机车作为试验台的主机，只添置些少许设备即合组合成完全满足试验要求的试验台时，段革命委员会主任为之一震，立即开会听取我俩的构思和设计以及施工规划，当即成立了由主管生产的段革委会副主任为组长的领导小组组织领导此项工作，责成设备车间全力已赴投入制作，检修车间紧密配合，使用了不到－个月时间就顺利完成，经试车调整，投入使用，完全符合牵引电机试验要求，该项目圆满成功！第－次露脸获得成功。为段解决了急需解决因缺资金而无力解决的生产难点，段领导对我有了认同。

对电气方面的技术特长和业务才能逐日崭露出来。因我有在宝鸡电力机车技术服务组工作积累的工作经验，查找和处理机车电气故障非常内行，基本是手到病除，在工人和机车司机中树立起了威信，有了电气方面的技术问题都来找我帮助解决。我虽然是技术员，但我大多时候是在检修班组同工人们一起劳动，帮助和指导查找与处理电器电机故障；跟随机车上线运行，诊断和处治机车隐匿故障。那时期，只要机车电气方面出了疑难问题，不论白天黑夜、节假休息日，段值班干部和运转值班室都派人来找我去判断处里。

七十年代初期内燃机车电机电器故障频繁发生，严重影响安全运行，经过一段时间对机车进一步的认识了解以及对惯性故障的分析，对其频发故障有了治理的构想，向领导建议并申请上级部门批准对机车电气系统实施多项技术改造，惯性故障得到根治，电气系统故障有了显著的减少，机车运行可靠性大为提高，深受领导的赞赏和工人、司机的欢迎。在牵引电机的技术改造和检修工艺改进方面作了很多项有成效的技改和变革，有些项目被铁道部机务局采纳推广，本人也逐渐被其认可为电机方面的技术骨干。七十年代应“机车电传动”期刊（国内外发行的专业技术季刊）约以技术室名义写了数篇技术论文或技术报告（那时不许署名个人的名字），没有稿费，写文章出自友情，也为将自己的成效介绍给同行们。１９７６年做为主要研制者参加了名闻全路内燃机车、电力机车段的首条‘牵引电机检修流水线’的研究、设计与制作，首创国内牵引电机卧式解体和卧式组装的工艺过程，研制出了半自动卧式解体与组装机、换向器片间电压自动测试机、换向器片间自动下刻机等工装设备。当年铁道部机务局在段召开了全路牵引电机检修示范现场会，对我们‘流水线’及其装备给予很高评价，为此人民铁道出版社专门邀请我们以我们的流水线为兰本，纪实编写“牵引电机检修流水线” －书稿，并于当年出版发行。此后又承担了多项工艺装备的研制、技术装备改造和技术革新，取得很多成效，很多项目被铁路局或铁路分局评定为优秀技术项目，如电机自动快速清洗烘干机、改进型牵引电机解体组装综合机、双机组综合试验台等等，受到上级部门的嘉奖和工人们的欢迎与好评。七十年代大小革新项目大约有几十项之多。那时在群众的认象中我是个技术能手，小有名气，有什么技术问题愿意找我帮助解决。我还真能为他们排解难点，有的起到画龙点睛之作用。不妨举几个在七十年代中期的例子：

号称革新能手周某和学电专业大学毕业生杨某（技术员）合伙搞一项革新，在最后试验时发现该项目最关键的三次谐波没有发生而导致该项目失败，投入的几千元钱就要打了水漂，晚上拖着疲惫身子带着颓废的神情俩人来到我家，发着斯哑的声音向我求救，当他们讲述完该项目全部情况后，我已分析出了其失败原因和问题所在，错误理解了电工学的精典理论：开口三角产生谐波之关键是‘开口’，当即指出其错误并给出解决办法，第二天按我的办法改进后该项目起死回生，取得成功。

加格达奇车辆段－管设备的老工程师有天找到我请求帮助，原来是他主持从沈阳买进并安装完工的－套直流发电机组试车时火花太大无法正常投入使用，段领导责成他立即拆卸发回沈阳处理，有人告诉他不妨请机务段裴志阳来看看或许能解决。看在老工程师恳切的心情和听过他介绍的情况，初步认为不是大毛病，答应帮他看看，到后先启动机组察看情况，分析出火花大的原因是刷盒偏离中心位，当即请他们拿来必要的仪表和电池进行测试和调整，不到半小时故障消除，直流发电机组投入正常运行。当即技术室主任特找来段长向我当场致谢。

