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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大陆:上海文革研究的史料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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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24 05:51:2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摘要:有人说“文革发生在中国,文革学在国外”。我以为,只有国内学者做出巨大的努力和贡献,才可能真正提升文革研究的层次和品质。其实,这些年中国的文革研究一直在进行,上海的文革研究亦并非是块“不毛之地”,其史料有著作、辞典、方志、大事记、报刊等出版物类;有档案、群众报刊、传单、民间日记等非出版物类。上海文革研究要在学术层次上有所提升,必需从搜集、整理史料着手。

  关健词:上海文革研究;史料;出版物类;非出版物类

  中图分类号:K05;K27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0257-5833(2007)05-0164-07

  作者简介:金大陆,上海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研究员 (上海 200235)


  一

  文革发生在中国,是当时郁积着、纠缠着的许许多多矛盾的总爆发,且对改革开放是个反衬,固然是中国的课题。文革震动并影响了全世界,当时美国、法国、德国、日本都发生了与中国红卫兵运动相呼应的学生运动(其主旨是相异的),文革构成了20世纪60年代的主题,所以文革也是世界的课题。

  中国文革的政治路线及其长达10年的错综复杂的进程(国外有观点认为文革至1969年结束),提出了一系列值得反思、值得追问、值得研究的问题。应该承认,国际上还是比较关注的,即从1966年开始伴随着文革的进程,就已有所展开了。具体来说有课程、有论著、有资料库等等,但总体的水准不很高,主要表现在关键的第一手史料没有开掘,一些见解的树立缺乏中国式的体悟(近年,从国内出去的一批学者显得较活跃)。所以,我坚持认为:只有依靠中国学者,甚至只有取决于国内学者做出巨大的努力和贡献,才可能提升文革研究的层次和品质(文革研究确实具有成为世界“显学”的品质)。

  同时,我还坚持认为,一代“文革亲历研究者”(或称“亲历性的研究者”),即“亲历过文革运动的研究人员”的研究——不是回忆录,不是口述史,而是认真的研究论著,将是不可或缺、不可替代的——这批“文革亲历研究者”的思考和视野一定会有局限,也一定会有许多独到的感悟(尤其在细节和心态方面)。可为数十年后年轻学人(“非文革亲历研究者”)的研究提供参照和补偿。从这个角度去理解,鼓励并支持“文革亲历研究者”的工作,也就具有了“抢救”的意义。

  就中国文革研究的现状而言,一方面中央一级的出版机构不断推出相关著述,如席宣、金春明合作的《文化大革命简史》、张化、苏采青等主编的《回首“文革”——中国十年“文革”分析与思考》、纪希晨著《史无前例的年代——一位人民日报老记者的笔记》、安建设编著《周恩来的最后岁月》、王文正口述《共和国大审判——审判林彪、江青反革命集团亲历记》等。一些重大的研究项目,如《周恩来年谱》、《建国以来毛泽东文稿》第12、13册、《毛泽东传1949-1976》、《邓小平年谱1975-1997》和一些纪实回忆,如《邓小平文革岁月》、《王光美访谈录》等,也都关涉较多的文革内容①。中国社科院的当代中国研究中心曾宣布:国史研究巳成熟,《国史简编》、《全编》、《大事记》、《长编》等4个计划正在执行中。另外,中央党校有金春明教授在公开招收文革专题的研究生等。这都说明中国的文革研究一直在进行,另一方面,更广大的学术机构却没有开展文革研究,以至既没有资料积累,又没有学者队伍,更毋论学科建设了。其中主要缘由恐怕在于该项研究具有很强的政治敏感性,但作为一个有责任感的学者,坚持从史料出发,坚持学术的立场和态度,应该是正确的路径。何况,进行文革研究,除了政治史的方向外,还有社会史、生活史、经济史等多方拓展的空间。2006年初,从正规渠道传来一条消息,那就是2006年度国家哲学社会科学课题申报指南《党史党建》一栏中,首次增设了“注意文革资料的搜集、整理以及相关问题研究”的内容(2007年度,该项内容继续列入课题指南)。以此为契机,希望文革研究得到关注和重视。

  上海在中国文革史中的地位是重要而特别的,这不仅因为“四人帮”中有3人是从上海发迹的(江青也与上海有很深的瓜葛),更在于“批判《海瑞罢官》”、“一月革命”以及后来的“整党建党”等,都深远地影响了中国政局的走势。再联系文革运动中上海的经济状况、上海的国际影响等因素,从上海的“切口”进入,既能扎实地做好上海文革史的研究,又能拓展和丰富全国文革史研究的内容,尤其对“了解文革这场灾难中许多事情的来龙去脉,又是有着重要作用的”②。

