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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3-18 04:17: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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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州过去有“三不通婚”之说,就是“路内路外不通婚”、“南方北方不通婚”、“回汉不通婚”。% J ^" U- u% v( h
9 _& Y; T) d# v1 T" c) N" R “南方北方不通婚”主要说的是西郊。记者采访南方人时,有意问起此话的虚实,被问到的五户南方人,三家来自上海,两家来自湖南。他们都知道这种说法,解释说南方与北方生活习惯差别太大,组成一家人过日子有诸多不便。但五家人都表示,自己并不很把这种说法当回事儿,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缘分,强求不得。9 r0 w* K7 }5 x% [, _7 C) y! w$ [
3 C( w% r* ^6 k- V0 B8 O( D, z 这五家人中,仲根娣老人到郑州时还是单身,她嫁的就是郑州印染厂一位来自山东的保卫干部。其他四家的“第一代移民”,有的本来就是两口一起过来的,有的在郑州找同乡成家,但他们都表示,并没有要求儿女们找对象非找南方人不可。“儿大不由娘”,还是顺其自然的好,有位老人说:“为什么非找同乡?难道我们还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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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建五公司退休工人熊国尧是湖南长沙人,他性格乐观直爽,颇像北方人,他说自己“一家四省人”,老两口是湖南人,几个儿女找的对象有河南的、有山东的、有浙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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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年前,从外省调来支持郑州建设的干部和技术工人非常之多,来源地也非常之广,北方有山东、河北、东北等地,南方有上海、江苏、湖南、湖北等地。郑州西郊的“移民”及其后代到底有多少,记者没能找到确切的数据。询问之下,有人估计有三分之一,有人估计有一半,不知道这样的数据有没有确切的出处,也许只是主观感觉。但你在西郊千万不要被别人地道的郑州话给蒙了,随便问个人,他就可能是“第二代”或“第三代”外省“移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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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年前,那次规模宏大的大工业建设,吸引了10万人从四面八方赶到郑州西郊。本来相隔千里的人,在这一方水土上相遇,很多人因此相识、相爱,组建家庭,有了子女。冥冥之中,命运之神成就了无数姻缘,成就了无数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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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人和北方人组建了家庭,在饮食习惯和方言等方面确实有很大的差别,这就有一个谁改变谁的问题。一般南方人勤快而又善于做饭,所以在吃的方面北方人大多就那么“从”了;而语言上,由于生活在地处北方的郑州,南方人也不得不“从”。5 ^' x- w$ Y& E1 f* h*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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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南话成“官方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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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米甜酒——”前些年,在我所住的西郊某家属院,常常可以听到这样的吆喝声。那腔调婉转轻扬,悠然温雅,有着浓浓的南国水乡的味道。开始的时候听不懂,从阳台上探头看去,是一个推着自行车的老人,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工作服,戴着干净的蓝色袖头,用细而高的白搪瓷茶缸给别人倒江米甜酒,这才知道他吆喝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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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位上世纪50年代从江苏来的老工人,自己做了江米甜酒挣点小钱。家属院的南方人极多,老人带的甜酒很快就能卖完。近几年一直没见老人来卖甜酒了,不知他的身体是否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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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0 S+ N' m3 f* O, A' [+ `0 u 在郑州西郊的外省移民,南方来的“第一代”口音是很难改变的。那些在河南生活了半个世纪的南方老人,如今依然满口的南方话,就是说普通话也带着十足的南方味道。由于方言、风俗、饮食习惯都差别太大,南方第一代移民,与北方人多多少少是有隔阂的,他们有时会称北方人“侉子”,北方人则回敬他们“蛮子”。/ h- n5 {, ~ C+ O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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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北方各省来的移民,由于饮食和口音与河南相差不是特别大,就比较容易融入本地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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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V1 b+ [4 V7 ] 1956年从山东来的徐阿姨,如今一口地道的郑州方言,简直让人怀疑她是不是在郑州长大的。徐阿姨说,当初她来了没多久就给家里写信要回去。她在郑州过不惯,一是吃的方面不习惯,1956年麦收时下连阴雨,麦子捂了,蒸的馍又黑又黏,难以下咽。二是她说话别人听不懂,老开玩笑学她。家里来信劝她,让她安心在郑州。