加格达奇木材加工厂新进－套由柴油发电机组供电的电锯，安装完工后启动不起来无法投入木材加工生产。几经专业人员调试都没有解决，听说机务段有个电气专家裴志阳很能耐，就派车来段上请我给予帮助，经段领导同意，带领－名工人前往木材厂，经现场察看启动不起来的原因是启动方式错误，应是星形启动而它接成三角形启动了，经改为星形联结，电锯即可正常启动运转了。用了十几分钟时间解决了他们的难题，当场获取一片赞许声和感谢声！

沈阳机务段改用内然机车初期，牵引电机发生不明原因的整流子和电刷过磨损等异常故障，其主管电机工程师曾与我在一起开过会故而认识我，时常打电话向我请教求助，电话中帮它分析原因提出解决办法，按我的分析和处理方案执行基本上奏效，每次都为他解了难。伊图里河机务段由蒸汽机车改内燃机车时，我不但为其培训人员讲课，还经常给予技术帮助和指导。

为提高机车乘务员判断与处理电气故障的能力，抽时间为他们讲解故障判断识别程式步骤和处理方法，编印了适于机车乘务员应用的小册子“东风型内燃机车电气系统故障判断与处理办法”，很受乘务员欢迎，成为其出乘必备之书；乘务员必须学习的课本。还为铁路局编写了东风型内燃机车架修、定修的电机、电器全套工艺。参加了以铁道部机务局名义编写的“牵引电机检修工艺”和“牵引电机单项大修工艺及其标准”的起草和定稿，并受其委托印制发送各局段。

初到加格达奇的几年里，正值文化大革命的后期，今天这个人起来了，明天又成了批判对象；今天“批林批孔”，明天又“批邓反右倾”；昨天的造反英杰，今天成了坏分子坏头头；昨天还站在讲台前为职工作做报告的领导干部，今天成为了大会批斗的阶级异己分子；今天在指挥生产，明天就可能成方右倾翻案风份子。那年代谁敢为家庭出身不好的臭老九说公道话、提拔重用你，那可是阶级立场有问题。尽管与工人摸爬滚打在生产第－线，不畏辛劳尽心尽力的工作，克苦钻研业务，努力攻克技术难关，不断为段的事业创造效益。但评先评优没有我的份，就是职称晋级应晋也不给晋升，同学于永昌早就晋为工程师了，就因为他家庭出身好，还年年评为局先进工作者。而我职称仍然是技术员，默默无闻的埋头工作着，辛勤的工作，播洒智慧和汗水。

（三）                                                                                                 （三）                   迟到的春天

１９７６年十月粉碎了‘四人帮’，结束了文化大革命的十年动乱。从１９７８年党的十－届三中全会到８０年代，此间经过全面拨乱反正中对于过去在知识分子问题上存在的“左”的错误进行了彻底的纠正，确认知识分子是工人阶级的一部分，成了社会主义的依靠力量。呈现出尊重知识，尊重人才的社会氛围，为知识分子摘掉了臭老九的帽子，还了其历史本来面目，应有的社会地位及其社会作用。逐渐为社会和人们所认同和接受，而其表现和释放出的才干及其所发挥的作用，渐渐地成为社会乃至企业的宠爱，提干、评先、入党开始向有作为的知识分子倾斜。所有这些都为知识分子的发展创造了良好条件，开辟了广阔道路，迎来了知识分子的春天！

只可惜当知识分子政策真正落实到基层时，我已是四十多岁的中年“老人”了，尚失了被提拔重用的最佳时期。然而还是为人们所偿识和接受，１９８０年在段务扩大会议上，先由车间主任们提名经全体于会者－致同意评我为先进工作者，这是第一次有人提名选择我为先进人物竟全票获得当选为局先进工作者，于会人员在评选时说裴志阳早就应该评为先进工作者了，他评为模范是当之无愧的。经分局调查整理我的事绩材料，认为是知识分子的先进典范，树立为分局先进工作者标兵，报送齐齐哈尔铁路局被其评为局百名先进标兵之－，奖励一级工资。事迹一经揭示，火车头报（齐齐哈尔铁路局）、大兴安岭日报等报记者纷纷前来采访，刊登我的事绩；大兴安岭广播电台请我到电台作录音采访并在黄金时段进行播放。大幅相片镶嵌在文化宫的厨窗中，在分局管内多个单位作巡回先进事绩报告，－下子成了加格达奇铁路分局乃至加格达奇的名人了。当年被党组织吸纳为党的积极分子，次年批准加入中国共产党员（予备期），一年后成为正式中国共产党员。当年即被评为局的优秀党员。从此后直到九十年代初期－直被评为局或分局先进工作者或标兵，优秀党员。此后又当选为中共加铁分局委员会委员、局党代会代表、加格达奇区人大代表等职务。自己的付出和辛勤的耕耘为社会创造的价值和效益，为单位领导和广大职工所尝识和认可，更增强我钻研技术业务的劲头和奋力工作的雄心，不断进取多出成果，为国家为企业做出新贡献。  从“四人帮”被清算，文化大革命结束后，紧箍在头上的地主阶级子女的帽子与夹锁得以解除，从检修车间调入技术室主管机车电气系统的技术工作，通过技术改造和技术攻关，基本解决了电机电器蓄电池等电气系统的惯性故障，使之引发的“机破”和“临修”大为减少，达到全路内燃机车的最好水平。之后由电气工程师改任检修工程师主管机车检修的全面技术管理工作，由于我们技术人员辛勤的工作，克苦攻关，不断地创新，在铁道部的全路内然、电力机车检修评比中连续多年获得全路第一名的好成绩。全路内燃机车段同行刮目相看，使得地处边远的加格达奇内燃段在全路名闻闻遐迩，召来诸多学习者和取经者！

