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金铨 忆文革前因春联和裸体模特儿问题引起的一场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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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春联问题和裸体模特儿问题一些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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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N6 i3 d' z' h4 M1 K+ m$ K; S段金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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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L7 ~  S" m所谓春联问题，是指一九六五年春节，美术系刘新园（当时已调离陶院，但仍住在陶院）、葛圣岳、张志安、刘正南几位青年教师以诙谐幽默的笔法，结合各个老师的特点和个性写了几幅春联互相祝贺春节，记得张志安的春联是：

个子大，将壮志藏于怀中，书画置于炉中，抱一双儿女烧年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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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Y! R2 j( Y4 w+ a屋子小，把菜碗放在箱上，酒壶放在床上，拉几个朋友吃肥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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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批是：斗室藏春

6 U( y$ v& p( @: O$ P+ [- t- u5 y给葛圣岳的春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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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朝沉思，暮暮钻研，年未过三十岁，人称葛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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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翻书，夜夜失眠，眼已近八百度，众为学究。

5 v6 w, ~8 G& \# h: b+ H) H* w横批是：葛老不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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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4 p, o, V/ `. s给刘新园的春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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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4 {2 c+ ]5 u卧房里放爆竹轰走旧岁，

书桌上摆酒肉拉来新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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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G2 G+ Q1 t$ {3 R3 t1 q5 D横批是：新园迎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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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刘正南的春联是：

日日撒娇不觉新婚已历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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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苦干转眼岁旧又迎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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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批是：弃旧从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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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教务处年轻干部孔令钦的春联是：

脱下了一双袖套辞别旧岁；

洗干净两手油墨过个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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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批是：送旧迎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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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Y/ a4 o7 f2 \$ l! D: ?( V本来在新春佳节，以春联的形式幽默风趣地开开玩笑，卖弄才情，这是文人的习俗和常事。时任院党委副书记胡世基却以这些春联没有突出政治、庸俗低级，对现实不满，作为阶级斗争的新动向来抓，就是说现在阶级斗争不是表现在政治领域、经济领域，而是反映在思想领域、意识形态领域，布置全校师生进行批判。

6 R( M, \4 G$ d* a对此批判，许多师生颇不以为然，认为是小题大做，无限上纲。批判发言不积极。我任班主任的美60级学生中有同学在黑板报上还写了一篇“我们信得过老师”的文章，对批春联表示了不同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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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x5 }9 N, X) T) O! i) U0 f本来写春联的主角是刘新园，葛圣岳只是写春联的配角，但由于葛圣岳对批判不服气，写了一份“答辩书”，于是以后批判的矛头就集中在葛圣岳。为此，葛圣岳被停止教学工作，他在美术系教授的“艺术概论”课和“中外艺术名作欣赏”专题课，已上了一半也就半途而废，停止讲授。葛圣岳被安排在学校劳动，边劳动边接收批判，因美术系师生对此有不同的看法，此后批判也是虎头蛇尾，不了了之，一直拖到文革前对其问题始终未作出结论和处理。文革开始以后却因为春联问题葛圣岳被作为“牛鬼蛇神”进劳改队。1968年陶院革委会成立以后工资也被停发，只每月发40元生活费。1968年10月陶院撤销后，他也不能和其他教职员一样下放农村，而是被作为有问题未作结论的人员转到向阳瓷厂。1970年向阳瓷厂撤销后就被安排到大洲瓷土矿、柳家湾瓷土矿等单位劳动。一个普通教师只为新春佳节写了几副春联开个玩笑，却遭受十年的苦难，实在可叹！

美术系在素描课的教学中使用男女裸体模特儿，是艺术院校的普遍做法，国家教育行政部门对此既无明文规定，也未明文禁止。但胡世基来陶院后却以此作为阶级斗争的表现和反映。美术系在教学中先后聘请过四名女模特儿，这四名女模特儿中后来有一个和林福源老师结婚，有两人与学生谈恋爱（后有一人与学生结婚），胡世基以此作为把柄和证据，说明使用女模特对师生造成腐蚀、引诱的后果。我一九六五年在俄湖公社史家湾大队参加社教，工作组长谢子俊是蔬菜水产公司的总经理，他对我说：他曾在参加市委召开的一次会议上听到陶院的胡书记在发言中说到：陶院美术系教学中使用模特儿的问题，由年轻女人赤身裸体一丝不挂让学生画，与会者听了都感到很惊讶和激愤！他问我：“真有这回事吗？”可见胡世基把上述这些问题作为陶院存在的严重问题汇报反映给市委宣传部和上级有关部门，引起了一定的社会反响。

0 f& o$ V# u: ~/ W$ \) s但胡世基对美术系使用裸体模特的批判却出现了几个反复，开始批判时，美术系有的教师不服，提出教育部未有文件禁止使用为依据。但1956年教育部发了一个文件，认为使用裸体模特儿在实际中产生副作用，建议不宜使用全裸体的女模特。有了教育部这个文件为依据，胡世基理直气壮，证明他对使用女模特儿的批判是正确的。但过了不久，毛主席对艺术院校使用模特儿的问题亲自作了批示，对使用裸体模特儿可能产生的副作用，毛主席在批示中说“为了艺术事业，不惜少有牺牲”。这才对几年来使用女模特儿的争论做了结论。

作者简介：段金铨（1935年-），江西都昌人，教授，曾任工业管理工程系主任，图书馆长。

https://xsg.jci.edu.cn/info/1013/1248.htm