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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朗教授讲“文革”时鲤鱼洲干校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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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7-8 00:02:5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高秀芹向叶教授约写“燕园记忆”丛书,告诉叶教授目前已出版了几部了,有谢冕、乐黛云、温儒敏、陈来等人有关北大记忆的文章收集在一起的。

叶教授说:“我一直想写写在北大的生活记忆,每篇只想写500字,可是写了几篇,觉得短文章很难写。若用500字能把问题讲清楚,又不是干巴巴的,还要舒展一些,很不容易。”

接着叶教授说,我倒想写写“文革”期间曾经在鲤鱼洲生活的那段日子的回忆。现在已没有多少人能记得鲤鱼洲了,没去过的人更是难以想象。有一天我问中文系的人,去过的人也很少。我想,当下鲤鱼洲已没有多少人记得了。我想写下来,不然,北大的历史就会缺少这一段记忆。这会很精彩。

于是,叶朗教授聊起当时鲤鱼洲的情景。

叶教授讲,“文革”时北大有60%的教职员工赴江西鲤鱼洲“五七干校劳动”。他当然是其中的一分子,在那里生活了一年多时间。

叶教授讲:鲤鱼洲原是与世隔绝、荒无人烟的地区,由干校的“五七战士”围湖(鄱阳湖)造田,开垦出几千亩水稻田。北大的两千多名教职员工就在那里劳动,进行思想改造。

叶教授讲,鲤鱼洲那里的环境,用四个字可概括:冷、潮、热、风。

冷:当时我们在鲤鱼洲住的毛草棚,冬天那种冷啊,无法描述。

潮:春天时,几乎有三个月的时间里天天下雨,没有几天是睛天,被子、衣服基本都是潮湿的,偶尔有阳光的时候,我们马上去晒被子,那样做根本不管用的。而且下雨天我们还要去劳动,只好穿着那个湿衣服,晚上搭在那儿,第二天再穿。衣服脏了湿了我们也不洗,洗了也没用,不会干。这种潮湿的日子会持续几个月。

热:夏天,热时有40多度,没法睡觉,晚上只好把床放到外边,挂上蚊帐,蚊子太多了,蚊帐外边会贴着一层密密麻麻的蚊子,身体靠近蚊帐时,蚊子会伸头来咬你。蚊帐里有时也会有蚊子,我们又得起来打蚊子,等蚊子打跑后,又是一身大汗。蚊子还好,用手一打它就跑了,最可恨的是牛虻,它是在太阳落下后才出来,它叮在你肉上不跑,只得用手拍它,我们常常是用大泥手“叭叭地”往脸上拍,常常是把脸拍成大泥花脸的样子。

这些都不算什么,最多的是老鼠,据说有几十万只老鼠在我们的毛草棚处跑来跑去。我们食堂的馒头都是头天蒸好的,吃的时候再热一下。可是一打开锅盖时,边上就有几只老鼠在里边被蒸死了。有一天我早晨起床,一翻身看到我身边有一只老鼠被我压死了,床单上还有淡淡的血。

晚上屋里呆不了,墙壁白天被阳光晒得那个热啊,晚上都受不了。又不能点灯,因那些蚊蝇、虫子等都围在灯前,我们就打一盆水,让虫子掉水里。屋里不能点灯,我们只好借外边的路灯看书看报。

风:这风可不是一般的风,都是那种卷风,特别大的风,有时会把我们的茅草棚掀起。



关于鲤鱼洲的故事,我读过乐黛云的《空前绝后的草棚大学——小记北大鲤鱼洲分校》:

1969年春,军委的第一号令下达,北大二千余名教职员工一齐奔赴江西南昌百里开外的鲤鱼洲,走毛主席号召的光辉“五七”道路,建起了北大鲤鱼洲分校。鲤鱼洲是在鄱阳湖畔围湖造田而成的一大片沼泽地。由于钉螺丛生,血吸虫横行,农民早已遗弃了这片土地。我们到达时,只见一片荒凉,先遣部队匆忙搭建的可以容纳二百多人的几座孤零零的大草棚突兀地屹立在荒原中心。为了一日三餐,尽管我们只吃酱油汤加糙米饭,后勤人员还是不得不划着小木船到鄱阳湖彼岸去采购粮食。就在我们到来的前几天,两艘小船遇到风浪,5位员工不幸牺牲。

在毛主席革命路线指引下,我们首先“再送瘟神”,发扬人海战术,打响了消灭钉螺的歼灭战;毛主席有诗云:“华佗无奈小虫何!”我们毕竟比华佗高明,战胜了血吸虫,在鲤鱼洲安营扎寨。当最后离开鲤鱼洲时,我们北大分校仅有百余人患上血吸虫病(据说邻近的清华分校患此病者竟达八百余人)。这无疑是毛主席“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精神的伟大胜利!我们又以“敢教日月换新天”的气概,用自己的双手建造起一排排砖房和茅草房,开垦出百余亩水稻田(这湖底土地肥沃,水分充足),创设了自己的砖瓦场(虽然我们只能用双脚在满是冰茬的水中代替牲口搅拌黄泥),我们有了自己的汽船码头、抽水机、食堂、菜地,还养了很多猪和鸡!当我们吃到自己亲手种出的新大米和碧绿的新鲜蔬菜时,心中之乐真是无与伦比!但快乐之中也有阴影:鄱阳湖比鲤鱼洲高出数十米,人们在下面仰望湖面上的点点渔帆,从湖底看鄱阳湖上的点点白帆,就像白天鹅在蓝天上航行。谁都心知肚明,万一围湖大堤,哪怕是裂一个小缝儿,几千员工的命运就是“人或为鱼鳖”了!因此,防汛时,在大雨滂沱中,人人都是整夜瞪直双眼,紧盯着大堤的每一寸。

我俩带着十岁的儿子,在这个因血吸虫肆虐而被农民遗弃的土地上生活了近三年。我们虽然分住在不同的连队,但两周一次的假期总可以一家人一起沿着湖滨散步,那就是我们最美好的时光。后来,多谢领导照顾,几个连队还联合开辟了一间“家属房”,拉家带口的“五七战士”可以排队轮换,到这间特殊的“家属房”中住一个星期。我们一家三口就曾在这样的“家属房”中住过一个多星期。像是久别重逢,三个人重新团聚在一起,说不出有多么快乐啦!生活就这样过下去,如果没有什么急行军、紧急集合、“深挖细找阶级敌人”之类的干扰,日子过得倒也还平静,比起以往阶级斗争的急风暴雨,总算松了一口气。既然前途渺茫,连猜测也难,人们倒也不再多想,我又做起归隐田园的好梦,幻想有一间自己的茅草屋,房前种豆,房后种瓜;前院养鸡,后院养鸭,自得其乐。

……

我和叶教授说,这样的聊天真好,会很轻松地聊出很有意思的话题。

叶教授也同意我这说法。他还说,一位朋友就曾经这样说:

“莫道闲聊是闲聊,闲聊能出新思潮”。

一些新的思潮、思想在很多时候,都是朋友们轻松地闲聊时聊出来。

他还说,在他的工作室,有好洒、好茶、好咖啡,欢迎以后常到他那里去聊天。
转自http://www.douban.com/group/topic/106663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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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7-8 00:15:31 | 显示全部楼层
年轻人听前辈讲述20年、30年、40、50年前的事情,实属难得,是好事。
指出个小纰漏:所引乐黛云先生文章的第一句话的时间有问题,全国疏散的军委一号令应是1969年10月林彪发布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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