１９８５年  被提升到段总工程师的领导岗位，就任该段的第三任总工程师。此时我已近五十岁中老年了，已超过了提拔重用的年令时限，这次任用我算是破限使用了，这好像是我退休前最后－个岗位了，要利用好这个岗位发辉全部智慧和才干，做出新成就，做出新奉献。

黄牛自知夕阳晚，

不用扬鞭自奋蹄。

总工程师这个领导岗位虽然是个副职，在行政首长的领导下主抓单位的技术等工作。不同于业务副段长等其它副职那么主管工作单一，总工程师似个‘不管部长’，除有专务副段长管的事外，总工程师什么都管，如企业规划、节能、环保、工程建设、设备购置、安全防火、质量管理等等。要做好总工这个工作必须要有“财”权，即上级拨付的各项专项资金必须掌管在手中，有支配和使用权，否则很难做好总工程师的工作。为此我上任后一改前任不掌控专项资金的作法，特将此权逐渐从各部门各副职手中收回集于总工程师一人之手。

任用我为总工程师时，正值我参加局机车检修检查评比组在各内燃机务段检查工作。紧接着又受局机务处总工程师之委托，代表黑龙江省铁道学会牵引学组率领哈局学会会员赴吉林省长白山脚下的白山市，参加黑吉两省铁道学会联合召开的牵引学组学术年会，代表黑龙江省铁道学会与吉林省铁道学会的两位副理事长（分别为长春机车厂、长春客车厂的总工程师）共同主持这次学术年会的召开，轮流担任执行主席主持学术论文的发布和论文的评定工作。我个人在此会上发布宣读了两篇论文，分别被评为一等奖和二等奖，会后经学会审评由学会批准予以公布并给予奖励。白山市位于长白山主峰白头山即白头山天池脚下，会议其间组织与会人员游览了长白山风景名胜区。

该景区由天池、圆池（又称小天池）温泉群、乘搓河、长白瀑布及自然保护区等组成，天池位于白头山顶端被耸立的十几座千姿百态的山峰环绕，构成绮丽的风光秀色。我们几位会议主持人乘坐通化铁路分局派给的吉普车来到白头山顶天池边躇立观看，白头山整日价被云雾遮掩，时而白云漫卷白茫茫一片，藏起了群峰和湖面，让人不见是踪影；一阵风儿掠过，剌插青天的群峰和碧蓝的池水象似－幅绝妙的山水画卷展现你的眼前，美不胜收，可惜每次展现是那么暂短，又是－阵风儿带来云雨漫漫，眼前又是白茫茫、雨淅淅似站立于云间。长白瀑布是白头山天池北侧的一个缺口，天池经此向外流过崖断壁立而往下倾泄，从而形成高达近七十米的瀑布，如俩条白色绸带悬挂天地间。凌空而下的瀑布形如银龙飞舞，发出轰鸣如鼓的巨大响声，形成‘飞流直下三千尺，嶷是银河落九天’的壮丽景象。此处即为松花江的源头，叫乘搓河，以下又称为二道白河。在长白温泉花三角钱泡了个温泉水浴，水是自然从温泉中流入浴池中，有几种不同温度的池水供你选用，水呈湛兰色，沾在皮肤上感觉滑滑的舒服解乏。有的游人在咕嘟嘟冒水的小水坑中放进鸡蛋试着多长时间可煮熟。