那时年轻,适应快,同屋的姐妹天天教她说河南话,开始学洛阳话,后来经人提醒改学郑州话,没多久就说得很溜了,后来竟然不怎么会说家乡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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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W, W5 [* y! G; P, @ 到了第二代移民,不管是南方的北方的,郑州话说得都很地道了,最“土”的话都会讲。他们或许也会说老家的话,但只是在家里跟父母说,出了门,就是满口正宗的河南话了。不同地域、不同口音的人共同在郑州生活,河南人占的比例最大,人们很自然就接受河南话为“官方语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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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工学院教授李雄诒河南话、湖南话、普通话说得都很地道。他父母是湖南人,父亲开始在河南省纺织工业学校工作,后来调入郑州纺织机电专科学校,母亲曾参与郑州市第四人民医院和郑州24中的筹建,他本人从小在郑州长大。( r" N2 o: h! G" |
4 u: _0 o7 m% U2 C# k: o, M( G “我觉得自己骨子里是湖南人。”李教授用正宗的郑州话说,“一家四口人,父母、奶奶和我,在家都说湖南话,吃湖南饭菜。我们常回老家,郑州是交通中心,南来北往的家人来得也多,在家的环境绝对是湖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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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了解到,这些家庭的情况不尽相同。家里有老人的、跟家乡联系多的,南方特色就保持得多一些;相反的情况,本地化程度就高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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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第三代移民,那就基本上彻底本地化了。李雄诒曾告诉他的儿子:“你是湖南人。”儿子颇有点儿“不忿”:“我啥湖南人,我生在郑州,长在郑州,我就是郑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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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1 K4 U. W5 M- q 饮食习惯难以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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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食习惯或许是最根深蒂固、最难以改变的。* Q. Q5 V# m! {& h; H; T8 H0 C
: {, Y$ F6 J3 D$ k 李雄诒的儿子自认是郑州人,但他面条、馍、烩面都不吃,只吃米饭,“对米饭简直是迷恋,有米有菜就觉得太幸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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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9 l% j9 t: a9 R. H+ y, M 这是家庭环境熏陶出来的。李雄诒的父亲吃不惯河南饭菜,以前回湖南老家,总要带酱油、红菜薹过来。比较起来,南方人确实爱吃、会吃,“那时河南人不吃螃蟹,不吃老鳖,鱼也不怎么吃,就吃猪肉,排骨也不怎么吃。南方人来享福了,这样的东西多又便宜。我小时候身体好,就是吃这些多。阳澄湖的大闸蟹,一买一篓,几家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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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7 M! h" w/ T* P 下乡当知青时,李雄诒回郑州打零工给生产队挣钱,他在一、三、四、五、六厂和中原铝厂都干过,捅下水道、挖地道、车工、食堂炊事员都干过。最舒服的是在中原铝厂上夜班,铝熔化后再冷却了,用“铁对子”(铁扦)把硬化的铝块敲下来,“铁对子”很重,开始掂不动,后来手上磨得都是茧子。还要往铝槽里倒铝氧粉,一袋40多公斤,开始也弄不动,车间的地上带电,让人头晕晕的。“幸亏小时候吃得好身体好,很快就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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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觉得舒服,是因为8个小时只用干两次活,其他时间可以睡觉,车间里冬天又暖和,铺个席子就可以睡。有时不想睡了就听工人讲故事,“你们有知识的人别说了,听我们讲”,工人的故事荤的素的都有。那时觉得生活真是丰富多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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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觉得舒服,更主要的原因是白天可以跑着玩,顺便给家买菜,到须水、二马路买茼蒿、竹笋什么的,西郊的南方人多,这些菜早上6点多就被买光了。到须水可以从农民那儿买,到二马路也买得着,“当时市里人不吃这菜”。5 v! R) {! ~' O {$ n, V
/ X3 p, Q, h7 K% l1 C 中原工学院副教授金明是上个世纪80年代初来郑州的。这位武汉人很快就发现了一件大好事:食堂的大排骨一毛钱一块!油炸后红烧的大排,都是“干货”(真正的好排骨)。他每天中午一块大排骨,一份炒菜,两毛钱吃得舒舒服服。“现在不行了,河南人都吃排骨了,这东西价格上去了。那时候河南人不吃螃蟹、不吃老鳖,猪下水什么的也不吃,南方人吃得有滋有味。”7 _* S$ u3 a. z+ @+ [4 n/ ?9 H