  关于上海的文革研究,尽管迄今没有定规划、成规模地展开,例如除复旦大学已正式开设文革史课程外,华东师大、上海师大、上海大学等综合类高校均未开设专门的选修课,社联没有专门的研究会,出版界没有专门的刊物。但因为上海文革的特殊地位,许多年来,终究还是有一些研究关注着它、追踪着它,终究还是涌现出一些值得记载的成果——上海的文革研究并非是块“不毛之地”,但还有待辛勤开垦。我们都是开垦者。

  二

  现对这些成果和史料作简介,第一部分为出版物(含未刊稿):

  (一)著作类

  1.《上海文革史话》,上海文革史料整理编纂小组(内部印发)。

  该稿两大册,约五六十万字,内部印发,编号登记。1988年5月,经中共上海市委同意,由市清查“四人帮”办公室的一批老干部组成上海文革史料整理编纂小组,利用工作中掌握的大量资料,以及后来上海各级党组织编写的《文革大事记》,经过多年的努力,于1992年8月完成初稿本,1994年6月完成定稿本。全稿共37章,计1001页,从“文革前夜发生在上海的几件事”到“武装叛乱的策动和破产”,比较完整地涉及了上海文革的全过程。因许多资料都是首次刊发,本.稿具有很高的史料价值,但在写法上不是学术著作的路数,也不是报告文学的样式,且牵涉到不少“具体的人”,故没有正式出版。

  2.《上海通史》第11卷“当代政治”,第7、8章,熊月之主编,陈祖恩撰写,上海人民出版社1999年版。

  本内容为上海通史“当代政治”卷的一部分。尽管篇幅不大,因符合通史的体例,也就从“造反:红卫兵、工人造反队”到“四人帮和上海爪牙的末日疯狂”,比较简略却又完整地记述了上海文革运动的过程。同时,本卷对文革发动前形势和文革结束后“揭批、清查、审判及平反昭雪”等内容有所展示,线索清晰,结构完整,充分显示了通史体例的长处。

  3.《大崩溃——上海工人造反兴亡史》,李逊著,台北时报出版公司1996年版。

  李逊原为上海总工会工作人员,后利用编写《上海工运志》的机会,接触了上海工总司的档案材料,并有心地作了收集和记录。1992年赴美国柏克利加州大学东亚研究所作访问学者,写作了该书。该书共21章,计592页,主要以上海工总司的造反史为线索,约3/5篇幅的内容集中在1967年8月4日“踏平联司”之前,即后期薄弱一些。该书资料较丰富,许多分析也颇有见地。作者还与美国裴宜理教授合作完成了英文版的《文革中的工人们》。

  4.《张春桥传》、《姚文元传》、《王洪文传》,叶永烈著,新疆人民出版社2000年版。

  此为叶永烈著“四人帮”全传中的3卷。每卷名为“传”,主要内容还是集中在文革时期。叶永烈接触了一部分档案,但这不是他的长项。叶的长项在于作了大量的口述访谈(并附录音,叶称为“活材料”),有关上海文革的访谈对象有贺绿汀、陈波浪(常溪萍夫人)、陶勇家属、廖祖康(王洪文秘书)、耿金章(二兵团司令)等许多人。叶著披露的许多史料很有价值,如姚文元日记等。也许叶著过多地依赖口述,有些地方需要核实。

  本文原文

  5.《陈丕显回忆录——在“一月革命”的中心》,陈丕显著,上海人民出版社2005年版。

  本书初稿于1992年10月,重点回忆了作者文革10年的亲身经历。因作者身份特殊(文革前的中共上海市委书记),其经历直接关系诸如“批判《海瑞罢官》”、“一月革命”等事件的内情,及其被囚禁8年的情况,有其独特的价值,“为研究党史,特别是文革史提供了珍贵的史料”①。本书共4章,计303页,就作者亲历的丰富性和复杂性而言,还应有很宽阔的展开余地。

  其它与上海文革运动相关联的著述还有《上海社会主义建设五十年》、《中国共产党在上海80年》②,两书均是上海党史机构为纪念建国50周年、建党80周年而编撰的,编者没有回避文革时期,而是以十分严肃的态度进行研究,结构完整、内容全面,首次公布了一些史实和数据,具有很好的参考价值。

  巴金的《随想录》,该书为巴金先生的文革遭遇及其反思,有多种版本,可为研究知识分子在文革中的“行为和心态”提供例证,为进一步反思文革提供启示。

  《浩劫上海滩——一个中央工作组成员的耳闻目睹》、《重大事件亲历》③,该两书的作者均为跟随苏振华进驻上海的中央工作组成员,书中有些材料相当可贵,如1976年10月马天水、徐景贤、王秀珍给中央的电报等。