此会结束后回段的第二天，去齐齐哈尔参加局举办的机务系统领导干部培训班学习了二十天，之后才回段正式接任总工程师工作。这时已是九月下旬了。

上任的当年工作上没有什么作为，主要精力放在熟悉了解应管辖的业务及其状况，理顺内外关系，为今后工作打基础。从１９８６年起全身心地投入于总工岗位之中，大干这有限之年，干出成就来，不愧对人生。别说，在任上还真做了几件有价值的大事、关键事：

１９８５年有两项革新成果获得哈局技术进步一等奖。

１９８６年做为大兴安岭地区和加铁分局试点单位，率先通过‘计量定级（先验收为三级，次年通过二级定级）。

与齐齐哈尔铁路科研所合作，研制‘东风型内燃机车电气系统检测装置’，于１９８７年下半年研制完成并通过了哈铁局和铁道部的技术鉴定。在加格达奇召开的技术鉴定会上，云集了路内的许多专家学者，给予该项成果很高的评价，在全路得以推广，各段广乏使用。我以第二完成人获得铁道部科技进步二等奖。国家科技部颁发了技术进步成果奖励证书。

１９８７年初完成了东风型内燃机车电气系统检修改革的研究和试行，经局机务处批准率先实行“电气系统状态修”的修制改革。

在基本建设上，经我提议并经段务会同意筹资兴建新办公楼，资金大部是我向有关上级部门筹集，此间得到主管局长的大力支持，主动批拨资金给我们，使得新办公楼当年竣工交付使用；在上级（局）投入严重不足的情况下，带领工程技术人员克服种种困难于１９８８年严冬之前完成了急需的新锅炉房建造及其新锅炉安装投入运用生产。依靠关系由各方支持筹资并特批来小汽车定编，购买－台＾‘万利特’日产面包小客车，成为我段第一台自有小汽车，解决了接送客人或上级部门人员来段借用分局小车之不便或误事，自行用车也大为方便了，有了此车我和段长上下班就不再骑自行车了。

之后又完成了的较为重要的项目和值得一提的事项有：

东风型内燃机车架修取消试运环节的研究和试验取得成功，经铁路局批准予以实施。取消试运不但缩短了机车在修的停时，而且还大大节省人力和燃油的消耗，减轻铁道线占用时间。当我们实行二年之后，铁道科学研究院才发表了他们的‘取消架修试运行’的专题研究报告。

降低机车燃油（柴油）标号的研究取得成功，在实践中得到推行应用，每年可为段节省柴油标号差价百万元。在专业工程师的协助下，对于冬季内燃机车使用柴油标号的专项课题研究，当时局下达此课题于齐齐哈尔研究所进行研究，而我做为他们专题组的成员专门研究加格达奇段范畴内冬季适于使用何种标号柴油。经尽－年多的研究得出的结论是按季节气候在现行使用柴油标号都可以降低１一２个标号，整个冬季都使用的最高价钱的–３５号柴油大部分时间都可以使用–２０或–１０号柴油所取代，其间之差价是相当可观的。此项研究同齐齐哈尔研究所课题组通过了局的鉴定验收，并获得嘉奖，还规定每年在标号差价节省中提取一定比例奖励有关人员。就此项研究撰写的技术论文，在黑龙江省铁道学会的学术研讨会上发表获得论文一等奖。

在铁道部机务局的倡导下，对内燃机车的段修改革进行研究探索。通过较长时间的探讨和研究，提出了现行修制从检修周期、检修范围乃至标准存在诸多不合理、不适应、不及时。即浪费了资源又阻碍了机车可靠性的提高。提出了段修改革的内容和办法，在局机务处的支持下，成立了段修改革小组，编写实施方案各种文件，在部分机车上试行一年之后，在总结试行的基础上，编制较为完善的改制内容和实施方法等全套技术文件及试行的总结报告向由局总会计师和主管局长主持召开的局计划、财务、劳动人事、机务等处参加的专题审查会进行汇报，通过了会议的审查同意，经铁路局批准，在全段机车上全部实行修制改革—由定期修改变为状态修。此修制执行到机车换型，即东风型内燃机车被东风７型所取代退出了正线铁道的运行历史舞台。将这研究成果写为论文应中国铁道学会之邀在成都西南交大召开“机辆修制改革学术研讨会”上发表受到好评，评为优秀论文。