. D! i, F& V; m2 Q 这些年河南人的饮食习惯变化很大,以前不吃的现在也当好东西了,这一点向南方人靠近了。但差别还是明显的,南方人的饮食习惯,仍有很多北方人适应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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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去西郊一朋友家吃饭,那湖南人弄点白水煮面条,捞起来加一坨猪油,美其名曰“阳春面”。问我加不加猪油,出于好奇我就让加了猪油。为此我后悔得肠子疼,那叫一个难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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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z8 e: S! e6 o2 F* R5 i 邻居一对夫妻,丈夫是湖南人,妻子是河南人。丈夫极会做饭,可惜妻子消受不了,饭桌上总摆一碗凉开水,叨起那又辣又油的湖南菜,用开水涮了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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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 E# [# S 这座如今看来再普通不过的小楼,当年是西郊很有名的绿东村商场西郊曾比东郊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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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x: \# D3 s Y0 R 郑州的西郊和东郊都是在上个世纪50年代发展起来的。这两个新城区如同双翼,带来了50年前郑州城市地位的腾飞。但西郊和东郊差别很大,主要是人员组成非常不同,当时西郊以产业工人为主体,东郊以机关干部为主体。以前,西郊的话跟东郊都不太一样,东郊人一开口西郊人就能听出来:“这家伙是行政区的,河南腔说‘普通字’,咬文嚼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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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西郊跟东郊没法比了。东郊多的是高档酒楼,西郊多的是中低档饭店;东郊多的是名牌专卖店,西郊多的是价廉物美的小服装店;东郊车多得显路太窄,西郊车少得路有点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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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中国的这句古话真是洞察世事变迁的名言。曾几何时,西郊人比东郊人有钱,“西郊的姑娘漂亮、时髦”,这是过去被郑州人公认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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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郊、西郊初具规模后,就都超过了“市里”。相比之下,老城区街道狭窄,房子破旧,没有新城区勃勃的生气。最主要的,是很多人没有“单位”,那年代有“单位”可是最重要的。有单位就有固定工资、有福利,生病可以公费医疗;没单位这一切都没有,甚至洗澡都成问题。据《中原区志》记载,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中原区对外营业的理发店有两个,浴池只有一个。没单位的人及其子女成年难洗个澡,而有单位的,不花钱就可以经常洗澡。- ^( B! q3 m- W6 g/ m# K
& t( ~0 `! H0 L, j: l6 { 其实那时大家都不富裕,日子都很艰难。商业很萧条,当年西郊很有名的绿东村商场,现在看来不过是一座再普通不过的小楼。但比较而言,那时西郊人的生活不仅比老城区的好,也比东郊人富足点。0 p/ F$ U7 {7 a7 ~" Z0 I' W% C&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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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郊就花园路繁华,政七街、纬四路那边西瓜便宜,西郊的要贵几分钱;青菜那边都比这边便宜。那边梧桐好,人少,幽静,都说那边适合居住。”老西郊人这么说东郊。6 d: h5 q/ c3 f% I. T. z2 U
6 m2 y3 p- L. G 上个世纪50年代,兴建工厂几乎是国家最为重视的事情,国营厂配备的干部级别非常高。原省纺织厅厅长张贺亭说,上世纪50年代国棉三厂的厂长是中共中央政治局任命的,到60年代他当厂长的时候,也还是省委书记亲自任命的。厂里的中层干部,也多是地方的县长、县委书记调来担任,行政上配备的力量非常强,相应的工资级别也比较高。而从南方过来的工程师、技术工人,工资水平同样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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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个世纪50年代后期,纺织厂的平均工资近60元,而机关干部的平均工资四五十元。到上个世纪80年代,西郊工厂的平均工资仍比东郊高出不少。“那几十年大家都靠工资吃饭,西郊人日子就过得比东郊人好。”+ P0 _( g8 o) L) I. V6 p/ L& J7 \- @
. a) C6 G: i2 k7 Q- X4 x5 _7 S) m2 } 那时郑州人的印象里,西郊的姑娘时髦、漂亮,其实现在看也没什么,顶多就是烫烫头,穿双高跟鞋。主要是西郊收入较高,南方人多,会做吃的又会做衣服,生活过得精致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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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3 R. M9 n- r( \( n/ X 上个世纪80年代,西郊的国营企业效益大多很好,那10年,西郊仍比东郊好些。省直机关的干部相女婿找媳妇,很多就“瞄着”西郊国营厂的帅小伙儿、俊姑娘。8 Q P, N2 k% m3 u4 [ I+ }
& T+ I6 ]' I7 k5 ?" X9 ~ 那时郑州纺织厂和全国的纺织行业一样,大把大把地挣钱。中原工学院金明老师说,作为纺织部部属院校,当时他们学校日子过得很不错,基建费用年年花不完上交,教职工发沙发、发书柜,大家开玩笑说,“除了老婆不发啥都发”。当时有位外地老师想调走,人事处一位领导劝他:“走啥呀?你上哪儿找这么好的单位?”: b; o2 z8 U$ ~9 ]' q
2 ]2 s* }, `8 o0 s6 I 从上个世纪90年代开始,西郊的国营厂开始出现衰败的迹象。90年代中后期,很多企业一蹶不振。昔日风光无限的工厂区,成了令人伤感的“下岗一条街”。近十年来,西郊也在不断变化,越来越漂亮,但步子要比东郊慢很多。尤其是工厂区,很多年停滞不前,没有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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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郑州市作出规划,七大国有企业将逐步搬迁出市区。对于西郊来说,这或许是又一次机会,但问题不少,规划的实现将面临种种的考验。在此默默祝福:西郊,愿你好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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