  《苦难与风流》、《东方十日谈》等,主要记述“老三届”人在文革中的经历。

  另外,时代国际出版有限公司2004年出版的《十年一梦——前上海市委书记徐景贤文革回忆录》,也很有参考价值。

  (二)辞典类

  1.《上海党史大典》,中共上海市委党史研究室编纂,上海教育出版社2001年版。

  该《大典》在第二篇重要活动与事件(1949.5-1978)中,共列出138个属文革运动时期的条目,其中除“康平路事件”、“风庆轮事件”等政治性内容外,还列有“小三线建设”、“第一座黄浦江大桥建设”等条目。同时,《大典》在第四篇重要会议中,列出1971年1月召开的“中共上海市第四次代表大会”条目;在第五篇重要人物中,列出张春桥传、王洪文、徐景贤等条目;在第六篇重要文献中,列出“一月革命胜利万岁——上海人民公社宣言”等条目;在第七篇重要报刊中,列出《学习与批判》等条目,总体设制是比较周全的。

  2.《中国共产党上海市组织史资料1920.8-1987.10》、《上海市政权系统、地方军事系统、统一战线系统、群众团体系统组织史资料1949.5-1987.10》,中共上海市委组织部等编,上海人民出版社1991年内部版。

  该《资料》按时间顺序专列第六章为“文化大革命时期1966.5-1976.10”,具体内容有“概述”,并分节列出“中共上海市领导机构”、“中共上海市委员会工作机构”、“上海市市级政、军、统、群系统党组(党委)”、“中共上海市委员会下属党组织”及“文化大革命时期中共上海市委、上海市革命委员会工作机构沿革表”等。同时,上海市政权系统、地方军事系统、统一战线系统、群众团体系统组织史资料中,也都专列“文化大革命时期”机构沿革和人员变化的内容,均可供查阅,且具有很强的权威性。

  3.《20世纪上海大博览》,夏东元主编,文汇出版社2001年版。

  该《大博览》按时间顺利排列,以与其它时期相同的规格处理文革部分,即一月一页(少数二月一页),每页有大事简辑,有主要消息,并配发照片,做到图文并茂。据统计,文革部分约占一百页。《大博览》的内容主要采编于当时的报刊,所以可与其它出版物形成互补。

  另有上海社科院历史研究所编撰的《上海大辞典》正在出版过程中,其中文革部分有近二百个辞目。

  (三)方志类

  1987年5月,上海市地方志编纂委员会成立。经过十多年的努力,至2002年,上海共出版县志10种、区志12种、专志96种以及乡镇、街道志、行业志上百种,高校志十多种等。

  应该承认,因认识的局限,绝大多数志书没有设“专记”记录文革的内容,但志书的客观性和完整性的要求,又决定了它必然绕不过文革时期,即或多或少地有所记录。所以,除了仅有的几本外,还是能从绝大多数的志书中检索出文革内容的,尤其《中共上海党志》、《上海工运志》、《上海青年志》、《上海劳动志》等,都有一定的篇幅涉及文革中的工人运动、红卫兵运动和上山下乡运动。《上海价格志》、《上海卫生志》、《上海住宅建设志》、《上海日用品工业志》等则可提供大量文革社会生活史方面的内容。

  2005年,《上海通志》(全10册)正式出版。《通志》第45卷专列“文化大革命纪略”,分五节以纪事体记录了39个专题,如“上海市委写作组”、“同济五·七公社”、“上海地下党冤案”等,所选内容重大,材料和数据准确,具有权威性。

  (四)大事记类

  继清查“四人帮”工作以后(即清查与“四人帮”篡党夺权有关的人和事),自1983年10月起,上海各级党组织又集中进行了历时3年的彻底否定文革的思想教育。据此,在市委党史资料征集委员会、市委党史研究室的指导下,全市各部、委、办、区、县、局党委、党组以及大专院校、科研院所和较大的企业、事业单位党组,均组织力量编写了《文革党史大事记》(后不少单位在时间跨度上进行了扩展,使之成为建国后的党史大事记)和专题调查报告。这些大事记少则数万字,多的达到数十万字;有的单位正式出版,如上海交通大学出版社1993年版《中共上海市教育卫生体育系统党史大事记》、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1999年版《中共上海市黄浦区党史大事记》、中共党史出版社2001年版《中共上海市虹口区历史大事记》,有的则内部刊印,如《中共上海市南市区历史大事记》、《解放日报五十年大事记》等。尽管这些大事记是某一部委、某一地区、某一单位的记事,目前也散见于各处,但汇总起来,串联起来,将具备很高的研究价值。