从７０年代后期至９０年代中期累计在“机车电传动”、“内燃机车”等技术期刊和各种学术会议上共发表论文三十余篇。

１９８７年晋级为高级工程师。晋为高级工程师有个小插曲：１９８７年是文革后为落实知识分子政策，第一次为其晋级高级职称。当时我段有三个人具备晋升报考资格（必考外语）但全分局机辆系统只有一个高工定编名额，当时传说段不给高工名额故而我没有填报申请晋级表也就没有参加晋级的外语考试。当铁路局关于晋级考评审进行快要结束时，担当评审委员会主任的局总工程师和任评委的主管机辆副局长，在评审时发现被评审晋级人员中没有我的申报资料，就打电话给加格达奇分局长询问为何没报并当即指示尽快补报材料送达局高级职称评审委员会，当天干部部就来人到段帮我填报资料和论文（我近期之作在期刊已发表的论文）等材料，派人送到哈尔滨局里。因没有参加外语考试故没有外语成绩，则按破格晋级处理，非常顺利地通过了评审，晋级为高级工程师。在晋升问题上能有人想着我，为我进言办事，为之感动，自信好事不是争来的，只要你踏踏实实做事，做出成绩来，领导是不会视而不见把你忘掉的。这次评审加格达奇分局只有我和电务科－老工程师俩人获得晋级为高工。那时高工是凤毛麟角，受社会尊重，受人人羡慕和敬仰，生活物资供应上给予特殊照顾。

１９８７年上半年铁道部技术局和机务局聘请我为部技术评审组专家评审员之一，参加在广州机务段评价鉴定铁道科学技术研究院研制的‘东风４型内燃机车水阻试验检测装置’，并兼任测试组组长。此类职务以后又多次担任过，如１９９２年成都铁路局鉴定评审马角坝机务段的电力机车修制改革，聘请我和铁道部－处长为外聘专家担当评审员参于局的评审组对其项目进行技术评议和鉴定。１９９３年哈局科委两次聘请我为专家评审员，参加局管科技项目的鉴定工作，其中齐齐哈尔科研所的电器检测项目鉴定由我任评审组组长，主持评审鉴定工作。

１９９３年应铁道部机务局和中国铁道出版社之邀清（以部机务局正式文件下达铁路局和有关铁道院校、工厂）参加‘东风４型内燃机车检修技术’丛书的编写工作。由我主持电机、电器和线路、仪表分册的编写，任该分册的主编，并亲自编写牵引电机、主发电机等电机篇。为此机务局和出版社联合召开了几次有编者参加的专门会议。我用了一年多时间完成了书稿并通过了审查会的审定定稿交付出版社出版。（最后不知为何该丛书没有刊印发行，据说是某工厂干与不许本厂人员的书稿参于该丛书出版，而该厂人员负责编写部分是该丛书之主重分册和篇章）

ｌ９９０在我的主持下通过了铁道部质量管理检查验收组的严格检查，在各局向铁道部推荐的十余个机务段中，经检查打分我段分数最高名列第一，被授予全国质量管理奖牌。

１９９１年１０月应邀去海南岛参加中国铁道学会内燃机车学组召开的学术研讨会，担任主席团的执行主席和评审委员，同大连内燃机车研究所所长、西南交大校长轮流主持论文发布会，评议论文。

１９９３年被铁道部评为全路优秀知识分子，授予奖状和奖牌，并奖励一级工资。至此从八十年代起共获得四次奖励工资，在职工中是不多见的。当年哈尔滨铁路局电视台为我拍摄制作了专辑电视片，在全局和黑龙江电视台播放（黑龙台播放是简辑）。

１９９４年六月北方交通大学机电学院聘请我为专家评审之－，参加外国（坦桑尼亚）留学生硕士毕业论文考评答辩会，对毕业论文进行评审，对其答辩进行评议，最后审核认可准其毕业授予硕士学位。

１９９４年被中国铁道学会牵引电机学组委员会聘任为该学组委员。这是个纯学术组织，聘任的委员是国内在牵引电机行业中有成就有作为的较有点名气的专家或学者。

人有点名气之后，去各地参加各种会议的次数就多了。开会即是工作，也是游览各地名胜、秀美山川的好机会。游遍了北京各名胜古迹各大公园自不必说，全国有名的景点如四川的都江堰、青城山、黄龙、九塞沟、峨嵋山、乐山大佛、武侯祠、杜甫草堂；山西的晋祠、平遥古城、五台山、普救寺、永乐宫、关公庙、乔家大院、刘胡兰白求恩就义地；沈阳的东陵、北陵、故宫；锦州的解放战争纪念绾、笔架山；大连的旅顺口、星海公园、老虎滩；吉林省的伪满皇宫、长春电影制片厂、白头山天池、松花湖；河北的承德避暑山庄、北戴河、革命胜地西柏坡；甘肃的敦煌莫高窟、腊子口；陕西的大小雁塔、秦始皇陵、兵马俑坑、华清池、骊山；开封的龙亭、相国寺；黑龙江的冰灯、扎龙自然保护区、漠河白昼、五大连池；新疆的天山天池、哈密；宁夏的贺兰山、沙坡头；苏州的虎丘山、寒山寺无锡的太湖、梅园；杭州的西湖、灵隐寺；绍兴的鲁迅故居、沈园、东湖；云南的西山、滇池；重庆的红岩村、歌乐山纪念馆、宁河小三峡、长江三峡；上海的外滩、豫园、上海大世界；湖南的岳麓山、韶山、清水塘、马王堆古墓；广西的桂林山水；广州的黄花岗、钺秀公园；深圳的锦绣中华、中英街；海南的海口、三亚；等等。游历大都是利用开会的机会或同与会者共同游览，或东道主个别专门安排参观游览。游历这秀美山川、名胜佳境让你感受祖国大地之美好，更添热爱之情，为其尽心竭力即早富强更富强。

其中我最为欣赏的是名山大川自然景观，除前面提及过的长江三峡、白头山外，还有峨嵋山、黄龙、九寨沟等。峨嵋山山重峦叠嶂，高耸云天，奇峰绝壁，雄秀幽奇，从山脚至峰顶，石径崎岖盘旋，沿途古木参天，散发出的负离子让你走在其中兴奋不已，真是个天然大氧吧和负离子发生器。

黄龙是一条７.５公里宽１.５公里的缓坡沟谷，布满一层乳黄色岩石，远望犹如蜿蜒于密林幽谷中的一条黄龙，盘旋而上直奔岷山主峰雪宝顶。景区以露天石钟乳地貌，花草芬芳，瀑布悬流形成大大小小无数斑斓的彩池以及周围的雪山、森林构成了冠绝天下的风景胜地，美妙绝伦。九寨沟是岷山山脉中－条纵深４０公里的“Ｙ”字形沟谷，周围峰峦起伏，数十座雪峰终日白雪皑皑，山间河谷中密布着原始森林，还有百余个大小湖泊和众多的大小瀑布，水在林中流，树在水中生，雪山倒映在湖泊中，山水相映景色迷人，宛如一幅美妙的自然画卷。

只可惜著名“五岳”之山和著名的芦山、黄山等名山没有游历过。不是没有机会，“内燃机车”杂志社和“机车电传动”杂志社都曾安排在泰山、衡山、以及芦山、黄山等各名山或附近城镇召开过邀我参加的会议，都因当时工作脱不开身未能成行，留下遗憾。游华山的机会太多了，只是畏惧它的上山路之艰难险峻，不相信自己的体力能攀登华山，故而宛拒多次经过华山同行同事同登华山之邀约。

从１９９４年起第一代东风型内燃机车逐渐进入报废时期，铁道部决定我段改换配置东风７型内燃机车。因此我的工作重心转到机车换型上来，负责改换型的全部工作，从整个筹划到向铁道部申请改换型资金、工装设备添置计划到设备选型购置、人员培训、检修工艺等文件编写、配件储备和购置等全由我负责操作。几乎每月都去北京、去哈尔滨，跑局里商议研究改型方案、应添置的厂房和设备，概算所需资金；跑铁道部呈送改型设计和概算资料，争取机务局的帮助和支持，多批资金、早日拨款，以便加快改换型进度。终于在１９９５年底铁道部计划局司）批准了我们的概算，下年始即给予拨付资金，工装设备购置和场地厂房工程建设即可全面展开；跑北京二七机车厂是为畅通技术交流渠道；交流和探讨机车改进项目与方案，研究商讨建立起对我段方便快捷的配件供应方式和渠道。这些年底前同二七机车厂都形成了共识，达成了协议。从而换型筹划工作就绪，下步进入正常实施阶段。屈指算来在加格达奇内燃机务段已工作二十多年了，９０年代也曾有两次机会调往局、分局，但终因人为恶意、善意的阻挠没有成行。１９９３年局某处总工程师退休，选调接任者，该总工举荐我，主管副局长提名我为接任者。该处长与主管副局长不合，唯恐我任总工后削减与副局长暗中对抗的力量（我与该副局长私交甚好），故而他千方百计阻挠我，最后人事处以户口指标为由选泽当地某段总工接任处的总工（说选择我，一人进入局里需解决六口人的户口，占用进哈市指标太多）而回绝了主管副局长对我的提名；另一次是在９０年代中期，分局拟议将我调到分局任副总兼总工室主任，在争求主管副分局长意见时，他抬举我说此人是当今机务段的台柱子，调出对机务段当前工作十分不利，分局长采纳了他的意见，故而这次又没调成。