  (五)报刊类

  文革期间,上海连续出版的正式报刊是《解放日报、《文汇报》和《支部生活》(包括《新民晚报》等均停刊)。上海“一月夺权”前,该“两报一刊”作为市委机关报,为维护大局,坚持从正面对文化大革命进行宣传和报道(即从不刊登“革命造反”的消息),例如上海人民如何热情接待外地来沪串联的红卫兵等。“两报一刊”夺权后,则完全站在“造反派”的立场上,甚至直接发布“通告”之类,最终成为“四人帮”集团的喉舌。

  在文革初期创办的造反报刊中,尽管也有一些通过邮局发行,唯有《工人造反报》被列为正式报刊(后合称上海“三报一刊”)。1971年4月,经调整后《支部生活》和《工人造反报》宣布停刊。文革中期,上海又创办了连续出版物《红小兵报》、《学习与批判》、《朝霞》等。正是这些报刊的连续性和完整性,以及涉及广泛的政治评论和社会报道等,决定了它们作为文革研究资料,是不可缺少、不可替代的。

  三

  第二部分为非出版物:

  (一)档案类

  因上海文革没有经历军械性的全面武斗,各方面的管理也比较规范,所以,上海在文革档案的收集、整理和保管方面,还是做得很有成效。不仅市档案馆保存了相当部分的文革档案,如C33上海工人革命造反总司令部档案(1966-1976)3968卷;B60上海市“五七”干校档案(1967-1978)3766卷;B61上海市革委会地区组档案(1968-1978)133卷;A87上海市审判“四人帮”办公室档案(1979-1982)552卷等①。各区、县、局、大专院校等也都保存着部分的文革档案。应该承认,这些档案(有会议记录、通告、文件、简报、批示、报表、往来信件等)是最重要的研究资料,只是因为目前尚不开放,其利用价值也就有待以后开掘了。

  (二)群众报刊类

  1.上海文革运动中市级造反组织创办的报刊。

  所谓“市级造反组织”是指或跨地区、或跨行业的群众组织。这些组织因规模大、联络广,注重宣传舆论,均创办了铅印的报刊(约卅多种),影响较大的有《红卫兵》(上红总部)、《红卫战报》(红革会、红上司)、《上海红卫兵》(市大专院校红代会)、《财贸战报》(财革会)、《体育战报》(上体司)等,这些报刊大多创办于1966年底至1967年初。以后,在大批判高潮中,又有全市性的《大批判通讯》(上海革命大批判联络站)、《政法战线》(上海政法界斗批改联络站)、《教育革命》(市红代会)等创刊。这些报刊既有自己的组织立场,又参与全市的文革运动,且因多数通过邮局、新华书店发行,有一定的权威性。后市革委会着手进行整顿、整肃,这些报刊大多于1968年9月停刊,最晚的如《体育战报》、《上海红卫战报》则拖延到1969年5月停刊。就此,一般市级造反组织的报刊均连续编发2-3年,少的几十期,多的则达到上百期,是研究上海前期文革运动的重要资料。

  2.上海文革运动中各高校造反组织创办的报刊。

  众所周知,各高校(尤其是重点高校)的造反组织在文革中均充当了重要角色,即这些组织不仅以学校为战场,更“杀”向社会呼风唤雨。因之,高校造反组织创办的报刊就会具有较强的社会辐射力,在上海主要有《东方红》(同济东方红兵团)、《反到底》(交大反到底兵团)、《革命楼》(戏剧学院“革命楼”)以及《新师大战报》、《复旦战报》等(巳发现铅印版总量约六十多种)。这些报刊虽然不在邮局、新华书店发行,仍能通过交换、街头叫卖达到较高的发行量。高校造反组织间会有很多变数,其报刊的存在时间也就会有长短,短的数周,编发几期;长的数年,编发上百期。至1969年5月,上海各高校报刊全部奉命终刊。上海高校报刊独特性强,内容丰富,具有相当的社会影响,有的保持了长久的连续性,是研究上海文革运动前期的重要资料。