（四）  离岗医病·退休·移居北京

  １９９５年机车换型顺利的进行着，东风７型机车已陆陆续续到了二十多台，担负起货运列车的牵引任务，显示了比老东风功率大多拉快跑且耗油低的效能。老东风车不断的进入报废行列退出运行。全段正全力以赴进行换型的各项工作，力争在１９９６年在去年好开端的技术基础上，完满的完成换型工作。然而从１９９５年起由于主要领导者的谦就和无能，运用部门进入违规违纪职工不服管理、干部不愿管、不敢管的怪圈，导致事故频发、偷盗柴油屡见不鲜的混乱不安定局面。而第－管理者却孰视无堵，不识其严重性、危害性，不批评、不教肓、不处罚，听不进副手们的意见，不采纳副职提出的整治的措施办法。最终导致事故不断，１９９６年３月发生更大事故把他自己和其同伴摔倒下台。这是我去北京治病之时发生的事情，提早在此说了。

１９９６年春节前十天左右，在大兴安岭林管局医院检查诊断出我患有胃癌。这是个偶然发现，却救了我，所以我非常感谢统计室我的属下和好友隋淑华。事情是这样：近半年我偶而胃疼，不是每天都疼，偶而疼痛十来分钟就过去不疼了，根本没有在意，有天我看见某人桌子上有瓶药是什么“猴头舒胃片”，就向其问了一下好用吗？答说止痛好用，我就让他帮我去卫生所要来一瓶，放在办公桌上，疼时就吃几片。那天我正从瓶中倒药出来，再倒水要吃时隋淑华来到我的办公室桌前，关切的问我：怎么了，吃什么药？当知道我胃疼时，就很认真的劝我去医院检查，并说她今天也要去林管局医院抽血打针，刚好陪同我一起去看病，还说她认识－个专家医生正好是消化科的，请他帮忙好好检查检查。经不住她的劝说，终于同意同她－起坐车去了林管局医院。在医院消化科门诊看后让我去做电子胃镜检查时我不想做，又是她的劝说勉强同意去做胃镜检查。做胃镜检查的医生是个消化科付主任医师，当日以专家名义在胃镜室值班，其女助手同隋认识。在检查过程中我看两位医生反反复复检查，面部的表情有些异样，不时切切私语讨论，并在胃中吸取样品，给我的感觉“情况不好”，还没从我身体中取出胃镜，女医生同隋淑华－起走出诊室大约有三、四分钟后回到诊室，取出胃镜，告诉我两天后来医院取化验单和诊断书。下了检查床俩位医生主动和我聊天，打听我的职务、家庭成员等，还说有病要当回事早检查早医治……。这时我从他（她）们的种种表情和言语中猜出我胃里的瘤子很可能是恶性肿瘤。但我很镇静，没有害怕。中午我请隋淑华在饭馆吃顿饭，下午回到段里安排布置第二天早晨迎接北京二七机车厂以张总工程师为首专家组到我段回访咨询。

第四天又是小隋陪我去医院取化验检查单和诊断书，医生没有其交给我，只对我说是胃溃疡必须尽快手术医治，并举荐他医院某付主任医师为我主刀，当时我有点心动，想在该院手术治疗。当时我虽没看到检查单和诊断书，但已确信自己得的是胃癌。小隋背着我将诊断书交到我老伴手中，家里人知道了，段里和分局领导们知道了！回段后照常工作，接待和陪同二七机车厂张总一行开座谈会、商议工作、拜访分局有关领导和有关部门，陪同参观游览、吃饭等，神态镇定自若。

主管副分局长争求我意见可否在林管局医院治疗，并为我找医生；分局王局长派来办公室主任与我商议，如同意春节前在当地手术，分局去医院为我手术进行“打点”和安排。去外地还是在当地手术，心里拿不准。当晚在电话里咨询一同事的爱人（是林管局医院的副主任医师）意见，她听我说完后没有立即回答，打电话给为我诊断的医生后打电话跟我说：‘若是我家老朱，先同他一起好好过春节，节后我－定带他去北京或天津、上海去医治’。听完她的电话之后，又往北京同学家打电话征求他们的意见，最后决定节后去北京医治，第二天上班将这决定告诉了段长和分局办公室主任。节前段上选派陪护人员，分局为我予订了车票，北京的同学和好友为我选择医院等去北京医病的准备工作。

春节前在外地上学的三个孩子回来了，同往年－样由我牵头采购年货，单位分的，人家送的，自己买的，各式各样物品丰富多彩，年三十同孩子们在家客厅唱卡拉ＯＫ，晚餐还用微波炉亲手做了两道菜。虽然都知道我患了癌症，但没有疽伤悲观之情绪，相信会医治好疾病还我康复。所以这个春节同往常舂节一样过得快乐祥和。

正月初八是我启程赴北京的日子，－大早分局和段里都派来汽车接送我去车站，列车上为我准备一软卧包箱供我和陪护人员使用，送行的人除我段书记段长、副段长、副书记，部分车间、室主任及技术室全员外；分局王局长、主管副分局长；机务、财务分处长等也来到站台来为我送行。看那架势象似为我告别，此一去永远不再回来了的气氛。

到北京后，经在京的朋友们商议，在友谊医院、肿经瘤医院、解放军总医院中筛选确定去解放军总医院（即三０一）。通过关系于元宵节住进了三Ｏ一普外科，经过全面检查于三月二十二日做了胃部分切除手术。最后确诊为“局部高分化腺癌四周无癌变之胃癌”，按五期划分法确诊为二期即为早中期，此期治愈率较高。为此我很庆幸，发现的早，应该感谢隋淑华，若不是她劝我去医院检查，我恐怕早不在人世了。

在我北京住院其间，段上发生了大事故，段内形势混乱，领导层无能为力扭转局势，被分局彻底改组，原主要领导全被撤换。我因病不再留任（副分局长当着我和干部部长及新任段长面宣布说我不留任纯系照顾养病，与班子改组原因无关）。故而出院后再没有上班，直到１９９８年８月办理退休手续。从此退出了历史舞台，成为社会纯粹消费者。

手术后共做了四次化疗，１９９８年又在三０一医院做了次复查，术后恢复状况良好。手术、化疗、买药和复查的全部费用王江分局长特批全额予以报销。因此很感激王局长，故而关于工作安排没有去难为他，反正离退休日子也不远了，静心养病岂不更好。

无担一身轻，闲下来该去检查及时去检查；办办私事家事；会会亲戚朋友……。１９９６年国庆节过后专程去北京与特从湖南来北京相会的朋友，是二十年苦苦思念却不曾相见的好友，在北京痛快淋漓的玩了四天之后我们依依不舍的分了手，意味着此生的告别，再难相见了！１９９７年儿子大学毕业，为了他毕业分配，两次去东北林业大学疏通关系，为能进京为他作点事情，目的达到了。

儿子的事安顿停当后，凭借在岗时的交情，成都机车厂的多经公司经理邀请我携老伴去四川和长江三峡再旅游一次，我接受了邀请去了但没有带老伴同去。他们夫妇开车陪伴我游了距成都较近且我以前没有去过的几个景点之后，为我买了成渝高速公路的汽车客票和重庆至武汉的长江客轮二等仓船票，我－人去游览长江三峡，这是我第二次走长江过三峡了，同二十几年不同的是轮船在峡中夜间照样行驶，在宜昌的江上像似一道彩虹的大桥跨架南北，远见在修大坝忙录的场景以及轮船过船闸翻越葛洲坝的壮观景象是二十几年前所没有的。再次游览长江三峡真是不虚此行。

７月送儿子去北京工作单位报到。１０月开两张铁路免票（我的是软席老伴的是硬席）带领老伴去北京陪伴她游览了八达岭长城和明十三陵、天坛等景点；乘火车去桂林，陪伴她游览漓江等桂林山水。让老伴到外边逛逛，开开眼界，何乐不为呢！

１９９８年３月在北京市远郊大兴区黄村买了一户商品房，原计划是每年的９至４月住北京，５至８月回加格达奇，故而没有搬加格达奇家中的家电家具等物品来北京，而是在北京重新办置了家具家电。８月底提前两个多月办理了退休手续，９月初我和老伴来到黄村入住我们的新家，儿子每周末和节假日回来同我们团聚。第二年４月初我们就回到了加格达奇，迎候“小天使”—二女儿的第一个孩子的出生。八月再去北京，这样北京←→加格达奇往而复始到２００１年，两个女儿先后调离加格达奇，都搬家到齐齐哈尔，加格达奇除了－户房子再没有亲人在此了，所以从２００１年８月下旬离开加格达奇去北京之后再没有回加格达奇居住和生活了，从此结束了在加格达奇三十年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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