  3.上海文革运动中各基层群众组织创办的报刊。

  此处所说的“基层群众组织”是指各区、县、局一级的造反组织。这些组织有的很庞大,很有资源和实力;有的则很有关系,上通而下达,所以都能独立地拉起编辑部,主办铅印版的报纸,如《铁路工人造反报》(工总司铁路联合指挥部)、《红医兵团》(市卫生系统红色造反总部)、《卢湾区大批判》(卢湾区大批判宣传组)、《房产工人》(上海房地局工人革命造反指挥部)、《史学批判》(上海市史学批判联络站)等。据统计,现巳发现的此类报刊有两百多种。应该承认,此类报刊中只有小部分立足于反映本系统、本行业的情况,办得较有模样,也有一定的史料价值。大多数则迎合了群众博取“小道消息”的兴趣,版面上充斥着“首长讲话”、“各地消息”、“上海见闻”等内容。这些报刊除了供内部交流外,也通过各种渠道对外销售,所得钱款多作为组织经费。另外,也有同人报刊、地下报刊混入其中。此类报刊众多而杂乱,作为史料的价值需要有所检索和发现。

  4.上海文革运动中外地来沪群众组织创办的报刊。

  1966年8中下旬起,随着北京红卫兵大批南下,至年底逐渐形成了以“首都三司”为代表的外地红卫兵驻沪联络站群体(规模不等达五六十个)。这些外地红卫兵组织驻扎上海,以“指点江山”的姿态参与上海的文革运动,趁“一月革命”兴起之时,办起了铅印版的报纸,主要有《首都红卫兵-上海版》(首都三司驻沪联络站)、《新北大评论》(新北大驻沪联络站)、《井岗山报》(清华井岗山驻沪联络站)、《红旗》(北航红旗驻沪联络站)等。1967年3月,中央宣布红卫兵返校,这些联络站纷纷响应,所办报纸随即停刊。

  1967年6-9月间,全国发生大规模武斗,江浙一带及湘、鄂等地的部分造反派流窜到上海,在上海办铅印小报,以制造舆论,如《苏南火线》(江苏无产阶级革命派驻沪联络站)、《浙江通讯》(浙江省联总驻沪记者站)等,约三十多种。10月后,毛泽东南巡讲话发表,形势有变,这些联络站及报刊也就消歇了。

  这两类外地来沪群众组织创办的报刊,一类集中在“一月革命”时期,并直接作为舆论工具,参与了“一月革命”的全过程,突出表达了外地红卫兵的立场和观点;一类则是全国武斗情况在上海的间接反映。两类报刊的持续时间不长,但对研究这两个时段的上海文革,具有相当的参考价值。

  (三)传单类

  文革时期,传单这种自由印发的宣传品,主要在1966至1967年间大量使用。在上海,针对北京红卫兵宣扬“红色恐怖”、“安亭事件”、“解放日报事件”、“康平路事件”、“一月夺权”以及“炮打张春桥”、“冲砸联司”等,均有不同观点的群众组织大量散发和张贴传单,有的甚至从上海的高楼大厦上往下飞撒。应该说,这些传单的内容最直接表达了参与者的立场和态度,是最具有现场感的史料。但是,传单零散性的特征不仅使之难以汇总,也不宜保存。所以,对文革史研究工作者来说,就有个不断寻觅和汇编的过程。笔者曾经在几处布满灰尘的书库里;人家的床底下、楼板上,发现或散乱或堆集的传单,真属于“可遇而不可求”。

  (四)日记类

  任何时代都会有人习惯写日记,尤其经历文革这段激荡的岁月,甚至会有人坚持数年,成册成本地记,如葛剑雄教授整理、文汇出版社1998年出版的《谭其骧日记》,就有谭其骧教授记于1966年5月至1970年12月的“文革日记”达200页。时下,上海有个民间图书文档收藏网络,一头连着分布全市的废品收购站,一头挂在文庙的交易市场。随着城市的发展,许多单位撤并,家庭搬迁,便有大量留存多年的文档流入了这个网络。笔者曾在一专业收藏者手中,见到数套非常完整的文革日记和家庭帐册,其内容中虽然有不少空洞的豪言壮语,但一些具体的记录无疑很真实,甚至可为发生在上海的一系列重要事件提供细节上的佐证,应属十分宝贵的研究史料。与此同时,还有大量文革时期的照片、信件、交代、检讨、思想汇报,甚至档案、文件等在这个网络中交流,关键是文革史研究工作者要有眼光和耐心,要花费时间、精力和资金在其中淘洗。

  综上所述,关于上海文革研究的史料分为“出版物”和“非出版物”两大类。出版物中有著作、辞典、方志、大事记、报刊等;非出版物中有档案、群众报刊、传单、民间日记等。事实上,尽管这些史料各有侧重、各有特点,但真正进入专题研究,还是要融汇一体,并相互比对、相互参照的。上海文革研究要在学术层次上有所展开,有所建树,必需从搜集、整理史料着手,正是缘于这个判断,本文列举了相关信息,以供参考。

  原载《社会科学》 2007年第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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